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寒门竹香 作者:九月枫红 文案 单身了二十八年的李空竹穿越了……穿在一个不安于命的绿茶妹身上! 家人将她这滩祸水嫁给邻村毁容的丑相公,可还没等她嫌弃,他却甩袖而去! 这日子过不过,就这样! 李空竹只管挖空心思挣银填肚,对为自己寻后路啊。 曾有高贵血统的赵君逸,深受重创毁了容,一直隐姓埋名。 如今,他娶妻了,娶的还是个爬过床卖过身的农家女。 他忍!对于一个不自爱的女人,他懒得看一眼,就是忍。 十年磨一剑,娶妻隐身只是为了寻找机会重整旗鼓、报仇雪恨罢了! “咳咳,这位壮士看着挺眼熟啊!”某年山花烂漫时节,女子一手掐腰笑的妖娆。 “你……不守妇道,我是你夫,赶紧回家!”男人俊颜失色咬牙道。 那娇艳女子却哼了一声淡定转身,“老娘不缺钱不缺房,缺个相公捂被窝,你不合适!”。 后有粉团包子,一双小手紧拉她裙,指着那黑面碳公问道:“竹子,他可是俺爹?!” 寒门系列第二部,开书了!玩了大半年,终于在春暖花开之际决定来一发了!本文种集穿越、种田、家长里短、将来有可能涉及权谋内斗。喜欢的朋友,就点个收吧! ================== ☆、第1章 异世 一大早被人从炕上挖了起来。还未待李空竹睁眼,就被人连拉带拽的强行套了件大红的粗棉交领窄袖衣裙。 待一方清凉的井水湿帕抹上脸后,她终于意识到点什么,开始睁眼四顾起来。还不待张口,再一次被身旁那三十多岁,自称她娘的妇人给推到了一张破旧的梳妆台前。 “柱子娘,你来吧!”郝氏见自家女儿老实的坐下后,这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一点,转头对守在外面请来的全福夫人喊道。 “哎,好!”木板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来,一跟郝氏差不多年岁的妇人走了进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那妇人便移到了李空竹身后,随转头对郝氏笑道“你放心,这有我就成了。” “哎!那我出去忙别的了!”郝氏抿了下一丝不苟的发髻,临走时还不放心的用眼角撇了眼过于安静的女儿。 两人点过头后,柱子娘便从袖口中拿出一截红棉细绳出来,“开始了啊!” “哦!”李空竹淡淡的点了点头,眼珠子随着屋子转了一圈,便闭了眼。 柱子娘看得愣了一下。只觉这丫头今儿咋有些不一样了?随后一想,都这步了,就是再闹也改变不了啥的,还不如认命来的好。想到这,她不由得瘪了下嘴,眼中讽刺一闪而逝。用嘴咬了一头红绳,两手撑着绳子快速的在那张娇艳的脸蛋上走了起来。 麻麻痛痛的感觉自脸上各处传来。李空竹闭眼沉思,想着才来不到一天的工夫,都还来不及细细打量这房中摆设,居然就要嫁人了?虽说上辈子混到了二十七八也没人愿娶她,可不代表她就该恨嫁不是? 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伴随着脸上的痛感消失,她轻轻的睁了眼,就见柱子娘将一盒白粉倒扣了大半在手,对着她的小脸就是一通大抹。 农家妇人的手没几个是细皮嫩肉的,这妇人的手更是有好些龟裂开的口子,她那大力的涂抹,让李空竹疼得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 “咋地?还不甘心呢?”将半盒子的白粉扣到了她的脸上。柱子娘看了眼白得吓人的李空竹,满意的点了点头,“要说你如今的名声,有个能娶你的人,都是莫大的福气了。这大户人家里的丫头虽体面,可爬过主子床的,倒底有些伤风败俗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胭脂出来,同样的倒了半盒在手里,双手交替的搓了搓,随在李空竹两边的颧骨上大力揉搓几下。待那红彤彤的颜色稳坐上面后,这才拍了拍手,转移阵地的又给她盘了个头,插了根细细的银簪子作固定,“行了!” “谢谢婶儿!”李空竹看着铜境里那跟鬼有得一拼的形象,没来由的心头一松。这模样,只要不是个憨的,想来没几个人有心情下得去口。 “嗯?哦!”柱子娘愣了一下,随赶紧的应了她的谢。见她冲自已笑得恬淡,没来由的为刚刚那番话感到心虚。想了想,她紧接着补劝了两句,“都说高门妾不如贫家妻,那赵家老三虽算不得好,可这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这过去后,只要安心过日子,不愁得不了好。你说是不这个理儿?” “嗯哩!我知道呢!” 她淡淡的点头应和,让柱子娘越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定眼认真的看她几眼,见她正眉眼温和的与她对视。不免尴尬的搓了搓手,“我这也完了,一会让你娘儿几个进来跟你说些贴心话。” “好!” 柱子娘得了她的回话,越加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在衣服下摆处搓了下手,正打算寻个借口离开。正巧屋门这时被人从外推了开来,算是无形的解了她的难。 见到来人,她心口不由一松,脸上堆了笑的道“梅兰来了,来跟你大姐说说话,这一走,得回门那天才能看到呢。” “呵!” 几不可闻的讽呵,柱子娘却恍若未闻,笑着整了整衣襟,说了句,“你们姐妹慢聊,我出去看看有啥可帮的。” 李空竹淡笑着点头目送她走。一旁的李梅兰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皱眉讽道“怎么?上回吊,脑子也吊正常了?” ☆、第2章 出嫁 听了她这话的李空竹自妆台处转过身,与她对视,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十一二岁的年岁,小模样清清秀秀。虽比不得原身娇艳白净,可作为农家女子,已算得上花儿一朵了。 “正常了!”相较于她的嘲讽,李空竹倒是淡然。 李梅兰没想到她会这般回答。若论以往,自已这种口气,少不得又会惹来一番唇枪舌战。可今儿…… 难不成昨儿一吊真把脑子吊好了?想到这,她忍不住的用鼻子哼了一声,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谁知以后会不会想出另外作死的花样?不过…… 双手抱胸的斜睨对方一眼,张着那张绯薄的小嘴,溢出口的话尖得能刺死人,“管你是死是活,只要不死娘家,随你上哪死。”说罢,放了手,嫌恶的瘪了瘪嘴,转身快步的出了屋。既然她不闹,自已也没必要依着娘的吩咐来看着她了。 李空竹淡漠的看着那角浅绿衣角消失在了门角处。转了身,身子正对着铜境,看着里面厚粉遮盖的娇颜,不由得苦笑一声,“你这脑子,以前是如何想的?” 十年的卖身契约不好好遵守,偏要凭着几分姿色去爬床,若不是活契的身份,怕是早被主家打死掩埋了。 遣回家好好呆着也就罢了,还不识趣的可哪闹腾。有人说媒嫌农家苦,想破了脑袋还想卖身,做梦都想当上姨娘去吃香喝辣。搞得最后名声尽臭不说,连带的还连累了自已的弟弟妹妹。 这十里八村无人愿娶的。倒真应了柱子娘的那句,有人娶已算得上是莫大的福气了。既还不甘心的想着以死威胁,这一吊,也算是作到头了。 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李空竹淡然的摸了摸颈间的红色勒痕。听着院中已然热闹起来的人声,居然无一交好之人进来送嫁,这原身做人也是够失败的。 “赵家儿郎来接亲了!”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紧跟着的嘈杂哄闹和喜庆的鞭炮声也随之传了进来。李空竹平放于膝上的双手开始不自觉慢慢收拢紧握起来。 “赶紧将盖头盖了,来接了哩!”不知何时急冲冲跑进的郝氏,对着还有些发愣的李空竹吩咐着。 李空竹听到响动,转了下眼珠,不待完全反应过来,一条厚实的棉红盖头就那样罩在了她的头顶。脚底瞬间只余方寸,这时郝氏在她身边高声冲着门边唤着,“柱子,快来背你堂姐出嫁。” “哎!”一正处变声期的粗嘎男声响起,随着脚步的走近,他半蹲在了李空竹的身边,“堂姐,俺背你出嫁!” 李空竹平复了一下发紧的嗓子,淡淡的轻“嗯”了一声,上了他不宽的背脊。 随着身下之人移动的步子,她心头没来由的慌了一下。耳边的人声越来越响。有人在那高声叫笑着,“赵家三郎,抱得动你婆娘上车不?哈哈哈……” “哈哈哈……” “儿啊~”众人嘲笑声中,郝氏开始了嚎哭,说了些过去后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紧接着李柱子将人放在牛板车上,李梅兰不待人坐稳,就急急的端了盆水给柱子娘,柱子娘再交给了郝氏。 随着“泼”的一声水声响起,代表着这个闺女从今儿个开始正式的成了别家之人。 车轮的转动,郝氏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在耳边渐行渐远。李空竹端正着身子看着脚下的方寸之地,思绪怅然,她……真就这么嫁了…… ☆、第3章 夫家      车行安安静静的走了近一个时辰。到了目地,不说什么锁啦鞭炮之声,就是连着喧闹吃席的宾客也无。   出来迎接的不过是男方同一屋檐下所住之人。来人递了一根红色布条放入李空竹的手中,有妇人大着嗓门的道了声,“老三,牵着你媳妇去堂屋拜拜爹娘!”   于是,李空竹便跟着那扯紧的布条慢慢的下了牛车。跟进了院子,再拾阶而上。来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堂屋后,有人在身边扶了下她的手臂,温笑道“三弟妹,跪下给爹娘磕个头。”   随着她的下跪磕完了三个响头,一道沉着的男声响起,“先这么着吧。这热孝期间不能大办,委屈你了老三!”   “大哥二哥也是为小弟着想。算不得委屈。”清清冷冷的低沉之音不咸不淡的溢出,瞬间令气氛冷却不少。   有妇人上前打着圆场,扶着顶着盖头的李空竹道“这礼成了,还是送新娘子进屋歇着吧。”   “对对对!一个多时辰的路呢,以前细皮嫩肉的指定没吃过啥苦,可别颠坏了。”大嗓门的妇人话一出口,气氛又冷了下来。   李空竹心中淡漠,将手中的红布捏紧。来不及多做细想,身子便跟着那牵引红绳之人抬步走了出去。   跨过门栏刚转了个弯,后面便一声低喝传来,“不会说话就闭了你那臭嘴。”   “你个挨千刀的,我哪里说错了……” ☆、第4章 试探 见他出去了,李空竹转身坐在了那张陈旧的架子床上。 刚一落坐,床就“嘎吱”的摇晃了一下。心下不免暗声嘀咕了句,“还真是破旧的得可以。” 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不足二十平的地方,除了一角摆了个箱柜,临窗有一张断腿小黑桌外,就再无其它多余的装饰了。 眼珠又转动着向上移了移。见那泥糊的墙上开了如手臂粗的裂缝,连着头顶盖棚的茅草,也有好些已开始发黑陈腐。也不知,这样的房子,是如何经受住四季的雷雨冬雪的。 将打量完。就有人来了。 随着推门声响起,来人已轻笑着一手提着棉裙跨进了来,“三弟正烧着水哩。快入冬的天气,可别凉着了才好。饿了吧,正好煮碗面给你端来。” 来人是一二十左右的秀丽妇人。圆润如玉盆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虽是单眼皮子,可眼睛却是大大圆圆形。小小翘翘的鼻尖,连着有些肉肉的嘴唇,给人一种十分讨喜的形像。 李空竹垂眼想了一下,也不知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还是老二。实在是原身对于所嫁之人的不喜,连着这家人是啥样,都不想听她娘说完,就发了疯似的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 张氏将碗放在缺腿小黑桌上,走过来作势要伸手扶她,“你是新娘子,万不能饿着了。虽说咱们家不是个富余的,可是老三却是个会疼人儿的,这面还是他让他二哥代话,着我帮着煮的呢。” 李空竹听得作害羞状的垂了螓首,不过却是弄清了她的身份。对她低低的道了声谢,顺势起身过去,坐在了长条凳子上。‘害羞’的看了她一眼,装着不好意思动筷的样子。 张氏看得眼神闪了闪,道了句“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看看,这一举手一投足的。哪是我们乡下人学得了的!”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伸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筷面条,优雅的送进嘴里。吃像极为漂亮,连着一丝声响也无。 一旁的张氏见状,眼神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嘲讽。随爽朗的笑了声,“煎了个荷苞蛋,在碗底呢。来来来,我给你夹出来。” 说罢,直接上手将筷子拿了过去,对着碗就是一通乱搅。 李空竹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她将一碗面搅得溢出不少汤汁,再将夹出的煎蛋给捅了个稀烂,依然不动声色的害羞看着。 张氏将蛋弄到面上,眼角瞟向那端坐的人儿心中有丝疑惑。不说在成婚的前一两天还要死要活的去卖身么?打听到的消息也是个泼辣不讲理儿的,如何就这么沉得住气了? “哎呀,这蛋碎了呢。要不我重做一碗去?” 李空竹摇了摇头,“不麻烦二嫂了,倒是不饿。” “水来了!”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李空竹赶紧起身,做出了手足无措样,羞红着脸的绞着手指,轻移莲步过去。低着头咕哝着,“当……家的。” 赵君逸眼中一丝不耐闪过,眼角憋到张氏时,淡淡的轻嗯了一声。将盆子放在了那张小黑桌上。 “哎呀,老三回来了。倒是麻溜,看来是心急了哩!”说着,她故作明白的捂嘴笑了起来。眼睛撇向那碗捅烂的面条,伸手就端了过去,“我还是赶紧走吧,省得在这扰了你们。这面也烂了,一会三弟妹要是饿了,跟嫂子我说一声,我重给你做啊!” “多谢二嫂了。”李空竹冲她曲膝行了个礼。张氏别有深意的一笑,抬脚快步的出了屋。 外面,有大嗓门的声音传了进来,“咋样?闹了没……咋鸡蛋碎成这样了?” 李空竹淡然笑着,摇着头,冲自已的夫郎问着拿条毛巾。 赵君逸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去到箱柜处拿出一条崭新的扔了过来。 不习惯与人同用?正好,她也不喜欢呢。 李空竹几不可查的耸了耸肩,快速的将脸上的脂粉洗去。擦净脸旁,露出了里面娇俏艳丽的素净之脸。 赵君逸见她洗去脂粉的面旁清丽白皙,脸如鹅蛋,眼如秋波。鼻子秀挺,唇红如朱,倒真真有七分好颜色,也难怪会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心中鄙夷一阵。这时,外面如今的赵家当家人,赵金生的在外唤了声,“老三,一会过来哥三个一起喝一顿。” “知道了大哥!” 赵君逸淡道,转眼见人已打理好。走过去,端了水盆便又出了屋。 正找地儿挂巾子的李空竹见状,不在意的挑了下眉头,将那条毛巾直接掸在了架子床的侧床架上。 ☆、第5章 分家 随后,将陪嫁拿来的包袱打开。见里面只有两件灰布的补丁麻布衣衫。 想着原身因为爬床被打,再遣回家时,连着一个布头儿都没带回来。为此,还若来了亲娘的好一通埋怨。就这两件布衫,还是原身的亲娘施舍的。 不过原身倒是嫌丢脸从没穿过。将出府时穿的那套细棉衣裙,一直套在身上。就算是脏了要洗,也是趁晚上没人时,将衣服洗净再用火烤干。 只是……那套细棉衣裙为何没在了包袱里?记忆里昨儿原身还套在身上才是,今儿出嫁换衣…… 心下有些明白的李空竹,淡然的拿了一件补丁较少的出来。将身上那件土红的衣服换下后,又将头发拆了另梳了个用麻布包着的妇人头,至于那根细细的银簪。则是小心的放在了身上的粗布荷包里。 赵君逸被唤去跟赵家两兄弟吃饭喝酒,直到了近申时才回。彼时的李空竹,已经有些撑不住的坐在床头,倚着床架子闭眼打起了瞌睡。 “嘎吱!”随着推门声的响动,让她眉头轻皱,头向下一歪,立时惊醒了过来。 抬眼看去,见进来的赵君逸手中正提着两个装有半麻袋东西的袋子。见她到时,只淡淡的将她扫了一眼,道“再分碗,你且去拿两副回来。” “?”分碗? 并不理会她的不解,男人径直将提着的两个半袋麻袋,用力的向着桌子上一跺,转身又走了出去。 李空竹见状,赶紧的起身整理了下衣衫,随着他步了出去。 一出来,赵家的格局立时映入眼帘。整个房屋格局呈凹字形,三间上房并东西两间厢房,虽是土砖所码,但房顶却是实打实的青瓦。 而李空竹他们所住的地方,是院子里东西两面用泥土另起的草棚。两边各三间,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就是西面挨院门近的第一间房。另两间房,一间外面放着锄头,像是仓房,另一间较靠近后院,好似养着家畜。似印证她所猜一般,有两声猪叫伴着鸡鸣,传入了她的耳朵。 而东面的三间房。一间厨房,另两间却是关着,没有人住。随着她迈步到了院中,还看到了靠三间房后,离院门不远的墙边的地方,另还有两个棚子。 从这样的布局看来,赵家算是户不错的农家了。 “哟三弟妹也跟着出来了,正好,这碗筷俺都给你们分好放盆子里装着了,你赶紧端过去吧。” 李空竹回神,见厨房里出来的女人;肥胖黝黑的大脸上,一双小眼眯成缝的正对着她咧着大嘴笑着。目光顺着她手中的盆子看去;两双筷子,两个粗瓷中碗,并一个大碗放在里面。 见她看着不动,女人扯着嗓子又道“赶紧帮着收拾把,一会你男人还得码灶呢。不然光凭老三一个人动弹,得忙活到啥时侯去?” 码灶? “愣着做啥,赶紧接手啊。” 李空竹恍然,赶紧伸手在对方不善的目光中接了过来。 另一边,正提着镐头和筐子从仓房走出来的张氏见状,不由得笑着解围道“大嫂,老三家的才头天儿进门,还不知道咱分家呢。” “哼!”叫大嫂的郑氏从鼻孔中不屑的轻哼了声,转身就又回到厨房去分划东西去了。 “她就是那么个强脾气!你别太在意。”已起走过来的张氏,笑得温和的给她作着劝解。 “哪里的话,是我糊涂,不明白这家中的规矩哩。” 张氏挑眉,不明白家中规矩?是一来就分家的规矩还是……见对方已经福身端着盆子走回了屋子。张氏只好作罢的将提着的筐子和锄头,拿到东面一间关着的房前,拔了插在铜扣上的木棍,将锄头和筐子放进屋里,随后又去到了西面的仓房,开始了另一轮的搬动。 ☆、第6章 晚饭 1 一下午的时间,李空竹除了拿回的那两副碗筷,便再无多余的东西。 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一阵阵的嘈杂之声。她头倚床架,努力的在脑中回想着原身所知道的一些资迅。 好似说,这赵君逸是赵家老爷子有年跟人组队进深山打猎时捡回来的。当时看他伤得严重又可怜,赵家老两口又为人和善,至此便将他当做第三子养在了赵家。 本来头年秋,老两口已经再着人商议这赵君逸的婚事了。耐何,这赵家三郎除了跛脚毁容外,还不是赵家老两口的亲身儿子。 大多数的农家人,怕自已好好的闺女嫁过去,老两口活着时还能捞着点好混口饭吃啥的,可要是死了呢?赵家大郎二郎人能愿意这没有血亲的兄弟分家中家产? 不说分家财,哪怕手脚好也成。可跛着一条腿能干啥?自已都养不活的废人,还能指望以后能养活老婆孩儿?那是得有多恨自家闺女的人家,才会同意结这门亲事! 是以,这赵君逸的亲事,从头年秋耽搁到今秋都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嫁闺女的。 本来媒婆拿了赵家老两口的媒人钱,还在尽心的找着。可就在一个月前,秋粮下来之际,赵家老两口想着给三儿子置点新的家具,好让外人看着体面点,也好提亲。便想着去山上找点木料。 不成想,这一去是寻着根不错的木材,老赵头当即就手痒的想将它砍下。嘱咐着老妻在一旁等着,而他则拿着砍刀砍树。 哪知,这树才砍到一半呢,也不知咋的,“轰”的一声就朝着被砍的这头倒来。 老两口当时避不及时,直接被那树给砸倒在了地上。老赵婆子因坐着未来得及起身,听说脑浆都给砸了出来,当场就结果了性命。老赵头虽因为跑动只砸到了后背,不过也只吊着半口气,等人发现搬回家时,就咽了气。 老两口死在农忙秋燥的时侯,连着尸体都未停放,直接第二天就出了殡。 这些,还是原身在媒人上门提亲,不经意过堂屋屋檐时,听到的两耳朵。 因为赵家老两口一出殡,赵家三郎的亲事就更不好找。两个兄长急得不行,想着爹娘的心愿便是三个儿子成家立业的,如今只剩下老三单着,无论无何也不能让爹娘带着牵挂在地下不能瞑目。 是以,两兄弟商量着,只要有闺女肯嫁过来,哪怕聘礼高一点也成。 原身的娘一听说了这条件,立马就答应了这门亲事。想来,在她看来,有人能提亲已是原身莫大的福气,哪还管对方条件如何,是不是良人呢。 李空竹不知道她娘收了多少聘礼,可对于赵家的另两房人,在她看来,怕并不如媒人所说那样,只为圆爹娘遗憾才是。 不然,有银子为何不娶一门贫穷清白人家的女儿,非得让赵君逸娶她这么个无人敢娶,名声尽毁还做过爬床下人的人? 不论这些,单说今儿她过门,就算再是热孝,也不会连着个亲朋也无法到场吧。更遑论才响午将过,一群人就忙里忙外的急着划清家中产物。 与其说是圆二老的遗愿,不如说是另两房不想跟赵君逸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怕外人说道,只得找了这么个借口,给他成门亲,再分了家。 从今儿赵君逸拿回的粮,和自已拿回的碗筷来看,怕净身出户也不为过吧。 “嘭!”不期然的,门再次的被撞开。 进来的男人将红衫一角掖在腰间,露出里面黑色的麻裤。满是混泥的双手,抬在空中,看着坐着发呆的李空竹,面无表情的说道“灶还未码好,一会你借着大房二房的厨房多做点饭,两家哥嫂晚上吃饭算在我们这一房。” 大房二房?怎么,他们厨房没分开? 李空竹点了点头,起身到小黑桌前,将两个半袋子打了开来。见里面是高粱米和苞米面,抬眼看向男人,“可有分菜园?” 赵君逸几不可查的摇了下头,“你看着煮吧,咱家是啥情况,想来他们也知道,尽量煮多点。一会端出来,别让人说了小气。” 李空竹心中腹诽,面上却很是恭敬的点头道了句,“知道了!” 男人眼角扫向她平静如常的脸上,见看不出任何异样,随也懒得再理的步了出去。 ☆、第7章 晚饭 2 李空竹用小碗挖出两碗高粱米,又用小木盆装了半盆苞米面。端着出屋时,正好看见自家屋角那忙活的三个大男人的身影。 听着响动的三人,有两人转头回看了过来。李空竹有礼的冲两人唤道“大哥,二哥!” 两人见状,皆颔首的回了个嗯字,随又再次转过了头。只是赵银生在回头之际,愣是用眼角多看了几眼那窈窕的身影。 “还真别说,大户人家里头呆着的,就是不一样。你说是不老三?” 赵君逸没有吭声,只平淡的将和好的粘泥给递了过去。 赵金生黑厚憨实的脸上有些不悦,看了自家二弟一眼,“都过去的事儿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别再说了这话。” 赵银生不屑的憋了憋嘴,油滑的脸上满是堆笑,“我这不是想夸两句嘛,大哥你作啥这么警醒,再说老三都没说啥呢。是不是啊老三!” 赵君逸并不答腔,见他抽了手想混空儿。只好自已上手挤了他的位置,道了句,“二哥若是觉着累,就在一边歇息会吧,这点,我来弄就成了。” “那敢情好,我正腰疼呢,反正也剩不啥了。你跟大哥弄吧,我回屋去炕上直直腰。”说罢,当真转身向院子走去,冲着厨房门唤了声,“媳妇儿,给我打盆水来。” 刚进到厨房的李空竹,正跟着郑氏和张氏寒暄着。 听到唤的张氏,笑着嗔了句,“怕是腰病犯了,想着趁空偷懒呢。”说着,顺手拿了门口架子上的木盆,去到放水缸的地方打了瓢清水,招呼了声郑氏和李空竹,走了出去。 郑氏伸着脖子朝外看了眼,不屑的瘪了下嘴,转回头看了眼李空竹拿来的粮食,咧着大嘴,张嘴就道“拿这么点,还不够俺家男人塞牙缝的,合着忙活了半下午,没点油水不说,连顿饱饭也没。” “大嫂若是觉着少,我重回去舀两碗去。” 说着的同时,转身走了出去。对着还在垒灶的赵君逸喊道“当家地,可是忙活完了?若是不忙,能帮着舀两碗米粮过来么,我……我不太知道大哥二哥的饭量,大嫂说少了哩!” 正在码活的两人抬眼看来,见她低着个头,在那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的可怜样儿。赵金生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对着厨房里的郑氏喝道“帮着做点活,你斤斤计较个啥,家又不是没有粮,你老惦着老三家的干啥。咋分的家你不知道啊!” 郑氏在里面听得气得一哼,插了腰就想要吼。亏得张氏见情况不妙赶紧的跟了进来,拉着郑氏跟她使着眼色。这新妇进门头一天呢,可别闹得太过,让邻里人听了,多多少少会失了脸面。 郑氏见她那样,就哼了一声,“净干些脱裤子放屁的事儿!”又不是没被说闲话,还怕再多一遭不成? 张氏懒得跟她解释,见她不打算闹了。就转了脸笑看着李空竹道“我瞅着粮也差不多少。添也添不了两把,都是亲戚,你也多包容点。” “倒是我不知事儿了。”对于她话中说自已故意挑事儿,李空竹只歉意一笑。 张氏则再次挑了眉头,认真的将她好生的打量了一遍,随温笑道“你是个知礼的,以后要有啥屈着了,直接说出来就成。咱们一家人不唠两家话。” “嗯哩,我记着二嫂的好哩。” 张氏见差不多了,拉着郑氏就向厨房外走去,“大嫂我见你下响又是搬鸡舍又是挪猪窝的,指定累着了。要不趁着空回房歇会儿,顺道再帮着看着点咱两家的孩子,我来帮着老三家的做晚饭。” 郑氏本有些不甘,可听她说让歇着,又有些动心。越过张氏头顶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李空竹,见她低着个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儿,就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了句,“成吧,我就不在这招人烦了。” “看你说的,都是一家亲的,哪有人会烦了自家人。”张氏笑着送了她出去。随又转身来看着李空竹道“三弟妹准备做啥样的晚饭?”…… ☆、第8章 同床 李空竹倒是没做啥像样的晚饭,只做了个高粱米水饭,并着烙了一盆的玉米面饼,由于没油没盐,又没菜的。就舍着脸皮跟张氏求了点,弄了个炒白萝卜丝,就当做是三家人的晚饭了。 吃饭的时侯,两家的儿女也跟着出来聚在了一起。三家人,十二张嘴,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将那一盆高粱米水饭和一小盆的玉米饼吃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郑氏看桌上菜盘子里剩下的一点沾盘的菜汁,还很是可惜的咕哝了句,“真是败家,都不知道少炒点,这油水一洗,都得扔畜生肚里去。” 李空竹有些无语,只当听不见的起身快手脚的拾缀了起来。 张氏抱着有些犯困的三岁小女儿,只笑了笑的起身,向着西厢走去了。 赵金生瞪了眼不识趣的自家婆娘,随又跟赵君逸低声的商议了几句什么。待两人谈完,就各自回了各房闭门歇起了觉。 李空竹将碗筷洗好分了出来,再打了温水净脸后,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农家人嫌点灯费油,大多数会趁着天将黑就开始闭门睡觉。这会儿站在院子里,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夜空连着一个星点也无,深秋的凉风一吹,冻得人直打了得瑟。 今儿一天的际遇,让李空竹心里直犯了嘀咕。可再怎么嘀咕,如今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可能说现在就立马跑路。不说这个时代的行情如何,单说身上除了根细银簪子就再无一物的,自已又能跑哪去寻寻身之所? 不过好在赵君逸对她无意,这点倒是让她放心不少,至少可以先在这混段日子再说。想着那张不大的破床,她又有些犯了愁,一会要怎么铺陈开来呢? 搂着胳膊再次感受了一下秋夜里的凉意,终是抬脚向着屋子走去。 “嘎吱!”轻轻的推开陈旧的木门,李空竹寻着床的方向瞄了一眼。并未感到有人影坐在那里,又向着残桌这边觑了眼,还是未见到人影。 不由得皱眉关门,摸索着去到床边,想了想,唤道“当家地,你可睡了?” 黑暗中只闻着一阵风丝从墙避缝隙钻进,屋子里静得连丝人气儿都感觉不到。 难不成让她在这守一晚上不成?这男人也未免太过差劲了吧。 “当家地若是不愿与我同床,不若另拿一床被子与我可好。借着桌子,我也是能睡着的。”没见过哪个男的这般冷血冷情,既是要分着睡,好歹给人打点好不是? 依然无声无息的过了半响。站得有些腿木的李空竹,既使再好的脾气被他磨得生了火。这深秋霜降的天气,屋子又透着风,当真当她是无故女金刚了不成? 想着的同时,她直接赌气的脱掉鞋子,一个翻身就上了那张破床。 “嘎吱!” “你干什么?”黑暗中,冷冷的话语从床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李空竹挑眉抬头,“当家地不应,我就不请自来了。” “滚下去!” 滚?李空竹转身面朝床外,直接不客气的将那床硬得似铁的被子裹在了身上,“我一弱女子,实在不好演绎这般高深无雅的动作,当家地若不嫌弃,就由你来示范一次吧!” 另一头的赵君逸被她把被子裹了个干净,又听了她这话,不由得双眉紧蹙起来,只觉白天看着她时是一个样。如何这会又是一个样?想着听来的消息,又觉哪一面都不像了她,难不成还是个多面性的人? 一手捂着胸口,夜里的寒凉让他心口犯起了沉闷,白日里做了点重活又走了远路,怕是旧疾要犯了。 暗中运气几回,终是将那溢出口的轻咳给压了回去。倾耳轻听对面的动静,见对方呼吸均匀平和,既是不想,既然睡着了! 实在心口犯疼的厉害,他也懒得再多作纠结。挪动了身子,向着靠墙的一面紧贴而去…… ☆、第9章 生病? 一大早李空竹便醒了过来。起床时麻利的整顿了自已,想着自已昨天因为太累,既是毫不设防的睡了过去,不由又觉有几分丢脸。 好歹自已也算是有几分姿色的人,这赵君逸就算再怎么不得意自已,总归还是个男的。要是他半夜起了色心,就算他是个跛子,以着自已女人的身板,无论如何还是会吃亏的。 眼神朝着床上躺着的另一人瞄了一眼,见他还在睡着,身上除了件里衣外,被子都没有一角。 想着昨晚自已的行为,到底觉得有些过火。这床不比炕,又是深秋,若是着了寒,生了病,倒真成了她的不是了。 提着被子,小心的给他盖上。哪知,才将一松手,对方就立马睁了眼。 李空竹被吓了一跳,赶紧的起了身。道了句“天还早着呢,我且去做饭,当家地你再睡会儿吧。”说完,提着门旁立着的木盆就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赶紧的拍了拍胸口。刚才那一瞬间,她既从那厮眼里看到了杀意,若不是他隐得极快,她真怕他下一刻就会伸手来拧断她的脖子。 此时的天还有些麻亮,村子里却已经有炊烟生了起来。 住在西厢的张氏也起了身,两人一照面,相互的招呼了声,随一同去到厨房开了门。 李空竹打了凉水洗脸,没有牙具,只得含着水多漱几遍口。想着一会得空,去摘几枝柳枝回来,不然不刷牙,还真有些不得劲。 “灶今儿阴一天,怕是就能烧了。若是缺柴禾就吱一声,我让苗儿他爹给你们打两捆回来。”张氏在一边麻利的和着三和面儿,一面又亲切的跟她说着话。 李空竹笑着说声不用了。随回了小屋取了米,等张氏将粥饭煮好盛出,自已才接手洗锅熬起了粥。 张氏将三和面儿的馒头从中间大锅屉笼里夹了出来,又盛了碟腌咸菜。两手端着盆对她道了声,“我做完了,先去张罗了啊。” 李空竹点头,坐在灶前平静的看着灶堂里的灶火。外面的郑氏也起了床,看到张氏嘟囔道“你起得还真早。哟,还蒸了馒头,一会给我留两吧,我光煮个粥就成了。” 张氏脸上有一瞬间凝住,随又笑道“倒是蒸得不多,光苗儿爹一顿就得三四个的,还真不好分。” “这一盆少说有十个八个的,老二吃个三四,你跟苗儿还能全造(吃的意思)完啊。” 听她理所应当的口气。张氏眼中有丝不悦,正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正系着腰带出来的赵银生听到,倒是嘿嘿的笑了嘴,“大嫂,咱们可是分了家哩。要还在一起吃,哪不跟没分一样么?这样,你让老三两口子心里怎么想啊。” 郑氏哼了声,见赵金生已经黑着一张脸从东屋走了出来。倒底没敢做得太过,转身向着厨房走来。 一进来就见李空竹再盛着粥,瞟了一眼,清汤寡水也不是很浓,就不屑的瘪了下嘴。拿出身上挂着的钥匙开了碗柜,从里面拿出昨夜分好的白面放到了木盆里。对着外面扯着嗓子喊道“当家地,你看咱儿子起来没,今儿早上咱们擀白面吃。” 李空竹只当没听到般,快速的把锅洗刷干净了,端着粥盆就走了出来。 郑氏见状,暗地里呸了一口。想着昨儿分家的事情,要是她闹一场的话,说不定那两亩山桃地还省下了呢。 而这边的李空竹把饭做好端了过来,却见赵君逸仍然躺在床上闭眼睡着。 想着刚刚他的眼神,倒底没敢再上前去,而是将他那碗用大碗装好放在一边,自已则快速的解决掉自已那份。 拾缀好后就起身道“当家地我们可有分到水桶?” “嗯。”男人终是睁眼看向她。抬手指了一下旁边仓库的方向,“西面三间草棚分与我们这房了,你自已去寻吧。” 李空竹见他脸色有些不好,想着昨儿夜里自已独霸被子一事儿。就有些担心问道“你可是不舒服?” 男人并不理会与她只重闭了眼,均匀的调整起了呼吸。 李空竹见状也懒得相理,只道了句,“若是能起,还是将粥喝了吧。”便出了屋,去到仓房寻了只上沿破洞的水桶,问了张氏水井在哪后,便出了赵家院子。 ☆、第10章 嘴仗 一出来,她就将整个赵家村给环视了一遍。 整个村落倚山傍水,坐北朝南。抬眼向北望去,丛山峻岭的高山连绵不绝,将整个赵家村呈半包围的绕在其中,就像环抱的婴儿一般,倒真是一块宝地。 寻着张氏所说的方向,来到村末挨着清河溪水的一处井眼处。见那里已经有不村人在排队等水,大家在看到她时,皆露出一副好奇又鄙夷的目光。 由于大多是男性,大家也都有些避嫌的没有与她搭话。只…… “你是昨儿个赵三郎娶回家的丫头?”一三十出头的妇人,一双八卦之极的眼睛看着她上下打量着。 李空竹点了点头,微笑一下。却并不搭话。 妇人见状,瘪了下嘴,随又笑道“倒是害起臊了。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身段小脸儿的,你男人怕是乐坏了吧。” “轰!”的一声,一些忍不住的村人跟着相继的轰笑出声。再看李空竹时,眼中却更加鄙夷。爬过主子床的奴才,是不是完壁还两说呢。不过那小脸倒是不错,想来滋味嘛……有那不正经的男人,开始有了几分挪瑜盯着她上下打量起来。 李空竹心中有些恼怒,面上却显得极为平淡,只淡淡的看了那妇人一眼,并不接话。 众人轰笑声中,她只安静的等着排队打水。一些有色男人的眼光看得她心火大冒的同时又无可奈何,这个时侯,她怎么开口都是不对,惟有等着任人看着。心中却思索着,往后打水还是错开点时辰的好。免得大早上大家抢水时,再遭了人的诽议。 那妇人被她冷淡的扫了一眼,心中有些不舒坦,见终是挨到她打水了。又哎哟了声,“这可怜劲儿的,虽说赵三郎腿脚不好,可平日里见着也是有把子力气的,咋今儿不见了影儿,是不是累着了啊!” “哈哈哈……王家嫂子你还真是嘴不饶人,你咋知道人赵三郎是不是累着了?” “一个个的哪个不是毛头小子过来的,这点事儿还用得着明说不成?这没沾着腥的猫,一旦沾上了,哪还有够?”王氏插腰点了一圈围看的人,又瞄了一眼正弯腰打水的李空竹。瘪了下嘴,刚见她走路姿势怪正常的,说不得还真不是完壁之身了呢。也就赵三郎那么个又丑又跛的能要吧,要是换了别人,哪个就敢要了这么个不知羞的。 将水提起来的李空竹听了这话,就是再好的脾气也给磨得没了。转过身看了那王氏一眼,只轻轻的对着她福了个身,“婶子说的这话儿,一会奴家会原封不动的给当家地说说,让他去跟叔探讨一下,叔是怎么能够不累还下地儿的。” “轰……哈哈哈哈……”一群大男人相继又大笑起来。这两婆娘吵架还真是敢说。这依着赵三郎家的所说,那王氏的男人能够不累又下地儿的,不是不行么?那王氏这么说人家,是不是又是酸醋心理啊! 王氏听了这话,满脸涨红的恼努得不行。插腰看着提水走下井台的人儿,直恨不得上前去抓花了那张狐媚的脸。 而李空竹在说了这话后,就迅速的提着打上来的半桶水,埋头快速的自人群中穿出,向着赵家方向行去。 王氏张口就叫了声站住。一些围观的人里有几个妇道人家,怕事儿闹大不好收场,就相继拉着她劝,“她是个不知羞,你跟她一样作啥,这不是自降了身份跟她一路么。” “可不是,听说是个混不吝,要真闹起来,跟着那样的人也不值当……” 李空竹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话音儿,心中着实怨得不行。怨老天咋就让她穿了这么个地方,这么个身子,还嫁了那么个冷淡的人。上辈子活了二十八年,一直勤勤恳恳的作着老实人,连件亏心事儿都不敢做,为何就得了这样的惩罚? 一路气鼓鼓的回到赵家,将把院门推开,院中正在玩耍的三个小儿就冲了过来,围着她上下打量。 其中一个四岁大的男孩儿更是冲她伸出了手掌,“三婶,俺娘说成婚第二天要认亲呢,认亲长辈都要给红包,你给俺发一个呗。” 他一开口,另一双小儿女也跟着抓着她的阔腿裤叫着要红包。 ☆、第11章 围墙 李空竹被弄得尴尬异常,手提着桶勒得手指生疼,想换个手吧。又怕将这三小儿给碰到。 一时间,倒真不知该咋办的好。 “过来!” 不知何时已经起床的赵君逸,出来看到这一幕时,只冷淡的冲着这边唤了声。 三小儿听了他的唤,转头有些怯怯的看着他。随又回头,仰望着李空竹希望她能快点拿出红包。 “过来!”又是一声冷淡之际的声音。 另两个小儿有些抗不住的松了抓着李空竹裤腿的小手,只那领头的四岁小儿还有些不服气的嘟着嘴抗议“俺娘说有红包哩,俺要红包!”说着,就有些咧了嘴,那样子似要大哭的趋势。 李空竹看得有些心软,手向着腰间那个粗布荷苞摸了一下。正想着要不要拿出来哄哄,不想一道沉喝伴着一个人影,快步的将那小儿给提了过去。 “你个混不吝的混仗玩意儿,谁教你要的红包?看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了你。” “当家的你这是干啥……”坐在堂屋正吃着面的郑氏看架势不好,赶紧放碗跟跑出来。 “啪啪!”哪成想,她叫喊的话还没说完,赵金生那粗厚的巴掌就狠狠的落了两巴掌在自家大儿子的屁股上。 “哇哇……”赵铁蛋被自家爹扇了屁股。张着大嘴就开始仰天大哭了起来。 后面的郑氏急红了眼,直接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叫“你这是干啥?娃才多大你就照着死里打,你打,你打啊!你干脆打死好了。看老娘还给不给你老赵家生!” 叫着的同时,快步跑来将咧嘴大哭的儿子搂在了怀里哄着。其余两小儿,见到大人打人,也跟着咧开了嘴儿的大哭起来。 赵金生见大儿子被她搂着,小儿子又跟着哭了起来,不由得气怒一喝,“都他娘的哭个啥,把嘴给老子闭了。一个二个不省心的玩意儿,谁他娘教的你们这些!” “哟,怎么,这哪一点错了。你恼个啥?论着这十里八村成亲结婚的,哪一个不是第二天认亲敬公婆茶水的,怎么,偏偏咱们家是个例外?要不得,还当成了宝贝疙瘩惯着?” 郑氏也来了火,直接将大儿子拉到身后,又将小儿子搂了过来,插着腰边喝骂,边看向那边有些尴尬的李空竹。哼了一声,“不是大户出来的,几文钱还放在眼里啊,当初成亲聘礼都要了二两。还真是小气得紧!” 赵金生听得又要发了火。这时听着哭声的张氏也赶紧从西屋房走了出来。步下台阶,轻唤着闺女一声,将她抱起,远离了这吵闹之地。 郑氏见状,不满的瘪了下嘴,也不知帮个忙,要到钱,她是想要不想要? “几个侄儿侄女的认亲钱,一会我自会给两家哥哥嫂子送去。这会儿,能不能让我的媳妇儿先回来,她还提着水,这么堵在大院门口的,让过路的人看了去,到底有失了脸面。”不知何时步过来的赵君逸,脸色平淡的看着赵金生说道。 赵金生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吭哧了下,“别听了你大嫂那张白活的嘴。啥认亲钱不认亲钱的,没有钱,难不成就不是亲了?” 赵金生虽说分家有些愧对这个三弟,可一想到那本就是自家的家财,若真要分给这没有血缘的弟弟,还是有些不舍。是以,在分家时,他就顺着其余人,偏心的除了一个月的口粮,只给了二亩结酸桃的山桃山坡给三房。 当时想着若以后他们家实在过不下去了,自家就偶尔接济一下。哪知后来,那二亩山桃林倒成了香勃勃了。为此,几家人算是彻底的翻了脸。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郑氏在听了赵君逸说送钱后,眼珠就转了下,见自家男人又说了这样的话,就不满的接嘴,“人老三都说送了,你作甚要拦了去。” 说完,又转头问着赵君逸,“老三你哪来的钱啊,是不是爹娘生前给的,给了多少啊!”若真是两老不死的给的,也太过偏心拎不清了。 赵君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并不接她的话,对赵金生点了个头,便吩咐着还傻站着的李空竹道“走吧。” 李空竹点头,赶紧将桶换了个手,提着跟在他的身后回到了自已所在的小屋。 西屋里的二房两口子,见外面没了闹声。无趣的坐回了炕上。 赵银生眼珠子滴溜的转着,“老三哪来的钱?难不成真是爹娘给的?” 张氏拍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小闺女,听了这话也不吭声,只问着,“坯子你看成没成,别一会我娘家哥来了,不成,还白来一趟。” “早干了,今儿早上我看过了哩。”赵银生歪坐在炕上,看着她又问,“你说老三的钱是哪来的?” “我上哪知道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膈应。老两家伙死了,两家人翻遍了存货,也就那么几两银子。若真是给了老三的话……张氏眼神闪了一下。随岔开话题让自家男人去村口,看看自家娘家哥哥到底来没来。 这边李空竹跟着赵君逸回了小屋,将水桶找了个盖帘盖了,见桌上留饭的碗空了,便伸手将之利落的清洗了干净。 赵君逸冷淡的看着她做着一切,从一旁的立着箱柜处拿了个天青色的绸缎荷苞。放入腰间,跨步便出了屋子。 李空竹眼角瞟了一眼。随不在意的去到仓房找来一口锅边破了洞的旧锅,拿着洗刷的笤帚就开始用力的清洗起上面的铁锈来。 正费力刷着呢。院门就被推了开,迎面进来四人,领头的赫然就是二房的赵银生。 进来的几人,眼光皆在她身上视环了一圈。随又不在意的瘪了下嘴,有个男人更是举着丈量的跬步拿着在那比划着,“如何丈量?打算给那边留多少?” 赵银生油滑的脸上堆着笑的用脚比了比,“从这吧!”随又转头问着正倒水的李空竹道“老三家的,老三呢?” “当家地好似有事儿出门了。”李空竹摇了摇头,见他们拿着传说中的测量仪器还很是好奇了一下。 “出去了,那这事儿怎么商量啊。” 赵银生嘀咕着。后面一高壮男子则不耐烦的道“还商量个啥,有得住就不错了。还敢强嘴不成,一会儿要是有不满,让他来给老子说,老子倒要问问看,这么多年的赵家米粮喂哪去了。” “大舅哥儿你别急着了。俺就是想着好歹是兄弟……” “啥兄弟!又没有血亲,不过是个捡回的外人罢了,你老爹娘有那善心,我们可没有。我还就告诉你了赵银生,我妹子嫁你可不是来吃苦的,你要敢在分家后还向着外人,看我哥儿几个不扒了你的皮。”另一黑脸汉子接着虎脸喝道。 “是是,我知道哩!” 一边的赵银生连连点头。李空竹算是听出了点门道,敢情这是专说给她听的?看着他们在那比划着分线,就有些猜测到什么。 果然,不到两刻钟,那伙人就开始不知从哪搬着泥坯土砖进了院。用着粘泥混着的烂稻草,开始抹泥砌起了围墙。 ☆、第12章 砸墙 李空竹看着渐渐码起的墙体,心里骂娘的心思都起了。 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哩,这里里外外的弄了多少事儿。如今更是过份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急着将院墙分开,这让她下响从哪出去?难不成翻院墙不成? 李空竹很想就此上前去理论,可看着那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又只好忍了下来,趁着他们还没有砌高,自已又赶紧的去到井边打了半桶水回来。 随后就一直坐在小屋里开始生闷气。觉着自已当真倒霉透顶,满打满算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不到,却让她经历了这般多无语的事情,真是再好的脾气都快磨没了。 “不行,我不能搁这儿傻着。”想着的同时,她一个大力起身,摸了摸自已腰间的银簪子,似下定决心般,又去到一旁,从床架子上取下挂着的陪嫁包袱。 背在肩上正准备出屋跑路时,屋门却从外给推了开来。 看着进来的人,李空竹愣了一下。随又似泄了气的皮球般,让满腔的怒火变得心虚不已。 赵君逸一进来见她背着个包,那准备跑路的样子。眼中忍不住起了丝嘲讽,对她回避又有些心虚的表现更是不屑一顾。 径直走到衣柜处,将那天青色的荷苞小心的放入柜中。随又走到床边,脱鞋,上床,躺着闭眼。一气儿的动作下来,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李空竹由心虚变成了尴尬。后又一想,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是原身本人,干嘛要尴尬心虚! 犹豫不决的挣扎半响,终是下定决心。虽说外面世界她不太懂行情,可总比一直傻呆着喝西北风强。以着男人清冷的性子,靠他是不可能了,还不若硬气的闯闯看。 手伸向了门,刚要打开,后面一道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變国无女户。若无户籍身份的女子,大多沦为卖买人口。” 伸向门的手快速的缩了回来,李空竹吓得一个激灵的转头看他。见他再说完话后,只平静的闭眼躺着,那均匀的呼吸,若不是他刚刚有说话,她都要以为他是睡着的。 终是没敢再伸手开门,有些气馁的将包袱重重挂了回去,坐在残腿桌前,听着外面的叮叮之声,只觉异常烦闷。 而躺在床上的赵君逸因损耗太多,也无暇顾及自已是以何种心情说了这话,闭着眼,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李空竹坐在那里思虑良久,终有些不甘心的步了出去。 一出来,就见墙已经砌得比腿弯高了。 正忙活的几人见到她,皆瞟了一眼后,手上码砖的动作更快了。 李空竹是懒得再恼,直接去到旁边空了的仓房和家禽棚子里,寻到了根小腿粗,与她差不多长的铲屎棍子。抗着来到位于院门边的旧墙处,抡着棍子就一个猛劲的敲了上去。 “嘭嘭……啪啦”墙体由于年头较久,又是泥坯。被她连着几下抡过去,靠墙头上方的地方,还真让她给抡下了几块。 见缺了口,她又照着那个缺口大力的怼了几下。 “啪啪!哗啦!”又是好几块落了地。 赵银生在一边看见,就急了相问,“老三媳妇,你这是干啥,你这样怼,当心连着整个墙都给弄跨喽。” 因棒子太重,敲得发累的李空竹,将铲屎棍拄地,正靠着喘着气儿。听了对面赵银生的话,不觉好笑挑眉,“二哥这话说的,两家既已分了家,连着围墙都起了。我若不凿个门儿,难不成要学那江湖侠客,飞不成?” 话说完,正好歇过了气儿。她再次抡起了棍子,又照着那缺口抡了起来。 “照你这章**,一会院门都给你抡掉了。”那黑脸蛮汉直接不客气的对着她嚷,“一个婆娘家,男人堆呢,你这抛头露面的像个啥!” “是不像个啥!”李空竹顺着松动的地方动手一掰,顺时又有好几块泥坯给掰了下来。回头冲那人看了一眼,“我男人在家,又在自家院的。算哪门子的抛头露面!” “嘿,你个小娘皮……” “三哥!”张氏从自已所在的西屋走了出来,对他打了个眼色。随又对李空竹温笑,“老三家的,别在意,我几个哥哥都是直脾气。这是怕你把墙给抡倒呢,好意提醒一句罢了。” “倒是我不知趣了。”李空竹无所谓的笑了笑,并未有停手的打算,而是照着松动的缺口,用手又掰了块泥坯砖下来,“要说这开院门得另请了会手艺的工匠才行。倒不知二哥二嫂这么勤快,没听着信儿呢,就围起了院墙。一时半会我们的也找不到认识的匠人前来开院门。可日子总得过吧,家中啥都缺,刚分的家,二哥二嫂该是知道才是,有啥不方便的地方,你们多体谅一下。反正都是要重整围墙的,我若砸过界了,你们就多费几块泥坯子,帮着补补吧!” “费几块泥坯子,你当我们是专干白活的啊……” “嘭嘭……”连着好几下的砸音响起,直接堵了那开口黑脸蛮汉子的叫嚷。看向那狠劲砸墙的女子,不知为何,总有股寒毛倒坚的感觉。 ☆、第13章 二亩地 到底没敢再争论下去。张氏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只当这事儿任她发泄去。反正过了今儿个就各过各的了,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毛了她。 要是发了疯,就那小腿粗的大棒子,谁挨几下都得吃亏。 李空竹见他们不再相理,也正好乐得发泄。如今的她正憋了一肚子火,若再不发的话,可真要憋坏了。想着的同时,又抡着棍子狠狠的对着墙捶了起来。 就这样,捶捶掰掰一直到了响午。那被捶的墙,竟让她给捶了一多半了,照这样下去,还真能让她给捶出一个门洞来。 只是这样一来,要安院门的话怕是不成了。既使是用个木栅栏的,旁边的墙顺着那空隙一扒就得完。根本不可能关得住。 不过,就这穷得叮当响的家,想来也没哪个没眼力介的贼人会来光顾。摸了摸有些饿了的肚子,李空竹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开始做饭。 没有柴禾,她也不客气的直接绕到还没分开的后院,问着两家人要了捆。 赵金生张氏倒没说什么,郑氏跟那帮子来帮忙砌墙的倒是说了几句闲话。不过都被她以出不去没饭吃给顶了。 赵家两房人知她有火,也不跟她计较。毕竟才成婚第二天,家里这么大动静的砌墙,多多少少还是会让外人瞧了笑话。 李空竹要了柴禾回来,就着屋檐下的灶便开始了升火。 说实话,灶还有些湿,加上那打火石,实在不是她这么个现代人能打燃的。(前两顿,晚上一顿是张氏帮忙,早上一顿是借着张氏煮完后的火引着的。)点了近半个时辰,手头打起泡了,除几个火星子,那灶还是冷的。气得她一个狠劲就将石头用力一抛,不想一个滑手,石头向后给砸到了小屋的门框上。 屋子里赵君逸被她这一砸,给惊醒了过来。听着外面响动,别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猫着腰不知在找着啥。 片刻又起了身,转身消失在转角。 倾耳细听,只听“霹雳扒拉”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顿时明白几分,暗中平息了一下气息,整衣起床,抬脚走了出去。 李空竹还在奋斗着,深秋凉爽的天气,硬是将她逼出了一脑门的薄汗。 “起开!” 清冷沙哑的声音传来,李空竹转头看向已然醒来的男人。见他盯着自已手中的打火石看着,立时明白的快速起身,将石头递了过去。 赵君逸只淡扫一眼,并未伸手接过。李空竹瘪嘴,艾玛,敢情这是嫌弃她呢。 识趣的将打火石放在灶台上,只见他优雅的蹲身下去,拿着一撮毛毛草放于灶前,两手拿着火石一个用力,“嘭啪!”几个火星就跳到了草上。 借着那燃着的火星轻轻的吹动几下,刚还不明的明火,渐渐泛起了红,再吹动几下,小火苗开始慢慢窜了出来。 李空竹觉着这个时侯是不是该拍拍掌,或是冒个星星眼啥的,毕竟她自已在手磨破的近一个时辰里,除了点火星,啥也没看见。可一看那点火之人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顿时又将好感降到了冰点。 赵君逸不知她所想,只将火点燃后就起了身。 李空竹自然明白的上前接手,淘米下锅。又和了苞米面,准备粥开放下去捏苞米汤圆吃。 眼角瞟着男人跛着脚要走,她赶紧的清了清嗓子问道“当家地,我们可有分到地?” 男人立住脚跟,连转眼看她一眼都懒,“北山靠南边有分得二亩山桃林。” 山桃?那玩意可酸得很,能干啥。除此之外呢,转眸再去瞟男人,却见他已然进了屋子。不由气馁,这就完了?就二亩山桃林,不能吃不能卖,就能当个赏花用的玩意,有个啥用! 手中搅和着苞米面子,李空竹忍不住面露难色,以着两半口袋的粮食,待上了冻,这个冬天的日子要咋过呢? 中饭是简单的水饭配玉米疙瘩汤圆。吃完饭收拾完碗筷,李空竹便又开始了砸墙。 二房那边也很快,到下响天黑之前,一道近六尺高的围墙就围了起来。 墙未起时不觉这边有多窄,待墙立在那后,李空竹才发现,他们这边,出了小屋的门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就是隔着的围墙,也真真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赵君逸从头到尾都未表露出一点不满,只在墙砌起来时,眼神扫了一眼那主屋的方向。随再不管的进了屋。 晚上两人依旧是同床而眠,只李空竹这回良心了一点,没再裹了被子。却不想,对面之人却根本连跟她同盖一被都不愿,合着外衣,隔着分来的被子,将身子紧贴里墙,就似她有多脏一般。 李空竹暗中嘴角抽了一下,却并不在意,凿了一天的墙,她也累得很。而且为了生计,她还想着明天得重新去看看地,踩踩点。看看有什么可挽回的,不然这个冬天来临之际,怕是不单单受冻那么简单了。 想着的同时,她紧了紧身上似铁疙瘩的棉被,闭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14章 踩点 隔天一早,当李空竹好不容易寻着赵君逸所说的那两亩桃林时。 只见满树的小桃果子掉落了大半在地上烂掉。深秋霜风瑟瑟,树叶大半入泥,枝头凋零的挂着的几片,也在秋日晨雾中显得格外的凄凉。 李空竹伸手摘了个桃子,用手抹去上面的白毛。试着入嘴咬了一口。 入口酸牙,还没果肉。用点力都能咬着核,当真无用得很。忍不住吐出口浊气,就这两亩玩意,难不成能填着肚子过冬不成? 她寻眼环视了四周一眼,入眼处皆是挨着的几亩桃林。不由有些奇怪,按说古时有土地能种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其荒废才是。难不成是土地问题? 四下转悠的寻视了一圈,见除了山坡以外,连着北山南面的山下都是桃林。用手捻了块泥土,研究半天,也搞不懂这土有哪里不对。不由暗叹口气,看来,还得有专业知识才吃香。 站起身,围着这北山远眺着。一望无尽的宽阔连绵山脉,丛丛密林的树叶,青黄交错的混在深秋的浓雾里,就跟仙镜一般。 李空竹站在原地沉思的想了想。终是抬步,向着北面山林尝试的慢慢走去…… 赵君逸跛着腿从井边打了水回来,见一大早缠着他问清地貌的女人,自出门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不由猜想着,她是不是又跑了。 想起昨儿她背包袱的一幕,这样一个不自爱的女人,自已当时怎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隔壁院墙传来小儿打闹的声音,让他忆起昨儿所说的认亲钱。眼神暗了一下,去到屋里,从那天青色的荷包里拿出了最后剩余的一串钱走了出去。 直接绕到隔壁的院子,找了赵金生,将那一串钱交与了他。 赵金生不敢接,在那吭哧了半天。还是郑氏觉着不对劲,跟出来看到,二话没说就抢接了过来。 自家男人拿眼瞪她,她也不在意,只咧了大嘴的问着,“老三你咋这时侯了还在家啊,没陪你媳妇回门?这钱哪来的,还有没有?” “你个碎嘴的婆娘,不说话,没人拿了你当哑巴。” 赵金生觉着有些没面儿,忍不住的喝了她一句。郑氏则是掂着钱不住的瘪嘴,一个又丑又跛的废人,哪有本事挣钱?这钱,指不定就是老两家伙偷着给的呢。说到底,还是老赵家的钱。 赵君逸并不接话的跟两口子告辞,转身出院时,正好遇到从清水河洗衣回来的张氏。 看到他时,眼睛向后瞄了一眼,见郑氏忙慌的将什么东西往袖口里揣,便猜到了几分。 脸上堆笑的看着赵君逸道了声,“老三你两口子没回门啊,刚我在河边洗衣时,倒是有看到一个人影儿向北山上跑,瞧模样跟弟妹有几分相像。大清早的,她上北山干啥?” “啥?上山了?”郑氏听得来了劲,大嗓门一扯,以院里院外都能听到的声音惊道“听说嫁来的前两天还闹着要卖身哩,不会是跑了吧!” “你瞎说个啥。”赵金生低吼了句,清早八晨的这么叫唤,还嫌家中闲言不够多不成! “我瞎说啥,这十里八村挨着的哪个不知,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说这们亲。这下好了,进门才两天呢,就不见了影儿,白费了二两银子不说,还浪费了两天的米粮。” “闭嘴!”见她越说越离谱了。赵金生忍不住黑脸的来了怒气。转眼见赵君逸依旧淡淡,不免又尴尬得很,“老三,你别听了你嫂子胡言乱语……” “认亲钱既已送到,大嫂一会记得给二嫂家的苗儿分一份。”赵君逸说罢,抬脚跟张氏错了个身,离开了这院。 后面的郑氏听了,气得鼻子直哼哼。老三这熊货,敢情是嫌她说话难听,想摆她一道呢。 “大嫂,老三送认亲钱了啊!” 张氏笑得温和,郑氏肥胖的圆脸立时就拉下了几分,不情不愿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是送了几个钱,一会等我忙活完,你唤苗儿过来,我分好就给她!。”说着,转身就去寻了鸡舍里的家禽打骂,一通的指桑骂槐。 赵君逸回到自已家中,坐在床上闭眼调息静气了近一个时辰,感觉胸腔已经好了很多后。这才睁眼顺着残桌墙边的小窗向外望去。 见不知何时日头已然高升,早间的晨雾也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个女人还没有回来。 皱眉一下,想着刚张氏说的去往北山了。 北山?记忆中那片连绵望不到头的深山丛林,那儿高山峻岭混着遮天蔽日的古木。若是没有熟悉地形的猎人带路,走得过深,怕是会遇到猛兽。 “那个女人!”赵君逸峰眉紧皱,也不知想到什么,半响,终是起身,跨步走了出去…… ☆、第15章 山里红 李空竹从北山南边,摸索着外沿往北走着。太深的地方她不敢去,只着重的翻了几个小山谷,寻着树不高的地头走动寻找起来。 转悠了大半天,除了一些荆棘枯长草外,就是一些中高的小乔灌木。野果倒是见了几个,可大多不认识,也不敢试吃。 这会儿好容易下定决心又向里翻了个小山谷。坐在山谷底有溪流的地方,看着水流边上灰黄草叶的落寞之景。不知是不是应着心情不好,她总有种快要走投无路的感觉。 想着昨儿那男人说的话,无女户,没有户籍的女子,就得发卖,不由得叹了口气。将走得发汗的双手伸进了冰凉的水中,一个冷激过电,让她又瑟缩了回来。 用着凉意的手拍拍发着薄汗的小脸,眼睛四下打量着这两边山谷的灌木丛林。 入眼处,依旧是满树的枯黄印着秋日独有的日照。若不是心境不好,这样一副难得的秋景之图,要放现代,就是一难得的游览景点。 “就不能放点别的颜色?”气急的李空竹从地上站了起来,甩着手,几乎有些个气急败坏,指着老天很想不愤的来一句咱能不搞颠倒成不?上辈子虽说很想找一处不收费的绝美景点,可不代表她愿意拿饿肚子来换啊! 没有高超的手艺,想着混点山货,做个粗手工的活计都不给她,老天爷就这么看她不顺眼? 堵气般的跨过溪流,向着对面山谷走去。她就不信,这么大座山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了?就算真找不到,饿急了,她也要把这群山的树皮全剥了当饭吃。 一股作气的上了山坡,寻着往里又走了一段。结果又是一个斜坡伴着小山谷。 不由得有些气馁,刚想转身之际,不料脚底打滑。吓得她连连向下猛的跑了好远,才抱稳一棵不大的树身停了下来。拍了拍有些受惊的心口,抬眼一看,既是快滑小山谷了。 李空竹这会儿已经彻底失了探索的兴致,本不想再下去了。可看看滑下的距离,又觉可惜,心中或许还在存着一丝丝的希望和不甘。随干脆松手顺着林子,又走了下去。 一到谷底,既莫名的发现,这个小谷跟刚刚那个有点相像,同样的小灌木丛林,同样有着小溪流。同样树叶是黄的…… 黄的?不对,好似有一点红……李空竹犹豫了一下,定睛向对面山坡边看去,不由得瞳孔睁大。 这是……山楂果? 心中莫名的升起了股说不清的喜悦,她脸带急切的快步步过小溪流,向着对面山坡跑去。 片刻,李空竹喘着粗气跑到了那棵结满红果的树下。抬头仰看,只见满树红红的果子沉坠枝头。果实不如现代卖的大,这样的,在北方好似被称做是山里红。 伸手揪了一个放嘴里。 “我去!”好酸!李空竹酸眯了眼,边咽着口中冒出的清口水,边想着山楂到底能做些什么? 前世里,山楂除了做糖葫芦外,还能做山楂糕、山楂茶、山楂片……貌似好像品种还不少。不过那些这个时代有吗? 有些疑惑的伸手摘了几个。想了想,又将身上的灰布褂子脱了下来。觉着不管怎么样,先摘点回去再说。 拉拉杂杂的终于兜了一兜,李空竹在吃得牙酸得使不上劲头时。抬头见日头已经离正中向西偏了,知道出来过久,怕是已过正午,便将包着的果子放怀里一抱准备往回走。 “嗷嗷……呜……” 突然,几声高吭的猛兽之音划破宁静的山谷。让李空竹吓得肩膀抖瑟了一下。转头向上看去,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来传来。 捏着包袱的手开始冒起了冷汗,后背的寒毛也吓得倒竖起来。 “嗷嗷……呜……” “该死的!”李空竹猛的开始捶打起了自已的双腿,艾玛,别这个时侯发颤啊。得赶紧动起来跑啊! 心跳如鼓的连着捶了十多下,终是感到痛意的李空竹开始迈步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哗哗……”不顾形象的刚跑到山下,将要迈过溪流时。一道青灰色的影儿从后面一个大力跳跃,瞬时就跃到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空竹吓得心脏急剧收缩的向后一退,腿一软,一屁给坐在了溪流里。瞳孔睁大的看着眼前那头张嘴伸舌眼冒绿光的大狼。不知怎的,全身上下除了眼瞳在急剧收缩害怕外。全身上下的血液就似凝住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青皮狼不紧不慢的跺着步子向她走来。李空竹张着嘴,嗓子跟封腊了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步、两步……步步踩着她颤抖紧缩的心脏。令她绝望的闭眼哀呼;泥煤,她才过来四天不到啊,四天不到啊! 要穿回去么?穿回去……她又要往哪个尸体里塞啊…… ☆、第16章 会武的男人 闻着那越来越靠近的狼性气味,李空竹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闲再胡思乱想,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心脏骤然停止般,屏息以待的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嗷嗷……嗯呜……”两声低鸣响起,吓得李空竹缩着脖子向后不停的蹬腿,眼闭得更紧了。 等待被咬碎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四周也因刚刚的两声低鸣变得安静起来。 倾耳听了一下,除了飒飒的秋风,确实没有其它声音。难不成儿狼好心的想开不吃她了? 慢慢睁眼的李空竹本怀着疑惑,哪知双眼一打开,就被眼前的血淋淋一幕吓了一跳。为免失声惊叫,她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 只见刚刚还威风不已,眼冒绿光的青皮狼,这会已经双眼圆睁,一动不动的倒在了溪水里。那流血的脖颈处,一枝二指宽的尖尖树枝横穿了整个脖子。 狼还没有死,李空竹能感觉到它身体细微的颤动。看着那源源不断冒出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小溪流,她偏过头,强忍着那冲出口而出的恶心之感。 “打算坐到何时去!” 平淡冷情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耐传来。李空竹抬眼望去,见男人立在溪水另一边上,手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双眼正冷冷清清的注视着她。 李空竹张了张嘴,半响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男人眼中一丝厌烦闪过,道了声,“若还想继续留着等死,就呆着吧!”说罢,转了身子就要走。 “等,等一下!”回过神来的李空竹,这才发现自已还坐在冰冷的溪水里。这一开口,身子嘚瑟得不行。 快速起身将跑丟掉的果包给捡了起来,见果子散落了不少,又开始弯腰去捡。 赵君逸见女人不要命的捡着那并不值当的山果子,不由得升起几分烦燥。 “若不想再次丧命于兽口,就赶紧的离开了此地。” 这里挨着丛林深处,又是溪流的地方,不少野兽会晨间下响前来饮水。若不快点走的话,一会挨着丛林近的野兽若是闻着血腥味而来的话,他便是再厉害也无能为力。 眼神扫向那倒在溪水里的青皮狼,若这不是一只斗败的孤独头狼的话,仅凭着他如今的功力,又如何能与狼群抗争?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李空竹见他来了气,也知事态的严重。收了捡果子的手,快步的跑去了对面,“走,走吧!” 赵君逸看了眼她抱着包袱,并不言语的抬步前行。 “等一下!” 赵君逸皱眉。李空竹歪着头盯了眼那倒在溪流里的青皮狼。随转眸问他,“狼皮值钱不?” 见他挑眉,李空竹又道“当家地你看啊!咱家除了那两个半袋的粮食,连着半分菜地也无。除此之外,我今儿还去寻看了山桃林,那桃子比那万年老陈醋都酸,要卖卖不了,留着也吃不了……唉!” 她话还未说完,前面的男人已经不再相理的快步拄棍走远。 李空竹不由得无耐跺脚,转眸看向溪水里的狼,犹豫了下,终是咬牙哼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 说着的同时,快步跑到男人跟前,将怀中抱着的果子包袱往他怀里一放,“当家地,你拿着果子先走,我来垫后!” 男人眼角几不可查的抽了一下,荆棘密布的左脸皮跟着抖动了下。李空竹却无暇顾及的又重跑了回去。 看着跑回溪流里拖狼的女人,赵君逸再次露了个不耐烦的神色,冷哼了声,“不知死活!” 李空竹不是不知道死活,不管是让她饿死还是被野兽咬死,她都不愿。 相较于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她觉得她还是应该相信运气的。既然老天爷没想让她死,说不定这财也是老天爷安排让她发的。 看!她多认命! ☆、第17章 吹牛 李空竹将狼自水里拖了上来,顺势扯了几把枯草,将那流血的脖子和嘴给勒住。 转眼见赵君逸已经步到了半山坡,不由暗道了声差劲,拖着那狼身,准备一个用力甩背上背着。 不想这狼看着不大,却实打实沉得厉害,她一连甩了多下也未能将那狼身甩动。最后,还是蹲下身,扒着狼爪子,给抗起来才算完活。 李空竹抗着那头带血的青狼,一连翻了两个小山谷后,实在累得不行的抱着一棵粗树在那不停的喘着粗气。 看着前面始终离她一丈远的男人,不由得怨气横生。敢情她这么拼死拼活的只为着她一人不成,他是准备不沾一点光?好歹是个男人,就算跛着,难道连搭把手的力气也无? 回想起狼脖被刺穿的情景,李空竹不觉得这男人是个没本事的,至于他为何会沦落至此,这不是她所关心的。她所关心的是…… “当家地有一把子好力能刺断狼脖,就没半分力助一下妇人?” 走在前面的赵君逸听到,缓了下步子。淡薄之音溢出淡粉薄唇“常年近身服侍之人,皆似半个主子养着。有这力气,又何须需人助?” 李空竹挑眉,随笑道“原来如此,当家地是在说彼此彼此?” 赵君逸淡瞟了她一眼,并未接她话的又再次走动起来。自她嫁来就一直觉着有些不对劲,虽不知道哪里起了变化,可如今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她并不是原来的李空竹。而他,也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后面的李空竹看得牙痒不已,敢情这厮反拿着她的把柄呢。脑中脑补了下自已把他隐着会武的事宣染出去后,他则告诉世人自已是妖魔附体的情况。 好像……应该是后者比较严重吧。 在这样敬畏着鬼神之说的一个年代里,若自已被世人当作是鬼怪的话……会不会被烧死? 禁不住的嘚瑟了一下,李空竹只得认命的抗着那重死人的狼身,再继续着翻山回村的路。 终于,太阳西挂的时侯,两人下得山来。 彼时的李空竹已经累得麻木,汗水浸在湿答答的衣服上,粘在她的后背让她十分难耐。即使都这样了,还得拖着沉重的身子,喘着粗气弯着腰,一步一步的向着村中走着。 “天哩!”不知谁叫了声。李空竹抬眼望去,却见前面的赵君逸不知何时停了脚。此时正跟着一对收活回来的中年夫妇打着招呼。 那抗着锄头的妇人转眼看到她身上的血时,故作惊讶的放了肩上的锄头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个啥?老三媳妇,你从哪弄的一身血回来啊!” 她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嘴里嚷着,待走近看到吊挂在李空竹背后的狼头后,吓得脸色一白。看着李空竹的脸上也由原来的假意,变成了惊恐。 李空竹对赵君逸寻问的望了一眼。见他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跟与他谈话的男人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过来看清她肩上所抗之物,也跟着脸色一变。“你两口子干啥去了?这,这是狼吧!”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君逸,刚远远见他两口子自山边过来。见老三家地身上抗着什么,还以为是上山运气好套着个狐狸啥的,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一头狼。 这狼个头不小,老三家地是怎么抗动的? 赵君逸走过来,对李空竹道了句,“这是二叔,二婶!” “二叔,二婶!”李空竹气喘吁吁的唤了人。 赵憨实点了点头,旁边的林氏也随着她的叫人缓了脸色。 林氏见她脸色通红喘气如牛的,眼珠就动了下,暗地里怼了下自家男人,“没瞧见人累成啥样了,还不赶紧的搭把手。” 李空竹连连摇头,“不用了,就快到家了呢。” “哎呀,一家子亲戚你外道个啥。这老三不能出力啊,我们见着了,还能袖着手不成?” 李空竹见她执意要来卸了自已背上的狼,随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婶了。一会若是得空,不若就在我们家吃顿饭吧!” “哪就要吃饭了!”林氏笑得眯了眼。帮着把狼自肩头卸下后,就直接掀到了自家男人身上。拍了拍那狼身,感慨道“瞅着这皮挺齐整的,怕是能换个好价钱哩!” 李空竹顺势抢过她家的锄头帮着抗着,听了她这话,接口笑道“也怪我这运气太好,今儿去瞧分到的两亩山桃林。想着进山看看有没有这季节的山货可采。哪成想,这一走就走到了深山丛林边缘。当时只觉得阴森森的,结果回头一看,二婶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林氏听她起了头,也有些好奇这狼是咋来的。 李空竹看了眼前面的赵君逸,指着狼脖子问,“你瞅着那狼脖子上穿的棍子了没?” 见她点头,她又故作的顿了一下。见赵君逸并未相理回头,不由得挑眉无趣道“我这一回头啊,就瞧着一头青皮狼,两眼凶光毕露,那哈喇子流了二尺长的看着我,一边看着我,还一边嗷嗷的仰脖叫着。我当即就吓傻了,拔了腿的就想向山下跑啊!我跑啊跑啊,眼看那狼都追到屁股眼儿了,我那个心啊,吓得都快跳出了嗓子眼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林氏被她说得也跟着提了心,由其听她嗷嗷学狼叫唤,心下就不自觉的跟着抖了几抖。 李空竹清了下嗓了,“结果那狼嗖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我一看,哎哟喂。那样简直就有我两个高,吓得我一个大叫的抱着头顺着坡就滚了下去。那狼也是在那时追着我,急着一个下地,没刹住脚,直接撞到了一个树桩子。正好那树桩子旁斜喇里长的那根枝断了个利口,就那么一叉,把它给叉死了。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啊?”林氏怎么也想不到,这狼居然是这样来的。转眸看着眼前讲解之人的满脸认真,倒真有些羡慕的点了点头,“还真是好运气哩!这是求都求不来的运气。” 也没人敢去求,谁会不要命的去给狼追,就为着一张皮不成? ☆、第18章 分肉 1 前面的赵君逸听得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了一下。一旁不明就里的赵憨实听完,难得的对这侄媳刮目相看。 对着赵君逸好意的劝道,“倒真是个运气好的。瞧着也有把子力气,过去的事儿啥也别提。以后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就好。” 能把一头狼从深山丛林里抗下山,可见是个能耐的,就冲这点,老三也算不得吃多大的亏。说不得,以后还得靠着婆娘出力才能混口饱饭吃呢。 赵君逸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回想在山上时,那女人因为跑不动,吓得一屁股坐在水里的情景,不由得心中哼了哼,倒是敢吹! 有了赵憨实两口子同路,沿途又碰到了许多收活回家的农人。 林氏是个碎嘴的,见着人就说一遍李空竹运气多好多好。上趟山,没被狼吃着不说,还不费力的捡了头狼回来,这肉一看有好几十斤的样,再加上那皮,少不得能卖不少钱呢。 村中人看到了赵憨实身上所抗之物,就知所言非虚。一时间,赵老三媳妇上山捡着头狼的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赵家村。 李空竹一行人刚到家,家中除了早得了信儿的大房二房两家人,还有不少邻里村人也都围等在了他们这边破洞的‘家门口’。 郑氏一见到他们,扯了嗓子就问“老三家地,说你捡了头狼,在哪呢……是不是二叔身上背的啊,给俺看看……哟,还真不小哩!”说着近前伸了手就要翻动。 林氏上前拍了她一下,“老大家地,你这是作啥,你叔抗着呢,你翻来翻去的,要不稳摔了咋办?” 刚路上李空竹言语间给她透露,剥了皮,要分个后腿给他们哩。这赵老大家地,混不吝还抠得紧,真要入了她手,别说后腿了,连肉汤味都闻不着。 这会儿天已经开始擦黑,邻里村民都跟着围拢近前来看。郑氏被拍了手,有些不悦,想闹两句,却见张氏跟着迎了上来。 拉着李空竹的手就道“刚我跟你二哥还担心来着。商量着要再不见你们回来,就出去找找,正念叨着呢,就听人说回来了。人没啥事吧……哎呀,衣裳上咋这么多血啊,赶紧进屋换换吧!”说着已经把她向院里拉了。 李空竹任她拉着,在进门洞时,转眸唤道“二婶,你让二叔留在这帮我剥下皮吧!我有些不敢下刀哩!” “这有啥,一会儿我给你收拾出来。” “你大哥二哥都会哩,干啥还劳烦外人啊!”郑氏怼着自家男人。被赵金生瞪了眼,也不在意的又道“当家地,还不赶紧帮着二叔把东西给卸下来啊!” 赵银生从一边跟了过来,油滑的脸上满是堆好的笑,“二叔,给俺吧,婶子还抗着锄头呢,想来累一天的还让你们帮忙,怪麻烦的!” 林氏见他们连手想硬来,不由得有些不满,“人老三家地留我在这,又没进你两家的屋子。瞎操个啥心!” 赵银生被她说得有些尴尬,不自然的笑了笑,“二婶子这话说的,我跟老三是兄弟,自家人的东西教外人抗着,不是叫人瞧着生份那!” “外人?哪个算外人,论着辈份我还是你们的长辈哩。赵老二,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为着一点子狼肉,你连亲戚都要翻脸不认了啊!” 林氏也不是个好惹的,她一插腰把辈份祭了出来。赵家两房立时不敢吭了声。 赵君逸一直淡淡的看着他们闹着,见场面压住,这才开口道“先进院吧!二叔二婶一路帮忙抗回来的,怎么也得吃顿饭才行!” 林氏哼哼了两声,招呼着自家男人进院。一进去就皱了鼻子哼道“咋只给留这么点道,两步都到头的,门还对着墙,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给整成这出啊!” 赵银生在后面听得面皮子发紧。郑氏则不满的嘀咕着,“白给就不错了!” 林氏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瞄了尴尬不已的赵金生,“要说如今老赵家的当家人换了,连着人情味儿都变得寡淡了哩!” “你瞎哔哔个啥!”赵憨实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别人家的事儿让她一说,搞得要给人撑腰似的,也不怕到时惹了事非,弄得一身骚。 ☆、第19章 分肉 2 李空竹被张氏拉着进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听着众人的声音已经进院,就赶忙步了出去。 张氏本想跟她单独闲话几句,却见她换了衣服就急慌慌的开门要走,不由得眼深了下,也跟着出了小屋。 李空竹一出来,正听到林氏抱不平的声音。随笑了声道“二婶,我才记起,俺家还没刀呢,能不能从你家借把啊!” “这有啥,正好俺家有把脱了柄的旧刀,你若缺,我这就回去给你拿来!”林氏说着转身要走。 却被李空竹缠着要一起,郑氏在一旁不满的喊道“老三家地,刀我们又不是没有,就两步路的道,你干啥非得绕了那远儿?” “我想着去趟里长家,正好跟二婶一起顺路!” “你去里长家干啥!”大房二房几人皆有些不明的看着她问。 李空竹笑了笑,看了眼跟着进院的几个乡邻道“我想请里长来分肉呢!” “分肉?” “嗯!”李空竹并不明说,只点了个头,随又对赵君逸道“当家地,我跟二婶走一趟啊!” “嗯。”赵君逸扫她一眼,见她出了院。就唤着两位哥哥帮忙把屋子里惟一的两张长条凳子搬了出来。招呼着赵憨实跟进来的一些乡邻坐着唠嗑。 路上的林氏领着李空竹,开口问她请里长干啥。 李空竹淡笑道“难得有狼肉吃,就想着不若全村跟着尝尝味儿。” “啥?”林氏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你要分给村里?天哩,那得多少能够?”那狼虽看着不小,可全村上下百十户的上百口人,若要分,到时她们家能得多少?那她允给自已的狼腿岂不是没了着落! 林氏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了,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李空竹知她所想,笑得不动声色的添了句,“我记着二婶的好哩,一会拿了刀回去,先请了当家地给二婶分!” 林氏听罢,这才缓了脸,重拾笑脸的领她先去了里长家。 赵家村的里长陈百生,年过四十有余。如今家中只他跟老伴领着五岁的孙子,住在四间明亮青砖瓦房里。儿子跟儿媳因为要挣钱,在县里租了个小宅,一个干木工活,一个在绣楼当绣娘。 当李空竹她们到来时,正逢了一家三口坐在院中吃着晚饭。门是陈百生的婆娘王氏开的,看到林氏,她很是热情的招呼了两声。 可当听到林氏说是李空竹有事儿来找时,就淡了几分笑,转眼上下将她打量一遍,“哟,当真是个美人胚子。这么晚了找来,有啥事儿不成?” 李空竹本想绞绞手指装个害羞啥的。可看她眼神实在不喜,只好作罢的显示出落落大方来。 笑着道“今儿上山遇到条笨狼穿树叉上,刺破了喉,被我白捡了回来。回来时,惊得村中乡里好多人前来围看,就寻思着平日里,大家伙也不是常常能尝着这狼肉味儿的,就想着,不若把它给分了让大家一起尝尝鲜。” “狼肉?” “可不是!”林氏见王氏疑惑,赶紧把在李空竹那听到的事儿,又添油加醋的给说了一遍。末了还添了下干涸的唇道“你说这是不是运气!” 王氏惊得点头,看着李空竹的眼神变了几分,脸上的笑也真诚了一分,“你还真是胆大,也亏得了这好运气,要不然,小命都怕难保了。”光是想想那被狼撵的情景就足够让人肝颤的了,更别说还有勇气和力气把那狼给抗下山了。 李空竹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半头,“当时被吓傻了,后来看运气这么好,也就顾不得害怕了。想着有钱后能顶一段日子,还觉着捡着了呢!” 王氏听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赵家的事儿她跟当家地都听说了,可又不能插手管。毕竟赵三郎跟赵家没有血亲,捡回来时又是个半大的小子,真要论起来,老赵头儿两口子还是他的大恩人,不然放在那深山丛林里,怕早就是一抷白骨了。 陈百生在一边听得蹙眉想了一下,随开口问她,“你真要把肉分出来?” 李空竹点头。若不分,抗不了大房二房闹腾占便宜。既然要分,她还不若卖个好。 如今她顶着原身不好的名声,要是不捡点回来,跟村中邻里打好关系的话,那以后,她要做点啥,都抗不住有人闹腾说道。那种被人骂又被人鄙视的日子,她是一点也不想过。 陈百生见她点头,随又道“你打算怎么分?”百十户几百口人呢,那狼就算再大,可一剥皮一掏空,也剩不点啥了。 “我寻思着,除了留下的几斤外,剩下的能不能都交给里长叔,请婶子帮着煮个大锅汤,到时请村里的人一人来喝碗肉汤就好。虽说不多,到底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个法子好!”王氏听得拍了下掌,转头看着陈百生道“当家地,我记得咱们修房时,旧宅院子里搭的灶还没折,到时就用那个灶吧。谁要来喝肉汤,就叫各家出点自家种的菜来煮着,到时全村跟着摆着吃一顿。虽说不解馋,可能尝个味儿也是好的。” “再说了,这秋粮下来又是忙冬麦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家伙聚聚,联络下感情。”何况,这对自家男人的声望也好! 陈百生认真的盯着李空竹打量着,只觉着这女娃并不像传的那般不堪。将狼肉交给他,等于是卖了个好给自已;毕竟自已婆娘拿着肉,不可能不贪心的留下点。可接了这样一个好,自已就得帮着她收买人情。 陈百生沉默的想了会,终是点头答应跟着走一趟。虽说自已帮着她收买人情,可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村里人儿跟着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团结一致,让外村人儿看了,就会觉着他这个里长当得不错,把村子治理得很好…… ☆、第20章 吵闹 1 当李空竹把陈百生请来,说明情况后。 大房二房两房人简直如炸了锅般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赵金生还好,只是稍微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眉,对赵君逸劝道“这肉既是你们捡着的,不分,谁也不能说个啥。冬天本来就没啥吃的,留着当个嚼用也好。” 郑氏却有些受不住了,指着李空竹子直接拔高了嗓门大叫“你是不是唬,自家的东西可着劲的往外抛,你是傻透腔了不成?” “老三,你咋当的一家之主,一个男人让个婆娘骑到了脖颈子上撒野。还有没有点当家人的气概了?”赵银生也来了气。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婆娘,那几十斤的狼肉啊,就算吃不完,弄去卖个野味也能值不少银子,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是犯贱还是怎么的! 李空竹在一边听着也不相理,拿着林氏给的菜刀,直接递给了赵憨实道“二叔,你帮俺剥了吧!” 赵憨实哎了一声,老实的抗着狼,走到院角开始了剥皮的工作。 郑氏赵银生等人见李空竹把他们说的话当耳旁风一般,不由得越加的心生怒气。 “这肉可不能白费了。要败家,滚你老李家败去。我们老赵家可要不起这样的媳妇。”郑氏气得大吼,插着腰就要向那边正在剥皮的赵憨实行去。 林氏见状直接挡了道,在那哼笑两声道“哟,我还头回听说都分了家的人了,还能管了别家的事儿。怎么,手就这么贱啊,见不得别人家的好,死活都要横插一杠子。” “我赵家的事儿,管你屁事儿。你要不得了好,你能这么卖力?”郑氏气红了眼。直接不客气的对她呸了一口,“死老婆子,你打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哩!” “赵金生!” 林氏被呸了口水,气得直接一个大叫,冲着站在一边的赵金生。指着郑氏就气急的吼道“老娘还不能说两句公道话了不成?她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敢对了我吐口水。我是谁,啊!我问你,我是谁。你们他娘的一个个都活腻歪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族中请了族长来!一个个不敬长辈的玩意儿,赵家有你们这样的后人,脸面都要丢光了。” 赵金生被吼得直缩了脖子。见郑氏还在那梗着个脖子。走过去就冲她一巴掌扇了下去,“你个死婆娘,咋说话的,二叔二婶跟咱们是一脉血亲,那是长辈。眼睛糊屎了!” “啊~”郑氏被打了耳刮子。更不依了,转头怒瞪着赵金生叫骂着,“你个挨千刀的。老娘哪一点说错了。啊,我这么做为的是谁啊~” 话没说完,就见她一屁股给坐了下去,拍着大腿仰天大哭着,“作孽哦,我这是好心没好报啊。老天爷啊,我们把人当亲人,人把我们当外人哦。我好心好意劝着个败家的婆娘,结果倒好,死婆娘倒是联合起外人来数落我的不是,挨了揍又讨不了好,让我咋活啊。啊啊~~” 李空竹看得是一阵无语。 林氏见状,嘿了一声,撸着袖子就想去教训她一顿,不想被李空竹扯着衣袖,暗中冲她摇了摇头,嘴冲着院子角落那正剥皮的赵憨实努了努嘴。 林氏见自家男人正不满的看来。抿着嘴,终是没有开口,哼了一声,狠盯了赵金生一眼,随双手抱胸的走到院落自家男人那气冲冲的站着,双眼冒火的看着这边。 郑氏在地上又是撒泼,又是打滚,让院里的来围看剥皮分肉的村民们看得鄙视不已。 都已经分家了。人赵老三人家愿意把肉分出来,关了他们两房什么事儿,来凑热闹就行了,还这么闹不休的,说到底,还不是想独吞多得那狼肉! 陈百生皱眉看郑氏打滚,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撇着赵金生道了句“虽说乡里乡亲都是熟人,到底一把年岁了。脸面还是留点好!” 赵金生脸皮发烫,连连点头称是。 赵君逸不为所动的请了里长去到屋檐处单独坐着,众人也都各说各话。 李空竹拿了个干净的碗出来,给陈百生舀了碗水后,又问赵憨实那要不要清水。 赵憨实说要,她提了桶就要出门去打水。围观人群里有那壮实的庄稼汉看到,直接接手过去帮着去打了。 郑氏坐在地上干嚎半天,哭得嗓子都哑了,却陡然发现,大伙谁也没把她当回事儿。 不甘心的擦了把眼泪,一拍大腿,想要再来一抡,却不想后颈突然一紧。 转回头看去,就见赵金生一脸铁青的瞪着她,直接一个提手,将她硬拽了起来。冲着她一阵低喝,“你要再这么作了下去,信不信老子明儿个就让你滚蛋回娘家!” 郑氏被喝得满脸涨紫,憋着气翻着耷拉的眼皮,狠盯着赵金生,那样子直恨不得吃了他般。 赵金生已经觉着够丢脸了,见她还不知了趣,气得脸黑如墨的一个大掌又要扇了去。 “剥好了啊!正好,二叔帮着砍下肉吧!” 李空竹的声音正好在他身后响起,让落掌的赵金生顿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郑氏一听砍肉,赶紧挣脱了赵金生的钳制。一个打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想围上去看怎么分肉。 不成想,刚要走手脖子又被赵金生死死的钳制住了。 “你要干啥?俺看看分肉都不成啊!”郑氏回头,大着嗓门不满的冲他吼着。 赵金生恨不得直接伸手去赌了她的嘴。 “大嫂既然要看就过来看吧,正好,砍了几块里脊,一会咱们三家一家一块,剩下的就都让里长叔拿走,明儿请了王婶子帮着做肉汤!” “你个傻透腔的唬玩意啊~……”郑氏张口要骂,不想被忍无可忍的赵金生再次的一巴掌扇了下去。 赵金生这一巴掌是下了死力气的,比刚刚先头唬她的那一巴掌简直差了几个等级不止。 郑氏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巴掌的结实,捂着**辣高肿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脸怒气的黑脸男人。 下一秒,就听她“嗷!”的一嗓子就冲赵金生抓了过去。 “你个杀千刀的孬玩意,我让你打俺,我让你打。老娘今儿跟你拼了。你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第21章 吵闹 2 她一边哭叫着,一边伸着爪子猛的朝着赵金生的脸上抓去。 赵金生猝不及防,让她一下给抓了好几道鲜红的口子在脸上。愣了一瞬。下一秒,则是满脸怒气的单手狠狠的钳制住她的双腕。 另一腾出的手,则是毫不留情的冲着她的头部狠狠击去。 郑氏被制住了双腕,头又被他狠狠的打着,疼得她一边嗷嗷哭叫,一边张了嘴的去咬赵金生钳制的手。 赵金生吃痛,一个伸腿就将她狠踹在地。 郑氏疼得嗷嗷大叫,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的叫骂起来。 眼看着两口子越打越烈,赵金生也‘杀’红了眼。围观的邻里村民们赶紧上前去抱着两人,劝着架。 李空竹站在屋檐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刚刚她为怕赵金生再动手,故意说出砍肉的话儿,想的就是不让他们再闹腾。 哪成想,不过两句话的时间。这事态又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起来。 看赵金生那股狠劲,李空竹不觉有些鄙夷。虽对郑氏她很无语,可一个男人这般对一个女人出重手,倒底让人觉着有几分不舒服,由其还是个看似老实的庄稼汉子。 那边人群将两人拉住,郑氏却还不甘心的撸着头发又叫又骂。对着拉架的人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还又踢又咬的。惹得拉架的几个妇人都有些不满的松了手,任她去对着赵金生撒泼去。 赵金生被人拉着还不了手,被她狠狠的又抓打了多下。那张黑厚的老实脸上,不多时,就被抓花了脸。 眼见事态越演越烈。坐在屋檐上首的陈百生皱着眉头大喝一声,“要打滚回自已屋子去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要是不服了气,都送去村中祠堂关着,请了赵家长辈出来!” 陈百生这一吼,让失了控的赵金生清醒了过来。被众人拉着的他,也停了不断的挣扎。 只郑氏似没听到般,仍然大喊大叫的扭着赵金生打,嘴里哼哼的哼哭着,那发狂的模样就跟个母狮一般。 陈百生见她那样,又一个高声喝道“怎么,嫌呆腻烦了。想被休回家了不成!” 一个休字,让郑氏停了动作。转回身,双眼发红的怒瞪着发声的陈百生,一手撸着乱如稻草的秀发,一边大喊,“我看哪个王八羔子敢休了我,老娘生得一双儿子,没犯七出的,谁敢休!” “死婆娘,你要再不知了趣,老子现在就休了你!滚你娘的蛋,现在就给老子滚回你娘家去!” “你敢!”郑氏急了眼,尖叫着又要冲上去。 陈百生失了耐性,直接冲院子里的众人喝道“把赵家的长辈和族中人请来,我倒要看看,我这里长当得作不作数!”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赵银生两口子,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张氏眼中一丝厌烦快速闪过,脸上堆笑的过去蹭着郑氏的胳膊,拉着她小声的低声的跟她劝着什么。 郑氏先头还有些闹着不听,后头不知怎的,就转回头看着李空竹他们。那眼中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好像她能打这一仗,全是因为他们所引起似的。 李空竹见她平熄了下来,眼神却恨不得盯死自已的样子。就不经意的瞟了眼一边陪着笑的张氏。随抽着嘴角垂了眸,作没看见般。将分下的几块肉分别用草绳系好。 林氏跟赵憨实一家,她是答应了的,给了块后腿二斤左右的肉。另还有三块从狼背里脊处切下的肉,大的一块她留给了自家。剩下的则是给赵金生和赵银生两房人的。 赵金生有些不大好意思相要。 李空竹看他笑得老实,联想起刚刚他狠戾的一幕,直觉他也不是表面看着的那样,坚持着把肉给塞了过去。 给二房时,张氏接过肉。笑得温和的看着赵君逸道“老三,这肉算是你同意的吧!” 赵君逸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张氏像是松口气般,“那就好,女人啊,还是得听了当家人的话才行。” 李空竹直接忽略作听不懂状。 赵银生则还有些不甘心的问着赵君逸,“老三,真要送人?” “嗯!” “你咋这么没出息呢,让个婆娘指得团团转。” 赵君逸见他一副恨铁不钢的表情。轻勾唇角,扯动着左面上荆棘密布的伤痕,在夜色的灯影里显得极为阴森,“不是大哥二哥替我相中的么!” 赵银生背后莫名的起了阵寒意。张口要反驳什么,却终是没有发出声。 那边厢,李空竹把剩下的狼肉,让赵憨实破成两扇。 当着陈百生和围观的邻里村民说道“剩下的就这些了,虽说不多,倒底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明儿烦请王婶帮把子手,炖了它请村里的叔婶哥嫂们尝尝味儿!” 陈百生点头,“你有心就好。” 说完,点着几个围观的壮实汉子,“来两人,把这肉搬走。明儿个请了全村人去村口杨柳树下搭桌喝肉汤去。有那不知道的,今儿在场的,帮着传个话儿。” 围观众人一见那剩下多多的狼肉,皆有些不大相信。 先头还以为可能会做做样子,会把肉刮得剩不下个啥。 如今一看,好几十斤的肉,总共就割下十斤不到,大部分却是动都没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这么多肉,那得多大的肚量啊! 众人转眼打量着李空竹,见她面上带笑,丝毫不见不舍和不满,不由得对她开始起了另类的改观。 旁边拿肉的林氏得了好,嚷着嗓门就道“这事儿里长放心好了,明儿个一早,我就挨家挨户敲门招呼去。愿来自然是好,不愿来,就当他没那个口福了。” “嫂子这话儿再理儿!”群众里,有跟她平辈的妇人听了,笑着附合了声。 众人听了也都相继出声让放心,说是到时指定全到场。平日里谁也舍不得花银买肉,有免费的喝,还不得跑断鞋的赶来啊。 众人嘻嘻哈哈的笑闹着,看着抬肉的汉子们出了院,也相继跟着告辞出去,回了家。 院子里一下静了下来,大房二房的人见事已落幕,也不好再说什么的准备各自回家。 郑氏再走时狠盯了李空竹一眼,张氏则别有深意的冲她一笑。 李空竹一一受着。反正她的目地已经达到了,又看了出闲得蛋疼的戏剧,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她的! 回过神,发现忙碌了一晚上,既是连晚饭都没做。这会闲了下来,感觉肚子开始咕咕唱起了空城庙。 李空竹看了眼搬凳进屋的男人,道“当家地,你饿了没?” “……” “我饿了,能帮忙生把火么?”见他不答。她自顾自的去到屋檐灶台处,舀了水,开始刷起锅来。 赵君逸见状,将最后一根凳子放进屋里后,再次出来,却是蹲在了那灶门处,手拿火石的生起火来…… ☆、第22章 肉汤 1 隔天响午未到,赵家村上上下下上百口的人,自自家搬来桌子凳子,围坐在村口杨柳大树下。一边唠着闲磕,一边闻着从里长旧宅传出的香味,不时难耐的咽口口水。 李空竹在院中露天灶前烧着火,王氏上灶,把村里人拿来的菜全扔锅里一锅乱炖。面上带笑的咧嘴道“肉味儿闻着倒是挺香。今儿这帮子人有口福了,平日里一个个抠精似的攒钱,若不过年节啥的,连着点骨头棒子都舍不得。这回白得了顿肉汤喝,还不得乐坏了去!” “真香!”王氏正说着话儿,没留意到自家五岁的孙子吉娃吸着鼻子跑了进来。 这会儿站在灶台前,仰着脖子看着锅中。手上拿着个三合面的馒头直咽着口水的问“奶,还得多久啊,俺饿了呢!” “哎哟,你个馋嘴儿的猴儿,不是有馒头在手吗,干啥还叫着饿啊!” “村里其他人都拿着呢,李伯伯说馒头沾上肉汤才香哩。奶,你让我沾一点呗!” 王氏被他逗得发笑,看着他仰起白生生的胖脸,忍不住捏了一下,“没大熟哩,先等会吧!” “哦!” 吉娃垂眸点了点头,却并不离开,而是拿着三合面的馒头蹲坐在了李空竹的身边。拄着圆脸盘子看着她夹柴进灶。 半响,他歪着头相问,“你是不是赵三叔娶的那个爬床的丫头啊!” “吉娃!”王氏听得肃脸喝他。 吉娃瘪了瘪嘴,“又不是俺说的,刚刚在外面。赵大婶子说的,说赵三叔娶的爬床丫头,是个败家的娘们儿!” 说完,他又转头,瞪着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看她,“俺问赵大婶谁是赵三叔娶的丫头,她说在这院里烧火的狐媚子就是!” “吉娃!你这孩子,咋说话的,皮痒痒了不成!”王氏脸色尴尬的泛起了红,伸了手就要过来抓吉娃打。 李空竹见状,连忙起身伸手给拦了下来,将吉娃护在了身后。 笑道“婶子,你这是作啥,他一个小娃子懂啥!以前我做的那些糊涂事儿,本来就不妥,拿来笑话也没个啥,我都没咋地,倒是把你气得够呛!” 她笑着上前拉了王氏的手,帮着给她顺着胸口。 王氏听她这样说,盯着她愣看了好一会。 李空竹被看得有些个不大好意思,无奈的叹道“那时脑子就跟糊了屎似的,就一门心思的觉着那是对的。如今想来,就觉着是那脑子在犯抽呢!” “噗!啥糊屎不糊屎的,你倒是敢说!”王氏被她逗乐,笑着拍了她一下。随又嗔怪的看着自家孙子喝道“以后不准乱学了舌去,这村里村外的,你好的不捡,既捡起长舌妇的糙话学。再有下次,小心我打了你,还把你送你爹那里,看他怎么收拾你。” 吉娃听得缩了缩小细脖子。奶他不怕,就怕爹哩,那做木匠的大蒲扇手扇下来,可疼得狠。去岁时,他就因为不听话,被他爹狠狠的扇了几巴掌,害得他疼了好久,到现在都记得那滋味。 看自家奶盯着自已要回话,他立时乖乖的点了个头,“知道了!” 见自家孙子老实了,王氏跟着暗中松了口气。拿了个小碗给他盛了小半碗的肉汤,在他耳边悄声的嘀咕了两句,让他躲在一边吃去。 随后动手搅动锅中乱炖的菜时,跟李空竹闲话道“小子平日里被宠坏了,今儿是碰上你脾性好不计较,要是日后还这么着,指不定得闯下啥大祸哩!回去,我得好好跟他爷说道说道,可不能再这么惯着了!” 李空竹将一小把柴禾丢进大灶里,不在意的笑了笑,“小娃子嘛,还不到分辨的年岁,容易学了话也正常。婶子你多心了!” 郑氏之所以会口无遮拦的在外面损她,多半是因着昨儿个晚上的事儿。没占着好,还被赵金生给打了顿。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吵闹打骂之声。 王氏肃着脸将锅盖盖上,在围裙上擦了把手。皱眉道“谁这么不识趣,在这种时侯闹!” 说着,解了围裙对李空竹道了声,“我去看看,你注意下锅啊!” 李空竹点头。 见她出去,就倾耳听了一下。听着那熟悉的叫骂声传来,不由得抽了下嘴角。还真是折腾,真是到哪都没有清静的时侯。 片刻的功夫,外面的叫骂消了声。王氏又重系着围裙走了进来。 “让赵老大给弄回去了。也是不消停,可哪乱嚼了舌根,是个人都受不了!” 李空竹淡然应和了声,随继续作漠不关心状的夹柴烧火。 ☆、第23章 肉汤 2 “哎哟,这味儿真香,馋得我们几个婆娘都想着来贪贪嘴儿了,咋样,炖烂了没?”有妇人的声音跟进了院子。 王氏见到她们,笑着招呼了声了。当着她们的面揭开锅用铲子铲了下,提了块骨头出来。用手一抖,上面粘着的肉就掉进了锅里。 见此,王氏满意的点着头道“好了哩!正好,不用找帮手了。我用大海碗盛了,你们帮着端出去!” 妇人们笑着应了声儿,走过来站在那里看王氏盛菜,期间又跟起身洗手的李空竹闲话了两句。 几人见她说话谦虚得体,又想着这肉是她拿出来的。倒底有着几分吃人嘴短的人情。 一妇人笑着打趣道“都说流言不可信。如今看来,还真是这理儿。前儿那段日子里,那些说赵老三家地如何如何。如今看着了真人儿,才知差得有多离谱。看看,多标致温婉儿的一个人,哪就有说的那般差劲了。你说是不是嫂子!” 另一妇人接口道“可不是,这人啊,还得见着实物才能算得了准。都是些爱闲话的口,自然会添枝加叶了些!” 李空竹笑听她们附合,有礼的跟着闲话了几句,等在一边也准备着端菜。 王氏将菜盛装好,吩咐她们赶紧端。而她则跑出去吆喝道“肉汤炖好了。要吃中饭的,可得再拿点菜来啊。不然一会子没了,没吃饱,可都别起了埋怨!” “放心好了,婶子。俺家婆娘早把菜端来了,就等着肉汤沾馍吃呢!”一青年壮汉扬了声的回道,惹得旁的一群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有啥好笑的,你们不也一样!”那青壮汉子见众人笑他,也不恼。而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几张桌子,瞟了一眼那上面摆着的碗和菜分辨道。 王氏拍着身上的衣裙褶皱,笑声爽朗,“就你二狗子是个爽快人。可别忘了,这肉可是人赵家三郎家出的哩。” “俺记着呢婶子!”叫二狗子的汉子嘻嘻一笑,正好几个妇人把菜端到了他那一桌。见状,他赶紧将碗里的馒头拿在手,一手提了筷子就跟着抢了起来。 赵君逸跟里长和村中几个长辈坐在一桌。在那一桌,没人敢抢。大家都平静的吃着菜,喝着肉汤。 李空竹端完菜收拾了出来,看了圈杨柳树下放着的十几张桌子,见坐的满满当当的,便不打算前去相挤。 大家见她寻着什么,转眼持着疑惑的眼光将她上下打量着。 见此,李空竹抿着嘴,跟那些看过来的村民有礼的颔首致意。 有些人回了她个点头,有些人则很是直接的又转过头。并不受她的好意。 李空竹也不恼,毕竟那么差的名声。不是光靠一顿肉就能挽回的。往后里,她尽量小心做人,慢慢的将她的形象拉回来便是。 王氏也没跟着就坐,她拿着肉,自然给家留了点。这会见李空竹站在那里没处坐,就过去拉着她进了旧宅的院子。 “刚剩了点,你就着喝两口。昨儿我听你叔讲,你也没留多少给自家,怕是都不够解馋的。” 李空竹谢过她拿来的小半碗炖肉汤,抿着嘴几口喝下后,便说家中还有点事儿,想家去。 王氏知她留着也没个意思,就挥着手道“回吧,反正后头吃完,他们都是自家搬自家的东西,不过就是几个碗洗,我几下就洗出来了!” 李空竹从院里出来,找着赵君逸说了回家的意思。 他倒是漠不关心的颔首一下,李空竹本也没让他关心。一切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跟赵君逸坐在一起的几个长辈见她知礼尊夫,又得体大方的将肉分给了出来。虽说有赚名声之嫌,可这份肚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若是个安份首已的,倒是可以不计那些前嫌了。”一年过花甲的老头儿,见人走远,摸着胡须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 几个老者点头附议,陈百生眼神闪了下。跟着笑道“说起来,不过是流言传得厉害罢了,真人儿啥样,咱们谁都没看见。听说自小就离了家,跟本村人不熟,这以讹传讹的到处传。说不得当初的一些小事儿,就给放大了来呢。” 他这意思是,可能在大户人家有做错事儿。可具体啥样,谁也不知,不过是些人故意添枝加叶,越演越烈造成的后果。 同桌的老者皆点了点头。 那年过花甲的老头儿更是说道“年岁小,又见到了那滔天的富贵,哪有不起心思的。如今平静下来,瞧着也是个稳妥的,若是能好好过日子,也算是幸事一桩。” 大户出来的丫头,有些也是失了身的。只是瞒得紧,又有身家跟见识,不抖出来,农家汉子,大多还是愿意娶的。 桌上的众连连附议。赵君逸不动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 那个女人!看来还是个惯会做表面功夫的…… ☆、第24章 麦芽儿 李空竹回到位于自家的小院。将早间剩下温在锅里的一碗高粱米水饭下了肚,收拾利落后,便将昨儿摘的山里红拿了出来倒在盆子里。 果子因昨儿个晚上的事儿,忘倒出来晾着。捂了一夜,这会通风打开还有些热气烧得慌。 拿了个果子在手,正想着要不要去籽看看。不想外面,传来声呼声,“三嫂子在不?” 李空竹将拿着的果子丢进盆里,走出屋看向门洞外。 破掉的门洞口立着个挎蓝子的清秀小妇人,看年岁跟如今的自已差不多,十五六岁白白净净的,一双漂亮的丹眼皮,正带着笑意的看着她。 “三嫂子,俺婆婆昨儿个拿回来的那张皮子让俺当家地硝制好了。他让俺给你送来哩!” 李空竹听得连连请她进院,“倒是添麻烦了,我们不懂行情。还是二叔说硝制一下能卖得好,就舔着脸皮求上了门。” “对了,你咋这个时侯过来,没去吃肉汤?”李空竹请她进屋就了坐,从水桶里舀碗清水充当茶水,放在了小黑桌上。 麦芽儿将放在蓝子里的皮子拿出来递于她道“三嫂子昨儿有送狼肉于我们家,我就犯了懒不想去挤。正好当家地在把皮子硝制好,想着趁着空儿过来碰碰运气,不想,正好碰着你在家哩!” “有劳了!”李空竹笑着把皮子接了过来,见昨儿个剥下时还软踏踏血糊糊带着腥味的毛皮,这会已经有了一定的硬度感,毛发也显得比较光亮不少。 “皮子挺完整的,俺当家地说,能值个五六钱的样子,就是还有些潮,挂着再晾晾就好了!” 李空竹笑着道了谢,找来根木棍把皮子撑起后,直接挂在了屋檐下的通风口。 进屋见麦芽儿拿着颗山里红看着,眼神就闪了一下,“昨儿上山摘的,你尝尝?” 麦芽儿摇了摇头,“俺不爱酸,山里红虽说有几分味儿,可不能多吃哩。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想着平日里没啥吃的,就拿来嘎巴下嘴儿。见结得多,就多摘了些回来!” “也是,不值几个钱,不摘也得烂地里了!”麦芽儿将手中的果子放了回去。 李空竹眼神深了深,“这玩意儿还能卖钱不成?” “倒是听说能入药,不过药铺收得不多,还便宜。如今又不是啥灾年吃不起饭,就没人去挨这累了。” 麦芽儿说着,又奇怪的看着她道“三嫂子不知道不成?” “我自小离家,成日里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好多东西都不记得哩。就好比如今集市上最简的柴米油盐,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价位哩!” 这话她倒是没有撒谎,原身在府宅内院做着侍侯人的活计,虽说有月例银子。可常年不出府,让她对市井之物却知之甚少。 麦芽儿见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那些个说她的传言,不由得心下生怜几分。 当即挺了胸脯直爽道“这有啥,如今俺们成了亲戚,三嫂子往后有啥不明白的,直接来问俺好了。反正两家也隔不远,招呼一声,就能听见的!” 李空竹点头,“只要堂弟妹不嫌了我就成!” “这话说远了啊!俺啥时嫌过嫂子你了?”麦芽儿说着就挽了她的胳膊不依。 要说昨儿个以前,自家婆婆会让她尽量远着点赵三哥这房。可昨儿晚上他们两口子从这回去后,连公爹都说赵三哥娶的媳妇并不像传的那样,看着是个实诚和善会过日子的。 所以她今儿才会带着好奇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不像传的那样,什么混不吝、不知羞又作啥的。 李空竹乐得她跟自已投机,见她是个直率热忱的小姑娘,也就不瞒她的将自已不知道的行情说与了她听。 两人相聊甚欢了近一个时辰。 麦芽儿再走时,还有些担心她不甚了解说的那些事情。 就对她道“赵三哥的腿脚不好,这去镇上得近一个时辰的路哩。嫂子若要等皮子干了去卖,到时不若叫了我一起,俺当家地如今跟着邻村猎人组队上山打猎,前儿拿回了几张皮子,到时一起吧!” “那敢情好!”李空竹正愁找不到好的卖家。有人同路自然是好的。 两人商量好后。麦芽儿便告辞走了。 李空竹送走麦芽儿,回屋把蔫掉的山楂切了片,晒在盖帘上。准备晒干储备起来,以后当消食茶喝。 赵君逸是在下响未时三刻回来的。两人依旧无话,各行其事。晚上简单的一顿水饭过后,便相继睡去不提。 ☆、第25章 卖皮 到了跟麦芽儿约定上集的日子。早早的李空竹便收拾妥当,拿着借来的篮子把晾干的狼皮装好,便向着麦芽儿家行去。 行到半路,正好撞着走过来的麦芽。 两人一碰面,麦芽儿就对她道“嫂子,咱们先去村口等着。俺当家地的去借牛车了,一会咱坐牛车去镇里。” 李空竹笑道“行,待卖了皮子。回来我再付一半车钱吧!” “嫂子这话生份了。俺当家地借牛车是要拉粮去镇上磨坊磨面,搭咱俩不过是顺道的事儿!”她挽着她的手,完全一副小女儿心态的不满嘟嘴。 李空竹也不矫情的非要争,朗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我这大屁股一坐,牛车重得拉不动,你可不许反悔了去!” “哎哟娘哎,三嫂子你可真逗!哈哈哈……”麦芽儿拍着她,笑得有些直不起腰。越发觉着那些传言都是假的,这样一个爱玩笑和善之人,哪有半点有传言中的不堪! 两人笑闹间走到村口,正好麦芽儿的丈夫赵猛子赶着牛车过来了。 见到两人,他“吁”的一声将牛绳拉紧,让牛车停了下来。挥着鞭子招呼着两人赶紧上车。 麦芽儿拉着李空竹上了后面的板车。两人在边沿坐稳后,对赵猛子喊了声,“行了!” 赵猛子黑俊的脸上绽了个大笑,手中鞭子在空中一甩,喝了声,“驾!”牛车便不紧不慢的行走了起来。 如今快进十月入冬的天气,早间天气寒凉,晨雾厚重。那白白的雾气带着水珠沾染在人的头上和睫毛上,给人一种另类的美感。 沿途的冬小麦长出了幼苗,绿油油的笼罩在一片厚重的白色晨雾之中。坐在车上的李空竹看得不由出神。这样一副仙境似的景像,在现代那个重工业污染的环境中,怕是再难寻到了。 麦芽儿用布巾把头给蒙了起来,只余了双眼睛在外面。见李空竹光秃秃的也不遮一下。就从篮子里拿了张兔皮出来给她套在头上。 “这风如今吹着都割脸了,还是包着点。别回头受了冻,脸开裂了,遭罪的还是咱女人!” “媳妇儿你放心,你就是吹了满脸的口子,俺也喜欢!”前面赶车的赵猛子听了她的话,赶紧接嘴表着忠心。 “贫得你吧!俺要真吹了满脸的口子,到时指不定得躲多远哩!俺娘说,男人没有一个不起那花花肠子的!” “哎,你不能一杆子都打死啊!俺是真的喜欢,要不,你现在就揭了那包着的布头儿。吹个一脸口子试试,看俺嫌不嫌你!” “我呸!”麦芽儿嗔怪的上前拍了他一下,“想哄着俺把脸吹坏了,你好再找一个是吧!看俺不把你耳朵揪了下来!” “不敢,不敢!俺这辈子就认准媳妇儿你一个。哪还敢再生了二心啊!”赵猛子被她拍得受用得很,咧着嘴儿一个劲儿的表着忠心,任她揪着自已的耳朵也不着恼。 李空竹有些羡慕的看着吵闹着的二人,只觉得这才是简单实在的农家夫妻生活。 想想自已如今面对的那个男人,除了冷就是酷,再来就是瞧不起人。 暗唉口气,也不知,她这辈子能不能拥有这样平凡简单的幸福…… 一路笑笑闹闹的进了环城镇门,赵猛子把牛车寄在了镇门边上专门的看管处,让麦芽儿两人帮着看了会车。而他则去到磨坊借来个独轮车,把要磨的面搬上车后,跟两人约定好了回程的时间,便分了道。 李空竹跟着麦芽儿向着南边街道行去。 路上,她跟李空竹子讲解了一下这里收皮货的行情。“咱们先去客栈看看有没有行货商。往年这个月份行货商们已经开始来这边收皮子了,要是运气好遇到的话,比在那皮毛店多卖不少钱哩!” 李空竹“成,我听弟妹的。你指哪,俺跟哪!” “嫂子,你咋这么逗哩!”麦芽儿又被她给逗得哈哈大笑,觉着这三嫂子还真对自已的脾胃。 “俺可不逗!俺说都是大实话!”李空竹想把她当同龄女孩交往,自然没有对长辈说话时的那种顾虑。 果然,麦芽儿又被她给说得哈哈大笑不止。 ☆、第26章 买物 两人嘻闹着走到南边的大街道。麦芽儿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间简洁大方的客栈。 一进去,店中小二忙迎了过来,问着两人是不是要住店。 麦芽儿摇头,上前跟小二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那小二看了眼两人提着的篮子,点了点头,让两人坐在大堂一边的桌边等着。而他则向着后堂跑去。 李空竹有些疑惑的看向麦芽儿,“你常来这店?” 麦芽儿摇头,“都是老规矩!到时只要给点跑路费就成!” 难怪!李空竹恍然。 想来这南来北往收货的行商贩,引来不少农人前来卖私货。店家小二想挣外快,行货商想收好货。久而久之,自然就形成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两人未坐多久,很快从内堂出来两人。 除前头领路的是刚刚的那个小二外,后面跟着的人,是一长着络腮胡子着棉质直缀的中年男子。 看身形高大魁梧,眼露凶光。不像行商之人,倒有点似保镖。 果然,听小二过来给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老板身边的管事儿,你们不是来卖皮货的么,拿出来看看。” 麦芽儿跟李空竹将蓝子里的皮毛拿了出来。 那络腮胡男人将两人的皮子拿着翻了翻,对小二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 李空竹仔细听了下,并不像變国语,也不像任何一地的方言。 敢情还是个外来人? 小二对两人说道,“管事儿说,这里面的皮子就狼皮值点钱,问你们算一起,还是分开算。” “分开算!” 小二点头,跟男人解释着。 男人颔首,从腰间拿了个荷包。将麦芽儿和李空竹的货物分了开来。 麦芽儿一共三张兔皮,一张狐狸皮子。卖了六钱银子。李空竹的那张狼皮,因为完整破洞小,给了整整九钱银子。 完事后,小二又问两人每人要了五十文当是跑腿费。 这样一来,李空竹凭着一张狼皮,换成铜板的话,赚了整整八百五十文!相当于多半两的银子。 转头看着麦芽儿满是神采的眼睛,李空竹知道,这个价儿,是个难得的好价! 两人拿着银子出了客栈。麦芽儿问她可有东西要买。 李空竹连连点头,说要买的东西很多,怕是要借她的牛车一用。 麦芽儿表示没问题,让她尽管买,买多少牛车都装得下。 就这样,两人揣着银钱,开始了街头商铺的大肆采购。 首先李空竹要买的东西,就是解决保暖的问题。 如今晚上太阴冷,睡在稻草铺的架子床上,即使裹了满怀的铁被子,还是觉着冷得不行。再加上原身陪嫁过来时,只有两件单布衣衫,如今既使两件都穿在身上,早间坐车依然感觉有冷风侵体。为着整个冬天着想,厚棉衣服和厚被自是少不了的。 李空竹没有进实体店买成品,而是直接去往布庄,扯了粗棉跟称了棉花。 记忆中原身是会女红的,到时自已可借着记忆练练手看。若练不会的话,大不了到时,再出几个钱,请麦芽儿跟王氏教教就是。 再来就是粮食,家中只有点高粱米跟苞米面。李空竹上辈子是南方人,很想买点精米。可一看那价位就直接放弃了。只得另选了比较好又较便宜的白面。 称了二十斤的白面,又买十斤糙米,再来是油盐跟一些最为简单的调料。 待这些买齐后,李空竹又拉着麦芽儿去往专卖糕点糖果的铺子。 一进去,李空竹直接问老板可有冰糖卖。 那站柜掌柜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眼,见她满身补丁,并不像一般的富余人家。 就道“小娘子若要买糖,可买比较便宜的水(红)糖。冰糖做工复杂,上等的要六钱银子一斤!” 旁边跟着的麦芽儿听得直吸了口气,拉着李空竹的手不住的跟她打着眼色。三嫂子疯了不成?这要吃糖,贻糖红糖哪样不行,非得买那贵得咋舌的冰糖。 李空竹也没想到这冰糖居然这么贵。看麦芽儿看自已的眼神都有些起了变化,不由得摇头失笑,“我都不知行情,还以为便宜着呢!” 麦芽儿想到那天跟她谈话的内容,确实她有很多不懂。不由暗吁口气,还以为自已上当走眼了呢。 “白糖呢?” 麦芽儿还没想完,李空竹又退而求其次的问了白糖的价格。 那掌柜地见她诚心要买,就道“白糖相对比较便宜,可也要一百五十文一斤。” 李空竹有些诈舌,想着先头买的那些已经花去了近四百文,身上剩下的这点,也只够买三斤的。再加上若要保密性,还得买个炉子跟小锅,算算,钱好似不够。 麦芽儿见她犹豫着似要买,不由得急道“三嫂子,其实水糖比白糖好呢,水糖能缓葵水痛。白糖也就甜点,没别的啥用处!” 李空竹知她好意,也不瞒她,“我没打算吃,有用处哩!” “用处?” “嗯!”李空竹点头,随在她耳边轻的嘀咕了两句。 麦芽儿听得有些疑惑不决。李空竹拍了拍她的手,“回去我若做出来,拿去给你尝尝。” 见她坚持,麦芽儿只得无奈点头。看她招呼着掌柜说买,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终是再没说什么的随了她去。 李空竹称了二斤白糖,身上余下的一百多文,随又去到铁铺问了炉子和小锅的价钱。 凭着讲价缠磨的本领,最终将炉子小锅并一块铁板和铁水壶给收入囊中,自然,银子也是花得一分没剩。 回程的路上麦芽儿有些郁闷,苦口婆心的劝着她以后不能再这般大手大脚。 想着她所说的那个葫芦能卖上价还好。要是卖不上,怕是连本儿都回不来,到时岂不是白白的让钱打了水漂么! 李空竹微笑听着,直说以后再不盲目了,才止了她不停念叨的嘴儿。 ☆、第27章 糖葫芦 1 赵猛子将牛车赶到李空竹的家门口。刚停车,大房二房就从隔壁冲了出来。 郑氏扒着车一个劲的看有什么好东西,嘴里叫嚷着发财了也没见给侄儿侄女买颗糖甜嘴儿啥的。撸着袖子想上车翻了东西,不想被麦芽儿直接挎着篮子给挡了回去。 赵猛子跳下牛车准备帮着搬东西。 李空竹见郑氏有些蠢蠢欲动,转头看向老实相的赵金生。 虽对这两夫妻有些无语,可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不过是些米面布匹的过冬之物,不成想,倒是劳烦两房的哥哥嫂嫂跟着操心了。” 赵金生有些面皮发热,瞪着郑氏警告着她不许乱来。 张氏随口笑了句,“听着外面挺热闹,就过来凑凑,哪知是你们上集回来了。” 说着暗中给赵银生使了个眼神,面上笑得和善“当家地,赶紧帮把子手,虽说分家了。可到底还是一家人。” 赵银生油滑的笑着称是,走过去,直接跳上车挑了包最大的包袱背在背上。 李空竹也不在意,反正麦芽儿将装白糖的篮子挎在手上,剩下的任他们折腾去。 转过身,冲着门洞院里喊了声,“当家地,我回来了!”回头拉着麦芽儿先一步进了院。 赵君逸自牛车停在院门口就知他们回来了。听到她喊,自小屋出来,正好见着赵猛子搬着米面进来,后面跟着背着大包袱的赵银生。 跛着脚上前的招呼两人将东西搬进小屋,随又跟着出来,见郑氏赵金生等人也没闲着。大家每人人手几样,不过两个来回,就将车上的东西全部搬完。 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小屋,郑氏有些酸气直冒,“真是发点小财就找着不北了,买这般多的东西,怕是那银子也没剩下几个了吧!” “全用完了!” 李空竹淡淡的一回,郑氏听得直咋了舌头,指着赵君逸道“老三,你娶的是个啥婆娘,这银子到手都没捂热呼呢,就全蹦了出去。钱都花完了,难不成以后指着喝西北风啊?!” “都是哥哥嫂嫂挑的人,自是知道我娶的何样人!”赵君逸神情冷淡将他们扫了圈,嘴角噙了抹似笑非笑。 郑氏有些莫名的噤了声。 赵金生觉得再呆下去会没了面儿,扯着自家婆娘就喝了声,“赶紧回家做饭去,都大响午头儿了,还不做饭,要挨到何时去?” 郑氏有些不愿,眼神瞟向那装粮的袋子,刚她有看见白面哩。 “家里两娃子闹着要吃焖面,都没白面了,你叫我咋做?” “一顿不吃死不了,没了老子明天就去磨,还不赶紧家去做饭!”赵金生一见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打啥主意。伸手拉着她的胳膊,眼中警告意味明显。 郑氏被骂,想到了前几天因为分肉喝汤,自已闹腾骂人被揍,险些被休之事。倒底收了心思,有些不甘的嘀咕着出了屋。 张氏见大房两口子走了,就扯了一下赵银生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笑道“那我们也回了,老三,老三家地,往后要有啥事儿,尽管来找了我们就是,都是一家人,咱不说那客套话。” 李空竹笑着客套两句,送他们出屋。 张氏抬脚跨门时,眼角瞟了一眼屋里的小炉和麦芽儿手上提着的篮子。 屋里的麦芽儿见两房人终于走了,这才把蓝子里装着的白糖拿了出来。哼道“瞧着跟盯贼似的,要真让看到了,怕是连渣都不剩了。”这东西这么贵,要真喂进那两房嘴里,还不如丢水里听个响泡儿呢! 李空竹笑着把白糖放进因买粮送的小罐子里装好,随又招呼着两口子就坐,让等她做饭。 “前几天腌的狼肉还剩下点,响午别走了,留这吃顿响午饭吧!” 赵猛子不愿留,说是要回去还牛车。怕家中做了两人的饭菜,到时吃不完剩下也可惜。 李空竹见状,留了几句。见两人坚持,也不好强留,只得送他们出了院。 那边厢,躲在自家院门后的赵银生,看着赵猛子自隔壁出来赶车走后,快步的回到了自家所在的西屋。 张氏见他推门进来,赶紧相问,“咋样?” “篮子又挎出来了,跟刚刚一样盖着巾子,瞧不着少啥没少啥。” 难不成是自已猜错了?根本不是三房买的东西。张氏点着头,开始有些吃不准,想起看到小炉和小锅,那又是干什么用的? 而这边的李空竹将腌着的狼肉洗净切块,和着王氏前个儿回送的几个土豆,用调料炖了出来。放在小黑桌上,每人再配一碗糙米干饭,两人就那样默默无言的吃了起来。 饭后,李空竹收拾妥当后,见男人背着双手立在院中一角,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眼珠动了动,当即上前与他道“当家地,今儿中饭可还合胃口?” “尚可!” 见他不咸不淡的连眼皮都懒得掀,她也懒得跟他打迷糊眼,“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当家的既是觉着好吃,可否帮小妇一忙!” 男人眼睛瞟向她,并不答话。 李空竹见状,牙根痒了下,转瞬面上又带着明媚之笑。 道“眼看着三九冬寒就要来临,如今一床被子免强保暖。”说到这,她故意停顿,拖了个长音叹道“唉,本还想着多做几床新被御寒!如今看来,只要在旧被里多填点棉花便可,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当家地,你说是不?!” 赵君逸“……” ☆、第28章 糖葫芦 2 当李空竹背着从麦芽儿处借来的背篓再次上山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无视掉后面某人因腿脚不好,走得艰难难看的脸色。她心情愉悦的翻过一个又一个小山坡。 刚刚借背篓时,麦芽儿知道她要上山摘山里红,就指了几处不危险的地方。让她小心着点,本打算跟着一起来。不想家中还有点活计让她做,就只好做罢。 李空竹也不缺陪着上山的人。带着赵君逸完全是因为他会武功,前个儿那狼把她吓得够呛,怕到时再遇到个啥,至少有个会武的人在身边挡着,心中安稳点。 到了北西面一带的丛林外围,果然见着几棵结得不错的山里红。 如今正逢霜降之时,整个山里就这一点红看着让人精神不少。 李空竹将背篓放下,挽了袖子就开始扒着树干爬了上去。 后面拄着棍子跟上来的某人,眼中有丝狼狈闪过。抬眼看着那利落上树的女子,不由得生了丝恼意出来。 李空竹找了个落脚较稳的枝干,脱了外面的褂子,伸了手就开始猛的揪那一串串结着的果子。 待褂子里的果子装满,她又冲着立在树下的赵君逸喊道“当家地,你来接一下。放篓子里。” 赵君逸冷然的抬头,眼中利光一闪而逝。 李空竹瘪嘴,“既是答应了,哪怕是做做样子。也烦请你做得像点!” 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真当他是大爷了?若不是那不能立女户的条件绑着她,他以为自已能委屈着跟他凑合? 赵君逸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走到位于她树下的位置,伸了只手出来,淡道“放!” 李空竹听着就将那包袱口挽紧,手伸长的小心的丢了下去。 “咻!”还未等那包袱到目地的,男人一个伸手就将那包袱口给提溜住了。 李空竹耸着鼻子,哼了声,“耍酷!” 正在倒果子的某人抬眸看她,却见她转身又开始摘起了果子……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李空竹从树上滑了下来。 看着篓子里的半筐果子,拍了下手道“成了,再去拉棵粗点的树枝吧。”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用竹子,毕竟那玩意长得快,也好削。 随后两人就着山林灌木,找到棵不高的树,寻着树的枝桠,又找了根手肘粗的树枝。 “就这棵吧!” 李空竹站在枝桠下比了下高度,见离地面不高。就将背上的篓子放了下来,撸起袖子,双手高举的向上一蹦。 整个人就那样挂在了那棵枝桠上,只见她吊着树枝,狠劲的一咬牙,用着全身的力气,使劲向下一掰,“嗬,哈!” “咔!”树枝断裂。她成功的摔打在地,那树枝也成功随着断列,划到了她的身上。 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男人,看到这一情景,眉头一挑,脚下不自觉的向前挪动了步。 “嘶~”李空竹用手扒着缠在身上的树桠,疼得直抽冷气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坐了起来。 撑起身,捋了捋被刮乱的头发。见树枝虽断了,可还有一小半皮粘在树身上。于是,她又一个狠劲的用手抓着枝杆,用力下向一拉。 “哗啦!”整个树枝完全的脱离了枝杆。 李空竹将那掰掉的大树枝,用手掰去了多余的枝条。余下一根光溜溜的直杆和尾巴下的一点枝叶。 随一个利落的往身上一抗,转眸对着一旁局外人样的某人道“好了!当家地就帮着背那半篓山里红吧!” 赵君逸嘴角神经抽动了下,眼中异光闪过。 见她说完抗着那根不小的树枝,大摇大摆的从自已身边滑过,就勾动了下唇角。抬步走到背篓旁,一个单手一甩,便将背篓提向左肩膀上抗着。右手拄着树棍,跟着她,一步步向着山下行去。 两人从北山回来,已经是夜幕降临之时。 李空竹忙着刷锅准备晚饭。这期间,她将菜刀递给放下背篓的男人。 男人挑眉看来,她拿出一根筷子道“当家地能不能帮着把树枝霹成一根半的筷子长,再把它削成比这细一多半的小签子?” 见男人不说话,她又道“床太小,若有银钱的话,就能趁着冬雪来临之季砌个新炕。到时当家的夜里也不必总是盘腿打坐了!” 这几天,有次晚上她不经意的醒来时,看到他端坐于床的另一头在盘腿打坐。当时夜色太暗,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可第二天清晨看他脸色异常的卡白,想来应是有什么旧疾隐着! 男人接过菜刀,只淡淡一句,“无须诱逼于我,顾家从夫,乃妇人本份!” 李空竹眼角抽动,很想一巴掌呼上去。 从夫?顾家?啊呸!要不是不能立女户,她早把他一脚踹太平洋呆着去了。就那面瘫还毁容的,她没嫌弃伤他自尊就不错了,还真是自大自恋到不行。 李空竹暗哼一声,懒得相理的直接转身进屋舀米做饭。 赵君逸看了看手中的菜刀,又看了看另一边放着的树枝。比划一下,并未多说什么,直接过去,一刀将那树枝给劈成了两截…… 晚饭是简单的合面馒头配水饭。 吃过饭后,李空竹抱着碎柴禾进了小屋,在门边墙角处放着小炉,将小铁锅洗刷干净放在上面。 挑大颗红润的山里红去蒂,洗净。然后拿着削好的木签串好,放在一边平滑的盖帘上。 随又将要来的铁板刷上一层清油,放置在一边等着一会备用。 待一切准备就绪。只见她平呼了口气,往锅中加入少量的水,最后才向炉子里添柴生起火来。 待锅中水开,李空竹将白糖拿出来,放入了大概二百多克的量。然后拿着用木头做的铲子,不停的搅动着锅中的糖水。直到糖水变稠,用着铲子向上一提有丝状微变色为止。 将盖帘上串好的果子拿起,就着那翻滚的泡沫轻轻一转,一层晶莹剔透的糖霜便裹在了上面。 做好后,将之放在一边放着备用的铁板上面。接下来第二串、第三串……直到,锅中糖全部挂完,那块不大的铁板也被整齐的铺满为止。 熄了火,洗了锅。等着糖葫芦差不多冷却后,李空竹忍着口衍生的唾液,拿了一串,咬了一口。 嗯,酸酸甜甜的。 入口的糖脆崩巴嘴儿,混着里面的酸味儿果儿。吃得她很是满意的眯着眼,“就是这味儿!”虽比不得前世卖的那么好,不过也不差啦! 一直在一旁看着她做这些的赵君逸,只不动声色的将她细细打量一遍。见她满足眯眼鼓嘴咬果的,忍不住上前伸手拿了一串。 入口的果子酸甜适中,于他来说虽不是很喜爱,却也希奇有余。 “好吃吧!” 不知何时睁眼的李空竹见他拿了串在吃,就忍不住的笑问等夸奖。 “尚可!”话完,他又接着咬了第二口。 李空竹暗地里瘪了下嘴,面上却笑道“那以当家的看,这果子能不能买上价?” “一时希奇倒可买上两天,却不是长久之计。”做法太过简单,也很容易仿出。怕是一推出,不到两个集就有仿品出来了。 这点李空竹当然也知道,不过她倒是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本来也不靠它!”若有人仿,仿便是了,到时她再另某其它方法好了。 见夜色已晚,她犹自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自门处拿了立着的脸盆,走将出去,准备打水净脸洗脚睡觉。 赵君逸独自默默的坐在桌边将那串糖葫芦吃完,见女人已经洗簌好翻身上床。 便起了身,抬脚走了出去。 李空竹看了眼开着的大门,黑暗中男人的身影立在那堵围墙几步远的地方,背着双手,仰头看天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咳咳!”两声低咳声响,李空竹将被子拉高捂脸。 艾玛!一时太兴奋,忘了在屋子里烧火,有烟。难怪那死男人出屋,敢情去躲烟去了! ☆、第29章 试探 翌日,李空竹用旧蓝子装了几串糖葫芦,借着还背篓的事情先行来了麦芽儿家。 院门的是林氏开的,见是她,很是热情的将她往院里拉,“老三家地,你咋来了?是不有啥事儿啊。来来来,快进来!” 李空竹笑着进了院,将背上的背篓拿了下来,“昨儿个借的,今儿来还。没耽误到婶儿用吧!” “如今这个闲天,哪还用得着篓子啊。咱家又没牲口,用不着割草啥的。”说着,就将她一边往上房让,一边冲着西边屋喊“芽儿,你三嫂子来了。出来唠唠嗑!” “哎!”一听李空竹来了。麦芽儿赶紧从西边屋里走了出来。 见到她,很是热情的快步步了过来,“嫂子,你咋过来了。你昨儿不是说要摘山里红么,咋样,摘了多少啊!” “啥!摘山里红?摘那玩意干啥?”林氏领着李空竹进屋,端了碗白水给她,听了儿媳的话,很是不解的问,“难不成要拿去卖?” “嗯哪,准备拿去卖!”李空竹谢过坐下,将篮子放在桌上笑着回话。 林氏有些同情的看着她道“虽说不值个啥钱,可好歹是个进项啥的。摘得多不多,若是不多,我让芽儿去帮你一天。” “暂时不用,我忙得过来哩!” 李空竹说笑着,将蓝子上盖着的巾子打开,“我也没啥好本事,就是在府里偷着学了点手艺啥的。想着这山里红味儿倒是正,就寻思出了这样一味吃食,昨儿尝了下,挺是味儿的。婶儿芽儿弟妹尝尝,看够不够得上卖价儿!” 麦芽儿再她一打开布巾,就看到了那亮晶晶的红果子串儿。 想着昨儿上集她说的那什么葫芦,就奇问“嫂子,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就是这个?” “是啊!你尝尝味儿行不。”李空竹伸手拿了串递与她。随又拿了串给林氏。 林氏拿在手上近眼瞅了瞅,“还真是山里红!?” 那边的麦芽儿却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嘎嘣!”脆糖的味道,再来就是里面山里红酸酸的味道。 “味儿挺希奇,吃着又甜嘴又生津,倒真是好吃!”麦芽儿说着,又咬了一口。她不爱了单一的酸,可配着这糖味,还真有些喜欢上了。 “嗯!味儿不错,小娃子应该喜欢!”林氏也试着咬了一口。还真有那么几分味儿。 李空竹见她们接受又喜欢,心下不由松了松,能合了口胃就好。 林氏将一串吃完,眼神闪了闪,问着李空竹道“老三家地,你真要用这个买钱啊。” 李空竹点头,“婶子觉着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我瞅味儿不止好,还都没见过呢。要真能买出去,怕是要红火哩!”说到这,她又略带几分犹豫的问,“这玩意好做不?” 李空竹淡了几分笑。旁边的麦芽儿脸色也凝了几分。 看着自家婆婆,不好明着开口说教,只得转弯道“昨儿上集的时侯,铺子的冰糖竟是要六钱银子一斤,就那白糖也要一百五十文一斤。” “三嫂子,我瞧着这葫芦上挂着的糖不像是水糖,是不是你昨儿买的白糖做的啊!” “是哩!”李空竹收到她递来的眼神,“费了点成本,还不知能不能买个好价。正拿略着定个啥价。就怕定高了卖不出去,订低了,又回不了本的。” “天哩,你咋买白糖做啊!”林氏也给惊着了,听自家媳妇说那糖的价格,就忍不住一阵肉疼。再看老三家地,她竟然用那贵得要死的白糖做这不值钱的玩意,真真是败家得很呢。 “水糖不如白糖甜哩,婶儿!” “那也不能这么浪费银子啊!”林氏见她说得云淡风轻,就忍不住一个劲的摇头。还真是在府中过惯了富贵日子,不知平民持家的苦啊。 李空竹淡笑不作解释,见聊得差不多。就起身告辞。 麦芽儿送她出院。出来时,拉着她的手让她放心,“俺婆婆抠精儿呢。那白糖那么贵,她指定不带舍得的,嫂子放心好了。俺不会学了去的!” 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儿,这玩意也没啥技巧,看着捉摸几回就会了。我就想着图个先头快哩!” 麦芽儿虽赞同,却还是坚定的摇头对她道“俺是不会做的。嫂子放心!” 李空竹就喜她这分坦率。这番来,也本着试探的意思,若她真有心贪,那么以后,自已大可与她过面子情便是。 如今看来,她还是值得自已一交的。在这陌生异世里,自已想要单打独斗根本不可能。惟一的方法,就是能结交几个说得上话又能帮自已说话的知心之人。 从麦芽儿家出来,李空竹又走了趟里长家。 将那红红的果子拿出来时,王氏的孙子吉娃立马就拿了个在手上吃着。 一进嘴,就见他惊呼的一个劲的跳着小脚喊“好吃,好吃!真好吃!” 王氏看着自家孙子那馋嘴儿的样子,就忍不住嗔骂了嘴儿,“你这贪吃的猴儿,看哪天让人拿颗糖给拐跑了咋办!” 随又问李空竹来有啥事儿。 李空竹只说来送糖葫芦,想看看合不合小娃子的口儿,想着凭着这个卖几个零花的钱。 王氏一听她特意绕过赵家两房的娃儿来了他们这处,眼神就闪了下。 猜她恐怕是怕另两房以后见财起意,到时若闹腾的话,自家又得了她的好,少不得当家地得出来帮着说几句公道话。 看了眼那蓝子里不少的糖葫芦,王氏眼珠一转,笑道“我瞅着这小子爱得很,应该不愁卖。对了,你打算上集去卖不?” “卖哩!昨儿跟着芽儿弟妹上集卖皮子,虽说不当集,可我瞅着人不少。想来当集人会更多,到时,说不定能买个好价儿。家里如今要添置的太多,花钱儿的地儿也多!”李空竹见自已不掩的用心被她接受,笑着跟着接了话儿。 王氏听得点了点头,“要真有个进项,也是好事儿!” 见目地到达,李空竹又跟着闲话了几句。走时,王氏拿出自家种的几个番薯出来当回礼,李空竹也不推辞的欣然接了。 回到家,刚步进门洞放下蓝子,就见赵君逸跛着脚,身抗一捆柴禾的走了进来。 ☆、第30章 张氏 嫁来这么些天,李空竹还是头回见男人抗东西做活。平日里跟个老大爷似的,吃了饭不是打坐晃神,就是不见了踪影。 还以为他不会做呢。李空竹走过去,帮着他将身上的柴禾卸将下来,“这下不用再舔脸去隔壁借柴烧了。当家地倒是做了件好事儿!” 赵君逸淡漠看她,提着柴禾扔去了后面的鸡舍。再出来时,手上拿着根湿木枝子。 李空竹挑动眉头,就见他进屋,把菜刀取了出来。 看着那已经豁口的刀刃,男人淡道“承蒙媳妇看得起,来日有钱,可否买把称手之刀?” 媳妇?李空竹禁不住抖了下身子。疑惑的看向那淡漠之人,干笑一声,“当家地有无吃药?” “尚未!” “难怪!”李空竹吁气。 见他疑惑看来,她又笑道“来日待挣得银钱,我定为当家地取几副好药回来尝尝。定保药到病除!” 药到病除么?男人转眸盯她半响,不知怎的既从她眼中看到丝狡黠闪过。 随凤眼暗沉,勾唇冷道“怕是银钱不够!” 说落,他一个抬掌下去,树枝从中断成两截。随又将手上拿着的那截,一个大力相握,就见那根手腕粗的树枝,再次断裂开来。 李空竹莫名的缩了下脖子。 转身,讨好的从小屋端来长条凳子放于他的身后。道“莫管多少银子,只要当家地的有病要医,小妇人定当全力相保。” 男人冷眼扫来,李空竹赶紧伸腰直立,“天儿真好!我倒是忘了柜中放着的布匹棉花了。哎呀,不若趁着这会太阳正暖,我去拿出来做做?” 见男人不理,她故作无畏的耸肩。进到小屋,搬出小黑桌擦净。再将买来的布匹拿出来,摊桌上。寻着记忆努力回想着该怎么裁剪。 半响! 某人一手捏着被面,一手高举的不停抖啊抖。见抖动不开,只得放下高举的手,和着另一手去解着线路中间结上的疙瘩。 奋斗良久,结依然死死的抱着团,李空竹气得脸色通红,终是耐心用尽,一个狠甩将手中的布匹扔在了桌上。 靠!几次了,怎么次次跟她过不去。走一针打个结的。再这样浪费下去,怕是买的那几卷线要打水漂了! “看来还是旧被塞棉花要容易得多!”某人手拿削好的木签走来,将之一把扔于桌上。看着扔在桌上的布匹,语气冷淡似调侃,“细皮嫩肉,却原来是个打杂的?” 说着,又转眸盯着那双白嫩嫩无茧的双手看了看,“倒是打得一手好杂活!” 我去!李空竹气急,眼睛一个狠力向上瞪去。见他冷冷淡淡的模样,不由回讽,“瞅着一身功夫,倒是卖得一手好皮相!”装什么装,再装也不是庄稼汉! 男人挑眉,“彼此彼此!” “当家地不觉话多失常?真病了?” 男人有一瞬的僵脸,见她挑衅看来。突然伸手接过她手中针线。 “你要干嘛!” “……”并不言语的某人,很快解开了那打结之处。随淡道“若是做被,先絮棉!” “絮棉?” 见她一问三不知的样儿,某人再次挑眉,“看来诱逼无用了。” “戚!”李空竹暗中翻了个白眼。将被面布匹收了起来,不服道“就算不会,我也有法子穿新衣盖新被!” 这倒是!赵君逸心中暗哼,凭着她做面子功夫的本事儿,那些得了她好的人,自然会卖个面子情于她。 “三婶儿!”门外忽然传来几声小儿的呼声。 李空竹抱着被面转身看去,就见三个小儿中,最大四岁的赵铁蛋快步的跑了过来。抓着她的裤脚急喊,“三婶儿,俺也要吃葫芦,俺也要吃葫芦!” 葫芦? 后面同岁的赵苗儿跟赵泥鳅因为跑得慢,见哥哥已经先开口要了。双双急哭了脸的喊“俺也要吃哩!” “三婶,还有俺!” 两小儿后脚快步跑来,巴着她的另一根裤管让她再动弹不得。 李空竹恍然。侧着头点着下巴道“要吃葫芦先放开了手,我把被面放了就给你们拿。” 三小儿听话的松了手。 见李空竹向小屋走去,三人赶紧颠颠的跟着。 李空竹将被面放柜子里放好,随又去到一边放碗的盆子里,拿了三串,一人给了一根。 赵苗儿跟赵泥鳅两人拿着就一口咬,随又咧了嘴儿的笑,“好甜哩!” 赵铁蛋手里拿着,眼睛还瞄着那盖着的大盆子,不满的憋嘴,“吉娃他家有好多哩。三婶儿偏心,不给俺!” “吉娃说的?” “俺看到的!”赵铁蛋不服气的哼着,“俺看到吉娃拿着葫芦出来吃,还给了春花一串,说他家有好多哩!” “那谁跟你说三婶儿这有的?”李空竹将剩下的拿出来分给三人,问着他道。 “二婶说看着你提篮子去里长家了。”赵铁蛋吸着鼻子,用手抹着巴嘴儿的糖不满的嘟着嘴。 李空竹心中哼笑,这个张氏,难不成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已不成?若真是这样的话,看来以后还得小心离远点才行。 三小儿拿着糖葫芦心满意足的出了院门。 李空竹看着破了洞的门口,突然转身问着院中一直淡然的赵君逸“当家地能把院门堵上么?” “嗯。”赵君逸将手中最后一根签子削完,扔桌上后淡淡的轻哼一声。 李空竹见状,想了下,回屋将剩下的果子全部洗净去蒂,然后挖籽掏空。想着待晚上时,把剩余的全做出来。 而这边厢的张氏在看到三小儿回来时,笑着招手让拿着葫芦的闺女近前。 赵苗儿得了甜嘴儿的东西,赶紧的跑过去,举着手中红红亮亮的串儿大叫,“娘,娘,葫芦,葫芦,甜,甜!” 张氏笑着将她伸过来的糖葫芦拿在手中看了看,随眼神一深,“闺女,娘尝一口行不?” 赵苗儿犹豫的皱着小眉头看了自已娘一眼,终是点头说了声,“好!” 张氏“真乖!” 笑着摸了女儿头一把,她将那果子咬掉一个进嘴,待那酸甜脆爽的感觉入口,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这个老三媳妇…… 张氏放了小女儿跟大房两儿子去玩。而她则走回屋子对躺在炕上的赵银生不满道,“如今农闲,你倒是清闲了。人都想着挣钱存钱,你倒好,成日里往炕上一趴,跟那老太爷一个样了。” 赵银生自炕上起身,油滑的脸上满是调笑的摸了她一把,“咋的,谁又惹你眼气了?” “哼!”张氏冷哼的拍掉他他作乱的手,眼睛眯着盯着西面出神,“老三怕是娶了个带福的进门。” “这话咋说?” 张氏看他一眼,努了下嘴,“待过两日看看吧!” ☆、第31章 山楂糕 夜幕降下,静寂的村中只余下几声土狗的叫唤。 李空竹蹲坐在地,盯着小炉上的锅中水开后,便将挖籽破半的山里红放入锅中不停的煮着,搅着。 待到将果子水份煮得差不多蒸发完了。她又找来大木盆子盛放。随后拿着木铲木棍在盆子里不停的鼓捣。 将果肉捣成泥是个重体力活,饶是李空竹力气不小。可捣鼓一阵还是觉着有些累人,满头汗的看向一边坐着的男人。 “当家地我流汗了!” 男人点头,并不搭话,见碗中水没了,提着水壶给自已又倒了一碗。晚上吃番薯有些吃胀了气,山里红具有消食的功效,这女人今儿烧了不少,正合了他意。 “嘭!”李空竹将盆子放在了桌上。端着他倒水的碗一口仰尽,“这玩意虽消食厉害,当家的若是吃多了,不防出把子力当消食,毕竟水喝多了,尿也多,到时晚上还起夜折腾的也麻烦!” 男人嘴角抽动,抬眼不咸不淡的看她。 李空竹直接无视的将铲子递于了他,见他伸手接过,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快点,最好捣得细腻点,要成酱泥形。”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接手过去,一手定盆,一手快速的在盆子里搅动拍打起来。 一旁的李空竹看得有些瞠目。乖乖,这速度,简直堪比搅拌机啊。 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前途,以后,这样的重活就交给当家地你吧。”看来他也不全废,有了他做帮手的话,自已至少能省一半的力了。 男人冷然的瞟了眼她放在肩上的纤手。 李空竹犹不自知的又拍了拍,“我先去洗锅,得把糖浆熬上了,不然怕来不及。”就他这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形了。 说着就赶紧过去将炉子上的铁锅洗净,加水放糖不停的搅动。 待糖水熬浓成焦拉丝,那边的捣果的某人也将捣好的果子放在了桌上备用。 李空竹将盆里的成糊的山楂酱慢慢的朝锅中倒去。一边倒,一边不停的用手搅动拌均。 待搅得糖浆与酱完全融合后,装入洗净晾干的盆里。 李空竹看着盛出的平滑红色物体,随又将盆子用力的在桌上跺了几下,道“好了!” 将盆子端出去,盖上盖帘放于屋檐下灶台通风处,准备用冷夜来充当冰箱。 “当家的今晚若还要起身打坐,记得三个时辰后叫醒我。”李空竹将盆子放好后,又大开了屋门,拿着另一盖帘进屋,不停的扇着屋子中堆积的烟雾! “以后要不去仓房做?”正扇风的李空竹,自言自语的觉着自已太笨。 嘀咕完后,又扇了会。见烟小了,就拿着木盆出去,准备净面歇觉。 屋子里的赵君逸静静的喝着消食茶,待她洗簌完毕上床。这才出屋开始净面打坐,黑暗中盯着那很快入睡的某人,嘴角不经意的勾动一下。 或许,有个人陪着也不错…… 离着当集只两天时间了,这两天里,李空竹跟赵君逸又上了趟山。把采回的果子摊开放在仓房通风。 其间麦芽儿过来了一趟,想着帮把子手。 李空竹没让她帮别的,只说忙着做果子,没空做针线,就求着她帮着做床新被。 看着麦芽儿手法嫌熟的坐在他们那张摇动的架子床上,比着旧被絮着棉花时。李空竹才总算明白过来赵君逸说的絮棉是啥意思。 敢情这里的农人都不用弹棉花,而是将棉花比着被褥的大小,一点点自已动手整得蓬松絮上的啊。 麦芽儿在这帮着做被的两天里,李空竹又拿了山楂糕与她尝。得了她的肯定后。自已便开始完全放心的着手准备上集的事务了…… 待到逢集的这天早上,天未亮李空竹便起床开始着手裹起了糖葫芦。 弄好晾凉后,她又把早就准备好的毛草绑在一根小手腕粗的棍子上。 绑好后,又将糖葫芦一串串的插于上头。 不多时,那厚厚的草靶子上就插满了一串串红红亮亮的山楂果,看着很是喜庆的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 将一旁盖着巾子的篮子挎上。李空竹正准备抗起那根葫芦靶子棒时。 不想却另有其人的给接了过去。 李空竹诧异不已,看着男人抗着步了出去,随一淡然之音传来“走吧!” “吃错药了?” 嘀咕着跟跨出门,不想前头的人一动不动,正好让她撞了个正着。 李空竹捂鼻不满看他,“何时当家地有了这情趣?” “当下!”淡音出口,人已远走。 李空竹愣在当下半响,才回转过来他那两字的意思,敢情是在回复她的话哩?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嘀咕摇头,这男人何时变得爱搭理她的? ☆、第32章 大卖 (两章合并) 从家中出来,一路上遇到不少携娃挎篮的村中妇人。大家见她跟在赵君逸后面,前面的赵君逸还抗着根插满红果子的大棒子。皆有些好奇的上前打听这是啥物。 李空竹也不瞒,只说是用糖裹了的山里红,做成糖葫芦,想卖两个油盐钱。 有妇人近前一看还真是山里红就忍不住扁了嘴。嘴里说着能有个进项也不错,眼中却是实打实的讽刺不已。 有小孩子看到过吉娃吃,就开始缠着自家的母亲开始要。 “有啥好吃的,那山里红山上到处都是,你要馋嘴儿,下响回来我让你爹给你搂一筐回来。”妇人不耐烦的喝着缠人的娃子。 小孩不听,不停的跺脚搂腿,哭着说山里红太酸,这果子是甜的。连春花吃过后,都天天跟在吉娃屁股后面,说长大了要给吉娃当媳妇哩。 妇人被儿子磨得没法,想下手打又舍不得。可看着那红红亮亮的山里红,让她出钱买,不是拿她当大脑袋么! 李空竹笑着摘下了串,递于妇人面前道“要不嫂子尝一个?” 妇人看了眼那红亮的果子,正想摇头。不料搂着母亲缠的娃子,却先一步跳将起来将那果子给夺了过去。 没待妇人反应过来,就一口咬了下去。瞬间,擤着鼻涕转哭为笑道“娘,娘甜着哩,真甜着哩。” 妇人耸眉不满的看了李空竹一眼,嘴里不阴不阳的问道“这就吃上了啊,多少钱啊?” “不要钱!”李空竹笑,“本就是想送与嫂子尝尝味儿的,给谁不一样!” 说着,招呼着赵君逸快走。 那边的小娃子拿着糖葫芦一边跟同路的娃子炫耀,一边直咬着果子舍不得松嘴儿。惹得同路的一些娃子看了,皆眼馋不已的开始磨着大人要。 一时间,还在大路旁呢,小娃儿们齐齐开始嚎哭要起了东西来。 “真有那么好吃?”妇人跟同行的几个妇人相继对视一眼,随喝着自家娃子过来,想要试吃一口。 小娃子舍不得让她咬多,看着她张嘴一个要咬,就向后缩了一下。 那妇人顿时只咬着了点皮,不过就这点皮也让她咂巴了好一会嘴儿,“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味儿。” “真好吃哩!” 小娃子嘀咕着不满的看着她咬出牙印,逗得妇人忍不住嗔骂了他一嘴。看着前面走远的两人,心里有些个不是味,觉着自已太过小肚鸡肠的占人便宜了。 “那个赵三郎家地你等等!”妇人高声呼叫,让走在前面的两人停了下来。 转头的瞬间,李空竹嘴角不可抑制的勾了一下。随堆着暖笑回头,“嫂子还有啥事儿不成?” 妇人拉着娃子快步追了过来,手伸进袖口拿了个粗布荷包出来,“这,这啥多少钱,我给你!” “不要钱!”李空竹笑。 妇人却是坚持,“不行不行,白拿着我这心里不得劲。你说多少钱!” “两文一串,三文两串。嫂子若硬要给钱,那给两文好了,我再搭送一串!” 妇人一时没转过弯,听着给两文就搭送一串,就点了点头。从荷苞里拿了两文与她。李空竹则笑着从棍棒上又摘下一串递于了她。 妇人伸手接过,这才反应过来。“哎”了一声。 却听得李空竹笑道“两文两串,独此嫂子一家!” 妇人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抬眼看她时。说了句,“那啥,先头儿的事儿别往心里去啊。” 李空竹摇头,她非但不往心里去,还要感谢她儿子呢。 那边被儿子孙子们缠得不行的妇人们,见那妇人一连又买了一串,就纷纷的上前问咋样。 妇人得了李空竹的好,自是卖力的夸着。什么别看这是山里红,里头味儿却是不错,看那糖透亮亮的,怕是用的白糖冰糖一类。 有人一听白糖冰糖就不得了。平日里连水糖都舍不得买来吃,这赵三郎家地为着挣钱,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小娃子们听了,更加的开始不耐烦起来,哭闹不休硬要买。 妇人们得了这样的信儿,都是疼儿子的主儿,也就应了下来,上前问着价儿。 头一听二文钱还觉着有些贵,可再一听三文能拿两串,又有些想贪了这便宜。 有那聪明的妇人,拉着同伴相商,合计着干脆两家合买,多出钱的那位,到时上集再合计一起买个啥补回来就是。 总之不管是单买还是合伙买,李空竹这一路还未出村子上正道呢,就连着近十串没了。 掂着粗布荷包里的铜板,李空竹嘴边的笑差点儿有些兜不住。 旁边抗着棍棒靶子的赵君逸淡淡的瞟她一眼,“倒是玩得一手好策略!” 李空竹也不恼,将荷包塞回腰间放好,得意的觑他一眼,“白来的机会,不抓白不抓!”说罢,挎着篮子,心情极好的大步向着村口走去。 赵君逸立在后面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想着那句白来的机会,垂眸。 白来的机会么?呵,他何时也能有这么一回呢。 两人路过村口时,碰到了等车的麦芽儿。她很是热情的招呼着李空竹过去一块。 不过李空竹有瞄到等车人群中的张氏跟郑氏,就笑着推拒了,只说想走路上集。 人群中的郑氏不屑的撇嘴,看着后来的小娃子人手一串糖葫芦的,就恨恨的哼了一声,“糊弄人的玩意儿,上当了还可哪乐呢!” 张氏别她一眼,懒得相理的转头看向那走远的两人。眼神深了起来。 且说这边的赵君逸跟李空竹两人出了村口,上了大道后,碰到不少从别村汇合于一条道上的村民。 大家再看到他们抗着的东西时,皆有些好奇的走近,待看清后,又不免瘪嘴嫌弃的离开。一路下来,看希奇的人居多,倒是真正问价儿的却是一人也无。 其间村中等车的妇人娃子们坐着牛车先她们一步上了集。 郑氏一下牛车就直奔了集市找摊位卖鸡蛋。张氏跟着寻了个借口让她帮着代卖一会,便从集市又重回到了城门口。 李空竹他们到时,集市上已经聚集了不少来来往往赶集之人。 如今这个不当忙的季节,正是闲逛的时侯。 赵君逸抗着那么大个靶子走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是看的人很多,问价的人却少有。有问的也是嫌那葫芦太贵,都瘪着嘴不愿出那个钱。 李空竹也不急,拉着赵君逸并未到集市摆摊的地方,而是去到上回卖糖果糕点的铺子。先行去到店中卖了几张大的油纸让着其帮着裁了,又求着掌柜允许他们在一旁叫卖后,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随拉着赵君逸在一边蹲了下来,将手中的挎着的篮子放在地上。揭了上面的巾子,露出放在碗里切成小块的晶莹山楂糕,扯着嗓子就开始叫卖起来。 “山楂糕、糖葫芦欸!又酸又甜助消化,先试后买,不好吃不要钱勒!” 她一唱,本来因为诈眼聚拢的不少人,纷纷的挤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咋个试法。 李空竹将早备好的小签拿出来,用两根长点的签子从碗里夹了块半个巴掌大的山楂糕放在小油纸上,然后再用签子划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样子。 再用小点的签叉了一块,递于最头前一带着娃的中年妇人道“大姐,给娃尝尝。看看好不好吃,俺说话算话,要吃着不好吃了,大可当面吐了出来,损我都没问题!” 那中年妇人一听她嘴甜的叫自已大姐,心头禁不住欢喜。再看那递来的红红软软的糕点,确实诱人,于是就伸手接过。 却并未给身边的娃吃,而是送进了自已的嘴里,“嗯,软糯糯地,倒是又酸又甜。” 一块不大,她刚放进嘴里抿着嚼了两下就化开了,那浓厚的山楂酸甜之味直接从嘴里散开,一路滑向了那嗓子眼。 妇人意犹未尽的吧嗒了下嘴,刚想说再来一块尝尝。却见李空竹已经把叉了签子的山楂糕点捧在手上,让围观的人群一人拿着一块尝着试吃看看。 看热闹的人,见有人试吃了,也都纷纷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哎呀,别说,还真是好吃呢。这味真是浓郁!” “真是呢。这味儿我喜欢!”…… 大家议论纷纷中。有那小儿没尝到的,就忍不住吸着手指,仰头看看大人,又转眸直勾勾的盯着那篮子里的红色糕点直流口水。 李空竹见状,从棒靶子上摘了串糖葫芦下来。将签子抽掉,给近前的几个娃儿一人喂了一颗。 几个小娃子一尝到嘴里的甜味儿,就不干了。磨着自家大人开始叫唤着要买那果子串吃。 那些尝了山楂糕的大人们,见自家娃儿又白得了人一颗甜嘴儿的果子,心下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这糕点确实好吃,就有心要买点回去。 “这糕点味儿不错,咋卖的啊!” “三文一块,买三块搭送一串两文的糖葫芦。”李空竹从碗里又夹了块出来摆在一旁的油纸旁。 见问话的妇人脸色有些为难,笑道“大姐不要觉着贵!你瞧瞧,虽看着小块,但是厚度却厚。买回家,一顿给小娃和老人切上这么一小块,不但吃了助消化,还能开胃让小娃多吃饭,老人少胀气哩!” 那妇人看向那提上来的糕点厚度,确定挺厚的,但是三文还是有些贵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侯,一常住在镇里的住户,却忍不住开口了,“在镇上住着,还未见过这种糕点呢,吃着挺是味儿,三文一块是吧。给我来三块,正好买回去,让家里尝个新鲜!” “好勒!” 李空竹听得爽朗一笑,用着张大的油纸给包了三块,又摘了串糖葫芦递于那人道“大哥,你拿好了。买三块送一串糖葫芦,葫芦给你家的小娃儿尝尝味儿。还有就是糕点别吃太多,吃太多容易酸心!” “你这娘子倒是敢说实话。要放了别人,还不巴着让人多买啊。”那男人接过糕点糖葫芦哈哈打趣着她。 “俺奉行诚实卖货呢。还有糕点七天内得吃完啊!” “知道了,知道了!”那人付了钱,满面笑容的咧嘴儿行去。 有人开了头,后面接着来买的人就容易得多。 特别是镇上的住户,平日里也总会逛个糕点铺子啥的。对这点钱也不大在乎,大多出手就是三块,要求搭串糖葫芦的。 农家人虽买糕点的少,但舍得一两文给小娃子买糖葫芦甜嘴儿的却不少。 李空竹一边吆喝着一边快手脚的给来买的人包着糕点。本就热闹的人群,不大一会,又聚集了不少人前来围观挤买。 李空竹做的山楂糕不多,一大粗瓷碗的量,不到半个时辰全卖了出去。那些得了信赶来的人见没了,就忍不住开口问啥时还要来卖。 李空竹陪着笑的说下集一定会再来,不过糖葫芦会天天做着来窜巷卖的。 众人听后散去。李空竹则将藏在碗后的一块山楂糕用油纸包好,又从棒靶子上摘了两串剩下的糖葫芦走进店里。 送给掌柜说是当占用地摊的费用。 那老掌柜拿着糕点尝了一口后,就问了句,“小娘子可有意出让方子?” 李空竹笑了笑,“承蒙掌柜地的看得起,小妇人自是愿意,不过小妇人有一请求!” “请讲!”老掌柜见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心下高兴,捏着胡须请她讲条件。 “方子让于掌柜地,可否允小妇人在外行卖一冬?” 这点倒不难,老掌柜点了点头,“自是可以。不知小娘子打算出价多少愿卖?” “本是无本买卖,只糖霜贵点而已。技巧性也不高,掌柜的看能出价多少?”李空竹并不瞒什么,又将皮球踢于了他。 那掌柜的又捻了颗糖葫芦进嘴,半响,道“三两!老朽诚不欺人!” 三两啊!李空竹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见他又拿着糕点品尝着。就知他大意研究出了什么。 给三两,也算是个实诚价了,若是自已拿着高调不卖,想来不出两天,就有仿品出来。她本不是做糕点的师傅,这点简单的手工,想瞒过常年研究糕点之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掌柜地爽快人!三两价成交!” 掌柜地见她识趣,待她说了做法后,就着帐房拿了银子给她。 不过李空竹却在拿银子时,还让写了张契约,标明是只卖山楂糕和糖葫芦的契约! ☆、第33章 儿歌 从店中出来,李空竹让赵君逸抗着棒子,向着另一条街道打铁的铺子行去。 赵君逸与她并肩齐驱,看着她轻快的背影问了句,“三两银子的买卖,不觉卖便宜了?” 李空竹也不问他站在外面是如何知道的,上辈子看过的武侠小说里,多的是内功深厚之人的千里传音,这点距离倒不足为怪了。 耸了耸肩,“这玩意又没啥技巧可言,就看你舍不舍得用料。何必藏着掖着。在我手中也不见得卖得好。” 以着今儿这火爆场面,想来再卖几次就会有仿品出来了。 到时那些舍不得买好糖的人,就会退而求其次的买些低价的麦芽糖这些。虽做出的味道不正宗,可能卖给低层人士便宜价,也算是一条出路。 只是这样一来,自已成本高的糖葫芦就不好卖了。 若她光靠卖山楂糕的话,也不实际,随便一家卖点心的铺子,派个人买个样品回去。用不了几天,也很容易模仿出来。 与其到时弄得整不下去,还不如趁着现在卖个好得点的现钱。毕竟她没有路子,无法长期固定住那些不挑钱只挑嘴儿的顾客。 “你倒是精明!” 两人走过一个转巷。几个在巷中玩耍的小孩子看到他们,皆好奇的盯着男人肩上的所抗之物。 李空竹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看着几个小儿时眼中一亮。招手让几人近前说道“我教你们唱歌儿,若是会了,就一人送一串糖葫芦给你们可好?” 那几个小儿看着那红红亮亮的果子,不知怎地就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齐声道“好!” 李空竹从靶子上摘下糖葫芦每人一串。然后双手打起拍子唱了起来,“冰糖葫芦甜又甜,红红山楂圆又圆。一排排呀一串串,尝一尝呀笑咪眼。不用说话先点头,你说喜欢不喜欢……你一串我一串,人人的脸上笑开颜!” 这儿歌还是前世时,在一朋友家听她给她家小孩放的,歌词说唱简单通俗易记。 几个小儿也从未听过这样风格的歌儿,很是爱听,待她教了两遍后就完全记住了。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蹦跳着边跑边唱了起来。 李空竹看着几人窜出了巷子,脸上是怎么也兜不住的纯真笑容。 深秋的阳光打在她身后,让她沐浴在那金黄的光线之中。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艳丽青春的脸旁让人忍不住的心生颤动。 一旁默看之人垂下眼眸,走将过去,淡淡的道了句“走吧!” 李空竹哦哦两声。跟在他身边转出了那条转巷。 不想出巷还未走多远,身后就有好些个小儿拉着父母围拢了过来,指着赵君逸抗着的棒子大叫“糖葫芦,俺要糖葫芦!” 几个小儿受了刚刚拿着糖葫芦,唱儿歌的小儿们的影向,看着那红红的果子,又是羡慕又是着急,一个劲的磨着父母一定要买。 那些娃儿的家多是镇上的住户,父母也溺爱着孩子,倒是没磨多久,就答应出钱买个两串来。 小儿们得了糖葫芦个个脸上笑开了颜,一蹦一蹦的,也开始学了先头拿糖葫芦唱歌儿的小儿们。 歌声引来一众人的围看倾听。见样学样,不时又引来不少磨着父母要那歌儿里糖葫芦的孩子。 将剩下的最后一根糖葫芦卖完,李空竹拿着已经沉手的荷苞,笑得见牙不见眼。 转眼看到某人抗着的大棒子,少有的关心一句道“当家地可累了,可要找个地儿歇歇脚?” “不是要去铁铺?”男人挑眉。 李空竹点头,“去啊!我不想着你腿脚不便,想着让你歇歇嘛。” 某人无语,从村中走到镇上的近一个时辰里,也未见她心疼半分,这会倒因着点银子想起他的不便来了。 “无须,走吧!” 见他抬脚前去,李空竹赶紧跟上与他并肩。 侧头正好见着他完美的俊逸右侧颜。这才想起,他顶着半面破面与她卖糕点时,居然没有引起众人的猜看和吓着小孩。 是人们注意力被她的糕点葫芦吸引,还是说他用了啥法子避免不成。 歪着脑袋向前伸的回头盯着他看,见男人皱眉撇她一眼,“何事?” “呜!”摇了摇头。李空竹收回伸长的脖子,看着近在眼前的打铁铺道“今儿个,俺要买买买!” …… 确实算得上是买买买了! 除进铁铺买了一堆必要的铁板外,李空竹还买了浴盆,买了水缸、米缸。再来是米面干菜番薯土豆,连日常用品也买了不少。 看着牛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李空竹一脸肉疼的捂着下去一半的荷包叹息着,“这银子咋这么不抗花呢!”看来不管哪个时代,挣钱都费劲!娘的,一两半的银子转眼就没了。怎能让她不心痛! 某男人坐在牛车一旁,任她自艾自怜不为所动。眼神不经意的扫向城门一处的转角,淡道“走了?” “走走走!”李空竹连连点头。不走干嘛,难不成还留这闲逛啊。再逛就得成跺手党了。 赵君逸给赶牛的车夫打了个眼色。 老实的牛车汉子立时的一甩鞭子,车顺时就滚动了起来。 “老三,老三媳妇,等等!” 突来的大嗓门音量,让李空竹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转眸看去,见张氏跟郑氏两人,人手一篮的挎着。 此时正一人满脸堆笑,一人怒气冲冲的样子,快速的向着这边奔来…… ☆、第34章 眼热 车上,郑氏眼珠可哪打转的盯着那一车的东西,大嗓门的扯着高音一个劲的天哩天哩。 张氏暗中拉了她一把,看着李空竹笑问,“今儿早间远远瞧着村中娃子拿着那什么葫芦吃着,不想既是这样红火。” 红火的都能凭着那么点玩意买一车东西了,可见挣了不少钱。 想着早间她哄着郑氏帮她卖鸡蛋,自已跟去看到的情况。张氏眼神一闪,看着李空竹笑得越发亲和起来。 “就那山里红的果子卖的?”郑氏惊得瞪大眼珠,随又转眸直勾勾的盯李空竹问道“老三家地,你卖了多少银子,这车东西要了多少钱?” 李空竹忍着心中不悦。刚想开口,却听得一旁的张氏又道“瞅着又是缸又是盆的。都是大件物什啊,怕是得个一两半两的吧!” “一两半两?吸!”郑氏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大屁股一挪,挨近李空竹又扯着她的袖子高声相问“你花了一两银子买这么些个玩意,那得赚多少钱啊!啊!那玩意咋做的,真能这么赚钱?你还剩下没,拿来给我瞅瞅!” 李空竹心下烦燥,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给挣脱掉,别有深意的别了张氏一眼。似笑非笑道“卖光了呢,哪还有剩。” “既然这么好卖,不如趁着势头多做点。到时赚多的银钱,你两口子也好多存点。” “对对对!应该多做。”郑氏被张氏这一提,立刻就开了窍。“回头你要忙不过来,上山摘果啥的,招呼我们一声。到时我跟你大哥还有你二嫂一家,都去帮你们的忙。” 李空竹垂眸,眼角扫向一旁事不关已的某人。抬眼故作‘焦急’的看着他问“当家地,可以么?” “这有啥不可以,都是一家人。挣了钱,俺们也不眼红也不抢的,你怕个啥!”郑氏说着,倒底没忍住手痒的去掀了那盖着的浴盆。 见里面是些番薯地瓜跟米粮,又忍不住眼热道“家里……” “大嫂,中饭我准备做白面呢。”张氏给她使着眼色。随又转过脸笑看着李空竹道“到时,你两口子也过来吧。你二哥常念叨的,就怕吃着好吃的,你们没尝着哩!” 呵呵!这话艺术,敢情是在说她吃独食哩? 这个张氏! 李空竹抬眼看着她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转眼眼中有丝怒火滑过,看着赵君逸唤道“当家地,你说呢!” 赵君逸无视她眼中的火意,只淡淡的盯着正前方看着。在李空竹快要忍不住之际出口道“果子随你们采,只方子卖与了糕点铺子!” “方子卖了!”张氏皱眉低呼。郑氏高声惊呼! “是哩,卖了,卖给借地儿的糕点店了!” “咋卖了哩?那得卖多少钱啊,能不能亏啊!” 郑氏的急呼,让李空竹简直莫名的笑出了声,看着她有些不客气的道“大嫂,这属机密,不能说哩。” “有啥不能说的,我问问还不成啊。” “不成!” 她突来的冷脸。让郑氏吃瘪涨红了脸,不满的拿眼瞪她,刚想张口训斥。 不想,一声淡淡漠之际的嗓音传来“看来大嫂精力不错,不若步行回家?!” 郑氏听了这话,立马诈毛般的将矛头转了方向。 “老三你啥意思,说的是人话不?!我不过问点事儿,你两口子麻麻耷耷的是啥意思?别忘了你这些年吃的是谁家的饭,住的是谁家的房。问一下怎么了,我要不是看着一家人的份上,我问你呢?!你就是死外面我都不待搭一句的。” “大嫂!”张氏见她说过份了,赶紧出声制止。 抬眼见赵君逸依然不咸不淡的样儿,和着笑的当着和事儿佬道“老三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这么多年来,你……” “大嫂并未说错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吃谁家的粮谁家的饭,我自是心里清楚,死去的爹娘心里也清楚!” 张氏梗住,脸色有些难看。 郑氏喝了声,梗着脖子又想开骂,却被有先见之明的张氏给暗中拉住了。 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李空竹见郑氏被扯着一脸不服的样子,直接转眸头向外的,懒得再看。 张氏拉着郑氏不让她闹,想着再打听点什么。 可一见那两口子,一人转头向外的假看风景,一人不咸不淡的注视着前方,根本不打算相理的样子,就不免深了眼。 牛车就这样沉默着一路进了村。 村中玩耍的小儿和坐于村口杨柳树下唠着闲嗑的村民,再看到他们这一车东西进村时。皆不由自主的招呼上前,跟着牛车行了起来。 有村民开口相问,“赵家三郎你这是上哪发财了不成?能不能给大哥我介绍介绍!” “哟,瞧瞧这一车拉的,怕是得不少钱吧!对了,今儿早上见你们抗着的那啥果子串儿的,难不成是那玩意卖的钱的?” 一妇人转动眼珠,想着早间娃子们抢果子吃的情景,很快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的高声寻问起来。 李空竹暗中吐了口浊气。脸上却换笑道“倒是能卖两钱,不过不是那卖果子的钱,是另卖方子所得的钱。” “方子?啥方子啊!” 李空竹只抿嘴微笑,并不答话。 众人见状,有那心思活络的就想跟去看个明白。 是以牛车一路慢行到了赵家时,后面跟着不少‘热心’前来帮忙的村民。 李空竹也不推拒,任他们帮着将牛车上的东西卸完后,再一一谢过他们,拿出家中仅有的几条长凳让他们在院中坐下。 没有茶水,她抱着小炉子出来,当场给他们烧水喝。 有眼尖的村人看着她往烧开的水里泡着红色的片状物,就作好奇的走近看了看。 见是山里红,就奇道“这玩意还能泡茶喝啊!” “是哩!”李空竹将山楂片扔进壶里后,拿出家中仅有的几个粗瓷碗盛了水,让他们轮流喝着尝尝味儿。 状似无意的笑道“还是当下人时惯出的毛病,想喝茶没有那个条件。就寻思着这山里红有那么几分味儿,就摘了些晒干泡了,喝着还算不错。大家伙尝着怎么样?” “一股子味儿,酸酸的。不咋难喝!” 众人给面的点点头。有不排斥的,也有嫌弃的。不过大多对于她当下人惯出的喝茶毛病,还是有些不屑的。 “那啥!赵老三家地,这些东西不便宜吧。那果子是不是真能这么卖钱?” 半响,终有人憋不住的开口相问起来。 李空竹抿嘴笑道“果子能卖几个钱?不过是点油盐费罢了。” 见那人又想开口,她连着将话说完的解了那人的疑“做仆人时学了两把子做糕点的手艺,创了个山楂糕。让一做糕点生意的掌柜看上,买了方子。倒是给的不多,全用在买物什上面了!” 说完,有些心疼的扫了眼仓房方向,故做焦愁状的喃道“还以为能剩点啥。结果一点没余,糕点人掌柜只允我卖一冬,明年,还不知要靠啥活哩!” 众人听她都这样说了,也知这是秘事儿。就算赚钱,也只她一人能卖。 不过好在卖不长,想来应该也卖不了多少钱才是。一些人猜想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三间开了大缝的草屋,心下不知怎的就平衡了不少。 得了明白儿的村人,跟着又唠了几句,随相继的告辞回去。 李空竹送走村民,瞟向一旁一路跟着,这会儿还没走的张氏跟郑氏两人,“我记得二嫂说中饭要做白面?” “正好,家里买了面,一会我添碗过去,二嫂帮着多擀碗吧!” 张氏笑着点头说好,郑氏犹自不甘心的还想要再问什么,却被张氏拉着暗中连使几个眼色,才安抚下来。 两人告辞走后,李空竹去到仓房整顿了一会。 出来时,又舀了碗白面在手。见赵君逸拿着新买的砍刀,正坐在院中削着木头。 想着他腿脚不好,又走了那般多的路,终有些不忍心的说道“当家地,歇会吧。签子暂时不急,下响再削也来得及!” “木头已经集得差不多。我做个栅栏拦门洞上!” 李空竹听罢,这才记起前些天让他做门的事儿。看向那缺了口的不平整墙洞,她没再多说什么,端着面去了隔壁…… ☆、第35章 贼? 赵君逸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响就将那栅栏做好给拦在了门洞口。 没有固定门扇的位置,栅栏做得比洞口宽了不少。 赵君逸另削了几个长木钉,将栅栏的一端钉在墙上。另一端则用大腿粗的木棒顶着,要出门啥的,直接起开木棒,拉开另一端的栅栏即可。 虽说麻烦,却比一直空荡着的门洞看着要安全得多。 因家里还有剩鲜果儿,是以下响时,李空竹便没有上山。 找来了麦芽儿,拿出布匹。说是一起做衣,实则大部分是麦芽儿在裁衣,而她跟着学而已。 彼时院子里的三人,赵君逸一直在任劳任怨的削着签子,对他突来的勤快,李空竹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懒得相理。 李空竹手拿针线的跟麦芽儿唠着嗑,看着麦芽儿拿着棉花絮棉。就想起打炕这事儿,如今虽有新被盖着,可晚上刚上床的那一刹那,被窝还是冰得慌。 记起的同时,就跟麦芽儿说起了这事儿。 如今他们分得的三间房,仓房和住房连着。李空竹打算把仓房腾出来,用来作内室彻炕,现今住的这间小房拿来当厨房。两间房的下面打洞,把这边厨房的灶眼对着那边炕的眼儿。 这样一来,做饭烧柴的一会功夫就能把炕烧热了,一石二鸟的,也省不少事儿。 想法刚一说出来,絮着棉儿的麦芽儿就直说了好。 李空竹想着彻炕得找专业人士,再一个就是银两问题,于是便向麦芽儿打听打炕的行情。 麦芽儿边搓着手中棉花让它变得蓬松,边道“不咋贵!有坯子的话,一天的活儿。总共也就三四百文的样子。” “猛子老弟有认识的手工匠人不?有的话,让他给介绍个靠谱点的呗!你也知道你嫂子我是个闭塞的,啥行情也不懂!”李空竹拉线的手在空中又停了,又一次的打了死结。她只好放了手中的针,开始解起疙瘩线来。 “我娘家哥有跟着邻村瓦匠做活,倒时我帮着问问?” “那敢情好!”李空竹将解不开的结,给一口咬断后,又重挽了疙瘩,开始重新走针。 “要真能帮着我把这事儿做好了,到时该是多少钱,指定不待赖的,这点芽儿弟妹只管让你娘家哥哥放心就是。” “有啥不放心的,有我信着嫂子哩!”麦芽儿好笑,不经意别到她走针的纹路,不由皱起了眉。“嫂子,你别把线弄得那么长,短点的,不那么容易打结。” “这样啊!”李空竹点头。咬掉再一次打结的线后,特意照着麦芽儿说的,给弄断了一半。 果然要顺手得多。虽还是手拙,不过却没再频频出现打结的情况了。 麦芽儿看着她研究了半天,突然冒了句,“嫂子以前难不成是一直做糕点的?所以不擅长了针线活?” “额……那啥,其实最开始是打杂来的。一点点上去后,才做的近身服侍,不过那会长大了。学了两针,倒是不精了。”李空竹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麦芽儿看着走得歪七八扭的针脚点了点头,“难怪!” 李空竹听得是一阵的汗颜! 将絮好的棉花用布缝成做袄的夹层,做好后。麦芽儿就回了家。 李空竹见天色不早,就收了东西,开始洗手做饭。 吃过饭,她又用锅烧了一大铁锅的热水出来。 问着赵君逸可是要洗浴,却听他喝着茶道了句,“你且先洗!” 李空竹听得瘪嘴,她不过是客气的问他而已,谁会把先洗的机会让给他,自我感觉甚大的自大狂! 找出买来的胰子。没有换洗的衣物,只得重把成亲时穿的粗棉红衣,拿出来准备一会暂代换洗的里衣穿。 晚饭时侯她就把浴盆洗刷干净放在仓房那了,趁着这会儿天还亮着,得抓紧了才行。 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李空竹才将热水兑好。因听赵君逸那意思也是要洗,所以她在把水舀完时,又重注满了一锅水,添了柴温着。 心情极好的向着仓房走去,突又想到什么的冲屋子里道了声,“当家地,你可不许随意出了屋啊!” 仓房门无法从里面上栓,他虽对自已没兴趣,可要是随意出来走动,那墙缝又那么大,保不齐就得让他看光了身子去。 屋里的人没有动静,李空竹只当话传到就行了。 快步去到仓房,把门用根棍子抵住。快速的脱了衣就跳进了那大大的浴盆。 当热热的水从身体四肢百骸传进每一个毛孔时。李空竹忍不住闭上眼睛舒服的哼了几哼。 小屋里听力极佳的某人,淡定的品着消食茶,一口一口,似在等着什么。 忽然,院中的围墙的某一处,悉悉索索似有声响传来。 赵君逸将碗中水一饮而尽,就手变出个红红的果子在手,不断的摩挲着。 待听着声响渐大,就将两指夹着的果子轻轻一弹。 “咻!” “唔!”黑暗中似有痛哼传来。男人挑眉,又一枚果子急速射出。 “嘭!啊~”重物落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惨叫惊起。 男人伸手弹了弹身上略微起皱的粗布灰衫,不动声色的继续倒茶饮着。 而仓房正在戏水的李空竹却变了脸色。 她抬着胳膊搓得正起劲呢,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天的惨叫。 “谁!”李空竹吓得将身子直往盆子里面缩,大着嗓子的问了一声。 半响,再无声响传来。院中安静异常,要不是刚刚那声惨叫太过刺耳,她都要认为自已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赶紧起身匆忙的将那红棉衣裙套在身上,快步跑出仓房,叫着赵君逸,“当家地,你可有听到有人叫唤?” “嗯!”屋里某人声音淡然传来。 正打腰间衣带的李空竹听罢,气得险些喷了火来。 “你听到了?” “嗯!” 李空竹气急的跑向小屋,“你既听到了,为何不出来看看!” “不过一只老鼠罢了!”男人见她进屋,抬眼看她。却意外的见她一身单薄红衣紧贴于身。衬着本就身姿娇好的她,显得越发丰腴纤长起来。 两缕湿发紧贴水汽蒸红的小脸,那红红扑扑艳丽的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清澈的大眼。带水的眼中此时正喷着怒气,与之相衬的是那紧抿着的嫣红小嘴儿。 男人眼中似有光亮闪过,只一瞬又垂了眸。抿茶一口,淡哑了嗓道“你一声惊呼,已经将之吓跑,无须担心!” 李空竹本听他说有老鼠时,还光为火大的以为他在胡扯。可在听到后一句后,就有些恍然明白过来。 挑眉,“越墙?” “嗯!”男人勾唇看她,用鼻音轻嗯回答。 李空竹冷呵一声。难怪,白日里三房人在同一桌吃饭,既是不闻不问,不成想,在这打着主意呢。 敢情没把她白间说的话放心上,想来偷艺!? “倒是精明!” 李空竹冷哼着转身又出了屋。 出去时还不忘叫上男人一起,“当家地帮把子手吧,我是洗完了,要是犯懒不想动,那盆水想来让你倒也是费劲儿!” 男人听罢,并未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淡定的起身跟在她的身后。帮着去将洗澡水倒掉后,再换了新的洗澡水去到仓房洗浴。 李空竹则是趁着空,拿着换下的衣服洗将起来! 这边厢摔倒的黑影,在痛得惊叫出声后,听着墙那边传来的惊喝。吓得他死死的捂着嘴,任着额头痛得冷汗直流也不敢再吭了声。 上房堂屋里坐着的张氏跟郑氏两,在听着这声惨叫后。皆齐齐的快步跑了出来。 见黑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儿。郑氏立时不满的叫道“老二你干啥呢。叫你上墙,你倒好,咋躺那了!” “大嫂!”张氏皱眉冷声叫她。转眸看向那躺在地上的人儿,心头不由咯噔了一下。 快步跑到近前,就见自家男人正用手死死的捂着嘴在那打着颤呢。 张氏被吓白了脸,颤抖着嘴儿的轻呼道“当家地,你这是咋了!” 赵银生摇头。松了手,哼嗤着,“他娘的痛死老子,快扶老子一把!” 张氏吓得不行,伸了手就去扶他的胳膊。 不想,由于赵银生太重,张氏一把没扶稳,身子歪了一下又将他给重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摔到刚从高处跌下摔疼的尾骨处。 “啊!” 赵银生差点又惨叫出声。好在张氏及时用手捂住了他。 却听得他一个气急败坏的将她的手给扯了下来,喝道“臭婆娘!你想废了老子不成?” 张氏被骂,也顾不得来气。转眼求着郑氏道“大嫂,你去叫大哥出来搭把子手吧!俺扶不动哩!” “叫他干啥!” 郑氏想着晚上时,他们要爬墙偷看的事让自家男人知道了,很是气愤的一甩手进了东屋,关了门。到这会明知出了事儿,也没出来看的。就有些不想去找了骂。 张氏见她这样。忍不住来了气,眼神幽暗的冷声问道“大嫂难不成想看俺当家地一直躺在这?且不说他这番爬墙为着什么。单说两家的血亲关系,难道大嫂就一点不念?” “也罢,既然这样,那我就厚着脸皮去问问看,看大哥是帮还是不帮了?!”说着,当真松了扶赵银生的手。直起了身,作势要去找了赵金生。 郑氏被她说得脸色发黑,再一见她这动作,心下就有些不舒服。要不是平日里与她怪好的,敢这么说了她的人,怕早不能忍的扑上去与她吵打起来了。 见她起身往自家东屋方向走,就扯着嗓子追上去喊道“行了,行了。我去叫总成了吧!你留这看老二吧,不然我一个大嫂子立在这像什么话!” 说着,就对着东屋大喊“当家地,你出来下。老二摔着了呢,动弹不了了哩!” 后面的张氏赵银生听了她的吼话,直恨不得将她嘴缝上才好。 她这一喊,怕是另一端的老三两人,就猜到啥了。这好不容易打的掩护,全让她一张臭嘴给破坏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婆娘! 李空竹正好将洗净的衣服挂在屋檐下的通风口,听着那边的喊声就忍不住揶愉的勾了勾唇。 “当家地,你不是说刚刚是老鼠么,我咋听着好像二哥出了啥事儿,听着大嫂叫大哥帮忙哩。你好了没啊,好了的话,要不过去看看,看有没有帮把子的地方。” 墙这边的几人听了她这话,脸色皆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第36章 仿品 李空竹将剩下的山里红一早裹好插在了靶子上。 吃过早饭,就问着赵君逸可还要同路。 赵君逸既是想也未想就点头同意下来。二话没说,抗着棒靶子就跟她出了院。 李空竹一出来,就碰到不少早间开院门打水的村民。大家见她又抗着那个糖葫芦的东西,就忍不住相问可是又要去卖。 李空竹笑着说是,就见许多人,或多或少的走近以说话的方式,眼珠一直盯着那红红的果子研看半天。 李空竹任他们看着。见天色大亮的,就笑着招呼一声,跟赵君逸出了村。 两人直接去往镇里。 有了头天儿歌的影响,李空竹跟赵君逸将到镇上住户处一叫卖,就引来不少正在玩耍的孩童,缠着让父母买糖葫芦的。 买糖葫芦的父母中,有昨儿个买过山楂糕的,就问着她什么时侯还做来卖。 李空竹将糖葫芦递给他们时,想了下,笑道“山楂糕有点费事儿,我打算当集再卖哩。不过味增坊(卖方子的那家店名)倒是有做,大哥大姐们等不及的话,不防去那问问看吧!” “味增坊啊!那什么时侯出的新品啊,我咋不知道哩,昨儿还逛了来着。” “昨儿买糖时,听那掌柜说了这么句。” “这样啊!那一会我问问去!” 李空竹笑着说好,将钱放进荷苞,叫着赵君逸出了巷子,又向另一条巷子吆喝走去。 “你倒是热心,就不怕以后自已的卖不出去?”后面跟着的男人,见她一脸轻松惬意,忍不住想要打击打击。 “不怕!”她依然满不在乎,吆喝着糖葫芦,糖葫芦的。 赵君逸跟着她的步调,越来越觉着这女人越发让人看不懂。对于她的奇特,他不过是因小时曾读过一本奇闻异志有所猜测。可对于她真实的身份,却越加好奇起来! 李空竹一路喝唱将整个环城镇走将一遍后,糖葫芦已经所剩无几。 看着剩下的那几窜,她也不打算再卖。招呼跟着的男人一声,两人出城门,向着家去了。 回到村中,村口玩耍的小儿们看到他们,皆齐齐围拢过来。看着那剩下糖葫芦,舔着手指巴巴的望着。 李空竹见里长家的吉娃也在其中,就招呼他近前,将那葫芦串摘了下来给他,“你来分。可要分均了!” 吉娃吸着口水伸手接过,点着小脑袋一个劲道,“谢谢三婶子。三婶子放心,我保证分得妥妥的!” 他人小手小,抱着糖葫芦的衣襟上,很快就粘上了糖。 围着的几个小儿见状,赶紧讨好的上前帮着相拿。 吉娃吩咐拿着糖葫芦的娃子们,将人招集在一起,开始数着人头和串上的果儿,准备按颗来分。 赵君逸扫了眼四周闲唠嗑的村妇,见那些人这会儿停了唠叨的嘴儿,正一瞬不瞬的张大眼的看着这边。 “你到是会卖好!” “别这么说嘛!”李空竹对吉娃挥了挥手,又跟那边看着他们的村中妇人招呼了声。转身,跟着身边男人重又向家行去。 “这也算是立信的一种吧!”让村中孩子记了她的好,村民记着她点滴的好。再来给里长又卖了个好,让他孙子无形之中成村中孩子小领头。一举数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男人眼角随着她的移动看她良久,终是哼了一声,“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这些人,当时可能会记你点滴的好。可一但触发自身利益时,别说点滴好,就算十倍的好,也抵不过那一颗贪婪的狼心。 李空竹不在意的耸耸肩,“就算是白费我也要做啊。哪怕有一人记得我的好,那我也算成功不是?”麦芽儿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赵君逸听得顿步,转眸认真看她几许。 李空竹见他那样,突生狡黠心理的冲他抛了个媚眼,“怎么?是不是觉着我很特别,开始喜欢上我了。” “呵!”男人垂眸冷笑。抗着棒靶子,大步的从她身侧而过。几步眨眼之间,既是离着她有近一仗之远了。 李空竹见状,亦是跟着呵了一声。随抬步快跑追赶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在村里农舍道间,开始了你追我赶的赛起跑来。 过往的村人看着跛腿走得飞快的赵君逸,又看了看后面追得死紧的李空竹,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连着卖了两天的糖葫芦,在第三天早间再去时,李空竹路过村口,突然发现了前面有个跟他们一样抗棒靶子的人。 看那上面红红的果儿,很显然,这糖葫芦已经有人在模仿了。 到了环城镇,走卖了两条街道。意外的,又看到几个抗棒靶子卖葫芦的人。 几人抗着那葫芦靶子,扯着嗓子不停的卖力吆喝,看到她来,也不避讳,大摇大摆的在那闲荡着。 李空竹想走近看看仿得咋样。耐何人一看她近前就当贼人防似的快步闪开。弄得她试了几次无功而返后,只得无奈放弃。 这天做的糖葫芦剩下不少,但也下去了大半的量。 从买她糖葫芦的顾户嘴里,李空竹知道了那仿品的质量。 说是糖不够脆、不够甜,尝味儿像是水糖味儿,不但如此,果子有时还酸得很。一口咬下去,有的还**渣不拉沙的,不如她做的干净甜爽。 李空竹一听,就知这些人是舍不得费劲跟下成本酿成的。不过看那些抗靶子的人满脸的高兴,想来也是有赚头的。 随装作不经意状的又问那顾户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顾户似乎有些不大愿意说,吱吱唔唔的待从她手中拿了糖葫芦便快步离开了。 一旁的赵君逸冷呵一声,“想贪了便宜,却没买着好货!” “也不能这么说!”李空竹笑着自已拿了一串在手中吃着,“毕竟不是人人都富余。可大多做父母的,哪有忍心让孩子吃苦的!没吃的,看别人馋的滋味儿也不好受。有了这廉价的葫芦,到时乡下的孩子也能偶尔吃一串甜甜嘴儿的,岂不是好事儿!” 赵君逸眼中有丝恼怒闪过。这女人,自前两天跟他顶着干后,就一直想法设法的否定他的论调。 看着她笑得和煦的艳丽小脸,他有些厌烦她这种处处寻着另类方向的开脱的思想。抿着嘴,也不知怎的,沉寂多年的心田,既在这一刻突生起丝别扭的劲头来。 李空竹不知他所想,招呼着他去买了些必须品后。两人再次的相携出城家去。 这天过后的第二天,李空竹便没有早起做糖葫芦了。 正好麦芽儿的娘家哥找来了打炕的匠人。 李空竹便决定先将糖葫芦的事儿放一放,待下个集再说。 ☆、第37章 采摘 按照李空竹设想的那样,将仓房东的西腾出来,全都搬去了打扫干净的鸡舍里面。 如今住的小房当厨房,将两间屋的下墙小心的打通留了炕眼。 砌炕本一天时间就能做好。不过由于他们没有泥坯,还得做泥坯,所以得用好几天才能完成。 听到要做泥坯的时侯,另两房的人都过来了这边,说是要帮把子手。 张氏见着李空竹直问着怎么有活也不招呼一声。 李空竹只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赵银生,直说不想添了麻烦,免得累着他们坏了身子。 郑氏一如既往的大嘴巴咧咧着,被赵金生训着盯着的,也不敢多做啥过份的事儿。 到正式干活的时侯,只赵金生帮着一直干到炕彻好。 赵银生说是帮忙,不如说是过来转悠闲晃的。 其间他一直围着李空竹的小炉子小锅看个不停。说前两天去镇上糕点店买了新出炉的山楂糕,问是不是她卖的那个糕点方子。 李空竹说是,赵银生又说会不会卖亏了。毕竟他尝着那糕点味儿很是不错,还说在糕点铺里,看着就属了那山楂糕卖得好。 话里话外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为,“那掌柜地也忒心黑了点,给那点钱只够买几个盆的。如今你们还缺不少实用的东西,不若你多做点那山楂糕,到时拿到县城,和别的镇去卖,也好多换些钱。要实忙不过来啥的,我们都是一家人的,到时帮你卖点。给点抽成就成。” 李空竹好笑不已,敢情偷看不得。这是打算商量她多做,想搞批发? “如今有不少人做出那糖葫芦来,两房哥哥嫂子若不嫌挣得少,就做做那个看吧。不用太好的糖,到时价钱低一点,去往各个村邻卖,也能得不少钱哩。” “那玩意儿能出几个钱,再说那糕点……” “糕点有契约,不能外泄。”李空竹淡淡的打断他,眼中一丝不耐闪过。 “也没人让你外泄,是让你做,我们不过代跑个腿的挣个抽成钱罢了!” 说完,见她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赵银生就有些脸色难看的来了气,哼哼着“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有些人可别忘了恩,成了那狼心狗肺的玩意,当心遭了雷劈!” 李空竹心说遭雷劈又不是劈她。心下却明白,她既嫁与了赵君逸,那就是跟赵君逸一体的。 随也懒得多说的道了句,“山楂糕太费事儿了,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做太多。二哥还是考虑糖葫芦自卖吧!” “费事儿,不有我们帮忙么!” 又来了,李空竹暗自翻着白眼。正不想相理,却听得某人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前儿些天有老鼠闹过我们这房。正想着,用啥方法杜绝了哩!”赵君逸提水回来,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随不咸不淡看着赵银生道。 “二哥有啥好法子没有?” 赵银生脸色顿时难看不已,梗着脖子,看着赵君逸的眼神开始变得愤愤起来。 不想,对方并未将他的愤怒放进眼里,凤眼依旧不咸不淡,毫无波澜的与他对视着。 赵银生突然被看得生了几分怯意,面上却又不肯示弱。随干脆鼻孔向上,眼朝天的说了句“腰疼病犯了,我先家去炕上直直腰去。活你们先自已干吧。” “不劳二哥了。人手本就是够的。” “呵!”赵银生冷哼,“这么说来,我是多管闲事啰!” 见对方抿嘴不语,分明就是承认的样子。赵银生气得牙根发痒,暗中磨了磨牙,哼笑道“好好好!且看你今后有没有用得着人的时侯吧!” 说罢,当即大跨了步子,出了这边的院落。 “真是膈应!”李空竹看着那消失在门洞的身影,不爽的嘀咕了句。 转身,打算开始准备匠人们的饭菜了。 男人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了会,眼中有丝揶愉闪过。还以为她事事都能以另类想法开脱哩,看来还是有戳中她底线不能忍的东西…… 待新炕砌好时,又是快缝集的时侯了。 这些天,李空竹一直没做糖葫芦卖。就是想趁着上集卖山楂糕时,糖葫芦用来免费搭送。这样一来,想吃糖葫芦和山楂糕的人,就不会分成两份单独买。为着白得,一定会多买块山楂糕的。 李空竹这天去往麦芽儿家借背篓时,路上碰到不少从山上摘山里红回来的村人。这其中还包括了张氏跟赵银生。 只不过两人再看到她时,皆将脸转向一边,当她是隐形人一般从她身边走过。李空竹本是想唤人的,不过在见此情景后,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到麦芽儿家,她将家中的背篓递于她时,悄声在她耳边嘀咕着,“这些天都疯了似的上山摘那玩意,听说镇上的味增坊要大量收。不但如此,我前儿个和昨儿个还看到那两房的人抗着靶子出村卖糖葫芦了哩!”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李空竹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空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下却忍不住犯起了愁。这般多人采摘,怕是好摘的地方都快没了吧! 麦芽儿见她皱眉,心下有些不忍,这两天连自家婆婆都一副跃跃一试的表情。若不是当家的说山上猛兽有些不大太平,好似被人给惊着了,怕是自已婆婆也加入进去了。 “三嫂子,你别愁,我瞅着那些卖糖葫芦的还不如你做的好哩。再说,还有那啥山楂糕的,她们也不会哩。” “这倒是!”李空竹见她眼中满是安慰,不由笑道“我就是烦找果子。怕我摘那处被人摘了,还得重找。毕竟爬山怪累得慌的。” “这样啊!”她想了一下,又道“俺当家地倒是经常山上跑着,想来哪些地方有个啥,他都知道哩。等今儿他回来,我就问问他。若有,到时让他带了你们去,保证能得不少好果子!” “你咋不去摘哩?正好趁着这个势头赚点油盐钱啥的!” 麦芽儿摇了摇头,“俺当初答应过的,不做就是不做!”再说她男人跟人狩猎,她也不缺这几个铜板花。 李空竹听了,心头莫名的暖了一下,随笑得越加温和的说道“摘吧!不摘白不摘。与其让不认识的人摘了个干净,我还宁愿你摘哩!” “不不!”麦芽儿摇头,“待我问了当家地的,到时就算是摘,也是帮你摘的。” 李空竹心口热腾,伸手就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拍了拍,“芽儿弟妹,谢谢你!”他日她若有出头挣大的机会,定会携了她一起。报她今日之恩。 “嫂子!你这是咋了……” 对她突然的转变,麦芽儿被弄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无缘无故的,咋搞得这般严肃呢! 李空竹只抿嘴笑而不语,再次拍了她的手。跟着再闲话了几句,就辞别回了家。 ☆、第 38章 无果 当李空竹跟赵君逸上得山来,找到以前采摘的地方时。 只见当初那几株挂满红果的大树,此刻早已光秃。枝条好些被折断的吊在半空,映在寒冷的阴天里,显得格外的萧条! “可还要采?”赵君逸寻眼看她淡问。 李空竹点了点头,“明儿当集!”总得再找找看,如今她是能挣一点是一点,可不想等着冬天过一半时,又没了钱填肚。 赵君逸将放在她背篓的砍柴刀拿在手上,手拄着棍子向前行去,“走吧!” 李空竹应声,跟着他的步伐向着更深的一处山谷走去。 接连翻找了好几座山,连着上次遇狼的地儿也找了。李空竹想不到,才短短几天的时间,这山里的山里红,几乎给摘了个遍。 走走停停的寻了一圈,背篓里只摘到少量被遗漏或是品像不好的果子。 “再往里就是深山了!”在一处小山头儿,赵君逸止了步看向她道“可还要前去?” 李空竹站在在那里,沉思的看着远处,半响还是摇了头。深山丛林多猛兽,即便赵君逸有功夫在身,若遇到大型或成群的野兽的话,也难保全身而退。 “家去吧。糖葫芦这集暂时先不做!”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背篓里这点果子,倒是能做小半盆的山楂糕,现下,是能顶一集是一集。 两人回往的路上,赵君逸又挑了些小灌木作柴砍下。绑好后,单肩抗着,这才拄着棍子向着山下行去。 麦芽儿在天晚时登门过来的。彼时的李空竹正在熬制山里红。 迎了她进来,也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将那糕点和糖给搅拌均匀了。 做好后,照旧跺了几下盆底,让赵君逸端出了小屋,这才相问着麦芽儿可是因为山里红的事儿来的。 “当家地说他记得深山有几处地方,有好些那果子,要是嫂子要的话,到时,他给带路,帮着摘些回来就是!” 李空竹谢过她,道“我一集去往一次,下集时,再寻了猛子兄弟帮忙带路采摘吧!”拉过她手,轻拍了拍她,“你且放心,自下集起,卖得的银钱,我除却本钱,与你们五五分帐可行?” “嫂子你这话见外了。”麦芽儿不悦的将手抽了出来,凝着小脸道“不过就带把子路,哪置于这样谈钱的,伤情份哩!” “不伤不伤!”李空竹笑着又将她手拉了回来,“一冬天哩,一次两次倒也罢了。要次次这样,别说猛子兄弟不嫌烦,就是我自已心里也过意不去。他是打猎的,耽误一天不能咋样,可要是次次都耽误,不但没有猎物可分,这损失也是不少。你总不能为着帮我,让你家男人没钱赚。到时看我拿着银钱乐呵,你不觉得难受啊!” 麦芽儿凝脸沉思了下,也觉她说的在理儿。可让她拿他们的钱,又觉有些过意不去。眼珠将小屋扫了一圈,看到那小臂粗的裂缝后,心下越加不忍起来。 李空竹见她那样儿,心下就明白几分,拍着她的手笑道“你要真觉过意不去,要不,入冬后,帮我多做两身衣裳?” 麦芽儿认真的将她打量半响,并未从她脸上和眼里看出半分的勉强。想了想,终是下定决心的点了头,皱眉叹道“成吧!” 李空竹心下好笑,“有人送银子美都美不来,你倒好,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送银子的哩!” “又不是自已挣的,有啥可美的!”显然,她虽然接受了,心里还是不舒服很。 李空竹莫的严肃了脸,“这就是你挣的,从下集起,咱们就是合伙做的!” 麦芽儿看着她,轻叹一声,“你不怕我泄秘啊!” “不怕,我信你哩!”几次她都有机会抢一步先机。可她都没那么做,还死守着自已承诺。这种人,最是值得一交的。 送走了麦芽儿,李空竹回屋,向新打的灶里夹了几根木棒慢燃着。新打的炕,不能马上入住,得烧个几天,将那泥土里的湿汽蒸干才行。 赵君逸从锅中舀水出来,放在小黑桌上挽着袖子看向她问,“可要洗簌?” 李空竹莫名了一把,见他问得认真。心头不知咋的,热了一下。嗓子眼有些个颤儿的点着头,“要哩!” “嗯,知道了!”男人颔首,挽高了衣袖。重又端盆走将了出去。 李空竹看着错身而过的男人,不由得疑问,“当家地端水去哪?”不是为她打的么? “自然是洗簌!”他答。 “可是……” “锅中水被靠去多半,剩余不多。问你洗簌与否,不过是酌情考量给你留多少罢了!” 意思是,她想多了? 李空竹怔愣,不知怎的,先头还热呼的心头,这会只觉烧得慌,牙也痒得慌…… 翌日 李空竹换了身麦芽儿帮着做的浅色粗棉新夹袄。挽了头,用麻布包了。 挎着篮子,见男人似要跟着一起,就忍不住嫌弃的撇了眼他身上穿的单薄灰布补丁夹层。鼻子轻哼,“出去别说认识我!” 话毕,傲娇的一个抬头,快步的跨了出去。并未看见后面某人因她这话而有些变了的脸色。 李空竹的闷气待出了院门,立马就换成了温笑。 一出来,正好碰到赵金生赵银生两兄弟从隔壁出来。两人一人抗了个棒靶子,上面那红红的山楂果儿,亮着眼的,让人有些垂涎欲滴。 两人同时也看到了她。不过只赵金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了头。赵银生则是一副鼻孔朝天样的哼了一声,唤着赵金生快点的。 赵金生听到唤,冲她点了个头后,就大步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前去的背影,李空竹并未有什么不满,刚刚见那山楂果儿晶亮透红的,看那样儿,像是下了大本钱。 低眸整了整衣服,眼角扫到跟上的某人,“当家地,看来俺要失业了哩!” 这隔壁卖起了高端货,看来下集得重整个啥新鲜的才好。 男人虽不甚明白失业二字,可听她后半句,大意还是理解了几分,“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依然冷淡,却还是那么让人牙痒! 李空竹不在意与他并肩而行,“待来日我金山银山满库,定要休了你这狂徒!” “呵!”某人冷哼,根本不愿多撇她一眼。加快了步子,立时将她落于身后三步之远。 李空竹见状,赶紧跑向前去,将他超过。 于是,大早上的,两人又再一次的上演起了你追我赶之势…… ☆、第39章 娘家人 待到了镇上,李空竹并未再选了上集店铺之地落脚。而是提着蓝子去往了东集买卖之处。 一到那里,就见不少人已经占着有利摊位。 这个时侯,没啥鲜菜,大多卖的是些地豆白菜跟家禽一类。 李空竹找了处不咋好的位置站着,看着过往行色慢调的买菜之人。扯着嗓子高喊道“山楂糕哩,又酸又甜又生津耶,小娃吃了多吃饭,老人吃了助消化,身子轻哩!买三块,添一文再白得一块哩!货不多,先到先得先惠利哩!” 后面静站的赵君逸嘴角抽动,只觉这女人真是到何时都能这般扯得下脸皮。 还有那唱词,真真回回重换,都不见重样,当真让他好生无语。 她这一喊,就引来了不少镇上买菜的住户,纷纷围拢过来,问她怎到这来卖了。 李空竹只说不想去味增坊抢生意,在这卖也一样。 有那熟悉的顾客,就忍不住抱怨说最近镇上出现不少卖糖葫芦的,吃着难吃不说,还有那冒充山楂糕的,就更不是味儿了。 “买两回,上了两回当。实在是馋得紧了,才听人说味增坊出了山楂糕,去买了点回来尝。虽说味儿是正了,可钱却高了不少。不像你这,三文一块,比那店里又大又厚哩!” 那顾客拿了包好的三块糕点,又接过搭送的一块道“咋没看见糖葫芦呢,还想着搭个糖葫芦哩!” “这几天忙着,忘了清理果子了,待下集就有了。这搭一文送山楂糕也不错哩,这一块的肉,可比得上好多串糖葫芦了!” “这样啊!”那人笑开了颜,“那我回家让晾着点,吃慢点。下回,还上你这来买啊!” “哎,好哩!谢谢啊大哥!” 被叫大哥的汉子心满意足的走后,又有人叫着包山楂糕。李空竹一一笑着应了,将手中篮子叫赵君逸提着,手法更加快速的包将起来。 待最后一块卖完,李空竹垫着手中沉沉的荷苞,道了声,“今儿吃肉,我请客!” 说罢,豪气的将篮子递给男人挎着,而她则大摇大摆的向着卖肉摊行去。 挑了三根大骨头棒,又买了一副猪下水,再买了几斤板油装上。 待付了钱,李空竹又回转去集上买了些鸡蛋跟白菜。 完事儿后,两人齐驱着向着城门口行去,准备家去。 从镇上到家时,离着正午还有一会。 李空竹便想着将板油熬制出来,用油渣和白菜包顿包子吃。 把猪下水用醋泡着去味儿,拿着发面麂子和了面,点了火,又拿了菜板放在外面灶台,将板油扔在了上面。 切着板油,正打算让赵君逸将骨头棒子敲断熬汤时,不想外面一声大唤传来,“大丫!” 李空竹觉着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抬头向着大门处看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咋地,嫁过来几天连自家亲娘都不认识了!” 外面不满控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原身的亲生母亲郝氏。 只见她着一深色粗棉夹袄,灰布包头,手中挎着个蓝子。一双带褶的大眼,很是不满的盯着她唤,“还愣着作啥,开门啊!” 屋里的赵君逸走了出来。见到来人,眉峰不自觉的皱了下。 李空竹赶紧将手中拿着菜刀放下。在水盆里洗了手,擦净后,解了围裙就忙跑了过去。 “娘,你咋来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一辈子不认娘家不成!”一声尖酸的声音自郝氏身旁响起。 李空竹走近才看到,李梅兰跟原身弟弟李惊蛰也跟来了。由于门洞较小,两人站在郝氏旁边,被墙给挡了。 七岁的李惊蛰见到自家大姐,小脸大眼里满是笑意的喊了声,“大姐!” 李空竹笑着点头,将栅栏拉开,让他们进来。 郝氏一进院,眼睛四下打量一下,就忍不住嘀咕抱怨,“咋给欺负成这样了。这像个啥样啊!” “岳母!”赵君逸冷淡的过来拱手行了一礼。 郝氏见他一张冷脸破面的,就有些个不喜。 本想发难几句,再一看他冷眉冷目的没半点温度,就有些个怯场。哼了几哼,叫着李空竹领路向着小屋行去。 “大中午头儿的,在切啥?”行到屋檐下看到了灶台菜板上白花花的板油,郝氏就忍不住停步直勾勾盯那油看着。 “买了点板油回来熬油,想着离响午头儿还有会儿,就发了面,等熬完油后包个油渣包子。” “包包子啊!”后面的李惊蛰忍不住吸了吸流出来的口水,伸长了脖子也跟着向那灶台看去。 “俺都好久没吃过包子了!”平日里自家娘抠得紧,成天咸菜馍馍的,连点油水都没有。 李空竹将围裙重系腰间,笑道“正好,今儿我多包点,等一会你们回去时,多拿几个吧!” “戚!瞧瞧,还真是发财了哩!连着肉包子都随了娘家拿。” 李梅兰在一边不阴不阳的哼道了句。却被郝氏皱眉喝了声,“你这娃子,咋回事儿哩,说的啥话!” 李梅兰被说得拉了脸,哼了声,转眼就不看了这边。 赵君逸正好端了凳子出来放在屋檐下。 “屋里打了灶,有点挤,岳母跟弟妹暂时坐在檐下吧!” 说罢,又进屋将桌子给搬了出来,上了碗,又倒了水。 郝氏见他一溜动作,作得麻利。虽说跛脚,却不像是个没力气的。就将心头因他不让进屋的气给消了几分。 将手中篮子放在桌上,看李空竹在切着板油,就忍不住怼了自家二闺女一把,“去搭把子手!” 李梅兰有些不愿。她身上可是穿着细棉儒裙,要是被刮坏了咋办。 郝氏一看她嘟嘴儿样儿就知她在想什么,转了眼,又跟儿子道了句,“去帮你大姐添把子柴去!” “哎!” 李惊蛰倒是痛快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过去,就唤道“大姐,俺帮你烧火!” “不用了!你坐那歇着就成。这点活,我忙得过来哩!” 李空竹笑着伸手止了他,让他在旁边坐着就成。 郝氏则有些惊疑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良久。刚没注意,这么会细看,好似这丫头从进门开始,脸带笑不说,还变得勤快不少。 要知道那会儿刚从大户人家遣回时。这死丫头,不是闹就是吵。成日里作妖要死的,哪成想过,还有这贤惠的一面呢。 郝氏自凳上起了身,看着她手法娴熟的将油快速的切下了锅。蹲身夹着木柴的同时,又冲屋里喊了声,“当家地,把今儿买的白菜拿棵出来,我跺馅。” 男人自屋里将一棵蔫白菜拿出递于了她。 只见她快速的将外面包着的蔫叶扒掉,露出里面白嫩嫩的帮子出来。 洗了菜板,将白菜先切丝,再切粒,再然后跺碎。整个过程麻利一气呵成,连丝多余的喘息都没有。 将跺好的菜,放进木盆里,撒上点盐等着将水腌出。 再然后进屋将发面的盆子端出来,放在擦净的小桌上,开始揉起面来…… 待油渣熬出,和了馅,包了包子上了蒸笼后。 李空竹空下来擦手转身之际,才发现郝氏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心里咯噔了下,也不知她看了多久。李空竹赶紧不动声色的笑道“娘,你看啥呢!” 郝氏摇头,看着她面色有些古怪,“你这丫头,以前在家又是闹又是疯的,还以为你啥也不会哩。” “我做下人的,哪有不会东西的,要是不会,人主家当年还不得将我给打发了重卖啊!” “这倒是!”郝氏听她这般说,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跟着又叹了声,“就是可惜了那么好的月钱了!” ☆、第40章 亲事 李空竹听她这般说话,就笑了声,“都是命来的。” 郝氏见她空了,就拉着她去到桌边坐下,眼神向小屋瞟了一眼,努嘴问道“咋样,可是有受着屈?” 这话说的,李空竹心里好笑。当初这门亲本就是屈吧,可她还是为着另两儿女的名声,将原身给定了亲,这会儿又问着可是受屈,不觉有些自相矛盾么? 李空竹笑着从壶里给自已倒了杯山楂水喝,“啥屈不屈的,娘家二婶说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我寻思着也对,如今日子也还过得去,倒是比在府中自由不少。” 郝氏听她说出这话,很是惊了一番,随又想着嫁鸡随鸡的概念。就叹了口气道“你觉着好就成,好在如今日子过出来了。想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李空竹嗯了一声,继续喝着杯中的水。 李梅兰见来了这么久,除了水连点像样零嘴儿都没有。不由得瘪嘴道“该不会还怨着娘家吧,这三朝回门都没回,如今更是连点像样的招待都没有。” 李空竹眼角扫了她一眼。自她进门,就一副很是不情愿的样子,说话更是尖酸刻薄得很。出嫁时,被她讽过,还以为是因为原身败坏了名声连累了她,引了她的不满。 如今看来,她是纯粹就不喜了原身这么个姐姐。再看看她着的那身浅草色的细棉儒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妹这话说的,三朝之所以没回门,是因为我当天嫁来就被分了家。实在囊中羞涩,没啥能拿得出手的,觉着丢脸,便想着过段日子再回去陪罪哩!” 说着又转眼看向门洞的方向道“当时困难得连给院墙开门的钱都没有,还是自已给锤出的条出路,就连那木栅栏门,都是你姐夫跛着腿,一天一上山,一根木头,一根木头积累而来的哩!” 李梅兰被她说得恼怒,“谁管了你那事儿,如今不是发达了么?还整这出小气劲来,来半天了,你就没问问咱娘饿不饿啥的?” “娘若是饿了的话,就再等会吧。包子也快,就一刻来钟的时间!”李空竹转眸笑眯眼的看着郝氏说道。 郝氏嗯嗯的点着头,见二闺女瞪着眼睛一个劲的给她使着眼色。 又吱唔了嘴儿的问道“那啥,听人讲,你做了啥糕点卖,最近肚里老胀着气儿。你拿块出来给娘尝尝行不?” 呵,李空竹端碗垂眸抿嘴喝起水来。敢情这是听谁送了消息过去? 这么迫不及待的携了全家过来,是想要分杯羹,还是说想占点便宜? 挑眉放碗,李空竹淡然笑之,“这些天上山摘果去卖的人越来越多,昨儿上山时,只采了点不好的回来,做出来的也不多,今儿上集全给卖了哩。倒是不巧了。” “开口问你要了就没有,没问,你咋不说哩!” “没问,我又咋知哩!”李空竹反驳的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李梅兰不知怎的,心头紧了一下。见她一双眼虽笑着,可那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平复了下心绪,她想张口反驳回去,却见她起了身道“瞅着时辰差不多了,该是快好了吧!” “当家地,你来帮着把盖子揭了吧,这笼子汽大,我怕熏着手呢!” 一直在里面坐着的男人,听着她唤,快步步了出来。 眼睛看向她时,见她眼中有那么丝讨好露出。知她是故意在亲人面前,想上演情深被疼。 懒得戳破她的走将过去,直接将蒸笼盖揭了下来,“摆饭吧!” “哎!” 李空竹回屋,找出新买的小碗洗净,拍了蒜酱,用木盆装了包子。 端上桌时,笑道“娘饿了就快吃吧,我也不熬汤了。有山楂茶喝,吃时就着喝一碗,跟吃那山楂糕一样有效哩!” 李惊蛰在一旁看着那又白又大的白面包子,早就有些忍不住了。这会听大姐说不熬汤了,就赶紧的接话道“大姐,快开饭吧。俺早就饿了哩!” 李空竹净了手,让郝氏坐了上坐。 赵君逸坐了左上首,她挨着赵君逸坐下时,摸了摸李惊蛰的小脑袋,“饿了就快吃,别拘着了!” “嗯!”李惊蛰咽了口唾液,拿着筷子却是等着郝氏跟赵君逸都下筷了后,才动手拿了一个。 他这一小动作,被李空竹看在眼里。满意的扬了笑,给他又拿了一个进碗,道“多吃点,瞅着你咋瘦了哩。” 李惊蛰大咬了口包子,烫得直吸气的说道“二姐快说亲了,娘说得给二姐备嫁妆哩,家里成天都是馍馍咸菜的,好久都没尝着油星味儿了!”能不瘦嘛。 “你个死小子,我还短了你吃不成!”郝氏脸皮发紧。抬起唬着的脸,不悦的盯着自家大吃特吃的小儿子。 “备嫁妆啊!”李空竹笑得拖长了尾音,就见郝氏手抖了那么一下。 “说的是啥样人家啊。二妹这模样,想来男方家定是不错吧!” “前些天村里的云二嫂子来了俺们家,说任家村有个秀才老爷家要说儿媳妇。那儿子去年还中了童生哩!”李惊蛰再次大嘴巴的接了话,说完,又狠咬了口白面包子。 这包子真是好吃哩! 李梅兰脸色很是不好,埋着头眼角不停的扫着唬了巴叽的自家小弟。见他吃得满嘴流油的又忍不住的一阵嫌恶。 “秀才老爷家啊!” 李空竹寻眼看着郝氏求证。 郝氏也在心里怪小儿子多嘴,可到底舍不得狠心喝骂。 听大闺女这会儿问了,就清了下嗓子,叭叽了下嘴道“就那么顺嘴一说,能不能说到咱们家还不一定呢。” “不吃了!”李梅兰恼火的将筷子一拍,下了桌。拿着碗水就向着小屋行去。 李空竹看着离去的背影眼深了一下。随又转眸叹道“要是我没坏了名声的话……唉!” 郝氏见小女儿下桌进了小屋,眼神就闪了一下,“也没啥。如今都知你嫁过来挺安份的,想来再过不久,就没人提起了。” “娘想攀这门亲?” 李空竹换了话题问她。 郝氏则有些不大好回答,只说了句,“人是秀才老爷哩!” 呵呵!李空竹大意明白了什么。随不再相问的吃起饭来。 饭后,李空竹将碗收拾洗了。又将剩下的包子,用油纸包了给她们放篮子里。 陪着说了会话,见都快未时末了,这几人还未有走的打算。 就笑道“娘还有啥要交待的不成?” 郝氏吱唔了一下,见二女儿在一旁摇头打眼色的,终是鼓起勇气的问了嘴,“那啥,你做那糕好做不?” ☆、第 41章 算盘 “算是比较费事儿。不过我也只能做满这个冬天,方子是卖了的。”李空竹眼神幽幽的看了李梅兰一眼。 “那啥!大丫,我们是一家人。那个啥……也应该能卖吧!” “娘想说什么呢?”李空竹笑看着她发问。 郝氏被看得面皮发紧,心下比划了几个来回。终究还是觉着二闺女的亲事重要。 “那啥,你二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年底就十三了,翻年还得加一岁十四的。再不订下,到时大了再挑就晚了。那任秀才家家境瞅着也不错,不说那四间瓦房和三十亩田地,单就说那中了童生的任元生,要再读个几年中了秀才举人啥的,那都是光耀门楣祖上冒青烟的好事儿哩。” “所以?”李空竹挑眉。 “我寻思着,咱们都是一家子,你那做糕点的方子,给了我们也是在一家,应该不算那啥才是。家里家境不好,若是要说成这门亲事的话,少不得得给你二妹妹备些对等的嫁妆哩!” 呵,八字都没一撇呢,就开始打起嫁妆来了? “娘是准备用方子给二妹妹充嫁妆?!”当筹码! 被说中的心事的郝氏吭哧着红了脸,“都是一家子,计较那么多做啥!” “娘可能忘了,我如今是出嫁的妇人,应是从夫,随了夫家姓。娘若拿了我的方子就算是两家人了。”更何况,要拿那方子去讨好说亲的那家人,就更是外人了。 “大姐是见不得人好不成?”李梅兰脸色有些难看,扭着手中细棉帕子,眼神有些恼怒的盯着她看。 李空竹只平静的对上她的眼,笑了,“如今到处都是上山摘果子去卖的人,二妹若真是要存嫁妆,不若去山上摘些去卖。虽说不多,可存到出嫁那天,想来也会是笔不小的钱财!” “李空竹!”李梅兰来了气,扯着手中绢帕一甩就起了身,“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你臭了名声,我用得着这么掏心掏肺的去想尽办法吗?” 要不是她的话,凭着她的姿色,想说门什么样的亲事没有? 一切还不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臭了名声,连累着她的婚事都被人瞧不起的耽搁了下来,一切都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 “一个良家女子,这般不知羞的说出这话,让旁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是有多恨嫁?”李空竹瞟了一眼她因愤努而涨红的脸蛋,漠视着她眼中的层层恼怒,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句。 “你!”李梅兰咬牙指她,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扭曲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开始由愤怒变为了狠利。那凶狠的样子,直恨不得将之扒皮吃掉才好。 李空竹懒得理会于她,只淡然抬眼对郝氏说道“方子的事儿我不能说,还是那句话,若真要存嫁妆,如今人人都上山采着山里红卖。这玩意不要本钱,不过是抬抬手罢了。娘若执意要方子伤了你我的情份。只能说,以后有啥不到位的,也别怪了女儿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梅兰尖喝。 “这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该管的事么?”李空竹皱眉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李梅兰气急。一旁的李惊蛰却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赶紧抓了他娘的手说道“娘,咱快回家吧,都快申时。一会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就要摸瞎了。” “李惊蛰,你个吃里扒外的玩意儿,人给你顿包子吃,你就变了风向的往那边倒,你是属狗的不成,见着谁有吃的,就冲谁摇尾巴不成!” 李空竹拉了脸色,见那一脸气得不行的李梅兰就跟半个疯子差不多。再看郝氏一副完全女儿作主的样子。 就忍不住皱眉喝道“要真不想在这呆了,就赶紧走掉。” “你敢不孝!”李梅兰尖声叫喝。 “我孝是对亲娘孝,你个未出阁的闺女算哪根葱。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你这样子,还想嫁秀才家?怕是连一般的农家门都进不去吧!” 李空竹也来了气,她不是原身。没有必要这般事事忍让着。再说原身,也不是她们能占着便宜的。那她就更没义务的在这听一个小毛孩子发疯了。 郝氏见两女儿吵了起来,就赶紧起身拉了李梅兰,劝着李空竹道“这是干啥,一家子血亲的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了。” “娘啊,咱们回家吧,我要回家!” 李惊蛰见大姐脸不是色了,就有些害怕起来。看自家二姐那样,分明就是还要吵闹,不由得就开始咧了嘴的大哭了起来“娘,我要回家,快回家,快回家吧!” 他一个七岁的娃儿,咧嘴这样大哭着实有些难看,可不这样的话,他娘指定就得站在二姐那边向大姐发难了。 以前虽对大姐不喜欢,可也见不得二姐啥事儿都要管还闹腾样儿。 好在他是家中惟一的儿子,自家娘对他还是要比二姐来得疼的。 果然,郝氏一见儿子咧嘴大哭的样儿,就慌了神,在那比着手的说道“你哭个啥啊!要回家回就是了。行了行了!别哭了,这就回去!” “娘啊!”李梅兰不甘心。 可郝氏这会儿一心扑在儿子身上,哪管得了她是跺脚还是啥的。 李空竹见李惊蛰哭得挺惨,心里有些不得劲,觉着这是大人间的吵闹让他心生了害怕心理。 抿着嘴在那踌躇半响又道“如今市面上有仿糖葫芦出来的,你们要舍得下本钱,就买些冰糖或白糖回来做吧。做法简单,糖水烧成丝状包裹就成了!” 李梅兰回头瞪着她笑得讽刺,“人人都会的玩意值什么钱!” “话我是说到位了,爱听不听!” 李空竹也来了气。 那边的李惊蛰哭得更大声了,郝氏哄不住,听着这边还在吵,就忍不住大喝一声,“还吵吵个啥儿,还不赶紧提着蓝子家去。这天都黑了,再不走,难不成到时摸瞎啊!” 李梅兰被喝得很是不甘心,看着李惊蛰那样直恨不得上前去甩个两巴掌为好。 李惊蛰被她眼神吓到了,拉着郝氏直接奔门口叫哭着一定要走。 郝氏见状,只得随了他走,“好好好,走走,咱能不哭了不?儿子!” 李空竹见他那样,恍然明白过来点味儿来。转身赶紧进屋找出放白糖的罐子,给挖了半斤左右,用油纸包好跟着快步出屋。 见他们已经走到院门口了,就唤道“等等!” 郝氏跟李惊蛰回头看她。 却见她将油纸包交给了李惊蛰,摸着他的头道“里面是差不多半斤白糖,好容易来趟大姐家,没甜着嘴儿不说,还哭着回去了。倒是我这做大姐的不是了!” “大姐~”李惊蛰吸着鼻子,红着眼哽着嗓子唤了她一声。 李空竹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下次不许这样了,男孩子哭多了不好!” “嗯!”李惊蛰不好意思的埋头轻嗯。觉着正常了的大姐,突然变得好温柔。 郝氏也有些面皮发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大女儿冲她摇了摇头。嘱咐了她几句,让他们路上小心,便将他们给送到了村口才回转。 自始自终,李梅兰都气哼哼的朝前冲着,未曾回眸看过一眼。 回到自家院子,李空竹长长的吐了口浊气出来。这一天天过得,虽不是多水深火热,可一件件鸡毛蒜皮的事儿,真真让人火大不已。 赵君逸从仓房出来,见她倚着木栅栏一动不动。眼神不由得深了一下,跛步踱了过去,淡声相问,“怎么?” 李空竹回头,摇了摇头,“无事儿,只是排浊罢了!” “排浊?” “呼!”她努力的吸了口气,又将那气大大的吐了出来。挑眉,以眼神示意他,这就叫排浊。 男人点头,转身不再相理,“炕差不多透了。可要搬?!” “搬!”小屋床实在不保暖。加上这两天气温明显下降不少,深夜她有好几次都被冻醒过来。 这天傍晚,李空竹找来麦芽儿的丈夫赵猛子过来帮着搬衣柜。 架子床跟浴盆等一些大件留在了小屋,只把被褥和小桌立柜给搬到了仓房。 待一切搞定,李空竹又将下响郝氏她们走后熬的骨头汤盛了一大碗给麦芽儿,作为谢意让她端了回去。 晚上,当洗簌完毕的李空竹,舒服的滚在那宽宽的大炕之上时,满意的看了眼离她很远的赵君逸。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暗道这回她终于可以放心睡个好觉了! (某人就像以前一直没睡好似的!也不知谁一直睡得像头猪样!) ☆、第42章 共识 日子平淡的过着,眼瞅着又快到集了。 李空竹想着找麦芽儿商量下,让赵猛子哪天耽搁一天,好带着她去山里摘山里红。 正想着哩,院门就被叫响了。 出屋看院门,见麦芽儿背着个背篓,很是沉重的样子,压着腰杆弯着上半身。 在看到她时,脸上漾开了笑的叫着,“嫂子,快开门,你看我送啥来了。” 李空竹心头跳了两下。赶紧前去将大门用力拉开。 待麦芽儿向院里进,一眼就扫到了她背着的满背篓的果子,不由得惊道“你啥时去摘的果儿?咋不叫我一起哩!” 边说着,边赶紧的搭手帮她将背篓卸了下来。 麦芽儿笑着喘气的拉着她的手道“不请我进屋喝杯水啊!” 李空竹听罢,连忙让她去到以前仓房,现今的主屋。让她脱鞋上炕,又给兑了碗白糖水给她。 麦芽儿一口气将那糖水喝完,打了个嗝的笑道“还是嫂子大方,这糖水都甜得巴嘴儿了。要不我婆婆总说我爱来了你这呢。我就盼着贪你点糖吃哩!” “少跟我打马虎眼儿,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啥时去摘的果子,不是说好让猛子老弟带我去的么?” 见她一脸严肃,麦芽儿嘿嘿一笑的拉着她的手道“嫂子莫急,你听俺慢慢跟你说哈。” “俺跟当家地都商量好了,既然嫂子诚心要拉了我们俩口子一起。那俺们也不能白得了这好,插不上别的事儿,这出把子力摘点果子还是成的。以后,你只管负责做糕点就好,这果子就由俺们来摘。” “会不会亏了猛子老弟?”李空竹听她这般说,有些犹豫的问道。 要知道,赵猛子只要给她带路就可以了,其间依然可以自行去打点小型猎物。若让赵猛子负责采摘的话,看那背篓的量,怕得误个一天半天的哩。 “亏个啥!”麦芽儿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如今他上山就跟闲逛似的,都说一个地儿去久了,那畜生都学精了。这半月来,连着个兔子毛都没拿回来,摘点果子就能挣钱的,上哪找这好事儿去!” 李空竹看她说得逗趣就好笑的摇了摇头,下炕去把那背篓果子给腾了出来,晾在一边的烂草帘上。 对她道“你们要觉着这样好,那就这样定吧。眼瞅着又到集了,今儿我就开做,到上集时,你也与我一起去吧。到时两人分头卖,也卖得快点、多点!” “那成!这事儿俺爱做。到时俺就跟着嫂子你发财了!” 李空竹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嫂子我如今还住着漏风草房挣肚子呢,你跟我发财,不怕跟着住这样的房啊!” “不怕哩!”麦芽儿也跟着下了炕,将背篓背在了背上,看样子是要准备回去了。 她看着李空竹笑眯了眼的说道“嫂子,说句话你可能不信,打俺见着你第一眼起,俺就觉着你跟别人不一样。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俺心里一直觉着你以后得成贵人哩!” “贫得你吧!”李空竹作势拿了山里红打她。 倒是把她逗得哈哈大笑的连连往门外退去,“哎哟,不得哩!看俺把俺小嫂子都给说得不好意思了呢!俺还是赶紧走得了,再惹下去,怕是果子都不够扔了哩。” 李空竹嘻笑着拿着山里红追打她,直撵着她出了院门才作了罢。 嘻闹清脆的笑音,印着少女独有的艳丽青春脸庞,回荡在这院里院外,显得格外的银铃好听。 男人抗着柴禾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艳丽明媚的脸上满是红晕的带着笑意,那明媚秋水一样的眸子,如那熠熠生辉的阳光一般,暖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 笑看着麦芽儿跑没了身影的李空竹,挂着一脸灿笑的回头准备进院。 不想刚一个转身,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赵君逸。 重整了淡笑的唤道“当家地,回来了!”眼睛别到他身上所抗的不少柴禾后,就赶紧走将过去伸手搭扶了一把。 赵君逸淡淡的回神,幽深的凤眼自她脸上扫过一瞬,淡淡的轻嗯了一声!任她帮扶着,跟着她亦步亦驱的向着院里走去…… 跟麦芽儿合伙上集卖糕点这天。 一早早麦芽儿就拉着自家男人跟了过来。见李空竹只裹了一靶子量的糖葫芦。就赶紧让她再裹一棒子。 “俺当家的这人今儿也要上集,多裹一棒子出来,让他抗着,到时我们走南面窜街,嫂子你就在东面集市上卖就成了。” “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实在卖不完,俺们再走临镇,凌云镇,反正一天的时间呢!” 李空竹见她一脸斗志的样子,不由得好笑道“你倒是比我会挣钱!” “唉呀,有嫂子这话儿,我就知足了,回头俺就说给俺婆婆听听去,让她成天眼热的在我耳边尽念叨你的能干了!”麦芽儿说笑的嗔看了自家男人一眼。 赵猛子乐呵呵的也不恼,帮着捡着糕点分着块的笑道“俺娘就是精了点,嘴碎点。心眼子倒是不坏。” 这倒是,李空竹赞成的点了点头。林氏那人是着典型的占小便宜的农家妇,一点好就能交。 缺点就是不能深交。 快速的又裹了一棒靶子的糖葫芦,四人两对两口子,就这样相携着出了门。 路上,趁集去卖糖葫芦的人不少。 有看到麦芽儿两口子也抗着那红红亮亮糖葫芦,跟着李空竹两口子同路时,纷纷不由得睁着好奇眼,近前打探了起来。 麦芽儿听得哼哼的泼辣插腰道“咋地,我三嫂子雇俺跑个腿还不兴啊。有啥好看的,你们得了人好,也没见跟人打声招呼的。” 众人被她说得讪讪,随再不好意思的近前套问了。 李空竹倒是有些佩服麦芽儿,她这一小泼辣劲让一众人马上不好意思起来。若换了自已也这么泼辣的话,怕是会惹来不少非议吧。 果然,名声二字,还是丢不得滴! 经过这一小风波后,几人快速的出了村口,商量着走路向着镇上行去。 谁也未注意到,后面跟上的赵银生两口子,抗着那糖葫芦靶子,眼神犀利幽深看着前面远去的四人…… 难得的这一集又是个好集,李空竹舍得下料,糕点厚的同时,又比了镇上店里的便宜。也因此,她这一到东集,一些老主顾就早早的围拢过来等着相买。 好生意持续到晨时末,差不多下集的时侯,糕点一块未剩。只靶子上还剩下些未卖完的糖葫芦。 李空竹让赵君逸抗着靶子,向着南街行去,想去那跟麦芽儿碰头看看卖得怎么样。 谁料得才到南街道,就听到前方围拢的一众人群中,传来声声高吭的叫骂之音。 不时,又一声尖锐之音破空而出,“啊~杀人了!杀人了!” 李空竹心里咯噔一跳,这声音……是麦芽儿?! 尖锐破空的声音,引得道上一些未看热闹的行人,也跟着靠着那边挤去。 李空竹心中焦急。再顾不得与赵君逸同行,大步的快跑了起来。 待到了人群那里,她大力的扒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众人,焦急的叫喊“让让,麻烦让让!” 耐何普通百姓向来是哪有热闹往哪挤,此时都向着前面挤着,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里。 很快将李空竹就被人群给夹击得寸步难行的同时,脚还被着混乱的人群来来回回的碾踩了数下。 李空竹疼得不由皱紧了眉头,却还是奋力的仰着脑袋朝前挤着。 耳边除了哄闹的人群,再有就是麦芽儿发了疯似的叫喊,“赵银生!你个王八羔子,俺跟你拼了!” ☆、第43章 祸源 声响过后,便是越加尖锐的哭喊。 李空竹心情已经焦急到了极点。可良好的教育又让她吐不出口来骂这些挤着凑热闹的百姓。 正当她憋红了脸,急红了眼时,胳膊莫的一紧。 寻眼看去,就见不知何时挤了过来的赵君逸。一手推着挤在她身前的人群,一手提着她的胳膊,垂眸看着她问,“可有事?” 李空竹赶紧摇了摇头,红了眼的急道“我要进去!” “知道了!”男人淡然的应了一声,一个悄然挥掌,向着身前的人群推了一下。 只听着一声急急的惨叫过后,伴随而来的是连续的咒骂,再继而又是连连的惨叫此起彼伏着。 李空竹有些呆愣的看着那一个个向着地面倒去的众人,听着那声声“哎哟哎哟”不断的惨叫,心头莫名的颤了一下。 有些惊恐的回眸看向身侧的男人。 “不是要进去!” 经他一提醒,李空竹这才记起了要事儿。快速回头,向着那倒下的人群前面看去。 这一看,双眼忍不住的泛起了红。 只见麦芽儿披头散发的举着棒靶子,疯了似的朝着那已经被人压倒在地的赵银生,不停拍打着。 嘴里疯魔似的叫着,“王八羔子,打死你,俺要打死你!” 而她身侧脚下的地方,则躺着一脸血的赵猛子,此刻一动不动的安静模样,全然没了早上还看见的憨实灵活劲儿。 李空竹眼湿了起来,再顾不得倒地的众人,直接踩着他们的身体部位快步的向着里面冲去,任那倒地的人群再次的嗷嗷叫着,也充耳不闻。 冲着那疯了似的人儿惊喊“麦芽儿!” 一声惊呼,让打得疯魔的麦芽儿蓦地停了手。抬眼,双目眦裂。再看到她时,手下一松,那手腕粗的棒子就那样直直的向着地上落去。 “啪!” “嗷~~”闷棍声伴随着一声惨痛闷哼。让压倒在地的赵银生因听到李空竹的到来,松了抱头的手的同时。棍子正好直直的咂在他的头顶,让他挨了个结结实实的晕了过去,再没了声响。 “当家地!”另一端被人群压着的张氏,好容易挣脱了人群自地上起来。 见自家男人被敲得人事不醒,不由得吓白了脸的尖叫起来,“当家地,当家地!” 而这边的李空竹再跑到麦芽儿身边时,只见她一双大大的眼中满是蓄满的晶莹泪珠儿,再看她后,再顾不得压抑的情绪,抱着她,头埋于她的肩窝处就开始痛哭了起来。 “嫂子!啊~~嫂子~呜哇哇~~王八羔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呜呜~~” 李空竹拍着她的后背,仰头狠心将眼泪逼了回去,“没事了,没事了!嫂子在这哩,啊~~” “哇~~呜呜~~”麦芽儿一边点头,一边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赵君逸看了看两人,走向那边躺着的赵猛子身边。 蹲下身,伸了手,在他鼻间探了一下,又翻动了一下他的眼皮。 淡道“皮外伤,晕过去罢了!” 哭得正伤心的麦芽儿一听,赶紧的抬起头来,离了李空竹的怀抱,抽咽着鼻子跑了过去问道“真的?” “嗯!”赵君逸点头。看了眼跟来的李空竹,“可要送医馆?!” 李空竹肃脸轻嗯,转头看向那边已经爬起的大半人群,喊道“有哪位好心的大哥能帮个忙,帮着将人背去医馆,完事后,我出一百文作为谢仪。” 爬起来的人群中,自是有眼馋那一百文的谢仪的。她喊话将停,就有好些个喊着要帮忙的。 李空竹从叫喊的人里挑了个较为壮实,衣着朴素的汉子。叫他近前,跟赵君逸两人将晕倒的赵猛子小心的搭在了他的背上。 道了声好了后,那人便站了起来,背着人向着人群外走了出去。 李空竹拍着麦芽儿的手示意跟上。 不料,才将走两步,后面就传来张氏竭斯底里叫喝,“老三家地!” 李空竹停步转身看她。 只见张氏眦红了眼的怒瞪于她,声音是前所为有的尖利刺耳,“怎么,这是要弃自家兄嫂,护别人!”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冲她颔了半首。冷冷的勾了下嘴角,转身,对着身旁的男人冷脸哼道“你二哥二嫂也需人救呢。当家地就留在这帮着处理吧!” 说罢,拉着麦芽儿的手,快步穿过宣闹的人群,追着前头背人的汉子去了。 麦芽儿这会是恨死了赵银生两口子,对于李空竹这样不闻不问的选在了自已这边,非但不觉不妥,反而还由其的解了一点小恨。 两人头也不回的快速走过人群,消失在了南大街。后面的赵君逸看着,只轻轻的蹙眉了一下。 转过身,看了眼还在瞪眼的张氏,淡道“二嫂要怎么帮?若是送医馆的话,出力,我无法相背,出钱,我身无分文。” 意思是就这么白白让他们这样受着喽! 张氏眯眼,眼中狠利渐露,看着他冷笑不已,“宁愿与他人共卖,也要将我们隔开。老三,虽说你不是赵家所生,可平心而论,赵家对你怎么样,你不会不知吧!还是说,分了家,连心也分没了?!” 对于她突冷的指喝,赵君逸始终秉持着淡淡的态度低眸看她,“着人背一把吧!” 说罢,转身,抬脚跛脚离去! “赵君逸!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你不得好死!”身后,气急的张氏尖锐乖戾的吼道。 几乎响彻整个街头巷尾的叫声。让一些爬起来看热闹的人群,经她这么一吼,吓得整个心肝都禁不住的抖了几抖。 而这边的李空竹她们,将赵猛子送进一家专门给小户平民之家看病的医馆。 老大夫在看到迎进的病人一脸血时,就赶紧自坐诊的桌台后起了身,着人将人给背到后院,专门给病人歇躺的小间里。 背人的汉子将人放在小床上后,拿了李空竹给的谢仪便告辞走了。 麦芽儿小脸卡白紧抓住她的手,看着那小床上静躺着的自家男人,嘴皮子忍不住泛起了哆嗦! 李空竹心头泛堵,面上却平静的拍了拍她道“别急,看看大夫怎么说!” “嗯!”她哽咽的带着哭腔点头。虽这样答着,可那泛红的双眼,跟那要滴不滴的眼泪,却在此刻彰显出了她的无助。 李空竹很想问她事情的经过。可见她这样,张了张口,终是不忍心的化着声声叹息跟安慰,小心的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老大夫着药童端了烈酒进来,给赵猛子先擦净了脸上的血渍。再找到口子,给他用酒消了下毒。 当沾着酒的白色棉布在碰触到他额角的伤口时,赵猛子身子本能的抖动了一下。 一旁的麦芽儿吓得赶紧上前叫了声,“当家地!” “别挡着!” 老大夫推了她一下。将她推了个趔趄,还是后面的李空竹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扶稳了立着。 “别太着急,酒沾伤口疼着哩。能动弹,说明还有意识呢!” “嗯!”麦芽儿抹着眼泪的哽道“俺听嫂子的。” 一句听嫂子的让李空竹忍不住心生愧疚。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只是单纯的想给麦芽儿一点回报,却不想既惹来了某些人的嫉妒。 当初赵银生就提过让她做糕点,他们搞批发。自已因心中不喜了她们的算计,就不愿了他们掺进来干。不想,才转眼几天间,自已就与一个他们眼中的外人合伙干起了卖买。这怎能让他们不怨不恨?说到底,赵猛子这样,还真是自已给害的。 “对不起!” ☆、第44章 挨打 她突来的道歉之音,吓了麦芽儿一跳。 “嫂子,你说啥哩!” “说到底,这事儿还在我。对不起,芽儿!”李空竹认真的与她对视着,再次真诚的说了句对不起。 麦芽儿摇了摇头,眼泪在眼中打着圈的哼道“这事儿与你有啥关系。莫说没有血亲关系,就是有,那也是分了家的两家人。人愿意跟谁合伙做买卖,那是人的自由,难不成,还要硬绑着强买强卖不成?” 想起在南大街故意找茬赵银生。就那便宜货色的糖果,还硬闹着说是他们抢了他的客源。 人不愿吃那差的,还强拉着人不让买好的。当家地气不过,吵闹中就推搡了他一下,没成想那赵银生既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居然反手不顾自已抗着的那一靶子葫芦,直接连葫芦带棒的打了下来,打得当家地当场血流入注,两眼一翻的倒了下去。 她是被气急了眼,才会不管不顾的与他们拼命的。 想着自已披头散发的样子。若不是那突然倒下的人群,她指不定还得让赵银生抓着头发甩多久呢。 不经意的抬手摸了下发麻发疼的头皮,麦芽儿眼中的好容易平熄的怒火,又猛的高涨了起来。 当家地没事儿也就罢了,要真出了事儿,看她回去不与了他们拼命才怪。 “呜,嗯!”突来的闷哼,惊得两沉思的女人回了神。 麦芽儿快速的冲跑过去,急急的唤道“当家地,当家地!你咋样了!” “人没事儿了,只额头有道口,好在伤口不大,看来被打时他用手挡了下,缓了冲劲儿。吃副药,擦几天药就好了!” “谢谢大夫!”李空竹看了眼那边抱着赵猛子哭的麦芽儿。对那老大夫比了个出门的手势。 老大夫领会,与她点了点头后,便抬脚与她齐齐出了小间。 李空竹将空间留给小两口诉话,跟着老大夫向着前面大堂行去,准备让其写药方抓药。 刚迈步自后院出来,就见着药铺药柜处站着的男人。 似听到响动声,男人转回了头。 李空竹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慢步踱来,就冷道“死了没!” “不知,不过想来问题不大。”男人淡漠回道。 李空竹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当家地怎么来了,还是说将你那二哥也送来了这家药铺?” “本不是血亲,又身无分文,倒是无从帮起。只问侯了几句,便作罢回转了!”男人斜眼觑她。说得冷情无比。 李空竹却听得心头莫名的舒坦。 哼了一声,转身去问着老大夫要开好的药方。随再去柜台抓了药,付了钱,就又向着后院行去了。 自始自终,赵君逸都淡漠的跟于她的身后,不近亦不远! 将药拿去后院,李空竹给了小费着药童帮着先煎碗药出来。 进到小间见赵猛子已经坐起来了,忙关心的问了句,“可以起来么?会不会头晕?” “三嫂子!”赵猛子咧着有些发白的唇,想摇头。发觉还有些晕晃,无法,只得笑着回道“没大事儿,就是晕晃了一阵儿。这会儿好多了哩。” 李空竹点着头,让他再躺一会,“我着了药童熬药,待喝一碗再回去!” 赵猛子有些愧疚,“听媳妇儿说,三嫂子帮着出了不少钱。本来是合伙赚钱的,没成想,倒成了让你破财了,待回去后……” “是我的责任!”李空竹不待他说完,就截断了他,“你好好休息便是。钱不钱的,不用管了!” 见他急得想辩解,李空竹赶紧挥手止了他,“都这时侯了,还跟我纠结这些个,有的没的作啥?!” 麦芽儿也是按着他重躺了回去,对他嗔道“你要真觉过意不去,待这事儿完后,多卖些力气回补就是了。” 李空竹也连连点头的说,“正是这个理儿!” 两女人持结的叮嘱着他再闭眼歇躺一会,赵猛子无法,只得将出不了口的话给憋了回去。顺应的重躺了下去。 再次出来时,李空竹让赵君逸去城门处找辆驴车过来。 以着赵猛子如今的状态,还是轻点晃荡的好,毕竟挨了那么棒子,这个时侯时代又没啥可诊脑震荡的仪器,还是悠着点为好! 待赵猛子将药喝下去后,李空竹又请了药童帮着把他给背到驶来的驴车上。出钱买下了小间里的一床松软的小被褥,铺成头窝形状,让赵猛子头枕在上面。 再嘱咐了几嘴车夫平稳慢点的行车。一行人,这才向着城外行去。 躺车上的赵猛子被折腾的脸红脖粗,几次三番的说没大事儿,想起了身。 就连麦芽儿都被李空竹这一举动搞得莫名的紧张起来。连连在走时,问了好几遍大夫说没大事儿后才放下心来。 车行慢慢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赵家村。 李空竹吩咐着让车直接停在赵猛子家门口。 请求着车夫帮着将人背上,麦芽儿则跑下去叫门。 开门的林氏一见她们回来,扬了笑的还未开口问生意咋样呢,眼角就瞟到了被车夫背着的自家儿子身上。 见他头缠白棉绷布一脸的苍白样儿,吓得她一声尖叫出口,快步跑了过去,“天哩,猛子,你这是咋了啊,咋还包着绷布回来了啊!” “娘,我没事儿!”见自家娘一脸担心的用手不停的碰他的脑袋,本就让人背着尴尬不已的赵猛子,显得更加尴尬了。 见他娘还要来摸了他的身,吓得他赶紧的开口说道“娘,你先别急了,先进了屋在说。” 林氏将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见除了头上包着绷布和脸苍白点,其它地儿都还好,不由得将紧着的心暂时的松了一下。 听儿子这样说,她赶紧让了道,让车夫将人背进院,一面又冲着院里高声叫着,“当家地,出来帮把子手,儿子伤着了哩!” 正在后院起鸡粪的赵憨实听得连忙把手中的木板铲子扔掉,快步从后院出来时,见着儿子的样儿,也跟着吓得不轻。连连跑过来问着是咋回事儿。 麦芽儿让先把人搬进去再说。 李空竹随着他们一家进了院,见赵憨实跟林氏听了麦芽儿的话,连连点头的跟着去了西屋。 这个时侯也不好过去围观,李空竹跟赵君逸两人只好先站在院中等着那车夫出来。 车夫将人放于炕上就出来领钱走了。 西屋里的林氏听了麦芽儿的解释,恨恨的不停高声咒骂着赵银生一家。 李空竹两人静静的听她骂得差不多的样子,再上了屋阶,去到西屋边冲着里头唤了声。 进去后。首先跟林氏和赵憨实两口子陪了个礼。 林氏虽说脸色不好,可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了她。 再说,她也听麦芽儿说了,这一路折腾下来,又是上医馆又是雇车请人的,花了好几百文的银子全是她拿的。于情于理,自已都没有再怪她的理由,便僵着脸跟她推了几句。 李空竹见再待下去也没啥意思,毕竟这时侯他们一家也没那个待客的心情,就打算告辞家去。 林氏一家确实没心情招呼他两口子,听着要回走了,只将他们送出西屋便又转回了屋,开始围着赵猛子问东问西起来。 李空竹两人从赵猛子家出来,两人默默的向着自家方向行去。 待走到一开叉路口时,后面的赵君逸眼眸半眯了下。 见李空竹抬脚就要走到那开叉路口的转弯院墙了,赶紧一个快手将她向后拉了一步。 李空竹被拉了个趔趄,转眸还不待怒气相问后面的男人在发什么疯时,就感觉肩膀一沉,继而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钻了心的麻痛。 ☆、第 45章 混战 赵君逸扯她本是打算让她免于被打,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看着那落在她肩膀上的木棍,男人眼睛极其睿利的闪过一道狠光。 李空竹只觉得整个膀子都快不是自已的了。被扯得趔趄还没往后倒哩,就被这一棒打得转了方向的一旁栽去,眼看着就快栽倒在地时。 肩膀却蓦的一紧,一只强有力的大掌就那样紧握在她的肩侧,扶着她,让她重直了身。 抬眼顺着被扶的手臂上移,只见自已呈半抱的方式被他半搂于身侧。 而还不待她别扭矫情呢,一声暴喝似炸弹般在她耳朵边炸裂开来。 “贱蹄子的玩意,老娘活这么久来,还没见过似你这般不要脸的。自家人就是臭的可哪躲着,偏别人家是香的,巴巴的可哪凑着。以前给人当下人是这样,如今嫁了人还是这样!遭了天遣的玩意,就你这下烂货色,也配了做我老赵家的人,我呸!今儿我就替了老赵家收拾了你个贱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亲疏不分!” 骂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愤慨的郑氏。 只见她骂完这话,又将手中挥落的大棒子举了起来,冲着李空竹就是一阵劈头盖脸而来。 李空竹见她疯了的样,皱眉就想向后退着要走,不想肩膀上的大手却拉着她一个转动。那落下的棒子,就那样擦着她的脸边堪堪的挥舞了过去。 郑氏被她这一躲,躲得猝不及防。一棒子挥下由于下了死力,没打到承受物,她便跟着棍棒向前颠颠的趔趄了好几步。 没打到人,还差点摔了,恼努的郑氏简直气得肺都快炸了,“你个贱骚X还敢躲,怎么,合着外人打了老二两口子,还想着将我也打死不成?天打雷劈遭天遣的玩意,老娘跟你拼了!” 眼看着又一轮攻势近前,李空竹心头烦燥的同时,又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郑氏,难不成就没有一点脑子?受人一点挑拨就要一副干架拼命的样子。莫说赵君逸没有血缘,就是有,也论不到她来替赵银生两口子出气吧! 她到底在不平衡什么?还是说她将自已的所有当成了她赵家资产,见不得她拿了她‘老赵家’的东西去与别人分享? 李空竹被自已这一奇葩分析气得笑出了声,见郑氏几次挥打都是擦着她的身体而过。 就不由得冷冷开口道“大嫂若觉着不平,自是可以去报了官。犯不着在这又打又骂,不明就理的,还以为我这做弟媳的给了你多大的委屈受似的。” 郑氏已经打了红了眼,见又骂又打好几次明明都要挨着了,偏偏一棍棒下去又错开了身。这会听了她报官的话儿,不由得眦红了眼的将棍棒一扔。 大屁股一坐就坐在了地上,双手扑嗒嗒的不停的拍打着自已肥大的大腿。 一边拍,一边仰天大嚎“天哩!没天哩呢,瞅瞅,瞅瞅,这还是弟媳说的话哩,什么叫没给我委屈受?合着跟外人合伙做那生意,也不愿分给家里一个指头缝的,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贱玩意儿哦!当初是个啥身份!?如今嫁了来,不说嫁鸡随鸡,还拐着男人跟外人勾搭哦!老天爷也,我老赵家是造的啥孽哦,娶了这么个四六不分,不懂亲疏的贱玩意哦!” 此时正缝了下集的时辰,村中有不少村人走动回家。本来她拿着大棒子打人就够招人眼了,加上她这一哭一吼一嚎的,不到盏茶功夫,就围拢了不少村人前来看个究竟。 李空竹冷眼任她哭嚎。眼睛扫向身旁一脸冷漠的某人,见他垂眸看她。 立时扯了个似笑非笑,她还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当初没逃跑过。 不过就是没有户籍,被人逮到卖身而已。早知道有这么一出蛮人极品,她当初就该逃跑自愿去卖身去,反正名声都是不好,反正也是卖过身的不是么? “这是咋了?” “谁知道哩。都不明白哩。刚还看着拿大棒子可哪撵着人,这会咋又坐地上嚎上了?” “不知道呢吧,怕是跟今儿早上麦芽儿两口子拿糖葫芦有关哩!” “是哩,我当家地的也在卖那玩意。听说窜街走巷的时侯,好像起冲突了。听说赵老二把人赵猛子打得头冒血了哩。不过赵老二又被麦芽儿给磕得不轻就是了!” “还有这事儿?” 人群中有人道出了真相实情。不知情的众人跟着吸了口气,纷纷寻问着是怎么一回事。 待那知情的将知道的渲染一翻后,众人再看地上坐着的郑氏时,又不觉怪异的慌,这是来寻不平出气儿来了? 郑氏见自已嚎哭成功引来了众人,听着人群的议论,哭得越加的‘撕心裂肺’起来,“天打雷劈的玩意儿,当初我们两房人那么商量她。让她多做点我们批着卖,都没商量成。结果倒好,这贱玩意,转眼就跟赵猛子两口子勾搭上了哦,不但让人拿着去卖,还耀武杨威的可哪显摆欺负人哦。” “虽说都是没有血亲的人,可你吃着谁家的饭喝着谁家的水不知道啊!帮着外人弃了自家人也就算了,还跟着合伙欺负人。将人给打晕了,连着看都不看一眼的,对别人家的男人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连着回来还给雇着驴车的,当大老爷赐侯着。天哩!这骚玩意的小贱人,当初我就说要不得这样的人喽!爬过主子床,又跟人搞一起过的,哪就是一个跛子能满足的哦,怕是跟别的男人早就暗中勾搭上了!这是把另两人当傻子在耍哩!” 她越骂越起劲,拍着大腿的手还有节奏的打起了拍子。 李空竹气得小脸涨红,双手紧握成拳,双眼冒火的直恨不得冲上去跟她撕打一顿才好。 赵君逸亦是半眯了眼,身上的寒气不经意的冒了出来。 那边犹不自知的某人,还在大嚎大骂的数着李空竹的‘罪状’,一边数,一边还朝着围关的众人问着,“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哪有这么不分亲疏,分明就是贱病犯了……啊~~!” “郑氏你个死婆娘,你敢污蔑俺儿子,你个贱XX不要脸的玩意,看老娘不撕烂了你的嘴!” 不知何时冲进来的林氏,听着她骂李空竹连带着把自家儿子也骂了进去。当场脸色就有些不好的撸了袖子冲过去。 趁着她骂得起劲没注意的时侯,直接一把子抓住她包着的头发,狠狠的向后一拉,紧接着就是连着的好几个嘴巴子扇了下去。 “我让你不留德,我让你不留德!贱玩意的杂碎,欺负了人,还可哪叫着屈!看老娘不打死了你,让你看看啥才叫欺负人!” 郑氏被打得猝不及防,本来正骂得起劲呢,却不想头发被人从后面猛的拉扯了住,还不待她发愣,对方又连带着好几个嘴巴子扇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立时回过了神。见对方打完,不但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双手由抓改成死按她的头向着地上磕去。 郑氏意识不好,立马就“嗷!”的一声开始大力翻动起来。想将自已被抓着的头发从她手中挣脱开来。 林氏正狠劲的按着她的头向地上磕呢,没料到她会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就干脆弃了磕头的想法,两手并用的死死抓着她的头发。 脚下也没有闲着的开始不停的踢打着那想要躺着打滚的某人,“贱人,我让你嘴贱,啥叫欺负人。啊!你告诉我啊,啥叫欺负人?啊!这才叫欺负人呢,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 林氏打得气喘吁吁,郑氏也不甘示弱的伸了手开始反抠着她抓头的手臂。 立时的,几条血淋淋的爪子印就那样出现在林氏干瘦的褐色手背上。 “啊!你敢还手,你个贱XX,你还敢还手了,看我今儿不打死了你!” 林氏被吃痛,气怒的吼叫着一边加大力气的猛拍她的头,一边脚下踢打的速度也越加快了起来。 郑氏被踢得嗷嗷直叫,想要躺着就地打滚的踹她,耐何头发被她提得高高的,没有半分还手的余地。 想着再次伸手去抠抓抓头的手时,不想手才刚抬起,几根手指的关切却忽地脆响了一下。 “啊~”惊天的惨叫混着痛入心扉的痛感,让坐在地上的郑氏,双手交叉的不停吹着发痛的地方。头被带得东倒西歪,眼泪水刷刷地被糊了一胖脸,那狼狈的模的样,让围观的众人看得很是触目惊心。 众人见事态越闹越大,而林氏在听到郑氏惨叫也没有松手的打算。那一巴掌一巴掌狠劲儿的甩下,就是旁人看了都觉着疼,更遑论那结结实实受着的郑氏了。 有人转眼看向边上围观的李空竹,僵笑的道了句,“赵三郎家地,你看你要不要去找找长辈啥的来劝劝架?”这事儿好歹也是由她引起的,在这冷眼旁观看戏的,也说不过去。 李空竹肃脸点头,“是哩,是该找,我这好好的走路,若不是当家的拉了一把子。这会,怕是命都没有了。” “呵呵,这不是没打着嘛!”妇人听她这样说,就有些犯了尴尬,只看到郑氏先头挥棒撵她。却不知她挨了一棒! “我这会膀子都抬不起来哩,要不嫂子你帮着我走一趟里长家?”说着李空竹从身上荷苞里拿出了几个铜板。 那人一看,就哎哟一声。随变了脸色的看着她关心相问,“你膀子咋了?” “被大嫂打着了!”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麻烦嫂子了!” “没啥,那我就帮着跑一趟吧!” 妇人得了钱,又不好接她的话说是非,于是赶紧转身窜出人群,快速的向着里长家的方向走去。 众人也听到了她两的对话。见那妇人拿了钱去卖好了,就不由瘪了下嘴。看着李空竹的目光有些说不清到不明来。 李空竹任她们看着,双眼静静的注视着郑氏捂着的两手。 虽只有一瞬间,但她还是看到了赵君逸的挥手。 那一下,该是造成了怎样的伤害,既是让凶蛮撒泼不已的郑氏不管不顾的任人打着,也要捂手痛哭着。还有更奇怪的一点,就是那声惨叫过后,郑氏再没发出过声…… 很快里长被人请了来,那边的林氏也打得累了,单手插腰的立在那里不停的拨着乱掉的头发。一边拨,还一边由自不解恨的朝着地上的郑氏呸着口水。 而趴在地上的郑氏,双手相互交叉的抱着不停地流着眼泪。那双耷拉眼皮下的眼睛,满是怒火跟恨意的盯着李空竹他们这边看着。 陈百生来时见到这样一副景象,忍不住犯愁的皱起了眉。 看着林氏叹了一声,“弟媳妇儿,过了啊!” 林氏呸了一口,“啥过了,她在这张口闭口骂我儿子,老娘还能忍了不成?再说了,百生老哥你是没看到我那儿子被打成了啥样,要是看到了,你也不能忍。这帮子畜生玩意,欺负了人不说,还反咬着可哪污蔑人。你来得也正好,跟我去老赵家说说理儿去。我倒要问问看,张氏那小贱人是怎么撺掇人的,让这么个混不吝的混帐来搅了混水。” 陈百生有些头疼的慌,本不想来管了这事儿的。耐何自家孙子吃的糖葫芦山楂糕啥的,没有出过一个铜板买过。领了这么大个人情,若自已再不出来帮着说两句公道话的话…… 转眸看向一旁静立的两口子。 只听李空竹开口说道“叔,去赵家吧。我正好也想问个清楚,我是如何吃里扒外的。我自已的生意,何时论到别人来指手划脚叫不平了!”说完,淡漠的看了眼那边明显激动起来的郑氏。 只见她从地上起了身,脸色涨红的瞪大着双眼,直恨不得吃了她般在那大张着口。那模样就跟缺氧快要断气的人一样,张嘴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往里吸着氧。 陈百生眯眼沉喝的看着围观的众人道“派个人去老赵家报个信儿,让赵金生领了自家婆娘回去。” 人群中有汉子应声而去。 而李空竹却是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闹这般大,赵金生会不知道?怕这里面也有他应允的一部分吧! “走吧!”一直放于她肩头的手的主人,突然开了口。 李空竹抬眸与他对视,见他凤眼深深,黑色似幽潭的眼眸里,闪烁着令人难以了解的光芒。 张了张口,想问着什么,终是闭了嘴,点了头,随了他的步子向外。 赵君逸半搂着她,跟陈百生道了几句。说是李空竹的膀子被打得脱了臼,得先找个大夫帮忙接上才行。 至于要去老赵家说清楚的事儿,他只淡漠的道“之所以让猛子兄弟帮忙卖了货。那是因为所用的果子,都是人猛子兄弟冒着险去深山丛林里摘来的。若有什么不满的,我今儿也将话撂这了。要实在看人眼红了,也可以学了人猛子兄弟进深山去摘几背那山里红回来。到时就算我媳妇累死,我也会让她将那些摘的果儿,全做出来,给你们,任你们卖着!” 众人听了这话,皆有些沉默起来。想着这些天差不多摘光的山上,怕是再过个集,大多数人都要因为没有果子,而做不成糖葫芦了。 至于那深山丛林有的,人赵猛子之所以敢去,那是人打了好些年的猎,摸索出来路子。哪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乱闯的? 林氏听了他这话,哼哼着,“还是老三你讲理儿,有些人不知道内情,还好意思可哪败坏人,就这德性,我都替那死去的大哥大嫂臊得慌!” 赵君逸冲她点了点头,“二婶说得是,那一会去赵家,就烦请二婶帮着好好解说一翻了。咱们不论亲疏,只要他们能进山摘回来,我一样让他们卖!” “你是长辈又有里长作主,想来该是能好好说通才是。我媳妇膀子从刚刚一直吊着,我得先让她去镇上正了骨才行。” ☆、第46章 落幕 “没事儿,这事儿交给我就成了。你放心,既管去,莫给耽搁了,到时要落下了病根啥的,遭罪的还是自已个!” 林氏大方的应着,挥手打着保票让他快走。她还要去赵家闹上一闹哩,赵银生两口子别想就这么躲了过去。 要不是她心头实在呕得过不去,想着来寻了理儿。也不会碰到这么场让她打得这般痛快的架了。 赵君逸颔首,又对陈百生说了几句麻烦了。 便带着李空竹转身,准备走出人群。 李空竹听他这意思是不去赵家,就有些不情愿。 却听他挑眉轻道“还想留着不成?膀子脱了臼难道不自知?” 李空竹摇了摇头,怎会不自知。那一棒子下来,让她一直吊着胳膊,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只是,她还是想去了赵家,想要去吵闹羞辱张氏和赵银生两口子一番。 实在是这口小人之气,让她如梗在喉的咽不下去。 “无须担心,有人会比你作得更好!”似看出她所想。他淡淡的解释一句,眼角瞟向那边摩拳擦掌的林氏,“市井之人,自是有市井之法!”她不见得能骂过乡野妇人,论说理儿,自然也敌不过撒泼打滚之人。 李空竹被他搂着强移了脚步。 才将走出人群,就见到那边匆匆赶来的赵金生,后面不远处的院墙边,是张氏立在那里不断的张望着。 李空竹半眯双眼,“的确!” 对于这种披着虚假皮像之人,她还真想看看林氏要如何撒泼找了她的麻烦。 “先去村中赶车的赵大爷家!” “好!” 那边得信儿的赵金生急急的赶来时,被自家婆娘趴在那地上一动不动的狼狈样吓了一跳。 连连近前,嘴里急道“这,这是咋回事儿啊!” “咋回事?”林氏呸了一口,“赵家老大,想知道咋回事儿。咱们先去了你家大院再说,咱就好好说一说你婆娘是如何不要脸的混不吝的。正好,老二那两口子不是也受伤了么?我倒要去看看,他赵银生的脑袋上打出了多大的窟窿!” “要是比老娘家的儿子小了,老娘就给他补匀了去!” 赵金生听得眼皮一跳。赶忙抬头向着人群四下寻看。 见人群让开的口子处,老三两口子已经走了出去,就急忙唤道“老三,你这是上哪!” 两人头也不回的慢慢走着,听了他这话,只赵君逸声音极淡的回复道“该说的我已与里长和村人说过了,大哥二哥若想跟着一起卖买,就照着去做吧!至于其它的,就不该是我们管的了!” 其它的?李空竹侧眸看了他淡漠的侧颜一眼。他倒是会踢皮球,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儿的由头给解决了,接下来就看林氏如何去闹腾? 那边赵金生听他说到一起买卖的话,心头儿止不住的跳动了几下。“既然这样,你们总得在场吧,还有你们这是去哪?” “大嫂将我媳妇的膀子打脱臼了,我们自是去看大夫。这事儿就烦请里长作主吧,若要合做之人,介时只需立个契约便是!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如先头所说,不分亲疏远近” 陈百生在后面肃着脸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们且先去看大夫,早点回来处理后续。” “嗯!” 那边赵君逸两口子走了。 这边陈百生叫着赵金生道“先把你婆娘背回去,到底是咋回事儿,一会我跟你们说明。” 赵金生无法,只得连连哎着。蹲下身子,就一把拉起了自家婆娘的手。 郑氏被他拉到了痛处。立时就“嗷~”的一声惨叫出声。 赵金生吓了一跳,喝道“死婆娘你嚎丧哩!” “王八羔子,你他娘扯痛俺了!”郑氏话一出口,就变得震惊不已。 她能开口说话了?这,这…… 用手摸了摸喉咙,又有些不信的冲着赵金生喊道“当家地?” “干啥?”赵金生不悦的皱眉,低声问道“你又在发哪们子疯?” 郑氏没有理会与他,见不但能说话了,而且,手好似也能动弹的不痛了?! 抬手,动了一下那关节处。 还真是哩! “死婆娘,你倒底还要不要起来!”赵金生被她那副蠢样气得不轻。忍着不耐的开始冲她低声喝了起来。 “你个挨千刀的,老娘为着给你讨公道,差点让人打死了。你就是这么对待老娘的?”郑氏从能说话、能动弹的喜悦里回了神,听着自家男人的喝骂就忍不住拔高了音的回骂回去。 骂完,又记起李空竹他们走了。就赶紧的一个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叫着,“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那小贱人不说清不准走!” “怎么,还要怎么清楚,要不要老娘再动手帮你回忆回忆!”林氏一见她又来了嚣张劲。撸了袖子就准备再跟她干一场的。 陈百生咳了几声,对她两喝道“行了。有啥话先去了赵家大院再说。”说着又顿了一下,转眸吩咐着围观众人,“大家伙要去的也可跟着去。到时谁要跟着一起,直接跟着签了契约就成。” 众人基本是放弃了那个念头,可还是愿跟着过去看看。 毕竟看林氏那一脸的恼怒样,就知道这一趟去,怕是没那么简单。 那边赵金生扯着郑氏不让闹,他也想知道老三说的啥解决之法。见里长招呼着要走,就赶紧的跟了过去。 郑氏心有不甘,可被人群推着向家走,又发作不得。只得暂时忍下的拉着脸,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李空竹他们。 这边租借到牛车的李空竹两人,正坐着牛车准备向着镇里进发。 如今十一月中旬的天气,都响午头儿了,也不见一丝暖和劲儿。 赶车的赵大爷,一边甩着牛鞭,一边抬头四看阴蒙蒙的天空。 “今儿怕是要下雪哩!这立冬快一月的天了,终于要开下了啊!” 赵君逸淡漠的没有吭声,李空竹心情沉得很,笑不起来,只淡淡的轻和了几句。 赵大爷也不觉得没礼。说完这句后,就自顾自的唱起了小调,混着牛车的嘎吱之声,车行慢慢的行出了村口…… 这天下响,李空竹他们回程之际。天空,既真如了赵大爷所说那般,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来…… 冬雪自来的那天下响开始,就稀稀沥沥的下了整整五天,才将将放晴。 五天时间里,使得原本呈现在灰蒙蒙秋色里的赵家村,到处被白雪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李空竹他们的房子由于是茅草顶的。是以雪虽下得不是太大,可还是让一些年久腐陈的地方被压塌了不少。 出钱从里长家拉回了两百捆的稻草,求了已经没大碍的赵猛子跟赵憨实两爷子前来帮工。 这会儿,赵憨实跟赵君逸两人在下方递着草向上扔着。赵猛子则身手矫捷的在上面又是扫雪,又是找漏处的堆积着稻草。 李空竹跟麦芽儿两人一人跺着馅,一人洗着猪下水。小屋厨房里的锅里炖着新买回的大骨棒。 麦芽儿将跺好的馅子用个大粗瓷碗装了,又拿出泡好的干菜开始跺了起来。 一边跺一边说起那天的情况,“这帮子人。要不拿点厉害还当人是软柿子捏哩。俺婆婆那天过去,先二话没说就揪着张氏那贱蹄子打了顿。冲西屋去揍赵银生时,那家伙,还想装病讹了人。也不想想俺婆婆是啥样的人,就那点唬人劲头,还敢在俺婆婆面前耍大刀?就俺婆婆那彪扯扯的,唬劲儿一上来,当即就要给他脑袋上开个洞。结果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她顿了下,又道“结果那王八羔子顿时就熊了,大喊着做错了,再不敢造次了。” 李空竹盯着她在那兴奋的舞刀劲儿,忍不住好笑道“也就你敢说了你婆婆彪!” “这不是只有咱两嘛!”麦芽儿嘿嘿一笑。见菜跺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将外面的大锅添上水开始烧了起来。 和了馅,将醒好的面拿了出来,边揉边道“要不说俺婆婆好使哩!郑氏那么彪,都被我婆婆治得不敢再吭了声。何况那张氏就一张能挑拨事儿的嘴儿?能做个啥!” 说着,她又压低声朝那院努嘴“没瞧着这些天都不敢出来见人么?听俺婆婆说,她把那贱人的脸都给抓花了哩,俺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你不知道,那天在集上时,俺当家地被揍晕过去了,俺当时急得要跟赵银生拼命。就是她让赵银生那熊人抓着我的头发哩,暗地里对俺又掐又怼的。就是个阴损人儿” 她手法快速的将面揪了麂子,擀了皮。放了馅进去,一个打转,转眼一个包子就包出了褶子花,放一边的盖帘上,又快速的来了第二个。 李空竹听她说着,心头也是惊了一下。 想着那天回来时,赵君逸被里长叫了过去。究竟闹成了啥样,她当时因膀子高肿的实在太疼,就不想分精力去理,也就没有跟了过去。 只赵君逸在回来时,淡淡的道了一句“张氏赵银生被打了,契约他们不愿签,以后只管各行其事,互不相关就好!” 却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大出。想着那个张氏,她不自觉的眯了一下眼。能三言两语的将郑氏给撺掇过来打仗,想来心机不是一点半点。 吃了她这么大口子气,李空竹到现在心头都有些不得劲。不过好在闹了这么一场,几房人是彻底的僵了下来。 只要他们还要点脸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找了她们麻烦才是。 回过神来的李空竹将洗好的下水用刀切了。猪大肠扔进骨头汤里炖着,待开了,又加了白萝卜进去。 猪肝切成小长条,用着少量的白面淀粉和着蒜姜末加酱油腌着。 没有青椒蒜苗,只得用了干椒跟圆葱代替。 见外面麦芽儿包子上了屉笼,她这边也开始点了火,准备将猪肝爆炒出来。 锅烧干,加适量的油,待油辣,就将腌好的猪肝趁着热油倒下去。 “滋啦”声声中。快速的挥动着锅铲,来回翻炒几下起锅,再将干辣椒放锅里炸成油亮色,又将圆葱放入锅中炒熟。再然后,将爆炒好的猪肝,再次下锅混在一起抄几个来回就起了锅。 这种作法很新颖,麦芽儿在外面闻着香味就寻着进来了。 看到她的炒法就奇问“嫂子,这菜是你在那大户府里学的不成?好香呢。比着溜肝尖闻着都带劲!” 李空竹不语,抿着笑的拿了双筷子让她夹了一筷进嘴。 猪肝很嫩,小长条一咬就断。圆葱和辣椒的味道中和了猪肝那股腥味。不似溜肝尖那种有点带硬的嚼头,是那种说绵不绵,软中带一点硬的感觉。 “嗯,味不错呢。一咬就断,还真是好吃!” 李空竹笑着道了句,“好吃就好!” 正说着,外面收活回来的赵猛子就大笑的喊道“媳妇儿,你跟俺嫂子做啥好吃的了?我刚在房顶就闻着香味了。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哩!” “你一张嘴除了吃还能干点啥?”麦芽儿笑着嗔了他一嘴。将炉上水壶温着的水倒盆里给端了出去。 李空竹见状,拿出去村里杂货铺打来的苞谷酒。又拿出称来的干果走了出去。 一出去,见三老爷们正在洗着手。 李空竹扬笑的招呼了声,“二叔,猛子兄弟,这饭菜还得等会的。你们先喝点酒,一会就上菜。” 说完,又对赵君逸道,“当家地,你陪着喝两盅吧。只一点,别喝多啊!” “哈哈!嫂子,你还怕俺把赵三哥给灌醉不成?你放心,下响还有点活哩。喝醉了,可上不去高了。”赵猛子将湿手甩了甩,听了她的话,就笑打趣的回了这么嘴儿。 “正是这个理儿哩。一会都少喝点,暖暖身就行!”李空竹也不拒他的打趣。嘱咐了这么嘴后,就向着主屋行去。 进屋将桌子拉到正中摆好,上了酒后。就见他们走了进来。 李空竹笑着让他们就坐,跟一脸淡然的赵君逸打了个眼色。让他识点趣,别总冷着个脸的没半点温度。人是帮忙的,又不是欠他啥的。 男人对她的警告眼神视若无睹,只淡挑了一下荆棘密布的左面眉峰。便不再相理的拾起酒杯与赵家两爷子碰起杯来。 李空竹嘴角神经抽了下,随也懒得相理的走了出去。 ☆、第47章 未归(合) 待包子蒸好,上了菜。 李空竹跟麦芽儿两妇女便站在小屋厨房的灶台前。一人端碗骨头肠子汤,手拿着个包子看着屋外外面的雪景,吃着中饭。 麦芽儿将一包子吃完,吮了下手指说起了赵猛子上山之事,“昨儿组队的来找。说是冬雪野兽觅食困难。趁着初雪放晴,可以先行套弄一段时间哩!” “好事儿啊!”李空竹喝着暖热的汤头。点着头道“正好这几天我捉摸着想换个做法。下个集就歇一个集吧!” “换啥做法啊?” “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哩!”李空竹笑道“待做出来后再跟你说!” 这段时日糖葫芦山楂糕都泛烂了。再过不两个集,怕是都得贱得没赚头了。 味增坊虽收走了太量的山里红,可北山山脉大到望不到头。总还有村落没闻着风的,一旦闻着,又会大肆的跟起风来。 太容易做的东西,也只能是卖一时的先头之快而已。 “没事儿,肯定能做出来哩。俺信着嫂子你哩!” 她一副你很牛逼的样子,逗得李空竹忍不住发了笑,拿了个包子塞她嘴里嗔道“我又不是神仙,你还能事事儿都信我?” 麦芽儿也不恼,眯着笑眼,就着堵嘴的包子咬了一口。咽下后,嘻笑道“反正就是信呗!” 李空竹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与她分辩的将碗中汤给喝了下去。 响饭过后,男人们歇了两刻钟,便又开始干起了活。 麦芽儿帮着把碗洗完后,就端着留给她婆婆的肠子汤跟包子家去了。 李空竹收拾完出来,捡了几个包子装上,又提了两根特意留出来的肉骨头。 去了里长家,送给了王氏。 王氏得了她的东西,招呼着她坐了一会。问着她房子可翻好了,又问她肩膀可还疼着。 “大夫开的膏药敷着不错哩,这两天又喝了几副活血的药。肿的地方下去了不少。” 王氏怜惜的拍了拍她的手“就是那么个混不吝的,你叔那天过去狠狠的训了他们一顿。你放心好了,这事儿后,怕是能老实一段时间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老赵头儿人两口子一辈子老老实实的,是个心善人儿。没成想,生下的儿女既是这么混帐。” 李空竹静耳听着。也不言语。 她之所以来送礼,一是为攀攀交情,二是为表达那天陈百生故意放纵林氏去打赵银生两口子的谢意。 毕竟他一个里长在那。林氏还能肆无忌惮去将两口子打了,并且还没伤着哪。可见,当时他是睁只眼闭只眼默许的。 这也说明,自已往日里送的那些东西没有白送。 既然这样,那以后,她还得打好关系才是。 从里长家回来,正好碰到赵猛子两爷子帮着把房顶翻完,准备家去了。 跟赵君逸将两人送走后。李空竹便将小炉子搬到了主屋烧着。 拿出布匹,开始学着镶夹袄。 她如今的针线虽依然烂着,可好在这些时日私下常练的,线已经不打结,能顺利的走针了。 这几天麦芽儿帮着絮好了几件夹袄层,如今她只要将夹袄镶缝在厚实的外衣里即可。 看着她笨拙的拿着自已的衣服当练手,男人很是无语的看了几眼。 见她不为所动,随也再懒得相理的闭眼开始打起坐来。 待到当天晚上时,镶了一下响的某人,拿着针角缝得歪七扭八的衣服。抖了抖,问着同样打了一下午坐的男人。 “当家地,你看这衣服成么?要不你试试看?看看合不合身?” 男人睁眼看了眼那‘丑’得有一拼的衣服,淡道“不用。” 李空竹耸肩。将衣服小心的叠平整来,“既然现在不想试,那留着换衣时穿吧。反正你也就只两身衣裳!” 男人冷眼扫她。却见她抬眸冲他嘻嘻一笑,“我是不是很贤惠?” “……” 下雪的冬天,很是干冷。 北风呼呼的吹着灌进手臂粗的裂缝,这让将炕烧得暖和的李空竹很是无奈。 身下热呼呼的,面上却冷冰冰的。她不习惯蒙了头睡,可若不蒙头的话,半夜耳朵就会被冻的冷醒过来。 一大早将放在锅里的冰块水烧开,做了饭。 吃过饭后,她便决定利用剩下未用完的几捆稻草来编帘子。 去到麦芽儿家找了她过来帮忙。两女人叽叽喳喳话唠一样的说个没完。 没法在屋里呆的某人,只得冷然的走了出去。具体去了哪,李空竹向来是不闻不问的。 麦芽儿小声的问了一嘴,“他这是上哪?” “谁知道哩,大概是去捡柴吧!”李空竹不在意的回了一句,继续看麦芽儿编草帘的手法,学着做了几次,还是将那稻草编不齐整,也扎不紧实。 麦芽儿慢下动作让她看得更清楚点,听了她这话,笑道“其实我赵三哥还是很疼媳妇的,你说他腿脚不便的,这山上雪又那么厚。平常人打捆柴都不容易,何况他了。” 李空竹听她说得歪头想了一下,点头,“倒是这么个理儿。” 麦芽儿嘻笑的拍了她一下,“哎哟,你倒是不害了臊。两口子感情这么好,添喜事儿也快哩!” “喜事儿?” “就是那啥!”她用手比了个大肚的意思,随不怀好意的笑道“这小日子蜜里调油的,说不得现下就上身了哩!” 李空竹被她说得打了个寒颤。 她跟赵君逸的孩子?开什么玩笑,他们如今不过是不讨厌的合伙过日子的人罢了。论蜜里调油生孩子,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哩。 “咋了?不会真有了吧?”麦芽儿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赶紧悄声相问。 没她气的嗔怪了她一眼,随又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这话说得不对哈。你跟猛子老弟可比俺们先成哩。论调油谁能比得过你啊。怎么,你上身了?” “呸!”麦芽儿难得红着脸娇呸了她一口。“你才是哩!” “哈哈哈!” 李空竹难得的大笑出声。麦芽儿见状,立时不依的开始娇嗔起来,“三嫂子,你欺负人。”说罢,丢了正在编的稻草,跟着她开始呵起痒来。 一时之间,这边的小院的上空,传出的银铃笑声,经久不息。 午饭时赵君逸回来同她们同食了。 待吃完后,又出了门。 下响编好了草帘。李空竹又请了麦芽儿帮忙围挂在了内室的墙上。 这一钉墙差不多费了一个时辰。待满屋都挂上那厚实的草帘后,屋子整个瞬间暖和了不少。 看看阴暗了天色,麦芽儿没再多呆的家去了。 晚饭时李空竹只烙了饼,又烧了个蛋花汤了事…… 接下来的两天,李空竹跟着麦芽儿学做针线,做了件棉裤出来。 只是在相约的第三天里,李空竹明显感觉到了不在状态的麦芽儿。走针出神不说,连着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在吃过中饭,还未有一刻时间哩。她就急急的要家去。 李空竹见她那样,也不好强留,待送走她后,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慌。 下响时,天突然阴了下来。两刻不到,就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想着麦芽儿今儿的走神的状态,李空竹才有些恍然回神。 这赵猛子好像跟着邻村的猎户组队进山狩猎了。 难不成还没回来? 李空竹心里惊跳了一下。转眸看向那边打坐的男人问道“当家地,这狩猎一般几天能归?” 男人睁眼看她一瞬,“得看走多远。有经验者,山中有经常避难的小屋跟山洞,到是无需担心!” 屁勒!看麦芽儿这状态,很明显赵猛子已经超出归期了。 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她下炕开了屋门道“我去问问看!” 男人没有吭声。而是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沉思了一瞬。 李空竹顶雪敲响了麦芽儿的家门。 开门的林氏让她赶紧进屋。 去到西屋麦芽儿两口子的住处。问了才得知,往日里的赵猛子外出狩猎不会超过三天,本该是昨儿的归期,愣是拖到今儿也未归。 林氏端着热糖水让李空竹喝着。 天阴得厉害,屋子里也黑层层的,她拿了盏桐油灯出来,点着。边拨桐油灯芯边叹道“你二叔去邻村陈猎户头儿那了。看他们有没有回来,若是都没回,就再等等看。” 下面的话她没接着说。拍掉身上刚烧火落下的灰,坐着陪两人唠着磕闲聊着。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天上的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林氏起身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嘀咕了声,“再怎么着,看着下雪也该回来啊!”不然下得过大,山上往日住的树棚压塌的话,怕是得受冻了。 麦芽儿脸色有些不是色了。在那抿着嘴儿,全然没了往日里那股鲜亮活泼劲。 李空竹看着,悄无声息的轻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给与她无声的安抚。 “嘭嘭!” “老婆子开门!” “你爹回来了哩……”外面的赵憨实一敲门,麦芽儿和林氏赶紧就自炕上起了身。 还不待林氏说完,麦芽儿当先冲了出去。 李空竹跟着来到了院里。 只见麦芽儿快速打开院门后,迫不及待的冲着赵憨实问道“爹,咋样?” 赵憨实双手互相插在袖筒里,身上早已白白一片的积了不少厚实的白雪。 听到麦芽儿问,他也顾不得拍雪了,抖着嘴皮子,哆嗦个不停,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只听他道“陈户头儿他们今儿响午头儿就回来了。” “回来了?”麦芽儿急呼,“那当家地的呢?” 赵憨实哆嗦着半天无语。 林氏见他那样,急红了眼的直拍了他道“你个老不死的,倒是快说啊!” “陈户头说今儿巳时时就看天有些不对劲了。本来还打算呆个一天的计划也就此作罢,大家伙在平日里住的树棚子里把猎物分了,随后,大家是一同下的山。至于咱儿子……” 说到这,他抖着颤音儿的努力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说是在邻近村子的那山疙瘩分的路!” 这么说来,赵猛子应是从村中的北山回村才是。 那么这么会还没回来…… 李空竹心凉了一下。寻眼去看麦芽儿,只见她早已眼泪汪汪起来,在那哽咽道“他是咋个走的啊,咋都到现在还没到哩。难不成还能被这么点子路给绕晕了不成?” “我的老天爷也!”林氏见她哭了,终究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妇人。随后亦是跟着一拍手的仰天大哭了起来。 “唉!”赵憨实见两人这样,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的叹了口气,“这大雪浩天的,又是大晚上的,找谁帮忙去?”又有谁愿意帮?那么大的雪,天黑着,要是不小心碰到夜路野兽丧了命。他们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一时之间,这一家三口就那么站在院门口,抱头痛哭起来。 李空竹也跟着心里发堵,快步步过去。拉着麦芽儿拍着她问“平日里他跟人分道的山头儿离深山远不远。” “嫂子!”麦芽儿转眸看着她,瞬时从跟婆婆抱头痛哭,变为了倒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李空竹任她哭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咱先别光顾着哭。好好想想的,总有啥原因。往日里走习惯的路,不可能说没啥征兆的。” 若是远离深山的话,这村中这么多人家上山拾柴。总有那么一两个碰到的。若是离深山近的话…… “离着那里有段距离哩。往日里也有好几次从那走过,不组队打猎时,他自已个儿也会跑那去打点小型的皮毛啊……”说到这,她又顿了一下。 李空竹赶紧问她,“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麦芽儿有些眼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哽咽道“不知道……” ☆、第48章 请求 从麦芽儿家跑回来的李空竹,内心深处一阵的翻江倒海。 脸色卡白猛的推开了主屋门扉,看着里面打坐冥想的男人身影。张着嘴,半响,她都无法说出口。 叹息着将门关了起来。 “嘎吱”缓慢的声音,不似先头出门时那般爽快利落。 就着关门的动作,她头抵在新做好的门栓处,心口有些堵,喉头也有些难以启齿。 想着麦芽儿刚刚看她的复杂眼神,和最后说的那话,“不知道是不是哩。” 在她一再的追问下,她才缓缓的道了出来,“那天你说这集先不去了。说是要试着做其它的样式,我回家跟他说了这事儿。当家地说,既然这样,到时看看回来的早不早,要是早的话就帮着摘点回来,好拿着给嫂子你试做哩!” 说完,她似再也忍不住的扑在她怀里痛哭了起来,“早知道这样,俺当时就不说好了。嫂子你也说这集先不去了。他着急个啥嘛,明知道要下雪的天,还往山里走,这不是上赶着去……”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李空竹心里却愧疚得厉害,任她在怀里哭着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了。 若赵猛子真是为着摘果这事儿遇了险的话,那么这事儿多半的责任还再于她,虽她不是主要因素造成的。 可间接的,却是因为她说的话,和做的事儿,使得淳朴的赵猛子要去帮了这忙。 她不知该如何安慰麦芽儿一家,当时心口堵得厉害,见三人哭得太过悲切,她心中的愧疚就跟挖了洞般越来越大。 “你们先等着,我去想办法。”当她被那愧疚弄得越发无地自容时。总觉她该做点什么去弥补才好。 再说完那句话后,她风一样的向着家中跑来。脑中只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着她,找赵君逸,找赵君逸,他会有办法的! 她不知道他有多大的能力,但她心里就是愿意相信他一定能办到。 只是…… 不管不顾的跑回来的自已,在这一刻冷静下来,又不知该如何启齿了。 他是有武功,可他同时也是个跛子。平日里上山都是拄棍而行,这大雪浩天,积雪过膝的,他要如何帮忙去寻? 炕上的男人,自她进院便已知道。这会儿见她关个门,半天没有响动。 睁眼寻着暗夜那抹娇悄的暗影。顿了顿,似猜到几分的问着,“未归?” 突来的淡音,让靠在门栓的人儿身影抖了一下。 片刻,“嗯”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未归之人既是令她如此颓丧? “吸。”李空竹吸了吸鼻子,回眸冲着那炕上的暗影唤道“赵君逸!” 黑暗中男人眼紧了下。随又垂眸,“嗯!” “能不能求你件事?!” “求?” “对,求!”她李空竹很少求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亦是! “所求什么?”男人已然明白什么,黑暗中幽深的眸子生着光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娇俏的身影看着。 李空竹虽看到不他的眼神。可身上那股子不舒服感,还是令她有些不自觉的轻蹙了眉头。 听他问话,又不得不答道“赵猛子到现在都未回,很可能是进山摘果去了。” 说着,她轻咬了下下唇,“这件事儿,于情于理,我都有点着责任,所以……我想请当家地能帮忙一下子。” 后面的声音渐小,她垂眸在那终是有些愧对于他。 “你所求之事,可有想过我能否办到?!” 男人淡漠的声音,不知怎的让她心提了一下,“你不是……会武么!” 她小小的音量,让炕上之人眼神冷了一瞬。 “大雪纷飞,积雪过膝,你让个跛子前去深山寻人救人?”男人嘲讽的一勾嘴角。心头被不知名的刺了一下,随又冷呵一声的说道“还是说,改不了的本性,让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空竹怔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炕上之人,瞬时,又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当家地这话是何意,什么叫改不了的本性和不该有的心思?我什么本性,又有何种心思?你这般说话又是出于何种卑鄙狭隘的心理?” “卑鄙?狭隘?呵!”男人冷哼一声,再不愿开了口。 “你冷笑什么?”被惹炸了毛的李空竹不悦的冷声质问于他。 炕上之人依然沉默得不予相理。 李空竹在暗夜里盯他半响。忽地咬牙冷笑出声,“你我什么底细,你我自是清楚。今夜只当我求错于人!瞎了眼罢!” 说罢,将门猛的一把打了开来。 “嘭!”门扇被狠狠的砸在了泥墙上面。瞬时,那墙被砸下了几块泥来。 看着自门里快速消失没影的身影。炕上之人睁眼盯着某处,难得的发起愣来…… 自家中跑出的李空竹,怔怔的望着黑夜里飘下的大片大片雪花出神。 蓦地,转眸向着北山看去。 心内绞织一片的正不知该如何自处时…… “嫂子……” 麦芽儿的哽咽的声音自身后悄声传来。 李空竹回眸看去,只见她手拿着件厚实的破袄。看着她的眼神在黑夜里闪着泪光,“嫂子,俺,俺想去寻了当家地!” 就在她回家的这会儿,她跟公爹婆婆几人去找了里长,又跟了相熟的人家求了情。 只是这大晚上的,又是厚雪,谁也不愿去动这个身。只说什么当家地是打猎的,自是知道在哪避雪,避难的地方。让他们别急忙忙的瞎找,说不定明儿雪一停人就回来了哩。 她跟当家地从来都是实心眼热心肠的人儿,从未想过平日里好相处好说话的乡亲,也有这般冷情的时侯。 有些无助的看着前面的人儿,她是趁着求人的功夫偷溜过来的。本已经心灰的她,在看到她时,不知怎的,既升起股子期盼来。 麦芽儿嗫嚅着中厚的唇瓣,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你等我会!”李空竹见她那样,心头蓦然的触动一下,心情也随之开明起来。 随转身大步的向着院里跑去。 麦芽儿看着那抹快速进院的黑影,手下捏衣的动作,不自觉的紧了起来。 李空竹大跑着去到主屋,“嘭”的一声大开了屋门。 借着黑夜里白雪印照的浅淡光线,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角落衣柜,打了开来。 拿出她独有的包袱,几个来回的解开,找出了那件刚换下季的中厚夹袄。 二话没话的拿在手,又快速的跑出屋去。 整个过程,她自始自终都未再看那炕上坐着之人一眼。 望着那她夺门而出,并未关上的小扇木门。黑夜里,男人紧抿着嘴角,眼神肃沉了起来。 ☆、第49章 遇险 看着李空竹手中拿着的袄子,和抱着的罐子。麦芽儿眼泪是止也止不住的狂流下来。 抬眼与她对视的叫了声,“嫂子……我……”那般多人无情的拒绝,偏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嫂子给与她真情相待。 这种时侯,最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这让她心头因当家地出事儿,开始起的那点子小怨恨、小心思,给彻底的灭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再哭脸该皲了,回头让猛子老弟看着了。指不定就得弃了你,去找小姑娘了。” “嫂子……”麦芽儿有些哭笑不得,不依的唤了她声。 李空竹则挥了挥手中抱着的罐子,“从破袄上撕几条子布下来。缠在木棍上,一会上山当火把用。” “嗯!”麦芽儿听话的从自已的破袄上快速的撕下几条长布来,正想说没木棍哩。 却听得她又道“先去北山,待上了山。多的是!”说着的同时,将那件夹袄套在了身上。先迈步的走了起来。 麦芽儿见状,也赶紧将破棉袄给套身上,跟着她一同向着北山而去。 两人行到北山,先是找着灌木掰了木棍将棉布缠上。李空竹抱的罐子不是别的,正是她炒菜用的豆油,拿着木棍放罐子里浸了一圈。 又拿着打火石借着巧劲儿的猛的敲了几下。那沾到油的小火星子,立时就窜出了一小火苗,继而借着不大的北风一吹,就整个吞噬掉了木棍头上的包布。 “走吧!”将油罐递给了麦芽儿,李空竹亲自举着火把,把她护在身后的说了一声。 麦芽儿嗯嗯的连连点头,心头是止不住的佩服着她。 她光顾着心头慌的要去寻当家地了,却忘了这山深多丛林野兽的,若是黑灯瞎火的摸黑上路,别说进了深山密森找不找得到道儿了。就说万一要遇到啥大型的猛兽,手中没点吓唬的东西,就是逃也逃不了两步的。 进了山里,飘下的鹅毛大雪要少了很多。大多都被层层的树枝给挡了下来,压在了树枝上堆积着。 两人踩着差不多过膝的深雪。每走一步都很是费力的大喘着气。加上黑天北风风刮树林的声音,每一声,都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啪!”正值一棵树下。树枝上压着的厚厚积雪,因为承重超过了负荷,而掉了下来。 正好打在了两人的头顶跟身上。李空竹手中举着的火把子,也因这一雪堆的砸下,熄灭了来。 被突来的雪砸中,又被突然失了的光亮吓到。麦芽儿在她身后,忍不住的朝前伸手惊呼了一声,“嫂子!” “没事儿!”李空竹抖着嘴皮子安慰着她。实在是那坨雪那么直直砸到她没包头的头上,瞬时就滚进了她衣襟。让她冷得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安慰完麦芽儿,她快速的拍掉了身上身上的积雪。 拿着熄了的火把让麦芽儿将油罐打开,重又将棍头放进去浸了遍油。 再次点燃火把后,两人又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深山行去。 按照麦芽儿所说的,赵猛子上回进山摘的果,是在挨着深南北方一处高峡谷的地方。 两人在山下时就确认了一下大致方位。只要照着那处高山岭的方向前进,就不会走错方向。 具体的,待到了目的地再说。 一路踏着积雪喘息的走着。也不知是不是她们运气极好,这一路走来,除偶尔碰到几只被惊飞起的野鸡外,再就是离着很远的狼嚎。 刚一开始时,两人还被这狼嚎吓得不行。可待路走得远了久了,还能听到那几声狼嚎后,也就渐渐的放下心来。 翻越了过一个不大的深沟,两人借着有坡度的地方,掂着脚寻着密林空出的天空向着外面看了一眼。 “快到了!” “嗯!”麦芽儿走出了一身的汗,这会渴得厉害,在回答她话的同时,从一边小型的灌木上掏了把雪扔进嘴里。 冰冰凉凉的雪渣瞬时就着咀嚼的速度化开,冻着嘴里的红肉。让人忍不住张嘴的呵了口冷气。 “歇会?” 这一路的陷雪行路,她早已有些累得提不起劲了。 麦芽儿也知急不来。点了点头的嗯了一声。 将已经燃到的第三根火把插到雪堆里后,李空竹是再也抗不了的倒了下去。不顾地上积雪的清凉,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将手脚伸直,躺在那大吐了口冒烟的浊气。 “哈!舒服多了!” 麦芽儿挨着他坐下,有些歉疚的看向她道“嫂子对不住了。” “该是我对不住才是!”李空竹自嘲的一笑,见她又欲说什么,赶紧伸手止了她欲出口的话语。 “你有没有听到啥声音?” “声音?” “嗯。”虽然很小,可实实在在有从风里传来的声音。 麦芽儿心提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她。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急得她紧紧的揪着胸前衣襟,不敢大喘了气来。 “有~没~有~人啊~”呼啸的北风加杂着密林树枝的摇曳声。断断续续中,有那么丝微弱的嚎叫之音传来。 李空竹跟麦芽儿赶紧的起了身。将火把拿在手中,双双对视一眼,快速的踏着积雪,向着那发声处跑去。 “呼哧~呼哧~” “有没~有~人啊!” 粗粗的喘气儿,混着那越来越近的求救之声。让着踏着深雪的两人也不觉累的不停的快速迈动着步子。 “嗷~~” “嗷嗷~~嗷嗷~” 就在两人快要接近那高处山岭的呼唤声的同时,一声高扬的狼嚎突然响起。紧接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狼群共鸣嚎叫! 接近目的地的两人,在听到这阵阵嚎叫之声后,吓得停下了脚步,皆脸色卡白的相互看了一眼。 “嫂子~~”麦芽儿抖着音儿的唤了她一声。 “嗯~”李空竹也好不到哪去的回了声。 “有狼哩!” “嗯!”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近在咫尺的声音透过呼啸的北风传来。因着离得近了,听得清了。自然也听出了这声儿的主人了。 李空竹举着火把的手有些抖。 麦芽儿在确认了赵猛子的声音后,一时既是忘了狼群的威胁。冲着那发声处大声的唤了声,“当家地~” “嗷~” “嗷嗷~~” 狼群似发现了新的目标,被领头的一声呼唤,立时相互呼叫的转了方向,向着她们这边奔来。 “媳妇儿小心啊~” “嗷嗷~~” “小心~” ☆、第50章 天神? 被突然窜过来的狼群吓了一大跳的李空竹,赶紧将迈步跑出去的麦芽儿给拉了回来。 两人背靠着背的站在那里。瞪大着双眼,看着不过转瞬就围攻而来的狼群。一个个呜嗷低鸣的叫着,一双双绿得发亮的眼睛在黑夜里看着由其渗人。 李空竹吓得整个心脏骤停,整个嗓子眼发紧的看着被围成一圈的狼群。 这跟当初她才来遇到狼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 当时只一只就吓得她双腿发软的迈不动道了。如今这增了十好几倍的数量,更是她整个人都如了那筛糠的米筛一般,不停簌簌抖个不停。 麦芽儿甚至被吓得哽咽了起来,“嫂子~~咋~咋办啊~呜~” 李空竹听了她话,自惊恐中勉力的回复了一点神。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狼群,有些不知所措。 头狼是一银灰色的高头大狼,只听它嘴里低沉的“呜呜”着,领着它的队伍慢慢的朝着两人踱近。 步步紧逼中,群狼看向她们的眼神戒备中透着凶狠,发着光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紧盯着他们。 它们口里不耐烦的鸣叫着,似在催促着首领赶紧下令,好让它们能饱餐一顿。 李空竹她们两人紧紧相贴着,不断在原地抖着身子,惊恐的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呼~~”忽然一阵北风刮过,让李空竹手中已经燃得差不多的火把,猛的一下熄灭了来。 “嗷~”一声长啸,狼群开始躁动的飞扑过了来。 李空竹心凉半截,顿时醒神过来,将手中棍棒大力的掷了出去,一把将麦芽儿抱在了怀里,与她开始互相尖叫了起来“啊~~” “呜~~吱~~” “咻~” “呜呜~’吱” 闭眼尖叫的李空竹感受中的疼痛并未到来。耳边相继传来的呼声跟鸣叫声,似曾相似的在脑中闪现。 正当她停止尖叫,想睁眼时。胳膊却猛的一紧,紧接着就被一股大力拉着猛的向上。 李空竹正待睁眼去看,不想,除了她被拉着的胳膊外。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她飞起来了……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若不是耳边还传来着麦芽儿惊恐的尖叫,她都要以为出现幻觉了。 “哗啦啦!”片刻之间。 他们相继的坐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树枝之上。巨大的拉力,让李空竹将好的脱臼胳膊再次的呈现出吊着的模样。 麦芽儿还在尖叫着。李空竹赶忙不停的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安静下来。 不想,麦芽儿在感觉到她的拍抚时,却猛的一个转身向着她的身上扑来,“嫂子……” “闭嘴!”黑暗中,一道极冷却带着粗喘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空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见着天神一般仰望着他,嘴角挂着高高的弧度,张着嘴,很是激动的叫了声,“当家地!” “闭嘴!”很是不给情面的冷声再次传来。让她激动一刻的心情,瞬时跌落回了现实。 麦芽儿自叫闭嘴后就一直躲在她的怀里。这会听她叫那带着她们飞的男人当家地,就不由得惊讶的抬起了头。 “嫂子,你刚刚叫他什么……” “嗷嗷~~” 狼群发现被攻,很是迅速找了过来。围着树下,不停的向着树上几人仰头长叫着。 麦芽儿被吓得立时闭了嘴。寻眼向下看时,只见那群狼已经开始围着树,不停的打起转来。 领头的头狼更是瞪着幽绿的眼睛,用爪子试着爬树。 “滋啦啦!”只见那头狼很是矫健的冲着树上一跃而起,扒着树杆冲了几步,随又一个稳跌落了下去。 李空竹吓得心脏都差点停止了,就差那么一点儿,不足一米的距离就快够着他们了。 有了头狼的效仿,其余的狼群也开始相继用跃的姿势爬起了树来。 看着接二连三的狼匹不停的向着树杆挑战跳着,有好几次,李空竹他们都差点被勾到。 李空竹吓得脸色卡白的冲着那立在枝前一动不动的男人,颤声唤道“当家地?” 男人并不理会予她。而是低眸看着那一匹匹不断跃起的狼群,一个闪电挥手。 黑暗中看不清他扔的什么下去。但听着那狼群的惨叫低鸣之声相继的传来,李空竹知道他得手了。 紧接着倒下的同伴并未令群狼害怕退走,而是更为凶猛的向着树上跳了起来。 李空竹拉着麦芽儿紧紧的贴着树的枝杆,两人都害怕的不停的抖着身子,双眼直直的看着那立在枝头衣摆迎风飘动的颀长男人。 “吱,呜~~”又有两头狼倒了下去。 李空竹跟着看去,印在雪光的里的狼体,似有一头发着银灰色亮光的尸体。 太好了,头狼死了。 还不待她高兴出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高声的“嗷嗷~~”长啸。 “嗷嗷~~嗷嗷~~” “头狼?”还有头狼? 赵君逸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起来!” 李空竹惊恐的点了点头,拉着麦芽儿自那不怎粗的枝头慢慢的站了起来。 还不待问他要做啥。只见他一个快速闪来,一掌死钳住了她的胳膊。 “啊~~”脱臼的手让李空竹轻呼出声。 男人低眸看她。手中劲头松了半分。 “提左手,提左手。右手不行!” 知道这个时不是堵气找回的时侯,她跳着脚嘴不停叨叨着让他换个手提。 男人也似想起了她的旧疾,没有吭声的应了她的所求,将她跟麦芽儿换了个个儿。 两手一边一个的,连着招呼声都没打的就将她两给提了起来,飞向了另一棵更高的树。 狼群见他们移了树,也跟着快速的围拢过来。 赵君逸将两人扔在枝杆之上后,淡道一声,“坐稳了。” 后一个飞身向下,立在了树下的群狼之中,手中一个快速疾飞。又一头狼倒了下去。 “吱呜~~” “嗷~~嗷~~嗷~~” 狼群被彻底的给激怒了。头狼仰着头,连续大声的长唤了起来。 坐在李空竹身边的麦芽儿猛的惊直了身子。拉着李空竹抖了音儿的急道“俺听当家的说过,狼都是群居的,遇到危险,有叫长号唤同伴的信号。这,这是不是在唤着着同伴啊,怎么办怎么办,听说这声儿能传方圆好几里的地儿哩。” ☆、第51章 救人(合) 李空竹也被她说得紧张起来,向着树下看去时,只见男人不停的跳跃飞舞着什么。 而狼群在吃过他几次亏后,不知是学聪明了还是怎的,开始逐渐的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双眼幽幽的盯着他手中挥舞的东西,只要见他一出手,狼群就会很快的一个闪身躲了开来。 如此几翻下来,赵君逸只强射倒了两头在地。听着他越来越粗的重的喘息之声,李空竹知道他可能将撑到极限了。 回想起自下雪后,他偶尔又开始了的打坐,怕是他所隐着的旧疾又犯了。 如果刚刚那领头狼真如了麦芽儿所说在搬救兵的话,那么他们若想活命的话,就必须速战速决的将这剩下的几头狼给解决掉。 脑子里想着解决之道,偏现实是她们得躲在树上来保全了性命。 抓着脑袋极为颓废的向着一旁的树杆撞去。这一举动吓得一旁的麦芽儿拉着她直问这是作啥。 李空竹摇着头喃喃道“在想着要怎样帮忙赶狼。” 麦芽儿也愁得慌,“听当家地说,猛兽都怕火哩。”不过现在他们呆在这上面,上哪去找火去? 火?李空竹眼睛亮了一下。自树杆上抬起脑袋,猛的一把紧抓了她的手臂问道“芽儿,你抱的油罐呢?” 麦芽儿被她吓了一跳,再一听她问油罐,也跟着明白过来。随又一个叹气垂眼,“刚在狼群里还抱着哩,被赵三哥这一提溜,给落(同那音,土话)在那雪堆里了。” 李空竹听得赶紧转眸向着刚刚被困之地看去。 见那空出来的一小块凌乱之地里。除了二三匹狼的尸首黑影躺在那外,依稀能从那闪着白光的雪堆里找出油罐子的影子。 麦芽儿也看到了,犯着愁的道了句,“这要如何去拿啊!” 是啊要如何去拿啊,她又下不了树。即使下去了,树下就是狼群,要怎么过去哩? “媳妇儿!”一声高叫传来。 李空竹跟麦芽儿喜得立时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挺拔黑影,这会儿正一瘸一拐的向着这边走来。一边喊着,一边手拿弓箭的搭弦帮着赵君逸射起狼群来。 “呜呜~~”猝不及防的狼群又被射杀的少了一只。 麦芽儿坐在树上高声冲他喊着,“当家地,你那有个油罐子,快捡起来,捡起来烧死它们!” 李空竹则唤着赵君逸道“当家地,给你火石!” 男人听罢喘息抬头瞬间,手法精准的将火石接于手中。 狼群被两边攻击了,开始有些慌乱的不知要如何分攻为好。 此时它们当中,还余下六头。除却一头头狼,其余五头皆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头狼。 好机会! 李空竹正要开口,却见赵君逸快速的飞出狼群,对着赵猛子喝了声,“接住。” 只听“咻咻”两声过后。 正在捡油的赵猛子猛的一把捂着了胸口。 赵君逸拦着狼群离他一米来远,淡道“快!” 赵猛子听罢,捡起李空竹她们丢掉的把子,将上面燃得所剩无几的烂布头缠在了上面。浸了油,将火石快速的打着,让布条燃了起来。 搭箭拉弓,挺直了腰身的喝了声,“赵三哥你注意了!” “咻!”箭擦着赵君逸的身旁,直直的飞进狼群。 狼群见状,快速的四散跳跃,躲开了那射来的火箭。 燃得正浓的火箭直直的被插进了雪堆里,火苗立时被埋的小了一大半。 “快泼油!” 树上的李空竹大叫着。 “扔来!”赵君逸领悟,冲身后高声传喝。 “哦!”心头有些可惜的赵猛子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将脚下的油罐快速的抱在怀里,大扔了过去,“接着!” 赵君逸一个飞身起跳,将油罐抱在了怀里。 见狼群向着这边扑来。就赶紧又是一根树杈扔了过去。 “嗷呜~” 又倒地一头,让狼群再次止步的龇牙狠瞪着他。 “离远点!”赵君逸对身后的赵猛子吩咐了一声后,便朝着狼群近身飞去。 树上一直观战的李空竹瞬时明白过来。心惊的冲着那飞近引着狼群的男人大喊,“当家地小心啊!” 赵君逸将狼群彻底惹毛了。看着他还敢飞身近前,纷纷弃了赵猛子追他而来。 赵君逸先是落脚在那快要熄灭的火把处。将火把一把提了上来。 得了空气的火把,重又窜高了火苗。 狼群看着他举着火把,围成一圈的不敢走近。低鸣的刨着爪子等待着时机伺机而动。 赵君逸将抱着的罐子单手托立。突然快速的旋转跳跃的飞身而起,飞起的瞬间,那罐中的的油似洒花一般,冲着狼群的身上、周围散落开来。 狼群被不知名的东西刚开始攻击得有些不知所措,后又感觉到似没有痛感,不由得纷纷嗷叫着等着首领下令攻击。 “嗷~”终于头狼下了令,剩下的那匹狼纷纷响应的刨着爪子大力的冲了过来。 赵君逸将挥完的油罐扔落在在,看着围拢而来的狼群,只眼神轻眯了一瞬。 便等着它们再近再近时,将手中火把,一个大力向着狼群身后扔去。 “轰!”被浇成一个圆形的油圈,火苗瞬间高窜了起来。 “吱~呜~”跃在后面的狼匹被窜起的火舌,扫到了尾巴上的油星。不过转瞬,便燃烧到了整个全身。 “嗷~~呜呜~~”凄厉的狼嚎和突窜的火苗,惹得另几匹狼群开始变得不安乱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赵君逸眯眼倾着全身之力,一个大力的跃升飞出了火圈。 狼群见他这样,也纷纷效仿的跟着跳跃而出。 只是它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跃,既成了永生难以承受之痛。 “嗷嗷~~呜呜~~” 看了眼在那不停打滚悲嚎的狼匹,赵君逸沉气调息了几个来回后,才淡然的向着李空竹她们所在的树下走去。 抬眸,见女人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问,“当家地,你没事吧!” 心头蓦然起伏了下。不动声色的淡哼一声,随又一个提气跃上了树。 李空竹见状,乖觉的将左膀子递了过去,“快下去,快下去。我都吓死了哩!” 男人挑眉,某女人有些心虚的不敢抬眼看了他。 只哎呀了一声的说道“快点的吧,芽儿说刚那头狼在呼伴哩。再不快点的,要一会再来个上百头的,当家地你就是再厉害也抵不过哩!” “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呆在树上!”男人冷然的看她一眼。伸手就将麦芽儿给提了过去。 麦芽儿一听不带了三嫂子下去,就有些抖了音儿的说道“那个……赵三哥……” “哎呀,树上哪有呆在当家地你的身边安全。”某女嘴角抽动的同时,快速的变了风向的贴站了过去,“当家地你不知道,刚你出现的那一眨眼的功夫,我都以为是天神来了哩!” 她巴着他的胳膊,说得一脸认真严肃。比起一会被狼群吓得没了小命,这会儿拍点马屁就能保命的,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卖买去? 男人低眸看她。见她努力的瞪大双眼,眼中闪光的眼珠不停的闪啊闪的,让他不自觉的将薄唇紧抿了起来。 李空竹见他没有拒绝,赶紧讨好的娇俏一笑,“走吧!当家地!” 男人冷哼着并未吭声,将两人提于手上,快速的跃了下去。 “啊~~”惊叫着落了地。 那边的赵猛子正好将到处乱窜的火狼给射杀完毕。 麦芽儿将一落地,就眼泪汪汪的朝着那边扑喊了过去,“当家地~呜呜呜……” “媳妇儿!”赵猛子将箭背于身后,赶紧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 麦芽儿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边哭边不停的拍打着,“你个遭天遣的,你知道不知道,俺都快吓死了。你这是干啥嘛,都下了那么大的雪了,你不回家,你还冲到深山里跑个啥劲儿啊。杀千刀的玩意,你要这么不愿意了俺,想让俺守了寡。那明儿俺就回了娘家重嫁去,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去……呜呜……” “媳妇你说的是啥话啊!”赵猛子听得有些无奈的背着她的后背,给她顺着气儿。 这边立着的李空竹也是听得嘴角抽了抽。转眼去看身边的男人时,只见他亦长身而立的冷然看着那边。那粗重紊乱的呼吸,无一不在张示着他的极限。 李空竹心头跳了一下,伸了手就要去扶他。不想手刚碰到他的,却被他快速的闪躲了开去。 “那啥…我只是想好心扶你一把而……已!” 见男人回眸紧盯她的视线,她有些胆颤的收了手。僵扯下嘴角道“不愿扶便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能来!” “呵!”男人冷呵。并不接话的继续作着沉息呼气的调息之法。 李空竹见状,便不再打扰于他。 抬步向着前面的两人走去,对还在哭着数落的麦芽儿说道“有啥哭的等回去了再说,这会儿可不是哭的时侯,可别忘了刚刚头狼的呼声。” “对哩!”麦芽儿听得赶紧的自自家男人的怀里出来。将泪擦净的对自家男人赶忙回道,“咱快走吧,俺这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哩。” 赵猛子也连连点头的说回。 只是待当众人抬步向回走时,他又惊呼了一声,“差点忘了,那深沟里还有个人哩!” “啥人?”麦芽儿回头不明就里的问着。 “就是和俺一起掉那深沟子的人。”说着,他便转了身。 麦芽儿一把拉住了他,“还去作啥,你这瘸了腿,赵三哥也不便的。要咋去救?” 李空竹也确实有些犹豫,她能陪麦芽儿上山来找赵猛子。一是因为自已心中占了大半的愧疚。二便是跟麦芽儿有着深交的情谊。 对于一个不熟知的人,她还没有多到因为同情,就舍弃危险去施以援手的地步。 “那也得救啊!”赵猛子挥了她的手道“媳妇,咱们不能得了人好不还。欠人情哩!” 要不是刚刚那人醒来后,拼着所有气力的将他给托出了山沟,怕是他也爬不上来给他们帮忙哩。 “哎!”眼看着他说完那话就向着刚跑来的地方跑去。麦芽儿惊得连连叫他,“当家地,当家地你等等!” 看着追着而去的麦芽儿,李空竹有些担心的回头望向赵君逸,“当家地?!” 男人听着她唤,只平静的注视着那跑远的两人。看着那消失的方向,眼眯了起来,那个方向…… 抬脚,亦是跟着步了过去。 “哎!”李空竹见他抬步,随也赶紧的跟了上去…… 待一行人来到赵猛子所跌落的山沟边沿时,皆有些忍不住的吸了口气。 这个地方,依着对面的山峰,从暗里映射的黑影能看出,比着深沟底起码有百丈之高。而她们所站的深沟这一面也差不多与沟底有着三四丈深。 “当家地,你是咋掉下去?”麦芽儿瞪大眼的回头看着自家男人,这么深的沟子,掉下去,怕是不残也得少半掉命哩。 “那深沟子下面有棵山里红哩。我就是爬那去采的。”想着今儿白天他采完山里红,就寻着往日的路,向着上面正爬着哩。 不想,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的砸了下来,正好擦着他的后背,砸到了他背着的鼓囊囊的山里红上面。 连带着的,把他也给砸了个后仰朝天,向下直直倒了下去。压在了那个人影儿的身上。瞬时他就听到那人闷哼了一声,。 待回神转头看去时,才知人被他压晕了过去。 看到把人压晕了,赵猛了吓得赶紧撑起了身。 哪知,这一起身,腿就钻了心的疼。后知后觉的他,这才想起右腿在刚刚倒下时好像受了重力,给掰了一下。 一摸,既是给掰错拐了。 “腿拐了,左手还因为侧倒时给摔了一下,吊着吃不了劲的上不来。所以我才一直停在谷底,想着等着看看隔天有没有人来哩,哪知下响真下起了大雪,晚上又遭来了狼群的!” 之所以李空竹她们听能听到他的喊声,就是因为被突来的狼群吓到。赵猛子想着抱着希望看看,才会不停的朝着沟面上喊的。 众人听了他讲,又看了看那深沟。 “那要咋下去啊,那么深。你又爬不得,我跟嫂子两个妇人能作啥!再说赵三哥刚刚那一拼……” 麦芽儿的话没说完呢,只见赵君逸一个跃起,擦着李空竹的耳畔向着下面飞冲而去。 “哎~”李空竹想唤他,可看着他已经冲了一半的身影,又止了下来。 他从不是什么好心热情的人,能这么舍得费劲的去救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想来应是有什么值得相救的理由才是。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人,才是值得让他费力相救的呢? 李空竹眯了眼,看着那抹暗夜中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第52章 隐瞒 当赵君逸将沟底之人抱着飞升上来时。 李空竹也来不及去研究这姿势是好与不好,男人帅与不帅了。 只一个劲的催着,“快走吧!” 她好像有些神经质的听到风中有狼嚎的声音传来了。 麦芽儿也在搓着冒鸡皮的胳膊,抖着音儿道“走吧走吧,俺这心头毛轰轰的哩。” 赵猛子看了眼抱人的男人,问道“赵三哥,要不?俺来背吧!” “不用!”赵君逸淡漠一声,随将那人一个反转,便改抱为背的背在了背上。 踏步跛脚向前行去时,声间淡然传了过来,“走吧!” 众人回神,赶紧急步跟了上去。 狼皮他们不敢贪,赵猛子瘸着,她跟麦芽儿又是女流之辈。就算能抗动了那狼身,可现下不是那时的深秋。积雪过膝的走路都费劲,更遑论一头几十斤的狼抗在背上?那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节奏。 一路上赵君逸在前似走得不紧不慢,他们在后却追得气喘吁吁。 对于没得到好处的李空竹,自离开那狼窝后,脸一直纠结的跟那皱包子有得一拼。 因为在她放松之际,特意赶上赵君逸看了眼他背着之人。 那家伙,虽说暗夜看不清晰面容,可那棱角分明的俊脸蛋还是能依稀辨别出来的。 顶着赵君逸递来的眼神,她又伸手摸了一下那人的衣料。虽说算不上顶好,但于普通农家人来说也是穿不起的。 关建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艾玛好似受了重伤,因为她靠近摸人时,很明显闻着了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儿。 对于这样一个来路不明,还深受重伤之人,会不会给他们招来无妄之灾? 当然,这些还没到重点。 重点中的重点是因为她心疼钱啊! 要知道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好容易混着点油水儿,存了点子钱。因为打炕买家用,再加上赵猛子上回之事已经所剩无多了。 再看这人的伤,分明就只吊着半口气了。要是到时要用人参啥的…… 咽了咽口水,李空竹转眸看着那走得气定神闲的某人道“当家地,要不回去后,咱们将人送去镇上医馆?” 最好是扔医馆门口。不都说古时大夫都是好善之人,救死扶伤么?看这人衣着,说不得救活后,有能力抱答还钱呢? “你不是最愿乐善好施?何时这般冷情了?”男人转眸冷淡的与她对视着。 李空竹心头一跳,随尴尬的转了眼道“我哪有乐善好施。”没有好处的事儿,她也不会这般良善,何况这个人……自刚刚开始就让她隐约有些不舒服之感。至于为什么,她也有些搞不清摸不着的。 感受着男人的目光还在她的脸上扫着。李空竹暗中吐了口浊气,停了两步落后于他,“随你吧!” “嗯!”不知为何,男人既是回了她声。 李空竹看着走远的男人,有些愣怔了一下。还是后面跟着的麦芽儿拉了她,才让她回神的继续走着。 一行人,出得深山时,已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再翻过一座小山岭时,李空竹跟麦芽儿两人终于有些抗不住的坐躺了下去。 这一夜过得太过惊心动魄,这会儿一松下劲来。浑身就跟那软馒头似的,提不劲儿。 赵君逸将背着的人不甚温柔的放了下来。 对着赵猛子道了声,“你来背!” “啊?” 不待赵猛子反应过来,岭的那一头随着阵阵北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呼声。 “芽~儿啊~猛子~~” “赵老三~家地!” 李空竹赶紧撑起了身,倾耳听去,“好像是有人来找我们了!” “嗯哩!我听着俺婆婆的声音了!”麦芽儿也撑起了身,附合着她道。 李空竹见状,赶紧蹲身下去,照着地上之人就是一通乱摸。 “你这是作何?!”男人一把将她给扯了起来,声音极度冷寒的传了过来。 李空竹瘪了下嘴,又不是要把他怎么样,用得着这般谨慎么? “我不过借点东西罢了。”说完,将手上沾着的血快速的摸在了脸上。 挑眉看他道“怎么样?” 赵君逸抿嘴,没有吭声。 麦芽儿凑了过来,看着她问,“嫂子,你这是……” “快抹点,一会让他们看看,知道深山不是那么好进的。不然的话,以着你我两妇人都能闯的,以后不是谁都能跟着进了?” “这到是!”麦芽儿也跟着蹲下去照着那晕着的人一通乱摸。 抹了脸,还由其佩服的说道“嫂子,你心真好。还好心的告诫不让进,要我的话,巴不得让他们进了全咬死。” 她可没忘先头求人时的窘境!照她来说,待出了山最好再不与那帮子人交好。往后给点面子情就算不错了。 李空竹嘴角抽了一下,呵呵干笑一声。 其实她想的是,不能让那帮子人认为好进,就随意的进去摘那山里红…… 赵猛子试着拐着腿将那男人给背了起来,赵君逸顺手就将自已刚刚掰下的棍子递于了他。 赵猛子道了谢,对麦芽儿说道“媳妇儿,你嗓门大,冲那头儿吆喝一声,一会我也好少走点路!” “哎!” 麦芽儿听得立时四下选了处高地儿站了上去,手呵嘴边的冲着那边大喊“爹,娘!俺们搁这!搁山这头哩!” 如此连着喊了几次,待确定那边的人得到了信儿,麦芽儿这才从那站着的小高地儿跳了下来。 一旁的赵君逸看得淡道一声,“走吧!” 众人听得点了点头,跟着继续前行了起来。 李空竹扯着麦芽儿故意落后两步,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芽儿,求你件事儿呗!” “啥事儿?” “就是当家地……” 不待她难启齿的说完,麦芽儿就满不在乎的一拍了手道“赵三哥能有啥事儿啊,你两口子陪着俺上山寻当家地,差点就遭狼吃了。要不是俺当家地正好从深沟子里爬出来,助了俺们,俺们怕是跑都跑不掉哩!没看到一罐子油都泼出去烧光了嘛!” 李空竹无声的紧了紧她的手,笑道“是哩!” 而前面走着的两大男人,在听了她们的对话后,一人侧头看着那淡漠之人,一人眼角不经意的向着后面瞟着。 待又翻走过一座小山岭后,算是正式跟来找的赵憨实他们碰了面。 众人在看到四人满身满脸的血时,都被惊着的吓得不轻。 陈百生领头的皱眉相问,“还真碰到了?” 赵猛子点头,“俺救个人给耽搁了。没成想他们能来找。赶紧回家,路上慢慢跟你们解释!” 众人听他说救人,这才看到他还背着个人哩。 麦芽儿赶紧求了健壮的村人帮把子忙,“俺当家地刚刚赶狼时把腿给拐了,就这么短节路了,谁给帮把子手啊!” 陈百生赶紧令村中一汉子接手。待确定人都齐整后,就吩咐着举着火把向着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赵猛子说了上山遇狼群的事儿,“当时差点就回不来了,要不是他们上山还带罐子油的,怕是都要进狼肚了哩。” 众人听他讲述着狼如何如何凶猛的进攻,皆吓得白了脸的不断的向着身后看去,就怕他们会再次把狼给招惹了来哩。 ☆、第53章 故意 下到山下,赵君逸提议将人留在他们家。 林氏本还想客气的说不用了,不想却被麦芽儿给扯住。悄声跟她嘀咕说那人只吊着半来口气,怕得费不少医药钱哩。这才作罢的让人将人给背去了他们家中。 众人护送着他们进了院。 赵君逸让人把背着的人放在了主屋炕上,李空竹由于胳膊又脱臼了,就求了林氏跟麦芽儿帮着烧锅姜水。 赵猛子因为拐了脚,也让暂时别走。 拿出家中仅存的一两半银子。李空竹求着里长陈百生,“叔,咱们村没有大夫,这会儿城门怕早关了,镇上是去不了了。你知道邻村哪家有大夫没?求个人帮着跑跑腿行不?待回来,若还有余,我会给行脚钱的!” 赵憨实在一旁听了,连连摆手,“我去请,隔壁柳树村就有个老大夫住着。不咋远,来回半拉时辰就能回来了。” 李空竹点头,“那二叔去找赵大叔借下牛车吧,求他帮着赶着,你两也好是个伴儿,钱的事儿,让他照着加就成。”关建人命要紧。 赵憨实摆着手不愿收她的钱,说是本来没他们啥事儿的,如今两口子都因他家的事儿,带了伤回来,就有些过意不去。 李空竹坚持拿了五百钱给他,“先给出诊费,其它的待他来了看了诊再结药费!” “一般要不了这么多!”见他推,李空竹又推了回去,硬是让他多拿着。 如今外面还飘着雪,人赶车的跟出诊的都会嫌了麻烦。要是给小气了,面上虽不会说什么,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快的。 赵憨实无法,只得伸手接了过去。 只是在出院时,又去到厨房招呼了自家婆娘一声,“你回家拿两个钱来,猛子拐了脚,不能让人一次两次的再拿药费了!” 林氏这么爱占小便宜的人也觉有些过了。擦了把子手道“行了,我知道了,等把汤烧开我就回去拿!” 得了她松口的赵憨实,这才放心的走出了大院,向着村口行去。 李空竹主屋这边,因着屋子小,坐不了太多人。 陈百生就吩咐着他们闲着的可以家去了,待有什么事儿,明儿再来问就是了。 众人一听,也着实不好留,便纷纷告辞要家去。 李空竹撑着精神头儿将他们送出了院,陈百生在走时跟她交待了两句,“有啥要帮忙的过来招呼一声就是,别的不敢说。你叔说道嘴儿的功夫还是行的。” 李空竹谢过了他,有礼的等着他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后,这才准备转回了身。 “嘭!”的声响传来。 她寻声看去,见隔壁门框上积着的雪掉落了下来。 不由得半眯了下眼,随没有吭声的步回了院子。 屋子里躺在炕上之人,感受着沁凉的身体里,似有一股暖流正在注入。 他费力的想睁眼来看,却发现因伤势过重,他连抬动眼皮的力气也无。 努力挣扎了半天,不但没有感受到光明的到来,倒是惹来了无尽的疲惫之感。 “嗯!”呻吟之声溢出。 让坐在炕边把着他手腕输真气的赵君逸松了手来。盯着看了半响,也未见他有醒转的迹像。只那眼皮下滚动的眼珠,还在证明着他还残留着的意识。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君逸,眼神幽深下下。复把手又重放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一旁的赵猛子一直安静的盯着这边,眼睛里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从前就觉得这个捡来的三堂哥跟他们不一样。虽说跛了脚毁了容,可那通身的气度跟行事就与他们土坑刨食的百姓有很大出入。 以前一直以为他或许是哪个落难大家族里的富贵子弟。 他捡来的那年,大伯好似也说过,说是他家被贼人抢夺了家产,他被逼得无路可走,才不得已的选择了跳崖求生。 如今看来,怕是另有隐情吧! 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回眸淡然的与他对视起来。 赵猛子惊觉到他的注视,吓得赶紧将头埋了下去。 “你无须惧怕,我若真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这些年来,这个村子也不会这般太平了。” 他手自受伤之人的手腕上拿了下来,“当然,你也可以怀疑我的,将我的疑点告于衙门。这样一来,说不得还能拿到笔不菲的赏金。” 毕竟他身份可疑,若拿不出身份证明,便是以敌国奸细处之也无可厚非。对于那些官僚主义,贪功敛财的本事,他向来嗤之以鼻。 “不不不!”赵猛子摆着手,摇着头道“没有赵三哥今日之恩,就不会有俺往后的命。俺虽讲不出啥大道理来,但只一点俺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做啥都不能昧了良心,不能做了那恩将仇抱之人。不然,会遭天遣,死后也会下地狱哩!” 天遣?地狱? 赵君逸听得冷嗤了声。 正缝这时,外面的李空竹回院,碰到了端着姜汤自小厨房出来的麦芽儿。 两人对着话,相携的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人也瞬时恢复到平静无话可谈的时侯。 麦芽儿将一小盆的姜汤放在了小黑桌上,手中拿着三个小粗瓷碗,趁此给三人一人舀了一碗。 “赶紧喝点暖暖的。吹了那么久的凉气,可别受了风才好。” 李空竹用左手接过道了声谢,小心吹着热烫的姜汤,皱着眉头,小口小口的抿了起来。 麦芽儿将另两碗端给了两醒着的大男人。随又看着那躺着之人问道“他要咋办?要咋喝啊?” 那边赵君逸不顾烫的仰脖一口饮掉碗中汤。末了将碗递于了麦芽儿道“舀来!” 麦芽儿正不可思议的发着愣呢。看着他递来的碗,转瞬又被他的冷声给惊回了神。 伸手接过的连连“哦哦~”了好几下,才慌着转了身。从小盆里重又倒了一碗。 李空竹见状,赶忙对麦芽儿使了个眼色道“先吹吹的!” 不是人人都随了他一样,跟个冰块似的不怕烫。那躺着之人,虽于她有些不舒服,可毕竟救都救回来了,还是好生照顾为好。 麦芽儿也明白过来。连着吹了好些口,才将碗端于了他。 赵君逸将碗接过。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手端碗,一手轻慢的用着两指将那人鼻子一捏。 随一个向上提起。 那人立时呼吸不畅的张了嘴来。 紧接着,他便将碗中汤,毫不客气的冲他灌了下去。 “嗯~”闭眼中的男人,似被这般粗鲁之法,弄得很是不爽,皱着眉就想偏了头去。 耐何鼻子被人捏着,让他无法通了气,只得不停的呛咳着,咽着那冲进喉咙的难喝之物。 “咳咳咳……”过于冲人的味道,加上急速进喉的水流咳呛得那躺着之人脸色开始涨红了起来。 男人不为所动的将汤全部灌下之后,又一个使力的将他的嘴给合了上来,一抬下巴。 “咕咚,咕咚!”连着几下,那汤终还是滑进了那人的胃里。 被逼咽下所有姜汤的男人,涨红着脸咳嗽着开始试着将眼睁开了来。模糊的焦距让他有一瞬看不清人影。待完全清明过来后,他立时又半眯了眼的看向那坐在炕沿边上的人。 “你……咳~” 咚!话未说完,又不支的晕了过去! 麦芽儿瞪大眼的与李空竹对视一眼。心说,天哩,这赵三哥咱能这么照顾人哩。 “会不会给弄死了?” 李空竹摇头,“不会!” 他既然这么折腾的将人给弄回来了。想来不会傻到白费气力才是。 麦芽儿放了心。 屋子一时间又再次的沉寂了下来。 待到林氏回家拿了钱,找大夫的赵憨实回来之时,已是快到子时时分了。 大夫给几人分别正骨的正骨,看伤的看伤,该上药的又把药给上好! 待一切弄完开了药后,已是到了丑时快天明的时侯了。 拿着还剩下的三百钱银子,李空竹撑着最后一丝气力送走了麦芽儿,跟要借住到赵大爷家的邻村大夫。 待再回来时,已是连着抬眼皮的劲儿也没有了。 扫了眼那炕上躺着之人,见他还算安静。 就道了声,“反正死不了,待明儿再给他熬药吧!” “嗯!”男人淡淡轻嗯,将晕着之人,毫不客气的扔去了最远的炕稍。搭了条最初两人盖的铁被。 而他,则拿着褥子,直接躺在了中间,将垫褥子当被盖的搭在了身上。 李空竹看了一眼,随也懒得相理的爬进了被窝。 她实在是又累又困,身体到了极限了! 翌日 李空竹直睡到了下响午时末,才醒转过来。 若不是肚子饿得抗起了议,她怕是还能再睡下去。 撑着起了身,发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酸疼着。抬了一下手,发现连扯被子的力气都快没了。 “嫂子,你醒了啊!” 麦芽儿从外面进来,见到她醒,很是惊喜了把。抱怨道“俺一大早就过来了趟,见你睡着,离响午头儿时又来了一回。还以为你还在睡呢,好在总算醒过来了。” 李空竹汗颜。努力的扯着被子磨着下了炕。 后似记起什么似的,又向着炕上觑了眼。 昨儿那晕着的人呢? 麦芽儿见她下地穿鞋的腿还在打着颤,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儿,“一看嫂子就没跑过远路,你看俺,常年农活做着。昨儿晚上回来累着了,睡一觉,精神头儿又回来了。” 说着就过去扶了她,帮着她把被子给整理的叠起摆齐整了。 李空竹在一旁看得尴尬不已,赶紧抢了她拿着准备扫炕的炕帚。问着她道“听你说来了几趟,有啥事儿不成?对了,猛子老弟的腿怎么样了。” 麦芽儿见她抢,又一把重抢了过去,“客气个啥!他好着哩,不过是拐了下腿,又没断的,纠正位就好了。我就是想着俺们无缘无故塞了个人过来,怕你忙不来,想过来帮把子忙。对了,早时赵三哥还来求了俺哩!” “他求你?” “啊!”麦芽儿把鞋脱了上炕,边扫炕边道“一大早就过来了。说那人发着高热急着用药,让俺帮着熬一把子。” “额……那人现在咋样了?”李空竹有些心虚的看着她问。 “好了吧?!俺把药熬好端给他时,看到赵三哥在给他把脉哩。”扫完炕的麦芽儿下了炕,问着李空竹道“那啥,赵三哥儿难不成还会医?” 李空竹梗住。嘿嘿着耸了下肩,“谁知道哩。” 从主屋出来,正欲去小厨房洗漱的李空竹,见男人正立在厨屋檐角下,眼睛平视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了想,她轻脚走将过去时唤了声。“当家地!” 赵君逸转身回头看他。淡漠的脸上有一瞬闪过让人不寒而栗的阴狠。 虽只有一瞬,李空竹还是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独有的冷寒。 看了眼他过于苍白的脸色,暗中平复了下被他吓着的心跳,关心的问着“你,没事吧!” 男人冷淡的扫她一眼,并未说话的向着这边走来。 李空竹以为他要站定于她面前,却不想,他只是一个错身,便向着小屋行去了。 对于他突来的冷淡,李空竹心头很是莫名的不舒服了把。 随又懒得相理的跟着去往了小屋。既人不愿理会了她的关心,那她也就不去做那好人了。本还想跟他就昨日之事道歉来的,如今看来也完全没必要了。 进去厨房拿盐漱口时,李空竹见到了昨日救回之人。这会儿他正躺在昔日他们睡觉的架子床上,脸色苍白,棱唇紧闭的模样,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不过看平静给他搭腕的赵君逸,想来应该没有大碍才是。 屋子里因着白间烧了火,又搭了炉子在燃着,显得不是太冷。 李空竹只看了眼,便端着水碗走了出去漱口净面去了。 待吃过麦芽儿留出的饭,李空竹觉着身子气力恢复了不少。便跟麦芽儿说了几句,出了院,两向着村中走去。 麦芽儿是回家,李空竹则去找了里长陈百生。 从家中仅剩的三百文里拿出了一百文,问着王氏可有旧被或是旧褥卖。 王氏看着她拿出的一串钱,眼神就闪了下。连连点头的说她儿子前年送回了两床不用的旧被,家里正好用不着,就爽快的答应卖给了她。 抱着旧被的李空竹在回来的路上时,碰到偶尔出来窜门的村中妇人。她有礼的与她们打着招呼点着头。 妇人们也都随了她客气了几句。只是待她走远后,又相继的低语了起来。 这些,李空竹并不知道。 回到家的她,将旧被和褥子拿去了小屋。 见赵君逸还在搭着那人的腕,就问了句,“伤得很重?” 男人抬眸看她。在看到她所抱着的东西后,不由得晃了下神。 半响,肃然点头,“皮外伤不过几日功夫就能见强,只内伤太过严重,怕是得费些时日。”加之昨晚受了冻,没有及时熬药去寒,体内又有寒气入体。这会儿能保住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空竹将被子放在了床尾,“要不抬他去主屋炕上躺着?躺这寒气重的,会不会加重了去?” 男人没有吭声,只松了搭腕的手,起身,弯腰的功夫,就将那人给搬离了架子床。 就在李空竹以为他要抱人去主屋时,却听他道“铺上!” 额……愣了一瞬的李空竹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那厚褥子搭在那旧薄褥上。 待他将人放下后,又将买的厚旧被给其盖上,那床以前的铁疙瘩被便拿回了主屋,是晚上赵君逸所要用被子。 收拾妥当出来,李空竹又将下响要喝的药给熬好温在了炉子上。 见赵君逸脸色实在太过苍白,又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放进正在烧炕的锅子温煮着。醒了面,晚上准备蒸馒头吃。 ☆、第54章 新品 接连又是两天的雪下下来,终是在第三天放了晴。 睡在小屋的男人,也在搬回的第二天晚上醒转了过来。 虽说醒了,一天却还是有大半时间都在闭眼沉睡着。 李空竹见他那虚弱样儿,就忍不住肉疼的又拿出一百文来,买了些大骨棒跟两三斤的精瘦肉回来。 每天待他醒时,就给他煮碗肉蓉粥喂下。大骨棒熬的汤则给赵君逸补着。 这几天里,他每天除了白日不定时的给那人搭脉外,晚上也是时常起来去那小屋。 她不知道他对那人做了什么,只知道每次过后,他都会苍白着脸色坐在炕上,或是来人时在小屋打坐调息。 就比如现在,他又一脸苍白的从小屋回来了。 李空竹终是有些不忍心,看着他问,“他那伤吃药不行么?” 男人坐于炕上后,慢慢闭眼调息着体内乱冲的气体。听到她问,并未睁眼的淡道“内伤造成亏损太多,若要吃药,灵芝人参这类大补之物自是免不的!” 意思是,得用很多银子? 想着家中仅剩的那一百个铜子。李空竹心抽抽着,脸上更是肉疼的挤作了一团。 男人睁眼看她,见她手捏绣花针举在眼前,一脸跟割了肉的痛苦状。不知怎的,眼中既有些愉悦滑过。 闭了眼,不经意的勾起一丝嘴角,某人继续着体内的气息调和。 而小屋中的男人,此时正好醒转了过来。身体里流动着的平和暖流,让他越加肯定了有人在为他调息养伤一事儿。 转动眼珠打量着身处的这间小小草屋。说实话,前天晚上他之所以会醒,完全是冷醒过来的。 一醒来就感觉到了从墙外吹进的北风冻得他耳朵生疼。全身因为严重的内伤动弹不得半分,往日里一个轻松抬手的动作,在如今的他作来,却是难如登天。 正当他疼得满头大汗也要抬手的时侯,小屋的门却从外给推了开来。 立在门口的人,就算在黑夜里,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眼中的那抹令人胆颤的寒光。 “醒了?!”淡漠的声音传来。 随着走动进屋,来人将门反手一甩,便关了个结结实实。 说实话,如果不是肯定他救了自已。仅凭着他那身通体的寒意,怕是很难让人分辨他究竟是敌是友。 沙哑着粗嘎的嗓子淡嗯了声。随艰难开口道谢“多谢壮士出手相救!” “我不过一介乡野村夫,当不得壮士二字!”来人拿了个碗出来,将小炉上的药罐取了下来,倒了药。 走将过来,坐于床头看他道“是自已喝,还是我帮你?!” 男人愣了一下,不知怎的既记起那难喝呛人的热汤来。当时那又冲又急的汤水,呛得他差点窒息而亡。 虽没看到是谁灌的他药,可从睁眼看到的这个男人时,他心里就已然明白了过来。 “我,我自已喝吧!” 来人在他话落之际,将药端于了他的嘴边。 “张嘴!” 待他真的听话张嘴之时,眼中惊鄂的闪过了一丝羞恼。 来人却不给他任何开口斥责的机会,直接将药碗对着他口,连继的灌了下去。 其间,他因着水流过急,又被呛了好些次。 待喝完药,来人便将碗洗净放进了一旁中等木盆里,抬脚就欲出屋。 见状,他急忙的唤了声,“还未请教壮士……” “赵姓,家中排行老三!” “赵兄!”男人嘶哑的唤了声。 来人并未吭声,算是默认了他的称呼。 见他开了门,他又道“多谢赵兄今日出手相救。为保崔某性命,想必令赵兄损耗不少内力真气。待来日若我仆人寻来,必当厚礼相谢!” 来人眼神闪烁一下。并未相接,而是在抬脚出屋之时,说了句,“既已告知于你,我乃乡野村夫,自是不懂你所说的内力真气是什么!告辞!” …… 自回忆里回神的男人,看着小屋墙上大大的缝隙,禁不住冷笑的勾唇。 说什么不知内力真气。却又每每故意在他半昏半醒之际前来灌输与他,这个赵姓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做又欲意何为呢? “嘎吱!”门开的声音。 男人转动眼珠看去,见是妇人走了进来。 这两天里,每每当他清醒之际,这女人就会端出一碗肉蓉粥喂与他。听她叫那赵姓男人当家地,才知两人是成了婚的夫妻。 看她手脚麻利的自锅中端出温着的肉蓉粥,近前来时,笑着道“醒了,你今儿倒是比昨儿沉睡的时间少了一个时辰哩。” 说着,便坐在了床边放着的长条凳上。手拿勺子的舀了粥送于了他的嘴边,“啊!” 男人眯了下沉着的狭长之眼,张着嘴,任她喂着那入口即化的浓粥。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似要从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不同之处。 李空竹任他看着,淡笑的一勺一勺的喂着也不说话。 待碗底渐空之时,外面的却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嫂子!俺来了哩,给俺开下门啊!” 李空竹听罢,冲着外面哎了一声,随又对着主屋方向唤了声,“当家地。芽儿来了,你帮着开下门呗。我正喂着饭哩,还有个两勺的样子!” 喊完,又转头继续笑眯了眼的看着他道“来,继续!” 男人眼珠转动了下,完全看不出她的半点端倪。 论说话行事,俨然是一副农家妇人的形像,可论举手投足间的流露姿态,却又不似农家妇那般粗莽。 皱眉沉思间,妇人已经喂完了粥。替他擦了嘴角后,便起身开始打水清洗起碗来。 “对了!还未请教你姓甚名谁哩!”李空竹将碗洗好放进一旁的木盆里。 转身在挂在墙壁上的巾子处擦了手,“我夫家姓赵,人称赵三郎。我娘家是隔壁李家村人,也姓李。你可称呼我为李氏。若你想叫得亲近点的话,就论着你的年龄来叫吧!” “你可有及冠?我当家地已及冠两年有余了,他与我是新婚夫妻。是以,家中没有子嗣。若你及冠不足两年的话,那么你倒是可尊称我为一声嫂子。若比我当家地大的话,就李氏亦可。” 男人愣住。没想到她会把家中状况全部告知。这就像是心事被人窥见般,让他心中有些难看的同时,又升起了丝不悦。 垂眸转眼,他哑着嗓子道“敝姓崔,家中排行第九,嫂夫人可唤我崔九即可!” 崔九? 李空竹眼神闪动。别有深意的勾了下嘴角,“那我就不客气了,崔九老弟。” 见他颔首,她又促狭一笑,“对了,你这会儿可有三急?若是有的话,大可大声唤出便是。都是农家朴素人,没啥觉着丢不丢脸的!” 崔九被她说得俊颜暗红,咬牙咳嗽一声,良久终是难以启齿的道了声“那烦请嫂夫人唤声赵三哥吧!” “哎,那行!” 李空竹应笑着出了屋。 一出来,就见麦芽儿在那伸着个小脑袋朝屋里望的。就笑着过去拍了她一下,“看啥!” “嘿嘿!”麦芽儿捂着被拍的胳膊搓了搓,努着嘴儿的小声问着,“那人醒了啊!” “嗯!”李空竹让她随着去往主屋。 叫了赵君逸出来,对他努了下嘴道“有急事儿找你哩。去帮把子吧!” 赵君逸淡然的点了下头。 李空竹看他走得淡然的背影,想了下,又转头对麦芽儿道了句,“要不每天让猛子兄弟过来两趟吧!” “叫他干啥?”麦芽儿不解的看着她问。随又有些犹豫道“还是不要了吧!” 她小声低头与她嘀咕道“这两天,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死婆娘在外乱传。到处说你和俺当家的坏话哩。俺是没抓着,要是抓着了,非得抓花那死婆娘的脸不可。” 说着,眼神就朝着另一边的院墙觑了眼。 想着这两天村子里隐隐传着李空竹当天晚上拼死要跟着麦芽儿上山寻赵猛子的事儿。 说什么,没搞一起的话,谁能那么不要命的去帮忙。那深山野林的,最是容易遇险,去的那天晚上不就遇到了么? 要换了一般的人,就算关系再好,谁能这么不要命的往里钻? 李空竹好笑的拍了下咬牙切齿的麦芽儿,“我啥样人儿,你明白就成。管那群长舌妇做甚。咱不理了他们,咱只管过自已的好日子,闷声发财就好!” 麦芽儿见她还这般心大的安抚她,不由得小脸急急,“你是不知道。现在又在传你家救回的那位了!” 用嘴努了小屋一下,麦芽儿瘪着嘴儿道“死婆娘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成天尽想起恶心人的事儿。啥事儿到了她们嘴里就变了味儿。还连带着把赵三哥也骂了哩!” 至于骂什么,当然是怎绿怎么来了! 赵君逸正好一脸黑沉的背着某个男人出来。 听到她两的对话,黑沉的脸,越发沉得能拧出水了。 李空竹见状,赶紧拉着麦芽儿进了屋。 跟她说了自已的打算“我正寻思着让你三哥上山采果子哩。那崔九身子伤得厉害,你三哥天天给他把脉的,脸色越来越差。问了他,他说至少得灵芝人参的常吃着才行……” “人参?灵芝?天哩,那得要多少银子能够!” 李空竹并不恼她高声打断了自已的说话。只在她惊完后,伸手示意她听自已讲完,“我捉摸了两个新的做法,不容易仿。到时拿着做好的新品,咱们上县城去卖,虽说远了点。不过,应该比在镇上要来钱得多。到时,有了钱,我买几根参须子回来给他吊着看看,你三哥那气色看着也要补哩!” 说完,看向她有些愧疚的脸,认真相问,“我只问你,还愿不愿跟了我合伙。若是愿意的话,待会我就跟你三哥商量下,若他答应了的话。明儿我就让他上山去采,晚上你过来帮我把手,咱们好多做点!” 麦芽儿不等她话完全落下,就赶忙点了头,“我跟嫂子你哩!就算你不拉了俺入伙,俺也会帮着做的。这是俺两口子欠你跟赵三哥的哩!” “说的是啥话,不给钱白做活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你可不能损了我的名声!”她故意嗔怪的看她一眼。 倒是把一脸愧疚的麦芽儿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不怪嫂子抠,是俺真不要哩!哈哈……” 下响送走了麦芽儿,崔九又昏睡后。 李空竹跟赵君逸说了自已的想法,“当家地以为如何?”虽说果子在深山里,可凭着他的功夫的话,一个人应该能轻松应对。 “你还要做那果子?” “嗯!”李空竹点头,“家里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了,我寻思着那人也不能老让你这么去治。既然要用到人参,到时若做出来卖得好的话,我一回给买个几根根须先顶着。待存够了银子,就多买几片实体回来补上也是一样!” 说完,看着并不言语的他问,“当家地,你觉着咋样?” 男人转眸看她良久。半响,似再忍不住憋着般,开了口,“是不想……”话出一半,又住了口。 垂眸,手指不经意的摩擦了下衣袖,“随你!” 这是答应了?李空竹好奇的看着他。很想开口问他那半句未说完的话是个啥,可见他又开始闭眼打坐的样子。 就只好住了口。出了屋,准备去麦芽儿家告知一声。 ☆、第55章 新品 2 当麦芽儿带着背着背篓子的赵猛子上门时。 李空竹还有些愣怔。还是麦芽儿扑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咋了嫂子,你还真当俺们怕了哩。” 说着,就挤着她进了院。招呼着自家男人也跟了进来,朝着主屋就喊道“赵三哥,俺当家也来帮忙哩!” 李空竹将她扯到了一边问着,“不是只让你来帮着做就成了么?那啥意思啊!” “就是看到的呗!”麦芽儿一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嫂子你别担心,俺跟当家地都商量好了。以后他就跟着赵三哥就行了,那猎队也不去了。就专心做这玩意!” 见她要开口的样子,又赶忙低声道“上回是个意外哩。谁也怨不得,再说,这会有赵三哥在,那就是板上钉钉的绝对安全哩。俺是一点都不怕哩!” 说完,还一副老姿态的拍了拍她的肩,“俺有预感,这回,要跟着嫂子你享大福了哩!” 李空竹听得哭笑不得。想说世间哪有绝对的安全,可看她并不理了自已的向着主屋大步走去。 只得摇头跟了上去。 赵猛子跟赵君逸说了上山之事。赵君没说同意不同意,只淡然看着他,看他还有何可说的没有。 赵猛子见状,有些紧张的挠了下头,“俺知道好些处那果子地儿哩。赵三哥,你带着俺吧。俺也会两把子的,到时若真遇到啥,俺也能举箭射杀两只助你哩!” “走吧!” 男人蓦的起身。惊得将把话说完的赵猛子愣了一下。见赵三哥抬眸看他,就赶忙连着哦哦了两声,将背篓绳紧了一下。 跟在了他的身后恭敬道“走吧!” 这边李空竹俩人将自家男人送出了院,那边的昨儿沉睡着的人又醒了过来。 李空竹过去喂了他喝药,又喂了他肉粥吃后,就让麦芽儿去找了她公爹来帮着崔九入厕。 崔九在赵憨实的掺扶下去了后院用木板订的旱厕蹲了会儿。再回来时,就有些冻得受不了! 麦芽儿见他那样,帮着给他将炉子火拨大了点,又拿着烧热水的壶放在他的床边道“你自个捂会吧!” 崔九抬眼与她道了声谢后。就伸出那白玉般的手放在了冒着热汽的水壶上。 麦芽儿盯着他的手看了会。待出来后跟李空竹嘀咕着,“瞅着比那享福的地主婆娘手都嫩,不会是哪个大家公子哥吧!” “谁知道哩!”李空竹拿针刮了下头皮。对于崔九,她是一点也不想知道,只想他快点好了后,快点离开这里。 自他醒来他就多方打量着她。要不是实在被他打量得来了火,昨儿她也不会自报家门的让他蒙了羞。 麦芽儿见她不愿多谈的样子,也就停了这个话头儿,另寻了个别的闲聊了起来。 待到下响申时天黑之际。赵君逸跟赵猛子两人背着一大背篓冒尖的山里红回来了。(主要是赵猛子背的。) 彼时的李空竹跟麦芽儿做了手擀面,见两人回来了,这才着手将面下进骨汤里开煮了起来。 待几人吃过饭后,赵猛子便去到小屋将崔九给背到了主屋暂歇。 而李空竹则叫着麦芽儿两口子一起到小屋前去帮忙。 山楂照旧去蒂去核,不同的是这回是将果子放糖放锅里蒸烂,再拿出来捣成酱泥。 关于费力捣酱泥的事儿,自是交给赵猛子这个汉子做。 将弄成细泥的山楂酱再放入锅中熬煮到水份干了为止。 拿出早先就买好的大铁片,将油纸绷在上面抻直。再用小刀片,将酱均匀的抹在油纸上。 没有烤箱,只能靠天然晾干。 李空竹将几块铁板做完后,便不再做了。 交待了麦芽儿和赵猛子将铁板放在屋中的通风口。为着防冻结冰失败,将屋子里的炉子烧到了最大。 李空竹还决定一会把灶里也埋着木头,不让燃的保持着焖火的样子。 待一切做完,已是入夜酉时了。 走之前赵猛子将崔九重背回了小屋。 李空竹待送走他们,就赶紧净了面,歇息了起来。 半夜,赵君逸起身开了屋门,忽听得院墙的另一边立时有悉悉索索之声传来。 不动声色的跨步出去,以散步之态慢慢的向着院墙踱去。 一步,两步……待到要迈完不足十步的距离时,他突然一个抬头向上。 黑暗中似有暗影快速的没过了院墙那边,紧接着便是脚蹬墙壁的声音。 赵君逸看着那双扒着墙头的大掌,淡漠的勾动了一下嘴角。继续着将未完的步子迈完。 立在离墙不足三掌宽的地方,找到所扒墙之人的位置。男人伸手开始敲起墙面来。 “咚、咚、咚!”看似没有使力手掌,却令墙体发出了极其沉闷之声。 扒着墙头的人听着那声声沉重的敲墙之音,还以为他这是拿着啥东西,跟当初李空竹那样,准备将墙敲烂呢。 “咚、咚、咚!” 随着越来越响的敲声响起。墙那头的人吓得心都颤了起来。想着李空竹那时拿着个大铲子将墙给敲个洞的。这老三该不会也想借着敲墙连带着把他也给敲成重伤吧。 越想越有觉有可能的扒墙之人,沉着嗓子喝了一声,“老三,你疯了不成。这墙要敲烂了你能出钱给修还是怎的?” “王八羔子的下烂货!养着别人白吃白喝的住着不说,又拉着外人开始偷着做东西了。怎么,那个贱XX就这么找挨干啊,可哪给你戴着绿帽子,你还戴得更欢哩。别忘了老赵家养你的恩,顶着老赵家的名头当窝囊废,还想给俺们老赵家坟头添绿光不成!” 那边的郑氏忍不住跳脚的骂了起来。 扒着墙的赵银生吓得脸都白了,叫着赵金生道“大哥,快过来借个肩膀给我垫下,我好下来。” “嘭嘭!” 两声巨大响声,吓得赵银生“啊!”的一声就将手松了开来。猛的一下给跌落在地。 等在旁边的张氏看了,赶紧闷声的将他给扶了起来。 赵金生也有些意味不明的朝着墙那里看了一眼。 只郑氏开头吓着的以为是墙开了。走近一看见没瞅出个啥来。 就又将腰一掐的喝道“赵君逸!你个王八犊子的玩意,说你还不爱听了是吧,你要还敢任了你那骚婆娘可哪败坏,当心明儿俺们就去请了族里的长辈,把你给逐了出去。让你没了身份户籍,到时去做流民给人当狗奴才去!” 墙这边的赵君逸听得眯了下眼。冷冷的勾了下嘴角,知道人吓得掉下了墙,便转身不再相理的准备回屋。 李空竹在郑氏骂时就惊醒了过来,披外衣出门来看。见赵君逸正一掌一掌敲着那院墙,听声音挺大的,还以为他会敲裂哩。 哪成想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见他回转,完全不理会那边扯着嗓子骂遭天遣的郑氏。 就挑眉迎了出来,问道“不怕么?” “怕什么?!”他垂眸看她。怕赶出去没户籍?随勾了个冷笑道“他们还没这个能力!” 他已经在分家时落了单户,他要怎么做,还论不到大房二房插手。再加上赵姓族里的老家伙们,更不可能来管了这事儿! “?” 赵君逸让她进屋,并不打算多作解释。 李空竹见状,也就歇了问他的心思。只要不被逐出村就行,其它的,她才懒得管太多呢! 关门上炕,她躺在被窝里听着外面还在骂的郑氏,就忍不住的嘟囊了嘴,“还不如把院墙给敲破砸残他们哩!” 黑暗中男人淡漠提醒了句,“若砸了,就真称了他们的心了!” 往后会毫无阻碍的来回穿棱的。 这倒是!李空竹想了想,也觉是这么个理儿。拉着被子不置可否的闭了眼来,任外面还在跳脚的郑氏继续骂去…… 第二天早早的麦芽儿跟赵猛子两口子就来了。 李空竹领着两人去到小屋。去看晾着的山楂好没好。 揭了块凝成片状的山楂片下来。 试着将之切成了细细软软的山楂条,着麦芽儿拿着点白糖来洒在上面。 立时那一条条细长的山楂条,就沾满了糖霜。红红白白的,很是好看。 麦芽儿拿了条进嘴里抿着。砸巴着嘴儿笑眯了眼道“真是好吃。冰冰凉凉又酸又甜。白糖嚼着像嚼雪似的嘎蹦脆。吃着心情都能舒畅不少。” 李空竹笑着点头,“爱吃糖的女娃子温柔。看来芽儿是个温柔的女子哩!” “你尽打趣俺!”麦芽儿不依的拍了她一下。 一旁的赵憨实却是笑眯了眼的点着头道“俺媳妇一直都温柔呢!” “呸!” 见自已媳妇红脸呸自已,赵猛子也不恼。挠着头问今儿是不是继续做。那一背篓里的果子,才下去一半不到哩。 李空竹点头,“今儿试着做做果丹皮吧!” 没有烤箱,一会在炉子上试着用铁板烤烤看行不行。 麦芽儿一如既往的点着头的信她道“能行,肯定能行!” 李空竹笑着拍了她一下,吩咐他跟赵猛子先把果子整出来。 而她则端着山楂条去到主屋,准备拿给那屋中的两男人试着尝尝。 如今的崔九白天虽还是会沉睡,不过却能支撑住半上午了。 看着端着红条进来的李空竹,崔九眼神闪了一下。 见她拿着红条先递给了那边的赵三郎,就好奇的问道“这是昨儿晚上晾在我屋子的那个?” 李空竹见他穿着赵君逸的棉服,靠墙斜坐着。就递了条子给他,“尝尝?” “嗯!”气喘着抬手接过一条,慢慢的放入嘴里后。味道倒是让他惊了一把,“还不错!挺是味儿的!” 李空竹扯着淡笑的挑眉,算是受了他的夸赞。 那边赵君逸也拿着两条进嘴。待吃完下肚,看着她问,“可是要帮忙?” 难得他有主动的时侯,李空竹却是摇了摇头,“你如今也虚着哩。不用你搭手!”赵猛子虽不如他打得快,不过好在有把子好力气,这点上,她倒是不愁的。 赵君逸见她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不由得扯了下嘴角。垂了眸,掩去了眼中那丝不经意流出的光亮。 这天,李空竹他们试着将果丹皮给做成了型。 虽不如了前世那玩意光亮好看。但至少是成功的。 将厚的裹成卷,切成短粗样做山楂卷。薄的直接拉成长条形,裹成果丹皮。 完事后,看着那放在油纸上的两堆。李空竹心头是说不出的自豪感。 前辈子对于手工做业,她可从来没这么勤快过,认为能买着的东西,鬼才愿意去费那个精神,浪费时间哩。 如今看来,还是自已动手,更能让人心情愉快啊! 麦芽儿也很是高兴的拿了块扔嘴里嚼着,叹道“嫂子,你咋这厉害哩。俺都快佩服死了!” “我有啥厉害的,还不是你们帮的忙试着做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张裁好的油纸,将山楂卷和果丹皮两个纸包里放对等。 麦芽儿有些不认同道“虽说俺们出了把子力,可要不是你脑子想。俺们就是有力也没处使啊,说到底,还是嫂子你脑子长得跟俺们不一样哩!” 李空竹好笑的把纸包塞她怀里嗔道“脑袋长不一样,那我这是什么脑袋?” 麦芽儿嘿嘿一笑,“就是聪明脑袋呗!” “行了别贫了,这两包,一包给我二叔二婶拿回去尝尝鲜。一包替我送去里长家,跟他说下,快下响了,我中饭还没着落哩,一会还得给个病人熬药啥的,就不亲自送去了!”李空竹轻拍了她一下,吩咐着让她帮的忙。 麦芽儿也不矫情推辞给自家的。点着头把两纸包抱稳了,就催着自家男人快去帮着把人背过来。 随后,跟着招呼一声,家去了。 而送走麦芽儿两口子的李空竹,见响午都过半了,随干脆烙起了饼子。 将饼子烙得有点多。准备吃不完时,下响再热一下烧个简单的蛋花汤就又可当晚饭用了…… ☆、第56章 难卖 将做好的山楂卷、果丹皮之类用油包包好后,分装在两个篮子里,又将从陈百生家借来称重的小称给压在蓝底压好。 待弄好后,李空竹与麦芽儿一人一个的挎着,在屋子里等着赵猛子去赵大爷家将牛车租借回来。 麦芽儿拿着从家拿来的厚皮毛帮着李空竹围裹着脑袋,待围得只剩下两眼时,这才叫好的放了手。 李空竹扯了下有些勒的脖子,说了声还得喝水哩。就又被麦芽儿给扯了下来,“你先抿两口,不渴就成,别喝太多了。不然一会去县里少说两个时辰的,中途要拉尿啥的,都找不到道儿。” 大雪浩天的到处都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儿,连个农作物遮挡都没有。要是尿急随处拉,碰巧的被外人看到了,怕是名节啥的,都不保哩! 李空竹很是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开了门,准备去小屋炉上倒杯热的喝。 门一开,猛烈的北风就迎头吹了过来。这会儿还没亮天,外头正是最冷的时侯,哈口气在睫毛上,都能立时冻成冰渣子的,着实让出门的人打怵不少。 去到小屋拿碗倒了杯热热的白开水。 看赵君逸又在给崔九搭腕的,就问他“当家地只要人参就可以了么?还需不需要配点别的药?” 赵君逸抬眼看她,见她嘟着嫣红的小嘴儿,鼓着腮帮的轻吹着碗中烫人的开水,就不自在的移了眼。 “无须,上回大夫开的药就可!” “嗯!”李空竹小口抿着吹凉点的开水,点着头。 待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放了碗。 正缝了外面的赵猛子也借着牛车赶来了,叫着麦芽儿帮着开门。 李空竹将围着的皮子重包裹了严实。跟赵君逸交待着,“那个,今儿若是好卖的话,可能晚上就能回来,若是不好卖的话,怕是要在县城呆一晚哩!早上蒸的馒头和粥我都温在了锅里。若吃完了,明儿我才回的。我都跟二婶和王婶打好了招呼的,到时你只要舀够米粮,端去跟他们合伙一顿就行了!” 赵君逸看着她只露出一双秋水剪瞳的脸蛋,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嘱咐话语。心头不知什么滋味的,既泛起了一丝暖意来。 见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样,他赶忙淡声的回应了声,“嗯!我知了!此去你也当心点!” 李空竹本想问他可还有要代买或交待的,没想到反被他截了话的来嘱咐自已了。 “我知道哩,有芽儿两口在,应该没大事儿!”李空竹顺着回了他,想着他就是个冷情人儿,真要要啥也不会开口。到时卖了钱,还是自已看着买点必须品回来就好了! 李空竹自已不知,她如今与赵君逸这样叨叨唠唠的,就跟了那寻常夫妻差不多,全然没了初嫁来时,那种合伙淡漠过日子的心态了。 赵君逸见她出了屋。就松了搭于崔九手上的手。想了想,起了身,跟于她的身后,向着外面步去。 李空竹出来时,正好碰到麦芽儿挎着篮子开了院门,准备上车去。 寻眼看了眼那木头爬犁牛车,想了想,又重回了主屋,抱了条棉被出来。 上了车的麦芽儿见状,就赶紧伸手接了过去。等她也上了车,便把棉被打开,裹在了两人下半身上。 待弄好后,李空竹又回头对赵君逸挥了下手,“当家地!关门吧,俺们走了!” 男人静默看着,并未出声。 等着赵猛子听到后面说好后,便一挥了牛鞭,牛拉起了爬犁开始滑行了起来。 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头一回,男人没有跟在了她的身边。心中说不出什么是什么感觉,反倒是脸上越发冷沉得厉害了…… 这边的李空竹他们顶着呼呼大吹的北风向着县城行去。 一路上真如了麦芽儿所说,一马平川的入眼全是白皑皑的积雪和扫人脸的北风。 前期还好,待过一个时辰后,车上的两女人就有些受不住了。 寻思议着解了裹腿的棉被,搭着一块的全披在了身上。连着赶车穿皮袄的赵猛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下,可见这天气是有多冷了。 巳时一刻,一行人终于到了县城城门。 比之环城镇不同的是,县城城门口有守卫当兵。并且外地人要进城的话,每人必须得交一文钱的进城费。 除此之外,李空竹她们还要寄存牛车。这样一来,三人一牛的就花去了五个铜板。 李空竹交钱进了城,一旁的麦芽儿看得脸早抽成了包子状,心疼得直抽抽的哼了声,“这还没见钱哩,就扔了七个出去。我的娘哩,下回咱还是走路吧,这畜生瞅着比咱们还要费钱哩!” 李空竹好笑的嗔了她一眼,转眼打量起这叫余州城的县城。 城中道路比环城要来得宽上一米不止。两边的酒肆茶楼很少见二层之楼,多数以三层为常。 路上小摊小贩也不在少数,行人比之镇上的乡绅百姓,衣着上要更为精细一些。连着那小小的绣花纹路,看着也比环城镇要来得灵活不少。 麦芽儿两口子跟着她走着,见一路上的人来人往的,也不知该上了哪去摆卖。 半响,终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问着还在观看的李空竹,“嫂子,咱们要咋卖啊?” 李空竹看了一眼道两边的摊贩,见多数为卖脂粉头花之类的。就道“再走走看,找找有没有空地儿人多的地方!” 其实她大可以跟先头卖山楂糕一样去了点心铺子问卖。可一旦去卖,闻着先机的掌柜老板们,难免会起心思买方子。何况,她并不想将这几样的方子卖出去! 县城不比城镇,能在这个地方开起铺子的。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两分本事在里面的。 几人又走了一会,到了一处卖泥人玩偶贻糖的地方。 来的人,多数都是带孩子的人。为着新鲜嘴馋的,都会给小孩子买个一两个。 李空竹找了处正吆喝着卖贻糖的小伙子边上站定,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就这吧!” 那卖贻糖的小伙正在给一领着孩子的妇人拿贻糖。见他们要摆了摊在他这边,又瞅几人眼生得很。 就很是不悦的喝了声,“这是干啥玩意儿呢?挤着这还让我咋做生意啊。去去去,另找个地儿去,别挤着俺了!” “嘿!”麦芽儿将袖子一撸,“挤着你了?你一人屁股是有多大能占两地儿的,再说了这地儿是你家道么,你这么护着!” 那人一听就不干了,把贻糖给了那妇人,就一个沉脸又要喝的,李空竹见状,只好拉着麦芽儿少起了冲突。 “不让摆不摆便是。另找了地儿吧!”别一来就跟人起了架。他们才来,还不熟哩,看这些摆摊的都是长年的事儿,闹起来,还真不好脱了身。 麦芽儿被拉住。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小伙子呸了一口,“不过就卖两块不甜嘴儿的贻糖,真当是地主了。可哪霸着位置的。” “行了!”赵猛子赶紧将她拉身边来护着。大个子往前面一挡,那要发怒的小伙子见状,立时就隐了下去。 只不过,那双狠利的眼还是死死的盯着他们就是了。 李空竹不想惹了事儿,重提起了蓝子对两人道“先再走走的!” 两人听罢只好作了罢。 李空竹问着赵猛子可有来过县城。 赵猛子答着来过几回,不过不咋熟。天热淡季时,打的猎物城镇不好卖,就会到县里来,去集市卖。 县里大户多,有那想吃野味儿的就会来买个一只两只的。 “咱们去集市!” 李空竹直接道。 麦芽儿有些担心的问,“这么会了,怕是都下集了哩!” “没事儿!”有集市的地儿,就有小肆摊位。这会离着响午头儿不远,一些中下层县里的住户,有怕麻烦做饭的,就会去那摊地吃顿便宜饭。 几人转了道向着县里的集市行去。 待到了地方,卖农作物的摆摊贩差不多都下集了。 几个衙差巡视着一些还在摆摊的摊贩,就伸了手管着要摊位钱。 赵猛子悄声跟她解释着,“县城规矩,过了巳时三刻后就要收摊费了!”所以一般的摊贩都会在巳时一刻时开始收摊不再摆卖了。 李空竹点着头,寻了家小摊卖面疙瘩汤的摊子坐了下来。招呼着麦芽儿也跟着坐下,要了三碗疙瘩面。 麦芽儿一听又要花钱了,对着李空竹凭凭的使着眼色,“嫂子,俺还不饿哩。再说这才几时啊,就吃中饭的。” “几时也该吃了!”寅时不到就起了身。到这会她还真有点饿了哩。 见麦芽儿又要劝,就赶紧拉着她坐好,又给一旁不好意思的赵猛子打了个眼神,让他尽管坐下吃就是。 “做啥事儿都得吃饱了饭才行,我自是心里清楚哩!” 麦芽儿听她都这般说了,只得提着心的跟着安静的吃起了疙瘩汤。 等着李空竹慢条斯理的喝着汤挨到了一会后,就见小摊里来了不少叫汤的百姓。 他们大多着布衣,有一些是县里的住户。有些是旁边集市卖完东西准备吃一碗热呼呼疙瘩汤的摊贩。 李空竹见麦芽儿跟赵猛子两口子几口就喝完了汤的,就唤了声那摊贩老板娘,“老板娘,你能借我一个小碟么?俺妹子吃得有点胀气哩,我有拿消食的山楂条子。拿出来给她吃个两条就行!就是得用碟子装一下,可以么?” 摆摊老板娘一听,淳朴的脸上就漾开了笑,“这有啥!你等会啊!” 说着,手脚麻利的快速的洗好了一个碟,递了过来! “啥叫山楂条子啊!” 李空竹见她好奇,就笑着从篮子里打开一个油纸包道“就是这个哩!” 麦芽儿也领悟过来,赶紧拿着木板做的夹子,夹了一小夹子放在小碟里。 “这玩意儿好使着哩。平日里没事儿嘎巴嘴儿。又消食又甜爽。大姐你看到这上面巴着的没?跟那雪霜似的,是白糖哩。吃着可是味儿了!” 她这一夹出来,就引得旁的一些吃饭的人看了过来。有镇上带小娃来吃的,就赶紧的滑下了凳跑了过来。 麦芽儿拿着一条吃进嘴里,眯着眼砸巴着嘴儿的看着李空竹道“嫂子,俺咋就吃不够哩。要是能顿顿吃着这玩意,俺宁愿回回吃胀气哩!” “少贫了嘴儿,病也是能乱说的。可不能吃多了,一会还得拿去卖哩,坐两个时辰赶路来的,家里可还等着用急钱哩!”李空竹嗔怪的看她一眼,见她又拿了一条进嘴儿。就有些心疼的伸手拿几了条进筐里。 “婶婶!那糖甜不甜啊!”跑来的几个小娃子,看着她巴在嘴上的白糖粒子,忍不住的吸了吸口水。添起了手指来。 麦芽儿眯眼点头,“甜着哩。要不你们尝尝?” 小娃儿们忙点了头。 一些看出门道的百姓就忙喝止了自家娃儿伸出去拿的手。 麦芽儿眼珠转了一下,端着碟子道“我们一家是住在环城镇外的村民。这位是我嫂子,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府中做过厨娘,会些做糕点的手艺。这些糕点可是外面买都买不来的,我们之所以做了出来卖。实在是家中艰难,想着到县城来买个好点的价,这才摸黑从好几里地走来的哩。” “才将到,见离着响午头不远了,我们才狠心来这混着午饭跟早饭一起吃哩。要是平日里,哪会舍得这几个钱啊,就这做糕点的钱,还是借来的哩!”她边说,边红了眼。 让一旁几个县里日子过得去的百姓听得唏嘘不已。 李空竹暗地里朝她竖了个拇指,面上却很是肉痛道“行了!快吃吧!眼瞅着天不早了,要是卖不了掉的话,晚上还得摸黑回家哩!” 麦芽儿哎哎两声的坐了下来。 那围着的小娃儿还在眼巴巴的看着。那边的百姓见状,也不喝了,任他们在那立着。 麦芽儿又吃了几条,见小娃儿们还在看,就赶紧将碟子从桌上端了下来,扯了个笑道“尝尝吧!” 几个小娃儿看着她笑得很是好看。再加上确实有些馋这红红白白的东西是啥味儿的,就试着伸手拿了一条进嘴。 一时嘴,几个小孩就赶紧转去了自家父母生边,扑进怀抱,小声的磨着大人什么。 那边的几个大人见状,眼神闪了一下。 麦芽儿又将碟子端了过去,“大哥大嫂们尝尝,俺不扒瞎!就俺嫂子的手艺哈,那是顶了尖的好哩!要不是家里困难,就这水平,开个大铺都没问题!” ☆、第57章 故人?!(合) 那几人听罢,抬眼向着李空竹看来。 李空竹忙作出一脸肉疼快速恢复状的淡笑,冲那几人颔了颔首。 几人见她这样子,就信了几分。 拿着麦芽儿递来的山楂条就送嘴里咂巴着。 边吃边互相看一眼的点着头。 麦芽儿似乎还来了兴致,将碟子放在一客人的桌上,转了身又去开了篮子里的另两包来。“这还有不同口味儿的哩。有山楂卷和果丹皮,都是俺嫂子拿手的。可是好哩!” “就说这山楂卷吧,瞧瞧这肉多厚,一口咬下去,满嘴儿的酸甜香气,那是挡也挡住的。还有这果丹皮,薄薄用嘴慢慢抿着,那是越抿越带劲头哩。哎呀!不能说了,再说俺口水都快兜不住了!”麦芽儿这话没有打谎,确实是兜不住了。她这一边说着,就一边回味那味儿,是满嘴的清口水往外冒,就想再扔个进嘴里咂巴哩! 她这样想着,手也随着脑子动了。立时的,一个厚厚的山楂卷就被她扔进了嘴咬了起来。 李空竹故作惊鄂呼了声,“芽儿!!” 麦芽儿也意识到做错了,转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那个嫂子,俺是实在是馋得忍不住了,这脑子没想哩,手就伸了出去!” 众人听了她这话,又见挠她挠头的囧样,就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那吃着是那么几分味的,就开始问着这价钱是如何的。 麦芽儿看着李空竹。 李空竹点了点头,故作‘羞涩’不好意思状,“这玩意儿费时费力着哩。连着山里红的果子都是冒险去北山深山里采的。怕是要比那山楂糕点还要贵个几文哩!” 那边麦芽儿趁着她低头的瞬间,又拿出几个山楂卷和果丹皮给那边桌子的大人小孩。伸手比了个快尝的动作! 几人见她那样,就忍不住发了笑。不好全要了她递来的山楂卷,就一样拿了一个。几个人准备分着吃了。 李空竹抬眼,见自家弟媳又往外‘散财’了,就忍不住的皱了眉。看着众人不好说什么,只转了眼的‘暗中’瞪了一眼麦芽儿。 众人见她那样,将吃进嘴儿的山楂卷和果丹皮咽下后,就摆着手笑道“行了!大妹子你也别怪了你弟媳了。我瞅着这味儿挺好的,正准备买点哩。” “这位嫂子,俺,俺不是那个意思!”李空竹有些难堪的埋了头。 那开口说话的妇人摆手笑了笑,“哎呀,都不容易,不过你这妹子倒是比你精明哩。知道让外人尝着,不然,就是再好的东西,也没几个人知道的。不一样埋着可惜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李空竹被说得越加‘脸红’的羞愧了起来。 麦芽儿在一旁看见,连忙打了圆场,“我嫂子好着哩。各位大哥大嫂们,可别再逗了她了,她脸皮薄着哩!” 随又问那开口的妇人道“嫂子,你真打算买啊,要买哪样?买多少?” “你这小娘子,嘴皮子倒是利嗦。”妇人笑着拍了下怀里赖着的自家娃子,指着那山楂条问,“这玩意多少钱?这县里的山楂糕我家也买过,说白了,这味也差不多,你要贵个几文的。要怎么个卖法?” 李空竹忙道“这是论斤的。山楂条是三十五文一斤,山楂卷跟果丹皮是三十文一斤。” 那妇人一听,就有些皱了眉。虽说能在接受范围,可那山楂条也未免太贵了一些,毕竟肉价才二十五,这样一比,既是比吃肉都贵了。 “这条子咋比那肉多的卷儿还贵?你们是不是在瞎要价哦!” 李空竹赶紧摇了摇头。 她心里早做过评估。山楂糕在镇上时,她是三文,怕店里就得五文、六文。拿到县里就更不用说,可能还得翻个倍都有的,再加上山楂糕是论块卖,而这是论斤卖。 这样一来也算不得高,之所以山楂条叫这么高价…… 李空竹在摇头后,又笑着解释道“这山楂条子不咋压称,一条上又沾那么多的白糖,嫂子也知这白糖是精贵物。若我一斤给你称个一大包的,才几文钱,不说本钱回不回得来,光论赔本,都得把我赔哭了去。我这都是按着撒糖量来评估的。压根就没敢要采果子的人工力钱哩。” 那妇人听她这样一说。也觉有些理儿,抬眼看那纸包着的白白红红的山楂条,确实糖挺多的。 随也干脆的道“我家这小子还挺愿吃了这条子的,在这磨半天了。你给称个二十文钱的吧!” 李空竹脆响了一声,赶紧起身手脚麻利的将称给翻了出来,拿着油纸垫在了圆盘上。用着木夹试着夹了点上去称着。 通过一翻称称减减,最终,李空竹找准位置,将冒得高高的称杆先给妇人看了。 待妇人满意的点了头,再着赵猛子将纸包包好,收了钱后,就递于了她。 麦芽儿见出来了一单生意,心头紧着的心彻底放开了来。冲着还在观望的几人招呼着,“大哥大嫂们还要买不?不买的话,一会我们得起位去了别处卖了哩!” 几人见李空竹称称手法生疏,不似了那做惯了生意之人。这心里最后的一点警惕也就放松了下来。 有不愿舍了那大钱买山楂条的,就寻着便宜点山楂卷和果丹皮买。 只是这样一来,就感觉少了不少。由其是那山楂卷,一斤就那么几个,要是人口多的人家。连舔嘴儿的都不够哩。 这边围着的吆喝声,又引来了新进小摊吃疙瘩汤的百姓。连着隔壁卖包子葱面的都被吸引了不少过来。 李空竹见状,给麦芽儿打了个眼色,让出去旁边的集上卖,免得扰了人摊子的生意惹了摊主的来气就不好了。 麦芽儿领悟,随高声的唤道“那个大哥大嫂们,要买的先等一等哈。待俺们结了饭钱,就会去旁边的集卖。要买的大哥大嫂们,先安心吃饭。待吃了饭再来俺们这来买。保证跑不了的!” 众人听她说得哈哈一笑,倒也知这是别人的地盘,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这般理所当然的霸占着别人的场地才是。 李空竹拿出九个铜板出来准备付钱。 那开摊的老板娘笑着擦着手走了过来,压下了那九个铜板,“我瞅着挺眼馋的,你把那也山楂条给我称点吧,就当顶饭钱了。” 李空竹笑着道了谢,着了一旁的麦芽儿给称称。 麦芽儿收到她的眼神后,就给称了半斤了出来。 老板娘一看,就惊了一声,“哎哟,瞅着多了哩,你这小娘子,是不是给多称了啊!”说着,赶忙用眼角瞟了一眼李空竹。 麦芽儿嘻嘻一笑,“没事儿老板娘,俺嫂子只要看着开张了,就不计较哩。这多的就当占了你地方给的摊位钱了,还得谢了你哩!” “倒是个嘴甜的小娘子!”老板娘笑着轻拍了下她。倒也不拒的将那称好的纸包接了过来。 李空竹他们出了小摊便去到一旁的集上找了个摊位。那边巡视的衙差还没有走,见到他们来就赶紧围了过来。 李空竹拿了一个铜板的摊费,又将蓝子里的山楂卷这些一样捡了一点包好,笑着道“自家做的,差爷们尝尝,倒是有那么几分味哩!” 领头的衙差看她挺识了趣,就拿着掂了掂的笑道“小娘子倒是会做生意。” 说着,就招呼着另几衙差向着刚刚他们坐过的小摊走去。 都是些不成文的规定,也没有谁会觉着不平啥的。 从别的小摊吃过饭出来的百姓,大多都会过来看一看。随后,会在尝了味儿后,就买个半斤几两的走。 有了好的开头,待午时这后,李空竹便拿着山楂条给一个摊主送了一点。让着他们在卖吃食时,随便帮着推销一下她们那边卖的东西。 摊主得了好,见女跟自家生意没冲突啥的,自是乐意作那么个宣传的人。 只是下响午时一过,来吃饭的人就少了不少。一些摆摊卖物的待未时一到就开始收了摊。 李空竹他们因为送了衙差他们吃的东西,加上又是头回来的,就特许的放宽了他们,让他们呆到了未时末。 冬天天黑得早,一般申时分差不多就会黑了天。 这么会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回村去了。了还未收摊的摊主问了个平价的客栈,又着赵猛子将牛车去城门处牵了过来。 一行人来到一间不大的落角客栈,出不起好的价。二十五文钱,要了个下等房和一间柴房作歇脚处。 她跟麦芽儿自是住在下等房里。赵猛子住在柴房,为着喂牛,又出了三文钱,买了些扎好的稻草来。 三人回来时,买了包子。这会儿有些凉了。 麦芽儿便出去找赵猛子烧了点热水,就着热开水,三人将包子吃下当了晚饭。 简单的洗漱过后,麦芽儿贴着李空竹躺在那硬得烙人的炕上小声道“俺还以为上县里就能挣大钱哩。哪成想一来一瞅,一个个尽是些贪便宜对外的家伙。想着都来气哩!” 李空竹侧了身,让她跟自已背靠着背,这样一来就省了不少空间。客房的被子也正好将两人给盖全了来。 “到哪都不容易,不过好在后面开了张。虽说剩了不少,但也不是没有赚头。明儿一早,咱们早早就过去,到时说不定能碰到哪个大户人家的婆子出来买菜哩。只要销进了那有钱的人家,往后再来就不愁卖了。” 麦芽儿听得轻嗯了一声。点着头道“正是哩,俺就是头回碰到,心头儿有些不得劲哩。” 李空竹听得好笑,说笑的安抚了几嘴。就见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李空竹侧躺在那里,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难得的有些失眠起来…… 第二天,一早早他们就起了身。 赵猛子又付了二文钱,让牛车暂放在了城门口。 而李空竹跟麦芽儿则早早来到了昨儿的早集上。 寻着个空儿,就摆了摊下去。 巡视的衙差过来跟他们唠了两句。见没人敢前来吱声排了外,就招呼着她们只管好生摆摊就行。 要走时,李空竹又给他们包了一小包的山楂卷作了谢! 这会儿,已有不少人开始前来逛街吃早点了。 有了昨儿的开卖,加上摊位老板们的推荐。李空竹他们所在的摊位,不一会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前来观看。 麦芽儿照旧扯着嗓子吆喝了起来,见人来就拿着根山楂条让人尝的。 一些尝着好的,不缺那钱花的,就会买上一点。 不过大半个时辰,一篮子半的量,就卖得只剩下了半篮子了。 “你这玩意好吃么?” 正当李空竹见着时辰不早了,想着唤麦芽儿两口子先去吃饭,他们轮流来看摊时。 就有一挎着精致小篮的中年婆子走了过来。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将她打量了一眼,见她着深蓝细棉对襟棉褂子。头梳得平整,着了两枝银簪子固定。再一看她提蓝的手,也不如常闲适不干活的人的细腻。 便笑着道“要不你尝尝?这般多人买过,都说好吃哩。” 婆子瘪了嘴儿,“他们能跟了我比?吃的都不过是普通之物。”嘴虽这般说着,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那白白红红的山楂条。 李空竹拿木板夹夹了一条递于了她,“普通之物也有不普通的作法,要不婶子你尝尝?要真不好吃,我们也不强求着买不是?” 婆子见她说得好听。就故作给面的拿了一条放嘴里尝了起来。 半响,哼了一声,“也就能叭嗒下嘴罢了。算了,尝都尝了,不买,也说不过去的。一样给我来半斤吧!” “哎好!”李空竹爽快的答应了。称了称,每样都给她包得很是别致好看。 婆子见状,付了钱,把东西放篮子里后,很是不屑的离开了。 麦芽儿在一旁看得直憋了气。待人走远,暗呸了一口,“什么玩意!” 李空竹拍了拍她,看着走远的婆子笑得别有深意,“咱以后说不得还得靠了她哩。” 待最后一点下去,已是到了下集的时侯了。 李空竹她们收拾好了所有东西,跟着那些摊位老板打了声招呼后,便向着城门走去。 赵猛子把牛车牵来时,车上被铺了层厚实的稻草。 问他时,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儿,“去领车时,正好碰着昨儿个收摊费的差爷。他让那管牛车的伙计给拿了两捆稻草,让铺着脚下少点寒气哩。” “没想到还挺有心的,看来也不是只光顾着贪财的哩。” 李空竹冲她摇了下头,眼神朝着看门的城门兵看了一眼。 自知说错话的麦芽儿吐了吐舌的调皮一笑,后一个娇跳的上了车。叫着李空竹也快点的。 待李空竹她们上车坐稳后,赵猛子这才一甩鞭子的让马车走动了起来。 待出了城门不远,后面便有一车驴车赶超了过来。 见路两边堆雪,使得道路不是很宽,赵猛子便停了车,等着那车先过。 驴车走得很慢,晃晃悠悠间有风吹动着那不厚的帘子。 麦芽儿好奇的伸头想看看里面坐着的人长啥样。却不想车里的人,也正伸手撩了车帘在看着她们。 李空竹感觉到了麦芽儿拉她的袖子,见她努着嘴的让自已看过来的车,便不经意的转眸看去。 只一眼,李空竹的脑子跟着就抽疼了一下,紧接而来的是脑中映出的人脸,既是跟着车上撩帘女人的一模一样。 车上的女人也同样惊讶的看着她,随赶紧对车外驾车的车夫招呼了一声,车便堪堪的停在了他们的车前。 女人从里面将车帘掀起,看着她略带迟疑的问道“你是……空竹?” 李空竹“……” ☆、第58章 改变 温暖如春的车里,衬着车行晃晃悠悠的嘎吱之声。 若不是车厢里的气氛不合适宜的话,倒是挺适合困乏没休息好之人睡觉的。 比如说李空竹。 在车上那女子将她打量不下十遍后,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的看着她问,“惠娘姐要这般看我到何时?若是我有何不妥之处的话,还请见谅才是。毕竟我如今已嫁为人妇,又在乡下呆了那么久,少不了会有些改变不入流之类的。” 惠娘摇了摇头,还是不确定的又将她给打量了一番。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比起以前的势力跟看人时的鄙夷。眼前之人,却是呈现出了一种柔和明媚之光,给人一种很是舒服的感觉。 惹不是她确定自已就是李空竹,又认识自已的话,她都要以为两人是不是双生儿了。毕竟这前后落差太大,连着举手投足都有着莫大的反差,怎能让人不疑? 李空竹也不拒她的打量。原身的记忆里,眼前这人跟她是同乡,比着她前一年进的府,比之原生来,大了二岁。 先头两人同为三等婢女时还很是要好,可随着原身慢慢走关系的升迁。两人逐渐的就拉开了距离。 当时已经升为二等原身,很是看不起这个比她头一年进府的姐妹。只因了她安于本份,不愿做了那向上爬之人。就认为两人不是一条路子的,是以,以至于后来,两人再没了来往。 而这惠娘虽说安于本份,可后来也凭着运气得了那府宅中的老太太青眼。最后被调去了老太太院里做了个二等侍侯茶水的。 如今看她放在车上的大包小包,李空竹眼神就闪了一下,“惠娘姐如今是调休回家,还是……” “我是身契已满十年,被放出府的。”惠娘见她真不似了以前那样,又听了她问,便如实告知了她。 “恭喜了!”李空竹笑得真诚。能不为富贵迷眼,也要守着契约满期重回之由之身的人,理应该是值得人敬重的。 惠娘很是惊疑的看着她,她居然会说恭喜?要知道,以前在府中之时,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动不动等期满的自已。 不动声色的给几人倒着将泡好的热茶。惠娘自嘲的笑了声,“倒是难得你我还能有这平静对坐之时。也难为你能说出恭喜之话,虽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我还是把它当作真心相待吧!” “自是十分真心!”李空竹伸手接过茶杯,轻吹一口,抿嘴轻饮。见她又露惊疑之色,就笑道“前尘往事莫要再提,如今立于你眼前之人,早已是涅槃重生的另外之人。昔日那个不明是非,一心富贵的李空竹,早已不复存了!” 惠娘被她说得一愣。仔细辩着她的神色,想要看出她说的有几分真假。 见她始终平静与自已对视,任了她的打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虽不知你经历何种痛苦磨难,可既是已经改了前非,那便好好持继下去吧!” “嗯哩!” 李空竹将茶盏放下,眯眼笑着应答了她。 惠娘看得亦是回笑于她,“对了,不说这前程往事了。听你刚才之音,你已嫁作了人妇,是说的哪家俊俏少年郎啊!” “赵家村,赵君逸赵三郎!”她轻笑出声,“有一点惠娘姐说错了,我的夫郎并不是什么俊俏少年郎。相反,他已年过二十,又跛又丑哩!” 又跛又丑?惠娘愕然抬眸看她。 却见她笑得眉眼温和道“都说相貌丑陋之人性格必然温柔。可我的夫郎,却并不温柔,相反还有那么点冷冰冰。” 顿了一下,她又翘起嘴角道“虽说冷极,倒也有可爱之处!” 说完,她便捂嘴轻笑了起来。 一旁的一直默默看着两人对话的麦芽儿,见憋了这么久终于有说话的地儿了。 就对着那还在惊鄂惠娘道“俺赵三哥虽说有点跛,又毁了点容。可实打实的是个疼心媳妇的主。前些天俺当家的困深山出不来了,俺跑去找俺嫂子帮忙。结果被狼给围了。要不是赵三哥拼死护着的,俺两早就一堆白骨了哩。” “天!”惠娘惊得赶紧捂嘴,看着她已经完全惊诧到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却听她道“你这究竟是过的何种日子啊!” 李空竹拾盏重与她跟自已倒了杯茶,“自是舒心日子。”比不得富贵,却是让人舒服的日子。 “有空,惠娘姐不若来我所在的赵家村看看吧!” “……好” 待驴车驶进了环城镇。 惠娘便跟他们分了道。 李空竹让后赶车来的赵猛子将车先停去城门口,这会儿已经快未时了。待到了申时天黑之际,城门就会关闭。 趁着还有会功夫的,李空竹便拉着麦芽儿前去药铺买了该买的参须,又去杂货铺称了白糖,再来就是买肉、骨头跟鸡蛋之类的。 待再回到城门口时,已经是未时末了。 赵猛子看天已经开始阴黑了,就赶忙的架着车,向着大道上行去。 回到村儿时,天已经是全黑了下来。 这时代的农人大多一到天黑就开始上炕歇觉了。是以,这会儿的村子里,除了雪光印出的亮光外,全是寂静的黑暗之景。李空竹她们这一车行的进村,倒显得格外响亮了起来。 赵猛子赶着车并没有先行回到自已家,而是将李空竹送到家门时,这才要赶着家去。 李空竹拉着麦芽儿让她暂时别走,说是要分银子。 不想麦芽儿却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又跑不了的。再说明儿俺还要过来的,这大晚上的,折腾个啥!” 李空竹听着也在理儿,扯着眉眼笑道“也成!让你晚点过过瘾!” 麦芽儿听得嘿嘿直笑,挥着手让她赶紧叫门。待看她进去后,他们再走。 李空竹笑着点头称好,走到栅栏处正想开口唤人时,却见内里离着栅栏几步远处,立着个颀长身影。 李空竹不经意的勾起了嘴角,冲着他唤,“当家地,我回来了哩!” 男人听着她唤,立着的身子开始缓步的步了过来。待近了,李空竹抬眸,不经意的对上他那双很是漂亮的凤目。 不知是不是夜里的雪光的问题,她既从未发现他的眼能这般亮过。那闪烁在黑夜里惟一的亮光,既是让她有些乱了心跳。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很冷的呵着手道“当家地,快点地,我都快冻僵了!” 已经靠前的男人听了她这话,似乎顿了一下。随一个伸手,就将那厚沉的木栅栏给拉了开来。 麦芽儿在后面抱着被子,见他出来了,就赶紧将棉被塞在男人的怀里,“赵三哥,快让嫂子进去暖暖喝口热的,这一路上,冻得俺们是上眼皮粘下眼皮的,差点被迷了眼的看不到道哩。” 男人没有理会与她,只静默的注视着眼前女人露出的眼睛上被雪霜糊住的晶莹。 李空竹被看得有些红了脸,庆幸着自已得亏包得严实,不然顶着一张红脸,得多没面子。 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睫毛,她仰头看着他道“当家地,你这是准备杵这当门神?” 有一瞬间,李空竹感觉到了男人变了的眼神。下一秒,他转了身,再不管她的抱着被子向着主屋行去。 李空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回头冲麦芽儿两口子挥手让他俩赶紧走。 没想到麦芽儿再上了牛车后,还很是打趣的说了她嘴儿,“也就嫂子你这么木头。没见着俺三哥儿看你的眼神儿?都带着心疼哩!” “呸!”李空竹冲着她轻呸了口。不知怎的,既觉得脸有些烧了起来。 赶紧甩了甩头,冲着他们喝着让赶快走。而她则进到院里,关了门后,踌躇了一下,便向着主屋行去了。 一进屋,屋里暖人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难得的,赵君逸居然不知从哪找出了盏油灯着。 将手中挎着的蓝子放在桌上,解了头上包着毛皮,李空竹用手拨着粘在睫毛上的冰渣子,作不在意状的问着在那正倒着热水的男人,“当家地,崔九哩?又昏沉睡了?” 正端拾碗的手顿了一下,随不经意的淡嗯了声。 看她一眼,坐于桌前,将那碗倒出的热水仰头喝了下去。 正把睫毛冰渣揭完的李空竹看得愣了一下,“不是给我的?” 男人淡眼看她。并不作声,只是在起身后,不知怎的,又重倒了碗出来。 李空竹看得嘴角抽了下,见他掀帘准备出去,知他又要去小屋给崔九把腕了。就赶紧说道“今儿别去了吧,我买了参须回来,一会我和药里给他熬上,待他醒后,直接吃药吧!” 说着的同时,便去翻桌上的挎蓝找东西。 赵君逸抿嘴看她一眼,又瞟了眼桌上放着的热水碗。不为所动的冷了脸,再不管她的掀起草帘,开门走了出去。 待李空竹找到参须抬头看他时,却发现人不见了。 不由得抽动嘴角的嘀咕了句,“又发什么神经?” 待喝了热水,又给自已下了碗面吃的李空竹,在给崔九把药熬好温上后,就赶紧的净了面,早早的爬进了被窝舒服的叹了口气。 喃喃道“还是家好啊!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彼时的赵君逸已经从小屋回来了,正坐在炕上调着气息。黑暗中听了她这话的眼睛缓缓睁开了来。看向她时,见她正嘴角上翘的闭眼嗟叹。 不由得又垂了眸,手指不经意的摩擦了下衣袖,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隔天一早,麦芽儿跟赵猛子就过来了。 赵猛子背着背篓来的,这是又要上山的节奏。 李空竹偏头看了眼从昨儿晚上就有些抽疯的男人,也不知他今儿个心情是个啥样。 要是抽疯不愿去的…… “走吧!”不待李空竹想完,赵君逸已经起了身,对着自进屋就没放下过背篓的赵猛子说完,便抬脚走了出去。 自始自终都没说看李空竹一眼,或是交待一句。 李空竹跟麦芽儿要送他俩。 结果才将出门,那边赵君逸就已到了门洞那边立着了。 李空竹蹙眉一瞬,总觉得自今儿早间起,他像似又变回了刚来时的冷淡般。 以前虽也是爱搭不起理儿的,可好歹他还会给自已个眼神,偶尔心情好时,还会跟她逗个两句嘴。 就连昨儿晚上回来之时,他虽莫名的闹着别扭,可还是无意中会给自已倒水。 哪像了现在,自早间没给过她一眼神,连着这会儿走了,都还是背对于她。 看着赵猛子拉门出院,李空竹还是招呼了声,“你们当心点。还有当家地,若是觉着撑不住了,就早些回来!中饭时,我熬肉汤炖排骨头!” 男人背影僵了一秒。下一瞬,凤眼中有丝复杂闪过,半响,自薄唇好似轻嗯了一声。 由于声响太小,李空竹有些没有听见,待细听时,却见他已然跟赵猛子走远了去。 连着一旁的麦芽儿看她蹙眉也觉有些不对劲来来,“嫂子……那个,你们……” 李空竹摇了摇头,“他那脸冰块样的,我就是想吵也吵不起来!”不过就是觉着心里不舒服罢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 果然……是有点不一样了么? 李空竹摇了摇头,并未过多排斥或是再多想去,招呼着麦芽儿进屋,准备分钱。 两蓝子的山楂条、山楂卷跟果丹皮,一共是四十斤! 其中山楂条十斤共得三百文。另外两样是三十斤共得银七百五十文。 卖的一两多银,还得除掉糖价七百五十文,只余下二百多文的利钱。 再加上昨儿买参须跟肉类,李空竹这边的银子是全花完了的。将剩下的一百二十文李空竹递给了麦芽儿,“这是除掉本钱后,你们该得的!” 麦芽儿看着那钱有些不愿接手。她是跟着一些做的,但那白糖是最为精贵的,扔了多少,她心里明镜似的。加上昨儿个买回的白糖又去了多半的银子,怕是这钱给了他们,她自已手头一分都不挣吧! 将钱串拿起来,分了一半出来。麦芽儿一边推过去一边道“嫂子也别跟俺推了。这玩意不占利哩,以前糖葫芦那是沾点就行,山楂糕怕也只是卖了个回本赚得不多吧!” 说着她笑了下,“俺和当家不过就是跑个腿就能挣这么多钱的,一月算下来,都有小一两了。农家人,上哪去月月挣一两银的。” 李空竹看着推回的半串钱,心头有些不是味。做这几样时,中途还因为缺糖,让麦芽儿将私房给拿出贴了她。如今,连着对半分的钱,她也只占三分之一的,多少有些愧疚于她。可不收,自已手中也确实没钱了。昨儿买糖时就少买了一斤,就因为去县城两天的费用跟租借的牛车也花了不少钱。 其实算了下来,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利润。 李空竹也不矫情的把钱收了回来,“本是打算走高阶层的,可惜了咱们没有路子,能靠的只有口耳相传跟碰运气。下回应该能好点了!待下回好了,这钱,我会如数还你的!”若是那买菜的婆子会巴结的话,应该能招来点财运才是。 麦芽儿摆了摆手,“俺不着急,俺跟着嫂子你慢慢干,俺相信总有一天,俺能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哩!” 李空竹好笑的觑她一眼,留她在这帮着去砍肉骨头炖骨荡。 麦芽儿也不觉恼,反倒笑嘻嘻的说又有肉吃了。 小屋里沉睡的崔九醒来时,见两人已经磨刀霍霍的开始跺起了骨头来了。 李空竹抽空见他醒了时,就赶紧让他喝了带参根的药。 完事后,就任了他自生自灭的躺床上看着两人做饭去…… ☆、第59章 等我回来 在李空竹他们又开始连续做了几天的山楂条时,喝了几天带着参须药的崔九,配合着赵君逸给他搭的腕。 现下已经能挺个大半天了。 吃饭也正常了不少,就是全身还没有啥劲头儿。 李空竹看了,就让每天过来的赵猛子挽着他在屋子里走个一两圈。两天下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待又一批东西做好后,李空竹她们便准备再次进往县城。 赵君逸照常留在了家里。 这天早早天未亮,他们又再次坐上了牛车。 上车后,李空竹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男人并未出来相送。想着这都几天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冷淡着,不由得有些丧气的垂了眸。 待赵猛子挥了鞭赶着牛车将要走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将双手呵在了嘴边冲里面喊道“当家地,俺走了哩。快出来关门,小心让坏人进了屋,把你给叼跑了去!” 旁边车上的麦芽儿听得嘴角抽了抽。挥鞭的赵猛子手斜了,本不该抽到牛身上的鞭子,不想因为这一偏手给打到了。 牛吃了痛,既一改慢行的姿态,开始放蹄跑将了起来。 李空竹吓得“啊~”了一声,冲着里面又是一阵大喊,“当家地快救俺,牛惊了哩,啊~~” 她‘惊恐’的声音传得内外左右邻舍,几个院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遑论自她出屋就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的赵君逸?! 本在听着她调笑让自已关门时,心头就有些不自然的抽起了丝。 这会再听到她的惊叫,没来由的心头又泛起了丝慌意。还不待细想,身已随了脚动的起了身,快步的步了出去。 出来时,听着她更为慌乱的‘惊叫’,更是让他甚至动起了轻功向着院门跃去。 一出得院门,就见已经行驶出了近十米远的牛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上坐着之人,两手还作呵嘴状的不停的惊呼着。 再看到他出来时,又突然弯起了那秋水般的剪瞳。那暖暖洋洋的弯弯眉眼,让他心头不自在的急跳了两下。 女人停了惊呼,在放下呵嘴的双手时,一只手却拉下了那包裹严实毛皮,将小巧嫣红的嘴儿露了出来。 嘴角弯起个很是好看的弧度,冲他做了个唇语。 随挥了挥手,跟驾着牛车的赵猛子说了什么,就见牛车重又渐渐的平稳行驶了起来。 看着行得远了的女人还冲着他挥着手,赵君逸立在那里,久久不能平息了心中长久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悸动。 那个唇语……既是让他等她回来…… 等我回来是李空竹说的,她觉得自已应该跟赵君逸好好谈谈了。 现下她心里头虽还有些不大肯定。但可以肯定一点,她有些不大受得了他的冷淡跟漠视了。 如果说这就是证明一个人渐进另一个人心房的模式,那么她觉得赵君逸可能再渐渐走近她的心房。 回想起那天跟惠娘说自已夫郎时,自已的心态,完全没有那种想遮掩和撒谎的样子,相反还觉有趣的全说了出来。 这种完全不掩饰加分享的心态,是不是就证明着自已有那么一点点的那什么了? 李空竹蹙眉不停的回顾着自已这段时日的变化,完全不知她这一惊叫,惊得村中多数人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再见到他们三人坐牛车离村时,个个都有些瞪大眼的惊疑不已。 这边的赵君逸在好容易平复了心绪进院,隔院开着门缝的门却嘭的一声关了起来。 门内郑氏挽着袖子的不停呸骂,“骚玩意儿的贱货,可哪卖着骚的撩拨人,遭天遣的玩意儿,早晚要被抓着沉了塘。” 她一边骂着一边向着自已的屋子走去,那边西厢也被惊醒了的二房两口子,看着她进了东屋的门后,就相互对视了一眼。 张氏脸上还留着几条被林氏抓破脸后痊愈未消的印子,皱着眉头的扭成一团,看着分外的阴沉恐怖。 “看来老三两口子是彻底想跟我们划清界线哩。” “他敢!他娘的吃赵家这么多年的粮食,咋的,想忘恩负义的说甩手就甩手?惹急了我,到时看我不去狠削他一顿的。” 张氏别了眼自家男人那窝里横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要真有那出息,就去找了他,再不然,就去找了族里的长辈来,把他给逐出赵家,不让他姓了赵去!” 赵银生迟疑了下,看着她道“当初老头子硬让他入族谱时就说过,不得随意欺负了去,也不知跟族里的长辈说了啥,都护得狠哩。为着么点事儿,你觉着人能听了去?” 张氏也有些阴了脸,下意识的摸了下脸上的凸起,又有些不甘的自眼中闪过,“要是失了清白,丢了赵家族人的脸面呢?” “啥?你不会真觉得她跟赵猛子吧?”赵银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问。 张氏冷哼一声,“哪有不闻腥的猫,天天呆一起的,两婆娘比着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再说了,你觉着老三那冷淡样儿的丑八怪,有女人能动心?” 赵银生见她说得在理儿,就点了点头,“那依你看是个啥意思?” “啥意意?”张氏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看着吧,总有天会忍不住的闹出丑来,你我都揪着盯紧点。我就不信那小贱人能耐得住寂莫?” 说到这,她似想起什么来,“对了,还有住着的那个,听那天去帮过忙的在传,看那通身穿着,跟白皮面像的,可不像是农家人哩!” “那两个都盯着?” “嗯!” 且不说这边两房人如何。 李空竹她们再次来到县城时,轻车熟路再次来到了上次的地方。 由于今天比那天走时还早了半个时辰,再加上赶车时李空竹又催着快了点。 再到时,还差了一刻钟才到巳时。 看到李空竹她们又来了,吃食摊的老板们都跟他们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空竹让赵猛子将备好的一些山楂条子给他们一家送了点。 再来到已经快下集的摆摊集市时,又见了那几个巡视的衙差。 由于这会还不到交摊费的时侯,是以几人过来就聊了几嘴,抓了把山楂卷就走了。 李空竹还是装着羞涩嫂子状,由麦芽儿甜嘴儿的吆喝。 有了上次打响点的名头,多数来买菜或吃小食摊时听了老板们的借绍,都知了她们所卖的东西。 是以才将放下,就有好些个前来问的了。 正卖得起劲儿哩,就听得一声轻喝传来,“你这有多少,都给我包了。我全要了!” 围观买卖的人听了这话,都转了头的向着发声带看去。 见是个四五十岁的婆子领着个十四五的俏丽丫头。两人一人着细棉,一人既是着的缎子绣花袄,看那针脚细密紧致的,就猜着怕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哩。 有眼色的众人纷纷的让了道,那两人走将过来后。婆子还很是不悦的问着她们,“怎么这么久才来?我们在这守了好些天了。” “因为不是本县之人,再加上做这山楂得用食较久,是以就给耽搁了不少时日,还望姑娘跟婶子见谅了!” 李空竹拉扯了下快口的麦芽儿,先她一步的出了口。给两人赔了个礼。 那俏丽丫头特意的扫了她一眼,见不似一般膀大腰圆的粗野之妇。见她行礼也甚为标准的,心头因为以为又要白等一天而升起的怒气暂消了点。 走近蓝前,看了眼她们包在油纸里的东西,伸出手拿了条山楂条进嘴里。尝着跟做饭婆子为着邀功,送给小姐吃的是一个味儿,就点了点头。 “这些我们全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明码实价,我们这就跟姑娘邀称。” 李空竹让赵猛子一个蓝子一个蓝子称着重。然后再将两蓝子的东西放一起,称了蓝子重,扣除了出去。 这一次因为买糖钱少了的原因,只得八斤的山楂条,另外两样只有十五斤。算下来,只有不到七百文的钱。 那悄美丽女子从荷苞里拿出个八钱的角银。李空竹拿在手上尴尬了一下,“怕是找不开,还请姑娘能等一等,我这就去旁边食店换些零钱过来。” 俏丽女子皱了下眉,随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剩下的就当了脚程钱,你们出个人,拎着东西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空竹点头,跟麦芽儿两人挎起了蓝子,嘱咐赵猛子去城门口等着,依着这个形势看,今儿晚上就能回家了。 赵猛子有些不放心,筹措着想说什么。一旁的婆子却不耐烦的开了口“赶紧吧,为着等你们这东西,我们可是连着回府的时辰都耽搁了,再这样下去,别怪了以后再不买了你们的东西。” 李空竹忙跟着赔了礼,给赵猛子打了个安心的眼色后,就示意着两人可以走了。 待来到专属于富贵阶层住的巷道后,几人停在了一家看似不小的院子角门那里。 俏丽丫头让守门的两个小厮出来将篮子提了过去,转头又对两人说道“你们先等一等,容我进去问问主子以后可还要。若要的话,以后,你们只管往这里送来就成了。” “多谢姑娘了!”李空竹行礼。麦芽儿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 待看着几人进去,小厮将后角门关上后。 麦芽儿却吐了吐舌,“天哩,这大户人家里头咋还这多规矩哩!” 李空竹好笑的摇了摇头,捏着手中的八角银子,心头浮起了丝复杂。 这是个机会的同时,也是个危险。 这种人家,若硬要得了那方子的话……李空竹忍不住在心头苦笑,果然,到哪都得有背景啊! 两刻左右,那俏丽丫头又出来了。 看着两人时,又拿了个一两左右的银锞子给她们道“我们主子想多做些送礼,让你们在小年前一样给送五十斤来,这算是定钱。当然,交货后,自是少不了你们该有的那份就是了!” 一听一样五十斤,麦芽儿就忍不住吸了口气。这,这,简直就是大客户啊。 麦芽儿有些震惊的转头看向李空竹,很想让她掐下自已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李空竹抿着淡笑接过了那银子,施了礼道“小妇人会尽量按时送来的。” 俏丽丫头看麦芽儿那一脸震惊的样就忍不住瘪了下嘴,哼了哼道“别说什么尽量不尽量的,既是收了银子,就一定要办到。我们苏家虽不是大名鼎鼎的名门之家。但在这余州县里那也是数得着的!” “是!小妇人知道了!”李空竹作着告罪状,随又问她道“还未请教姑娘……” “主家赐苏姓,单名秀字。” “苏姑娘!”李空竹在她傲娇时故作不懂的叫了她。 苏秀听她叫自已苏姑娘时,就有些恼怒。那可是自家姑娘的在外别人对她的尊称,她一个作奴才的哪就敢叫了这么个姓去? “你这乡妇,你叫谁苏姑娘呢!” 李空竹装着被她的横眉冷眼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样,“那……小妇人要叫了姑娘啥?” 苏秀一见她那慌慌张张的,全然没了刚刚一副得体的样子,就不由得鄙视了一翻,想着门内还有守门的下人在。 就哼了声,“你以后只管叫我全名就是!” “苏秀姑娘!”李空竹很是识趣的又叫了她声。 那苏秀的女子听了,虽不满,不过却并未再反驳于她。 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且快走吧。别忘按时将东西送来!” “也别想着贪银子就跑,这余州内外,没有我们老爷查不到的地儿!”她说完,又忍不住插腰的威胁了一句。 “是”李空竹装着受教的样子。对她又是一个行礼后,这才拉着麦芽儿出了所在的富贵地儿。 几人在城门汇合后,便向着环城而去。 车上麦芽儿唏嘘不已,“这大户人家连着个丫头都这么神气,里面的主子还指不定啥样哩。” “羡慕?”李空竹挑眉看她。 “再羡慕也是伺候人的事儿,俺才不羡慕哩。再说了,看那叫苏秀的小样儿,就知那主子也不是个啥好人!” 李空竹挥手止了她的话,对于这话儿,还是少说为妙。 那种人家,只管闷头赚银就好,不需要去了解多深。 一行人,回到环城镇时,正好碰到关门之际。 来不及去买准备的材料,一行人,都决定先出了城,待到第二天再着了赵猛子来买。 ☆、第60章 谈谈 回到家又是天黑之际。 赵猛子两口子在等着李空竹进院后,便走了。 开门的赵君逸立在院中看着那向着主屋行去的女子,眼中复杂难辨。 白日里,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难宁。想着她说的话,不知是了啥滋味。 那种又惊又喜又怕的感觉,简直就如了疯草一般在心里不停的狂长着,让他很是不喜的想压去,却又有些舍不得。 长久以来都一直以漠然处变不惊示人的男人,在这一刻既是垂着眸,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而进屋的李空竹也好不到哪去,她解下围着的毛皮后,一边化着睫毛上的冰渣,一边心跳如鼓的想着一会自已要怎要开口。 这种事儿,在她看来,越早摆明越好,虽说她是个女子,应该有啥矜持啥的。 可前世时她歹也算是个女汗子,让她扭扭捏捏搞暗恋搞暧昧啥的,还真不是她的作风。 正想着哩,男人就已经开门掀帘进来了。 李空竹见他走了进来,心头狠跳了数下。面上却故作镇定样的看着他问,“当家地,那个崔九哩?又睡了不成?如今接了个大单,他的参片,怕是暂时买不了了。” 男人眼中有丝冷寒闪过。抬眸看她时,用着一种近示淡漠到了极致的眼光再看着她。 这让李空竹本打算接下来步入正题的嘴,给吓得一下半张着愣在了当场。 好半响,才终是回过弯的某女。眼神随着男人移到了他坐的地方,清了清嗓子道了句,“当家地,那个,我想跟你谈谈有关咱俩的事儿。” “……嗯”男人装着不经意倒茶的样子,手提着茶壶在空中停了半秒,才继续着让水流倾出的嗯了一声。 李空竹见他答应了。就赶紧在他旁边的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见他不经意的又看了过来。 那平淡的眸子虽然很淡,可就这么注视着她,还是让她有些心跳如鼓的将要出口的话,给咽在了半空,全然没了刚刚想事儿时的那股气势。 “你想说什么?”男人与她对视半响,见她除眼中偶尔闪过的一丝慌乱外,再就是眼珠很是怕看他的转动着想要躲开。 平静的将视线收了回来,赵君逸不动声色的喝着碗中茶水,静等着她说要开口与他谈话的内容。 静谧的小房里,除了偶尔油灯跳动引起了小小声响外,再就是李空竹越加有些不平的气息喘了出来。 暗中努力的平息了几个来回的李空竹,见男人又要看了过来了,就赶紧的伸手止了他道“那个,当家地,咱能不对眼不?” “……” “其实我是真有话跟你说,你这一对眼吧,我这心哪,它蹦跳的不受我控制啊!”李空竹很是痛心的捶了下自已那不太中用的小心肝。 见男人诧异看来,她不由得半是苦笑,半是玩笑的对着男人说道“当家地,我好似看上你了哩。咋办?你觉着俺俩还能不能过了?” 男人捏碗的手紧了紧,半响没有回答。 李空竹不敢看了他,转眸托腮的看着墙上草帘处被灯光印出的男人暗影,“上辈子加这辈子我都从未成过婚,也不知喜欢一人是何种感觉。初来不到一天时间,我便披着嫁衣嫁与了你,虽说我很是不甘,你也不愿的,可日子总得要过。本想着得过且过,等着你哪天厌烦后将我休弃,或是哪天我发财后将你抛弃。” 没注意到男人转眼看她时黑沉了的脸。她又继续道“谁曾想生活就这么狗血,虽说在一起久了就算是条畜牲他也能生出几分情谊的,可我与你才识得多久?既有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男人捏碗的手再次发紧,觉着这话分外刺耳。 却又听得她叹道“我虽不知你在隐着什么,可我却可以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可隐的,除了身子里的那个灵魂你是知道的,可以说我在这世界没有任何秘密了。” 李空竹说完,回想起前辈子活了的二十八年。从十五岁老爸从建筑工地摔死,十六岁老娘再嫁后。她就从此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老爸死后有工地补偿,可供她上完大学都行。 可她不愿受了那钱,觉着那钱每一分都流着她爸的血,受着心尖儿都会跟着颤得受不了的,更遑论拿着去花了。 从十六岁开始,她便开始了独自生活,独自赚钱的日子。每一天过得不好不坏,不闷不乐。觉着到哪都能活着的自已,也并没有如了那些觉着上天不公,就要跟社会对抗的青少年一样。 她很沉静,感情之事从来都没说,没有就要去强求过。她总信奉着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强求也不一定来。 即使到了二十八岁,嫁人的老妈想起她来,催着她结婚时,她也是从来不咸不淡的。 本以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时,却不想,某天不知道从哪个疙瘩窜出哪么个不长眼的玩意,既是让他给削了后脑勺子。 就这样,她一个晕倒就穿了过来,一过来就被嫁了人的。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猿粪这东西还真是没法说啊!”谁能想到,她的婚姻会上演在古代呢? 李空竹看着静默不语的男人,问着他,“当家地,以你呢……” 究竟又是个什么看法?是不喜了,还是愿接受的试试? 男人没有吭声,回想起她刚刚说看上他时,自已心头那丝似虫咬般的麻痒。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辨之中,又有了那么丝的难掩的喜悦掺杂在其中。 没错,是喜悦! 男人垂眸看着杯中之茶,她能很坦然的说出自已过往,可自已呢? 眼中冰寒狠戾闪过,捏着茶碗手指节泛起了青白。若不丝最后一丝理智在牵扯着他,他很有可能就此当着她的面将那茶碗给捏碎了去。 李空竹看他半响,见他静默不语的只低眸盯着那碗中茶水。那捏碗的手指显得异常紧崩,透出了嘎吱的轻响声来。 垂了有些黯然的眸子,她道“我明白了!” 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过有之,失望亦有之。 随,她又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轻吐一口气的站了起来,“还好现下还来得及,说明了了。那么以后我也就能够再去喜欢别的人了!” “呵!”男人呵笑着从她话里回过了神。对于她的话,半是嘲讽的开了口,“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点那要怎么办?”女人自凳子上起了身,斜眼不屑的看着他道“难不成要我两辈子都不成婚的守身如玉不成?我又不吃素!” 男人黑了面,凤眼如冰的直直的盯着她看。 李空竹见他那样,就忍不住的嘀咕道“你本是不愿不甘的。待你走后,怕是你我的这纸所谓的可笑婚约,也是名不存,实也亡罢了。” 男人难掩震惊的抬眸看她。却见女人无所谓的再次耸了耸肩。 “当家地,求你件事呗!” “……你说。”半响男人开口。 “若你走那天,我还未足够强大。能不能请了你为我觅得一处安稳之地?”若他要走,自已这个假的赵家媳妇怕是也做不成了。娘家她是不愿回的,那时的自已若还没有条件为自已置得一处安宅的话,她倒是希望他能看在今日的这份交情上,为自已寻一处妥善之处。 “……好!” 男人的答话,让女人安了心。 李空竹扯了个真心之笑出来,“虽不知你隐了何种惊天之秘,但我在这提先预祝你早日功成!” 男人看着她那极暖之笑,久久,淡然勾唇,“好!”…… 一两八角的银子,李空竹全用来买了白糖。由于需求量太大,加之又是送给大户之物。 李空竹便想着多加点糖,让酸味去得更彻底点。 以前的山楂因为舍不得本钱,一斤里的糖份也不过一两左右。再加上这里的人并未尝过前世那种细腻的口感,又是平常百姓的。是以很容易就接受了那样的口感。 可大户人家不同,吃过的细腻糕点不知凡几。若不精细一点的话,久了就怕不再有市场了。 平常百姓消费力有限,想要赚得多点,只能走了高端。 李空竹将麦芽儿找来,说了自已的想法。麦芽儿也觉着这个法子好,上回去送回货的,那丫鬟随随便便一出手就给了好几文的赏银。可见那大门户里根本不缺那点银钱。 知道李空竹资金短缺,麦芽儿干脆就将自已所有的私房全贴了过来,准备买了白糖。 李空竹不敢肓目去做,就在离着腊八的前一开晚上,做了点原版跟改良版的。 腊八这天早上也没来及做什么腊八粥,就唤了麦芽儿跟赵猛子借了牛车又再次进城了。 待到了余州县。 李空竹来到那所谓的苏府,从后角门找了小厮通报了苏秀。 告诉了她了这事儿的原委。 说完后,见她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已。就忙将做的两种口味的山楂拿了出来。 “苏秀姑娘可以尝尝,小妇人没道理扒瞎说假话。想着贵府的老爷太太小姐们,都是精贵之人,怎能与了平民百姓吃了那普通之味儿。要吃,自是越是精细越好。虽说涨了几个钱,可这味道却实实在在的比了原先的高了几个档次不止哩。” 苏秀见她说得认真,半信半疑的将她拿来的两种试着放嘴里尝了尝。一尝立时就有些变了脸色,道了句,“你等会!” 说罢,拿着那包着的油纸包就行进了府。 待她再出来时,手中拿了个红色锦缎荷包。 对着李空竹就是一扔,“赏你的。主子让你照着改后的口味儿做。银子方面不成问题,你只管做来便成!” 李空竹也不恼,弯下腰去捡起那个被她扔在地上的锦缎荷包。暗中用手捏了一下。见并不是空的,就笑着见了礼,“小妇人知道了!” “滚吧!”苏秀有些不屑的看了眼她那动作。唤着她赶快走。 李空竹点头,拉着麦芽儿转身就向着弄巷出口走去了。 一出来,她便将荷苞打了开来。见里面是个七分左右的开花银锞子,不由得笑眯了眼道“还真是大方,这样一来。又得七钱买糖之钱了!” 麦芽儿看着也跟着倒吸了口凉气,心头因刚刚李空竹受欺而升起的那点不愉快也没了。咽了咽口水道“想不到大户人家里头的主子出手这般阔绰。这,这……”银子也来得太好赚了吧。 李空竹笑而不语,并未说有可能赏得比这还多。毕竟没有白跑路的理儿,那苏秀拿着荷包时,就不信她不会生了心思的留出一部分。 捏着手中那细致好看的荷包,李空竹唤着麦芽儿快快行去城门,“一会去镇上将这荷包卖与了绣铺,说不定还能买个一二十文哩!”如今,她可是啥都缺的人,由其是银子缺得最为紧! ☆、第61章 来访 由于货多人忙的。李空竹跟赵君逸自那天谈过后,日子照旧跟以前一样的过着。 他跟着赵猛子依然是上山采果的劳力,有时回来时偶尔还会帮着来搅了果酱。 倒是崔九如今白天已经能全天醒着了,人也能自行下到地上的扶墙在屋子里走个两圈。 李空竹虽没有银子为他买了参片吃,但那根须她还是又出了百文买了些回来的。 如今每天都加在他的药里吃着,虽看不出多大的疗效,可应该也是有效的才是。 如今的赵君逸停了给崔九的把腕,脸色也通过李空竹每日的鸡蛋骨汤补着,显得不那么苍白了。 这天上响,将一锅山楂弄好后,李空竹便拿了面出来醒着。准备响午做发面馒头,再炒个鸡蛋,混个骨汤完事儿。 主屋里的赵君逸崔九跟赵猛子三人,围坐在林氏送来的一张旧的小炕桌上。吃着山楂残余出来的零嘴,喝着暖胃的热茶,静默的屋子里,谁也未曾先开口的说过一句话。 诡异的气氛让赵猛子低着个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的紧喝了几口碗中之水。 再出声时,既是连嗓也不敢清的堵着喉咙道,“家好像还有点活让回去干哩,那个赵三哥,俺先家去会儿啊!” “嗯!”男人不咸不淡的轻嗯了一声。 赵猛子却听力极好的赶紧下炕趿了鞋,掀了帘子就大步步了出去。 看着那那还残留着荡动的门帘,崔九勾起那好看的棱唇,淡笑道“赵兄跟嫂夫人好似跟这对夫妻,异常亲近呢!” 自已被救,安置在这的这些天里。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可也有很多清醒之时。平日里除了那对常来的夫妻家人外,还未见过他们有哪个同村交好之人来登门窜访过。 男人不动声色,“堂兄弟,自然亲近!” “原来是堂兄弟!就是不知了隔壁……?”说到这,他轻笑一声,“赵兄莫怪,那日崔某沉睡之时,偶然间似乎听着点什么……” “哥哥嫂嫂!”男人极为平静的截了他话,看着他道。 崔九听后狭长之眼故意上挑一瞬,作不解道“倒是怪哉,既然隔院之人乃赵兄哥哥嫂嫂,为何既不如了那堂兄弟亲近?” “心术不正之人,自然远离为好!” 男人端茶轻抿,看着明知故问之人,语调不咸不淡。 崔九笑了笑,捻着手中沾着糖霜的山楂条子,“赵兄倒是难得大义之人。” 那天晚上关于赵君逸捶墙之事,当时的自已还有着半丝清明没有完全昏睡。那声音,虽听着极像是外物撞击墙面的声音。可同是练武之人,怎能不知了那其中的差异? 再加上那隔院之人的辱骂,让他知道了这赵君逸并不属了赵姓家族之人。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外乡人,或许也根本不似了他自已所说的什么乡野莽夫。那么这倒也能解释通了他为何会武一事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了什么? “崔公子也是难得的喜探人**之人!” 崔九也不恼,只嘻笑一声,“赵兄于我有救命恩德,自然会想多亲近一分。” “呵,难得!”赵君逸看着他,淡勾淡粉薄唇,冰寒的脸上,衬着那分外恐布的半面毁容颜面,若不明就里的人看罢,怕是心都得吓得得瑟不已。 “那便让赵某看看有无看错于人吧!” 崔九愣怔,想着他这话是何意?是让了他探,还是自已被人看低了能力探测不到? 轻蹙了下眉头,崔九看着他,亦是笑得风雅回之,“既如此,倒是崔某却之不恭了!” 外面的李空竹跟麦芽儿不知主屋之事,两人这会正揪着发面团子揉着馒头哩。 就忽听得院外好似有驴打响鼻的声音。 再随后便是一男子唤门的声音。 李空竹洗了手从厨屋走将出来时,正好撞见了正向着里看的惠娘。 见此,她赶紧满脸堆笑的走将过去,将大门给拉了开来,“没成想过,你还真来了。快快请进!” “不欢迎?”她故意挑眉相问。 李空竹赶紧摇了摇头,看着立于她身后一步之远的男子迟疑道“这位是……” “这是我婶家儿子何木,我租借了他家驴车让他我送来的!” “嫂子好!”叫何木的青年男子,笑出一口白牙很是热呼的唤着她。 李空竹点头,看了眼他那带棚的驴车,又扫了眼自家的过于‘小巧’的门洞。 对他为难道“这门实在挤不进这么大辆车,不如就此停在了外面?” 惠娘已经先行一步跨进了院,将她所住之地给扫了个大概。 见屋子破烂,院子窄小不说,连着屋门都不对了正面。这分明就是农家人修的偏房给隔出来的。 想着回家这几天自已所打听到的事儿,就不由得心下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命来的! 那边的何木拿着套驴的绳,实在找不到拴绳之地儿,最后还是李空竹干脆让他拴在了挡大门的栅栏上,才给解决了。 只是这样一来,那整个驴车就将大门口给堵了个严实,若是有谁来窜门的话,怕是连门都进不了了。 何木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李空竹也不在意。如今除了麦芽儿两口子外,还真没啥人愿意到她这来窜门的。 那边惠娘打量完后,转头见这边拴好了车。就交待着何木道“帮着我把车上的礼盒拿下来吧!” “哎!” 见何木上了车。李空竹眼神闪了闪,笑着打趣她道“来就来吧,咋还破费哩?不过也正好,我收了个便宜!” “倒是半年未见,嘴贫了不少啊!”惠娘亦是笑着回趣了回去。 那边何木下了车,手中提着三个用纸包好,垒在一串中等礼盒。 李空竹在招呼他们进屋时,就跟出来看的麦芽儿打了眼色。 这会她已经去到主屋跟赵君逸说了家中来客之事。 彼时的赵君逸跟崔九两人再说完那番话后,就各自沉寂了下来。 两人不动声色的喝着茶,表面看似安静,实则内里都在较着劲头的,谁也不打愿先行的打破这无声的沉默! 麦芽儿的到来,让赵君逸破例的起了身,沉默着下炕趿了鞋便走了出去。 屋里的崔九挑动了下黑亮俊秀的眉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赵君逸出来时,正好迎着近前的李空竹几人。 李空竹笑着跟身旁一清秀女子作着介绍,“惠娘姐,这便是我所嫁之人!” “当家地,惠娘姐是我从前府中同乡,如今她身满出府,今儿特意着礼前来看看我这故人哩!”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跟那女子点了点头,淡道一声,“进屋吧!” 惠娘在听李空竹介绍时,也注意到他了。见他面色极冷,倒不敢盯着他打量太久,只匆匆別了眼,便冲他得体的施了一礼。 听他说着进屋,便笑道“打扰了!” 李空竹招呼着进了屋,见崔九神在在的坐于炕上。就跟惠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的来历。 惠娘在听着是从深山狼群里救来之人,内心很是惊诧了一翻。 表面不动声色的匆匆扫了那人一眼。见那人即使只着了再普通不过的灰布棉袄,也无法掩住其眉宇间所隐射出的那抹贵气,便知此人怕是非平民出身。 倒底在大户人家里看多了眼色行事儿,对于这样的富贵之人,如何会沦落至此,惠娘面上始终平静平常,只淡笑着冲那人点了点头。 很显然对于她的点头,崔九是不屑一顾的。哼哼着从炕上磨着起了身,“身子倒是乏了,既你们有客人前来,我倒是可先腾腾窝(四声音)了。” 李空竹点着头,见他磨下地后,有些站不稳的样,就转眸看向了赵君逸“要不扶一把?” 很显然,男人虽不情愿。但还是走将过去,提着了他一边的胳膊,也未吭声的,直接拉着他大步的向着外面走去。 崔九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嘴角很是抽了几抽。出来时,别有深意道了句,“多谢赵兄帮扶!” 男人松手,立在那里看着他道“目地既已达到,便自行走吧!” “这局算是我赢了吧!”崔九挑眉,见他抿唇未有吭声,眼中满是自得的笑了起来,“赵兄放心,你所说之话,崔某定当牢记在心,保你并未错眼!” 说完,别有深意的勾起了那好看的棱唇,大踏了步子,缓慢的向着小屋行去。 赵君逸见他远去的背影,淡勾嘴角,眼中亦是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屋里的李空竹招呼着惠娘上炕。 麦芽儿帮着收了赵君逸他们残留的茶碗,对着李空竹说道“嫂子,你留着招呼客人吧,中饭俺帮你做了!” “麻烦你了!”李空竹并不推辞,确实没有把新来之客扔着单独在这的道理。随又将桌上的所剩不多的零嘴盘子递于了她道“那麻烦芽儿帮着再来盘零嘴可行?” 那边的麦芽儿满不在乎道了句,“这有啥啊!”说着,便拿着茶碗跟零嘴儿盘子走了出去了。 何木见她俩似有话说,再说了自已一个大男人杵在这的,也确实不像个啥。 便起了身挠着头道“嫂子,你家有啥要帮忙的活干没?” “有!”李空竹明白他这是不好呆在这,便招呼着外面的赵君逸道“当家地,我记得家里昨儿好像拉了几根木棒回来。正好何木老弟来了,你让他帮着出把子力吧,这样你也能轻省一点。” “知道了!”立在外面的男人淡道了声,对着已经出来的何木道“走吧!” “……哎!” 待何木出去后,李空竹便让惠娘先行等一会。 她走将出去,到了小厨房,见麦芽儿正将茶碗洗净,从油纸包里夹着山楂零嘴儿。 “我来吧!”李空竹伸手接了过去。眼睛扫了眼架子床上,见崔九闭眼似睡了过去,便没在相理。 端着山楂零嘴儿,又重拿了干净的茶碗。 麦芽儿问她中午可还要加菜。 想了想,对她道“院角雪堆那还冻了块瘦肉,不若切了炒圆葱?” “行!”麦芽儿点头,“到时我再烙两张饼,瞅着蒸的这点发面不太够哩。” “由着你安排便是!”李空竹笑道“记得给你婆婆两口子端点回去。” “哎,知道哩!不会少的。”麦芽儿推着她快走,别晾了客人,“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巴着你们家喝那骨头汤的,俺婆婆跟公爹都胖了一圈了哩!” “这是好事儿!”李空竹任她推着,出了院的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第62章 合作?! 进屋给惠娘上了茶,又推着桌上的零嘴儿让她尝着。 惠娘此次前来,只是单纯的想看一看她。那天在车上时见她变了不少,便想着再来确定一下。毕竟,当年在府中时,两人还是无话不说了好些年的。 就算后面两人不再来往,她也未曾借着势来踩过自已。连自已被老夫人看中,升了二等之位,她也并未给过自已什么酸言酸语,只是单纯的不再来往罢了。 喝着那略有些苦涩的茶水,看了眼那桌上白里透红的山楂条子。 拿了根进嘴,有一瞬的惊疑,随又隐了下去。 “惠娘姐,从府中出来后,可想过今后有什么打算没?”李空竹笑着给她碗里续着茶,找了话头的先开了口。 惠娘轻抿着口中的山楂条,笑得无奈道“能有何打算?左不过是等着成亲生子罢了。”她如今已年满十八了,就算在乡下也算得上是老姑娘一枚了。 不过想着这两天回家时,那些为着她钱财而来的说媒之人,就有些忍不住的蹙了眉。 李空竹见状,笑着开解道“该是到了的时侯,自然就来了。惠娘姐也无须太过担忧!想来属于你的姻缘,该是不远才是。” 惠娘听她说得有些脸色发红,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倒底是成了婚的妇人,连着说话也没了那姑娘家该有的顾忌了。” “那倒是,不然哪有凶婆娘这个名号哩?多少姑娘家在闺阁憋着,就等着一朝嫁人之时,好来个大翻身哩。” 惠娘被她说得捂嘴娇笑不已,“哎哟,你倒真真是变了不少!既是会说出如此风趣之话来了!” 李空竹亦是抿嘴笑着,算是默认。 那边惠娘笑过一阵后,重回了正经的说道“对于嫁何人来说,我倒是不想期望太高,只盼着以后能和睦共处即可。” 说到这,她顿了下,随苦笑道“不过如今看来,大多为着我这点身外之物而来啊!” “那就慢慢挑!” 惠娘惊讶,抬眸看她时,却见她笑得好不明媚,“作什么急,好的姻缘,从来不怕迟。要那些人硬要塞了给你,你直接就捐庙里做尼姑去,到时,看谁还敢逼了你。” 比起没有银子可用了,谁还管了你嫁与不嫁的。 “这倒也是个法子!”惠娘好笑的点了点头,随又拿起盘里的一根山楂条问,“你做的?” “糊口之物罢了!” 见她不在意,惠娘摇了摇头,“你休要糊弄了我,这般精贵的白糖撒了这般多的沾在上面,能是普通的糊口之物?” “确实是糊口之物!”李空竹自已也拿了一条放于手中道“再是精贵的东西,没有门路,也只能降低成本的保个糊口而已!” 惠娘听得眼神闪了一下,又拿着一根进嘴时,问道“可是贵?” “有接了一单大户之家的单子,因所用之糖比之过去要多了不少,价钱方面差不多要翻小半倍!”若是用冰糖做的话,就更加的贵为天价了。可惜了,那是得有很大的资金和客源才能做得起来的。 “可有值这个数?”她比了个五数。 李空竹笑道“再不值了五十文,可就真是亏大发了!” “我说的是五百!”惠娘好笑不已,“府城中的大户之家,谁会吃了这般便宜之物?连着那府中管事儿,吃那水晶糕,也非一两之银的不吃哩!”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苦笑道“便是这般的廉价都卖得小心翼翼,又怎还敢要了高价的去府城闯?惠娘姐也该知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理儿吧!” “便是再小心翼翼也有发现之日吧!” 这倒是,她如今没有背景,做这高价之物来卖。说得不好听点,若接单这户人家将之送礼的都是交好的富贵人家。 那么她山楂名号打响的同时,也是会被人盯上的同时。若是一般的普通的店,她还能竟争一下,若换有权有势之人呢? 注定要当个炮灰吧! “齐府在府城也算得是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了。”惠娘不经意的提了这么口。 李空竹听得眼皮一跳,给她又重续新茶道“惠娘姐不防直说便是!你也知我是齐府所赶的不要之奴,怎还敢厚着颜面去求?”那简直就是不要脸的节奏啊。 “有一事我并未告知于你!”惠娘见她直问,也不打算绕了弯子。 “什么事儿?” “府中的二少爷跟二少夫人,被本家分了出去。所分的家财,在千里之外的苍桐城镇!” 李空竹愕然。 原身的记忆里,所爬之床便是这二少爷的床。被抓挨打是二少奶奶发现了。之所以没死,是大少奶奶刚好经过,心有不忍将她给救了下来。 惠娘见她变了脸色,肃脸道“你我皆不过是奴才下人,于主子之间的斗争来说,不过是顺手抬带的牺牲之物罢了!” 李空竹心头跳了两跳,这话是何意,是说原身被人利用了? “不知?”惠娘见她一脸迷茫,便又好意提醒道“你走后不久,文绣便出了错,被发卖了!” “文绣?”李空竹喃喃。只觉得脑子抽疼得厉害,蹙了眉,开始认真的思想了起来。 一旁的惠娘见状,也不打扰于她,只慢慢的等着她想清楚这其中关卡。 李空竹经她一提,脑中确实回想起了一张模糊的脸蛋。好像是在原身刚升二等不久,所认识的大少奶奶院里的一个三等扫洒。 当初原身本有些看不上她三等的身份,耐何那小丫头,是个惯会拍了马屁的。没多久,便将原身吹嘘得不知了云里雾里。 也就是她经常在原身耳边吹着什么寒门妻不如高门妾。说她是没了那个机会,长得不够漂亮,大少奶奶房里的一等二等个个都貌美如花的,就算轮也轮不到她。 可她就不同了,长得漂亮。二少奶奶身边的那几个侍奉的还不如了她来的有颜色。与其将来出去嫁个不知名的山野莽夫,还不如留在这高门之中,当个富贵妾吃香喝辣。 若将来有幸还能得个一儿半女,那便是前世修都修不来的富贵命哩。 如今想来,原身之所以会脑袋抽了的去爬了床,完全是被人给洗脑了啊! “老夫人最注重内宅规矩,岂会容人乱来?加之二少爷是庶子,对于这事儿,自然是睁之眼闭只眼罢了!”惠娘见她明白过来。随又接了话道。 李空竹皱眉想了一下,抬眸看着她认真道“便是那件事我是被人利用。惠娘姐也说了,齐家在府城那是数一数二的,能饶我一命,已是我捡来的福分。若还不识了趣的往前去凑,让世人知道了,岂不是就识破了大少奶奶的计谋?丢了齐府的名声?” 到时,她怕再难活了命了吧! 惠娘听得看她半响,良久叹道“当真变了不少!如今脑子越发灵活了!” 李空竹尴尬的笑了笑。却听她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之所以能出府,是因为一时运气,救下了落水的大少奶奶娘家侄儿罢了!” “?” 见她疑惑,她又是一叹,“我是明年二月期满,提早了两个多月罢了。” 当时救下那亲家府中公子时,老太太很是夸赞了她一翻,要给了她赏赐,又正逢了院中的管事一等婢女出嫁,便寻思着抬了她上去。 她不愿,只说再有两月便是身契年满之时,一旁的大少奶奶见状。便作了个主,帮着说服了老太太提前放了她出府。 “得了这份恩典,总得常回府去看看,以谢主子的恩德才是!” 李空竹闪了神,笑了起来,“惠娘姐这是打算开铺?” “走时,老太太跟少奶奶赏了不少银,寻思着想自已挣点副业作嫁妆。虽说不能站脚于府城之中,小小环城镇还是能行的。” 有了她常带着去高门府中走动,即使是在环城镇卖不了多少。可府城所认识的大户管事丫鬟中,只消稍微打点一下,主子知道那是迟早的事儿。 “若能做大,惹了人眼红。到时不防再考虑让齐府掺进一股,虽赚得不多。好歹是我这个昔日奴才的一点心意不是?” 李空竹看着她久久不语。忽然,笑得很是明了,“惠娘姐怕是咱们这些当奴才中,看得最为长远的一位了吧。” 古人的智慧,还真不能小觑了啊! “你如今比之我,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惠娘受着她的夸,同时也不忘回夸她一嘴。末了,又问,“可是愿意合伙?” “自是愿意!” 李空竹笑着答,随又道“明面上我与你是合伙,暗里,我只负责货源给你,可成?” 这样,于她也有好处。毕竟,山里红只冬天才能得到。翻过年,开春化雪后便不再有了! “自然!” …… 午饭过后,李空竹送走了惠娘。两人商定,她先隐着买处店铺,待到她亲事定下后,再行开铺之事。 李空竹自是应了。 下响时,跟麦芽儿两口子,又开始了熬煮山楂之事! ☆、第63章 仗势 货源在腊月十八这天就全做了出来。 十九这天,一大早赵猛子便将牛车赶了过来。 由于崔九如今全然不用了人搀扶,整个人差不多好了大半的样子。是以赵君逸便决定要随了他们一同去往县城。 李空竹在听了他也要去县城后,很是不解的打量了他良久。 以至于牛车已经行出村了,她还盯着他的侧颜在看。 “要看到何时去?”他突然的回眸盯着,让李空竹很是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见麦芽儿离着他俩远远的坐于车头那里,就知了她这是在故意给他们腾位置。 于是压低了声音的说道“当家地该是知道我的心思才是。你既明白我的心思,又百般离我这般近密。你这样,搞得我想远离你的心思都拿不出来!这让我以后还要如何去觅了新的人儿?” “呵!”男人未着任何东西的头上,一头束得齐整的黑丝,被乱刮的北风,吹乱了几缕,肆意的飘飞在空气之中,拍打在他俊美无双的右侧颜上。 有那么一瞬,李空竹被这凌乱的俊帅之美迷了眼,望着他有些个走起了神。 男人并不知她,只半眯着眼迎着那狂乱的北风,口露半嘲的低吟道“若真有心思,又岂是远着就能放下的?” “……”李空竹有些个恼怒。 对他很是无语的说了句,“我不远着,难不成还死缠烂打,把你给绑了,来个霸王硬上弓?” 见男人危险眯眼看来。她又很是不屑道“你又不喜我,我上了你有啥好处?还不如找个喜我之人,上着还有点成就感!” 男人已经十分危险了。抿着的双唇中,有一缕发丝调皮的夹在了其中。那种性感混着冷漠的危险之美,若放现代的话,怕是个小女生都会受不了。 李空竹也确实有些受不了,不是被迷的,而是被冻的。 这会她所哈的气,随着毛皮缝隙全冻凝在了睫毛之上。这个天气本就冷的得狠了,偏旁边还了有个比那这鬼天气还冷之人。 见男人盯着她的样子,直恨不得冻僵了才好。 她赶紧的挪着屁股隔远了来,末了挑眉还来了句,“本来就是!我为嘛要吊一棵树上?且还是棵歪得彻底的歪脖树!” 男人已经彻底冷面黑沉了下来。看着她,盯着她的脖子,动了动那修长的手指。 也不知是不是在评估着她的脖子能够了他的几成功力。 李空竹瞅他这样,赶紧缩了下脖,觉着越加危险的直接跑去车前头,挨着麦芽儿坐了起来。 麦芽儿正跟着赵猛子说得起劲儿哩。见她过来,很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嫂子你咋上这来坐着了?” “那边太冷,我过来跟你挤挤!”说着的同时,她拿起她搭在腿上的被子,翻了开,“来来来,咱俩挤挤油。这样暖和点!” 麦芽儿笑着拍了她一下,努着嘴朝坐在另一头儿的赵君逸指道“女人身子哪有男人的暖和?让你男人把被子给你裹上,你俩一起捂捂!”说完,还特暧昧的冲她眨了眨眼。 李空竹听得打了个颤,很是尴尬的看了她一眼,嘿嘿干笑着不知该作何了才好? 艾玛,古代妇女开起黄段子来,也是个中高手啊! 行到了县城。牛车不能行了进去。 所做的一百五十斤山楂,在家里时,就用挑子装好了的。这样一来,到城门口寄了牛车,只管挑着去往目的地就成了。 这一路行去那富贵处,都是赵猛子一个人在担着,赵君逸这么个人来了,别说没帮着什么忙了,还把李空竹给惹得够呛。 待到了那熟悉的小巷。 李空竹给了十个铜板给守门的小厮,只说了自已是来交货的。 小厮得钱后,很快就找来了苏秀。 彼时苏秀来到角门,后面还跟了个近五十岁的中年婆子。瞧着挺严肃的一个人儿,且着的衣衫十分严谨齐整,手平放于腹部,看人时,眼角上吊着,一看就是个做管事儿的样儿。 只听得她很是沉肃的问道“你们谁是做这山楂条的村妇?” “是小妇人!”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 管事婆子扫她一眼,对着她点了个头儿,“把东西搬进来吧!你与我去拿钱便可!” “好!” 李空竹听了这话,转身想吩咐了赵猛子将挑子挑进去。 不想赵猛子将挑起挑子,一旁的苏秀却出口拦了他来,“当咱们这苏府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呢?还不放下了!” 李空竹眯了眼,抬眸看她时。见她挑着下巴,正冲着门内的几个小厮喝道“还不赶紧给搬进去!” “哎!”小厮们听着她喝也不恼。巴着笑脸弯着腰的从后面走了上来。看到李空竹她们时,又立时的挺直了腰的很是不屑的冷哼了声。 李空竹上前了一步,想拦了道,不想被旁里伸出的一只手给给了下来。 皱眉,很是不悦的看他一眼。 赵君逸却冲她挑了下半边的眉头,盯了眼她放于腰间的荷苞位置。 李空竹瞬时明白过来。转脸再去看麦芽儿时,见她正涨红着一张脸,眼中很是愤怒异常! 赵猛子先头也觉有些不愤,不过见人着了人来抬。倒没给难堪的让了道。 几个小厮人手一边的把着筐子的一端,两筐子很快便抬了进去。 “进来拿银吧!”那管事婆子见东西抬进去了,就对李空竹抬了下下巴。 “小妇人在这领便是了,府中精贵,岂是我等乡野村妇所能落脚的!” 管事婆子听得挑眉,上挑的吊稍眼开始半眯了起来。 勾了下紧抿透着紫色的嘴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小娘子还是识趣点好,该是什么身份记得自然是好。但也要记住,有些身份之人,不是你能惹起的!” “妈妈说得对!”李空竹忍着心中气怒,很是标准的行了礼,“小妇人不才,做过几天府城齐府的奴才,自然明白啥样的富贵之人不能惹。前些日子,我那同在府中当差的同乡的姐妹,也正好返了乡。寻思着过年,得备点给齐府各主子的年节礼,好感恩主子开恩,让她早些回了乡。由其是府中老太太,最是看中我那姐妹了,她亦早已跟我打了招呼,说是要送了这好消食的山楂作为零嘴儿给老太太哩!” 仗势欺人谁不会?今儿她就扯张虎皮作大鼓给她们看看了! 管事婆子一听她说府城齐府,眼皮就不自觉的上下连跳了几下。 瞪着那上吊的吊梢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良久,“齐府?哼!”婆子不屑冷哼,“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府城齐府是何等之家,岂会是你这等乡野村妇能攀得上的?” 府城中的丫鬟出身?如何会落魄成这样? 瞅这几人的扮相,除两妇人着衣是稍显好点的粗棉袄外。另两男子,且都是着的麻布袄。由其是一毁面之男,那灰色的麻布袄,针脚更是乱得皱成了一团。除此之外,那身上还有了好些处的补丁。 这样的人家,是给府城齐府当过丫鬟的?真真是笑死人了。 那齐府人家,听说连着里面的三等婢女也比外面一般富户里的二等丫鬟要来得体面,她这样的,又是混了几等的? “齐府大少奶奶娘家乃城州人士,伍姓。哥哥乃城州知县,父亲乃一方富贵员外!堂哥前年考中庶吉士,如今为内阁人士。奶奶有两子一女,大哥儿年方十一,已是童生。二哥儿七岁,正开蒙于家学。还有一小小姐,年芳仅四岁!” 李空竹说完,嘲讽看她,“妈妈,我可有说对?” 管事妈妈脸上青白一阵。若说是一般的乡野妇,可能听过齐府,可知了齐府奶奶的娘家。再加上府里的哥儿姐儿…… 想到这,她赶紧冲后面的门内小厮打了个眼色,见小厮向着内院方向跑去后,这才眼神闪了一下,脸色很是尴尬了看着李空竹说道。 “我虽不知了小娘子从何处打听了这些事情,但你这般大张旗鼓的说出一府住持中馈的奶奶的身家背景。便是你再有理,这般说一富贵奶奶,也由为不妥吧!” 李空竹作恭敬低头状,“小妇人当然自知无礼!待我姐妹进府时,我会请她替我言明今日之事的!若奶奶定要怪罪的话,小妇人自当负了荆条,前去请罪!” 管事婆子有些涨红了脸,一旁的苏秀哼了一嘴,“瞅这寒酸样?怕是被赶出府之人吧!” “莫管是不是被赶出府,我曾是齐府之人是不争的事实。就如了苏秀姑娘一样,你哪日出府后,不论你作奸犯科还是作啥,丢的除了你自身的利益,还有就是如今做你主子的苏家脸面!” “你才作奸犯科哩!”苏秀被她急红了眼,尖叫的冲她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看得起你那是给了你面子。你可倒好,不过是个奴才身份,倒学了那狗仗人势了!” “苏秀姑娘你如今仗的又是谁的势呢!”李空竹并不怕她的迎上了她恼怒的眼。 苏秀听罢,当即怒抬起十指尖尖的青葱玉指,指着喝道“你……” “好了!”管事婆子喝止了她。见门内先头打过眼色的小厮已经回来,冲她点了个头。 便将袖筒中一直捏着的荷包拿出来,“听说你先头前来跟苏秀打过招呼,说是要做得好了就得加价,就是不知了这价要加多少?” 李空竹当然也看到了她指使的小厮回来了。见她缓了话,也跟着缓了脸色道“糖比过去每斤多加了三两多,光是买糖就添了足有八两之银。小妇人也不扒瞎,管事妈妈看着给就行了,只要不赔了本,多少小妇人都无怨。” “瞧这话说的,再是如何,我们苏府岂会做了那强压之事?该是给你们的,自是不会少了去!”说着的同时,她扯着僵笑的将荷包递了过去,“小娘子数数吧!” 李空竹伸手接过,当着她的面,将荷包打开,见里面有两个银锭子,就转眸去看了赵君逸一眼。 “当家地,可是能行?” 赵君逸知她不确定这是几两的银锭,就瞟了眼点了点头,“自是可以!” 李空竹心里松快了一瞬,收起后,也不提了以前的一两定银之事,对于这样的人家,她是不打算再有后续了。 随对管事婆子施了个礼道“如此多谢惠顾!” 管事婆子摆了下手,“不知小娘子家住何处?若是送的好了,我们主子怕还会再订!” 李空竹心中冷笑,面上却呈抱歉之姿,“如今天寒地冻,因贵府这大批量的订货,山中已是很难找到果子。如今眼看着又离过年不远了,小妇人便想暂时不做了这生意了!” “呵呵……这样啊!”婆子眼神闪烁的干笑了一声。 一旁的苏秀却是冷哼道“不是要送齐府?没得采,又怎生送!” “齐府之事,自是备好了的!” 李空竹越发不想呆了这里,施礼后,便说了声告辞。转身,邻着麦芽儿一行人出了这富贵巷子。 “什么玩意!啊呸!”出来后,终是忍不住的麦芽儿,朝后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当家地受欺,简直比宛她心还难受。“这帮子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想来主子也不是个好样儿!” 这回李空竹没有制止她。只赵猛子拉着她给她打了个眼色。 李空竹见状,“骂了就骂了罢,反正以后也不会做他们生意了。”很明显,刚那婆子是想把她叫进去,威胁她说出做山楂的做法。 现下想想,看来怀壁其罪这种事儿,还真不论了高端不高端。看来她还真得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该咋走了! “不做了?”麦芽儿听着脸有些抽。虽说气人,可那银子是实打实的啊!听刚刚嫂子说什么白糖用了八两银子,其实根本就只用了六两多点。 想着那荷包里的银子,怕是比八两还要多哩。 “嫂子!” 李空竹挥手止了她,“我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你且放心,山楂还是会做的。要断也是因为翻过年开春才会断了去!” “我听嫂子的!”麦芽儿见状,一如既往的相信着她。 李空竹回眸看她,冲她扯了个暖笑道“多谢!” …… ☆、第64章 离开 所得的十两银子,几人再回家时,李空竹除买了些米面肉类跟崔九的参片外。就还剩下了八两多的银子。 李空竹重又拿出二两多的银子,剩下的六两全给了麦芽儿两口子。 麦芽儿推着不愿要,“满打满算,俺两口子才出了四两不到,这才多久,就赚了二两多的银子回去了?” 李空竹严着脸又推了回去,“若不是你倾囊相助的,又如何会有这般多的银子可赚?再别说了什么受不起的话,当初便说过合伙一起做的。如何就为了这几两银子矫情了?算下来,我还多拿了银子哩!” 麦芽儿被推得无法,只得接了过去。 只是在接过去后,又忍不住的出声相问,“嫂子,不做了那大户的生意,咱还做了送去县城集上卖的不?” 李空竹摇头,“先歇着几天,待过完小年再做。到时趁着卖年货时,大卖一场。” “嫂子说的是!哪还不能混口饭吃了。比起受气来,俺还宁愿少挣点哩!” 李空竹笑着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哩,老天不能饿死咱的!” “嗯哩!” …… 送走了麦芽儿两口子,李空竹把所得的二两银子小心的放进荷包装好。找了个墙角的位置挖了洞,装罐子里和着她的那根细细的陪嫁簪子一起藏在了里面。 赵君逸在一旁看着,默了默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开了口,“如何换地方了?”以前她不都随身贴放的么? “对啊!换地方不能让你看了去!”李空竹恍然,又将准备埋土的罐子给拔了出来道“这是我以后的嫁妆,可不能让外人看了去?” 嫁妆?外人? 某人简直有些气极反笑起来,“就算你再是如何不愿,别忘了你如今仍是了我的妻子?当着丈夫的面说着以后所要的陪嫁之物,你可有将我放在眼里?” “有啊!”李空竹转眸看着他,弯曲着食指中指,比着自已的两只眼道“那,你正在这里!你看吧!” “还有,不是我不愿,而是你不愿,你也说了我是你如今的妻子,并未说以后也是不是?早晚要散伙的,我面对现实有什么不好的呢?” 男人被她指着眼睛去看她眼中自已的倒影,秋水般清澈的眼中,黑亮的眼珠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听着她所谓面对现实的话,和散伙之说,让他从愣怔中回神,心头有些分不清辩不明的滋味。很是愤怒,却又无从反驳。 李空竹盯他半响,本是想让他看着自已眼中他的倒影传传情意。哪成想他突然就移了眼,转身向着外面走去了。 有些颓废的将手中抱着的罐子向桌上一扔。心头开始不是味儿来! 当天晚上,给崔九熬好了参片药,李空竹只草草做了个米粥,就着麦芽儿送的干野菜拌的咸菜,草草吃完了事儿。 去厨房洗簌时,崔九很是大爷的倚在架子床上,指着手边的小炉道“多加几块柴,如今又降了温呢!” “柴就在这里,要用自已加吧!”又不是下不了床的时侯,如今都能自由走了,还大爷的让人伺候呢? 见李空竹斜眼别他,想起刚刚吃饭时席间有些诡异的气氛,不由得邪笑的勾了勾唇,“怎么?两口子吵架了?” 翻了个白眼于他,将一盆水送与他的面前。 “干嘛?”崔九道。 “呼~”李空竹对着盆子吹了口气,然后挑眉指着那波动的水纹,“可知道了?” 崔九脸色有些难看,抬眼见她很是挑衅的看着自已,就不由得冷哼一声,将头偏向了一边。 李空竹才懒得相理,直接端着水盆出去净了面,洗了脚后。便回到主屋。 见男人闭眼于炕上打着坐,就暗哼了一声。 快速扯过炕头叠放整齐的被子,铺了炕,又起身将油灯很是气鼓的吹灭了去。 上炕、捂被、闭眼睡了过去! “呼~”少有的男人轻吁了口气,有些苦笑的勾动了下嘴角。黑暗中开始肆无忌惮的向着那紧闭眼眸的人儿看去。 还真是一往无前的性子,这种直白坦率差点击得他溃不成军…… 是夜,北风挂得越发大了起来,外面寂静的黑夜里,连着土狗的叫声也无。 雪粒被风刮得在空中飞舞着打了几转后,又落在了另一个远处。如此反反复复的吹动,令着夜行之人,差点连眼睛都给糊了起来。 跃过一处静谧的墙头,来到一处小小狭窄的院落之处。 身着紧身黑衣的蒙面之人开始缓步的向前移动了起来。 睡在小屋里跟主屋的崔九和赵君逸,在来人落入院中的那一刻便惊醒了过来。 主屋里的赵君逸只眯眼从炕上无声的起了身。听着走得几近的无声的脚步,眼中一丝危险快速闪过。 崔九捂着还有些发疼的心口位置,亦是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狭长之眼,不动声色的尽量让呼吸平缓起来。 感受着脚步是向着小屋方向,主屋里的男人眼神闪了一下。轻掀被草帘挡住的屋墙,借着一丝丝缝隙看向院中那慢慢接近小屋的高大黑衣之人。 眯着眼,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记中那一群群似曾相似的装扮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脑海。 呼吸开始有些变了,不再隐藏的开始粗了起来。 院中接近小屋之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异动。转过眼,穿透黑暗的寻着这个方向看来。 “啊~当家地,俺好想你,你不要走嘛!呼呼~嗝~” 床上的李空竹突然哭叫了一声,随后又消了音的开始打起鼾来。 赵君逸惊得回头看她,却见她突然又翻了个身,嘴里跟着咀嚼了几下,似乎在嚼着好吃的东西般。嚼完,又叹了一声,随呼吸又开始平整了起来。 无声宠溺的勾动嘴角一下,摇着头,又继续向着外面看去。 院中的黑衣人听了,并未有再接近的打算。 而是直接几个快步的行到了小屋,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主子!” 当熟悉又低沉之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时。 崔九心头狠狠的松了口气。轻嗯了声,对着外面之人吩咐道“进来!” “是!” 来人轻推那小屋小门,年久陈旧的木门,意外的在他手中并未发出一丝声响传出。 黑衣人,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了已经起身坐于床头的自家主子。 低头快速的用着眼角寻看了眼,又垂了眸的跪了下去,“属下解救来迟,还望主子降罪!” “你且起来回话!”崔九沉脸吩咐。 “是!” 待他起了身,崔九狭长之眼中有丝戾气闪过,“此番你是如何找来的?大哥的人呢?可还在纠缠?或许还在找我?” “属下寻着主子昔日跳崖之处有发现了主子的刮落的碎衣物,又在离深沟不远处发现了群狼遗留下的的骨骸有烧伤的痕迹,便作了大胆猜测的开始寻找起主子来。” 顿了一下,他又道“主子放心,深山处烧伤的狼群已被属下掩埋了,又从别处寻了副骨骸伪装。那北山丛林里,多的是狼群猛兽,想来那边之人不会查觉到主子还活着。” 崔九冷哼了一声,“当日我被逼推下山崖,受尽千般苦楚,可全是拜他所赐呢!” 黑衣蒙面之人听罢,并未吭声的立在那里。 “如今生还之人还有多少?” “除却属下还有两个暗卫,如今都隐在这环城镇中!” 崔九听得眯眼,大拇指与食指轻抬下巴沉思半响。 后,对那立于一旁的黑衣人命令道“今晚护了我去环城!” “是!” 没有什么可收拾之物,两人直接匆匆从小屋走了出来。 待行至院中之时,崔九抬手令走于身后之人停了步子。 只见他轻勾棱唇,看着那主屋方向似笑非笑,半响,轻启棱形唇瓣,“且看你有无看错?呵,那就等来日再看!” 说完,当即伸展开了一双修长之臂,后立之人立马上前,蹲身于地。 再次回看了主屋一眼,崔九眼中闪过势在必得之势,冷呵的抿紧唇瓣,上了那蹲身手下的宽阔之背。 待那黑衣人稳着起身后,恭敬的道了声,“主子,属下要起了!” “走吧!” “是!” 一个飞身跳跃,那黑影立时窜上了那一丈来高的墙头。不过转瞬,便没于了那黑暗之中。 赵君逸放下手中轻掀的草帘,转回身,看着那炕上的熟睡之人。 良久,复杂的叹息一声。走将过去,脱鞋上炕后。转身与她隔着炕头炕稍的距离,对视而躺的看着她熟睡的艳丽小脸。 睡梦中,女人似有些察觉到什么,很是不爽的皱眉一下。又开始咀嚼着嘴,哼叫着翻了个身,背对于他。 半响,呼吸平稳中,闭着的眼皮下,是不停转动的眼珠…… ☆、第65章 铺子 第二天,李空竹如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打着哈欠的向着厨房走去。 待开了门,还有些恍惚的揉了揉眼,用脚踹了下水缸,见水并没有完全冻住。 便很是满意的点着头道“看来崔九老弟昨儿自已动手挺足啊,这水既是只冻了上面一层冰渣,碰碰就能碎了!” 说着的同时,转头向着床上看去。 这一看,便愣在了当场。 只见床上除了那凌乱的被子外,根本就不见了崔九本人? “一大早的闹肚子拉屎去了?”疑惑的走将过去,将手伸进被窝探了一下。 “咦~”打颤的将手又猛的收了回来,“咋这么冷哩?跟没睡似……” 没睡?李空竹瞪大了眼,又不可置信的摸了一下。 还是那样冰手,吓了一跳的她。也管不得烧火做饭啥的。 而是大步的跑了出去,边跑边冲着主屋的方向喊着,“当家地,当家地!你出来下!” 正将被褥叠放整齐的某人听了她喊,眼神闪了下的淡嗯了一声。 踏步出去,正好迎着她冲跑过来的身子。 男人吓得赶紧退后一步,向着一旁挪了开去,看着她皱眉相问,“什么事儿?” 李空竹被他躲开,也没了跟他计较的心情,而是用手指着后院的茅厕方向,“你去厕所看一下崔九在不在,我咋没瞧见他呢,那被窝也冰冰凉的,就跟昨儿晚上没睡过似的。” “……嗯!”男人轻嗯的作势向着后院走去。 李空竹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远后,这才拾了脸上的慌乱,整了下衣襟向着厨房走去了。 添了水,烧起了柴,和着面疙瘩,准备吃疙瘩汤。 赵君逸作着样子去后面转了圈后又走了回来,见她用筷子正在搅着白面,就道了句,“茅厕没人!” “没人?”停了搅筷的手,女人紧皱眉头,随又一脸担心的说道“那他上哪去了?这不在被窝里躺着,外面又冷得冻死人的。难不成还能出去乘凉啊!” “或许是走了!”相较于她的担心,男人则相当冷淡。 “走了?”李空竹拿筷的手紧了一瞬,下一秒则是狠狠的将筷子向盆子里一扔。 双手插腰,瞪大眼的不可置信的吼道“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他有问过我吗?我有让他走吗?简直莫名其妙……居然真就这么走了?”说着的同时,她跑去将崔九睡过的床大肆的翻找了一遍,见除了在上面找到几根长毛外,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愤然的将被子狠狠一摔,李空竹整个人阴沉的厉害。 男人在一旁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冷意。勾唇冷道“怎么?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别了眼他黑沉下来的脸色,“老娘辛辛苦苦的救了他,喂他吃,喂他喝。还买了那般多的好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给我消失了?” “简直莫名其妙!”捂着胸口一脸肉疼样的李空竹。捶胸顿足的咬牙道“看着人模人样的,穿得也不俗。没成想,却是个二赖子。白吃白住这么久,不说拿个上百几十两的,连他娘的一百文都不给我。就这么悄没声息的走了,这是浪费了我多少的热情啊!” “……”男人淡漠无语,心头却又莫名的升起了一丝愉悦。 走将过去,将盆中的筷子拿了出来,刮去上面粘着的面粉疙瘩,挑眉道“与其纠结没用之事,不如快快做了早饭来。我饿了!” 李空竹冲他翻了个白眼,敢情最后一点才是重点吧。 冷哼一声的走将过去,将筷子夺了过来。冲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喝了声,“饿了就等着,没看着锅都没烧开么?架把子柴添着。” 男人不与争辨,难得的很是乖觉的蹲身下去,替她架起了柴禾来。 李空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转瞬,又快速隐去的开始将面和均了来…… 将吃完早饭,麦芽儿就过来了。 彼时的李空竹正在厨房洗着碗筷。 麦芽儿问着她可要去集上,“再三天就是小年了,又逢了不当集,俺家要买点子东西回来过节,嫂子你有要买的不?” “有!”李空竹想了下,觉着该给赵君逸买身衣裳回才是正经。崔九在的那段时间,他惟一的两身衣服也让崔九穿了一套。 剩下的身上穿的那件,总得趁着晚上脱下拆了夹袄洗后炕干,第二天再缝上。 虽说总让她缝就当练手的,可老这么一件洗着拆着,也太不像样了。 麦芽儿点头说等她。 待她洗好后,随着她一同去往主屋时,就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主屋只有赵君逸端坐在那里喝着饭后茶,崔九没在,又想着刚在厨房也没见着。 就忍不住问了句,“那个崔九呢?咋没看见啊!” 正拿着厚袄出来的李空竹听罢,脸色当即又沉了下来,“那家伙走了!” “走了?” “嗯!”李空竹点头看着她有些讶异的脸,冷哼着,“不声不响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哩。” “还有这样的人啊!”麦芽儿也忍不住的跟着有些气愤起来,“不说照顾得有多精心,单就说为着他吃好喝好的,嫂子你也没少往他身上搭钱吧。就昨儿回来时,为着给他买点参片吃的,就花了近一两的银子。一两银子啊,那得卖了多少山楂条子能回本的。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说让你还钱,连个屁都没放就走了?” 见有人和自已同仇敌忾了,李空竹边套厚棉袄边点着头道“是吧!简直是浪费我的表情,再有下次这样的,别说让我救了,我不踹他都是给他面子了。” “嗯!对!”麦芽儿简直是她的忠实拥护者,也跟着肃然点头的说道“最好是一脚踹没了气,活着也是白费气。” 听两女人唧唧咋咋,在一旁不停的说着要怎么处死下一个被解救者,某男人是直接狠抽了下嘴角,放下茶碗抬脚就走了出去。 李空竹看了,就皱鼻子哼了几哼,“也就你三哥是个闷葫芦性子,惟一的两套衣服,还让人给顺走一套的,真真是让人气得不行!” “天!不但不报恩,还给赖走了一套衣服?”麦芽儿捂着嘴儿,“瞧着人模人样的,不成想还是这种人啊!” “谁说不是哩!” 系好衣带的李空竹,找出皮子捂好头后,又去到墙角挖出罐子拿了银子。这才跟麦芽儿相携着出了门。 两人没打算再借牛车,而是直接走路上的环城,寻思着待到一会回来若买得多了,直接再顾辆车便是。 两人到了环城,就着商铺不管大小先逛了起来。 麦芽儿除了跟着李空竹买了些肉类和扯布的衣服棉花外,再就是去了糕点铺子又买了些糟子糕,准备拿回家吃。 李空竹应景的跟着买了些生瓜子跟花生,准备过年的时侯自已炒。 待到大包小包的抗着出来时,麦芽儿又想去往了绣铺买些络子回来打着。 “反正也闲着,就打几个。到时过年卖了,回娘家后也能给娘家有娃子的人当个压岁钱发哩!” “你到是会过日子!”李空竹换了个挎篮的手。实在是买的几斤棉花太冒,挡着手不太好提。 麦芽儿嘻嘻着,“俺是新妇头回回娘家过年哩!总得大方点才是。” 两人穿过弄巷刚转过一弯,就见在临街口的地方,有一新开的铺子正在装修。 要去的秀铺在里面的一点,两人路过那店门口时不经意的向里面扫了一下。 正巧了里面的人儿也走了出来。 几人碰面,皆齐齐愣了一下。 随,出屋之人先扬了笑的说道“本打算装修齐整了再着你前来看看的,没成想,既是在这碰上了。正好,进来看看?” 碰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惠娘。 她笑着招呼着两人快进去。李空竹也笑着跟着转了脚步向她走去。“倒真真是巧得很,几次都能遇到,看来,我跟惠娘姐的缘分还真是板上订丁,想扯也扯不掉啊!” “那正好,我呀,也正好巴着你赚笔大的哩!” 说笑间,几人步进了铺里。 店铺不是很大,不足二十坪的两边墙上,镶嵌着几块长条木板。 挨门的左面方向,此时工匠们正在订着柜台。 立在一旁的二十出头的青壮男子,正肃着脸指挥着那些匠人跟他们说着该要如何订做。 转眸再看到惠娘领进的人时,就止了嘴,抬步向着这边走来。 惠娘给两人做着介绍。 “当家地,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合伙人,空竹妹子。跟我是同一府中出来的姐妹哩!” 当家地? 李空竹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几天时间。她既然出嫁了? “等会再与你明说!”惠娘招呼着几人先去后面。 李空竹见此,只得隐下想问出口的话语,跟着向着那边挂着的帘子处走去。 帘子后有两单独僻出的小间,用着木板隔开。 李空竹她们被唤着在外间坐下。想来里间,以后怕是用来当两人的卧房之类。 没有热茶糕点,惠娘有些报歉的握了下她的手,“待过两日正式开了后,你便再来坐坐吧!” “这话说的,难不成,我还是专门来贪那口茶水的?”李空竹嗔怪的回笑了一嘴。 男人立在一边见没有什么可搭话的,就跟着拱手告了个罪,便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李空竹便赶紧寻问着她,“如何才几天不见,既是连着婚都成了?为何又没来招呼一声,我既是连知都不知,都还盼着喝你的喜酒哩。” 看她一脸怨怪样儿,惠娘好笑的拍了拍她,“快莫怪了!我都十八有余了,还不快快成婚,难不成要当了老姑娘?至于喝喜酒这事儿,之所以没有招呼你,不过就走了个形式,也没有大办!” 想着家中那群人,一个个一边想着她的钱财,一边还想卖了她的,就忍不住冷笑了声,“这样也好,与其让那帮子不怀好意之人打着我的主意,不如趁此灭了他们的想法要好!” 李空竹没有再问,该说谁家还没几个极品呢!问了,也不过是跟着来气罢了。 “这店面就是他的,你也看到了,年岁不小了。不是头婚,是二婚,头个婆娘两年前因为难产走了,就一直单着没有说亲,能同意了我。也是偶然间的意外罢了。” 李空竹点头,从她嘴里知道了她所嫁的男人姓李,单名一个冲字。 头一个老婆死了,一尸两命,孩子没保住。因为自已挣得有个店面出租跟良田二十来亩,是以,行情在乡下还是很不错的。 之所以会跟惠娘这么急着成了亲,是因为那次惠娘来看她后,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何木想抄了近路,就直接架着车,准备从结了冰的清水河走。 哪成想,这车行到一半时,那河就开了裂。结果他们连人带车的全给掉进了冰窟窿里。 “当时真是吓傻了,还以为就这么没了呢。哪成想,还是命大的让他路过给碰到了,把我给救了上来。” 身子被人抱了,当然就得嫁了。 “这也是缘分啊!”李空竹嗟叹。嘻笑着,“姐夫也算有能力之人,在乡下怕有不少想巴结成亲的人家。这让你给捡着了,惠娘姐,你就等着受那些人的羡慕嫉妒恨吧!” 好歹是个王老五,还是个条件不错的王老五,多多少少会令一些乡下女子嫉妒的。 ☆、第66章 告状 惠娘笑着拍了她一下,“你到是敢打趣了我。” 李空竹也是嘻嘻一笑。 惠娘转了话题的问她上镇来买了些啥。 “这不是眼看着过小年了嘛,来买点好吃的。待过了小年,准备大干一场,趁着囤年货的劲头,多赚点哩。” 说起这个,惠娘也想到了,“我寻思着过两天就去府城一趟,虽说是小年,可该有的节礼还是早走为好。说不得,待到年下时,又是……” 李空竹点头,“那倒是!” 随又想起什么来,“上回听惠娘姐说府城的管事,非一两银子的糕点不吃。我捉摸着,若是要送,也不能低了档次才行!” “那依你的意思?” “做,自然依着好的口感而做,只这成本怕就得近一两的银子。”她故意的卖了个关子。 惠娘见状,直接扑哧的笑出声来,“你只管说,银子的事儿,不成问题!” 李空竹嘿嘿一笑,冲她伸了两指道“冰糖跟羊羹!” 用冰糖跟羊羹做出来的山楂糕不仅口味更甜爽,再有一个是羊羹有胶质能凝固。这两样做的的山楂糕亦可称为水晶糕。 到时上层透亮,下层白白,看着就很是好看。更遑论吃的口感了。 如果可以,李空竹倒还想要点琼脂,可一想,这个时代大概也没有。也就作罢了! 最后商量,冰糖跟羊羹都由了惠娘来出。其余便全交给李空竹去弄。 从店铺出来,麦芽儿也不去秀铺了,摩拳擦掌的在那直哼哼着,“这回可要大干一场了。嫂子,咱们快回去,下响时,说不定还能让当家地去深山摘背山里红哩!” “着急个啥,那冰糖和羊羹可不便宜。怕是得等个一天两天的,明儿去也一样!” “哎呀,快走吧!一会坐牛车,哦不,坐驴车。俺出钱,快快!”不理会她的嗔怪,麦芽儿这会儿心头早痒痒得受不了了。 上回只卖县里的大户,就挣了好几两的,这回想来不会比那少了的! 李空竹轻笑着任她拉着,去到城门口时见她真要雇了驴车。就赶紧拉住了她,只要了辆牛车晃悠悠的向着村里行去。 待行到村中,牛车还没到家门口哩,麦芽儿就受不了的跳下了车,大跑着家去了。 任着李空竹在后面怎么喊,也是于事无补。无法,只她一人坐着车慢悠悠的行到了自家门口。 付了钱,让牛车走后。正准备进家门的李空竹忽然瞧见隔壁院门口立着的三个小儿。 三个小儿见她看他们,皆添着手指耸着鼻子的眼巴巴的看着她。 由其最小的赵苗儿,眼圈跟小脸都红红的,那清鼻涕更是糊了一脸。 李空竹这人向来对小孩没什么抵抗力,也不知该拿了他们咋办。 “三婶儿!”赵苗儿耸着鼻子怯怯的唤了一声。 “三婶儿俺想吃山楂条!”赵泥鳅也舔着手指看着她道“像吉娃家里的那种!” 赵铁蛋不知为何没有吭声,只一双眼睛同样巴巴的望着她。 李空竹心软,叹了声,“过来吧!” “好!”得了令的三小儿,立时欢呼着跑了过来。 赵苗儿甚至还撒着娇的拉着她的厚棉裤腿。李空竹见此,便伸手将她的小手给牵了起来。 这一牵,只觉着小手冰凉,再一看,那手指都有些红了。 皱着眉推开了大门,她作着不经意的问道“咋手这么凉,在外面呆了多久了?干啥不回屋暖着点。” 赵铁蛋一进院就开始活了起来,眼珠转动的东看西看,听了她这话儿。就代抢快的回道,“俺娘说不知道三婶要多久回来哩,说是要是没逮到三婶的话。到时进了院,就不会给俺们开门了!” “所以就一直等着?” 李空竹皱着眉头把他们向着主屋方向领去,正逢了赵君逸出来看到。 冷脸走将过来,伸手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三个小儿都有些怕他,由其是他那毁了容的半边脸面,让小小的赵苗儿跟赵泥鳅见了,都不自觉的往着她的后面躲着。 “三叔!”赵苗儿小小的叫了一声。 “嗯!”赵君逸用眼角扫了几个小儿一眼,见女人这会将篮子递于他后,又去牵了赵泥鳅的小手。 不经意的垂了眸,淡道“进去吧!” “嗯!” 领着几个小儿进了屋,李空竹让他们脱鞋先上炕等着去。 赵铁蛋听后,将两鞋一脱,一个打滚就爬了上去。两小的因为有些够不着炕,撑不动,就开始急红了脸。 李空竹正解着包头的毛皮,看到这一幕后,就淡着眼神扫了下在炕上打着滚的赵铁蛋,“下来帮弟弟妹妹一把!” 赵铁蛋刚一听到,就想顶嘴反抗了去。在家里因为他是长子,爹娘都很是宠了他,平日里更是很少对他说了重话,更遑论让他干活照顾人了。 就在他将一抬头要张嘴反抗时,就见自家的三叔站在那里正冷冷的盯着他看。 不由得吓得打了个冷颤的他,赶紧的爬下了炕。弯腰下去抱着赵苗儿的腿,接着就一个用力的向上一抬。 赵苗儿正撑着炕哩。哪成想,让他这么一提,下巴直接重重的给磕在了炕沿上。牙齿瞬间就磕破了嘴唇,鲜血立时就流了出来。 下一秒,赵苗儿疼得张嘴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李空竹看得惊了一跳,也顾不得化眼睛上的冰渣了,直接快步过去就将人给抱了起来。 赵铁蛋一看闯了祸,赶紧一个抬手就指着李空竹辩道“是你让俺帮的忙!” 李空竹正抱着赵苗儿哄着,听了他这话,不由得狠皱了一下眉头。 赵苗儿见流了血,哭得越加大声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吵得赵君逸很是不悦的皱紧了眉头来。 而赵泥鳅左右看看,见赵苗儿的血因为哭闹都蹭到了袖子上,那红红粘粘的混着眼泪口水的。让他也跟着害怕的叫哭了起来,“哇哇!!” 两小儿一哭,赵铁蛋这个肇事者也跟着哭了起来。 他不但哭,还抹着眼睛的大叫着,“是你是让俺把的,是你让俺把的!” 倒底大了一些,这一哭就开始想着要告状来。只见他哭叫着,一个转了身就掀了帘子的向着屋外跑出去了。 “哇哇……娘啊!娘~” 隔壁一直在暗中听着这边动静的两房人,听到三小儿的哭声时,皆齐齐的对视了一眼。 郑氏更是恼火的开始撸着袖子就向着院门冲去。 “王八羔的玩意,连着小娃儿都看不惯哩。这还动上手了,看老娘今儿不跟你个小骚蹄子拼了,还就不信了邪去。” 张氏眼神闪了一下,看着已然在开院门的郑氏说了嘴,“怕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哩,别闹大了才好!” “不闹大?不闹大了才怪。”郑氏大力的打开了门,冲着外面高叫起来,“老娘如今就要让人知道了去,这贱骚蹄子的玩意,不但欺负大的,这是连着小的也不放过哩。” 骂着的同时,已经冲到了隔壁的门洞方向。 正好直直的清楚看到自家儿子,正在那仰天捂嘴的大哭着。 急红了眼的郑氏不停的拍打着跟她手臂粗的木栅栏,“李空竹,你个贱骚蹄子,还不给老娘开了门,你个下三烂不得好死的玩意。啊,这是连着小孩也不放过不成?贱骚玩意,遭了天遣的玩意儿,开门,快开门!” 屋里正哄着人的李空竹听了,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忍着气怒的抱着赵苗儿,拿着自已洗脸的巾给她小心的擦了嘴唇上的血渍。“不哭了啊~婶婶给你拿山楂条和山楂卷吃,家里还有哩,咱们这就去拿。” 被止了血的赵苗儿,听着了山楂条立时就将肿了嘴唇闭了起来,抽噎的点了点头,“好~” 李空竹见她止了哭,便又对还在抹泪儿的赵泥鳅说道“先别哭了,你娘在外面叫门哩,跟我出去吧。拿了山楂条就送你过去!” 赵泥鳅在她跟赵苗儿说拿山楂条时,哭声就小了很多。这会听着她又跟自已说了一遍,这才止了哭的点着头道,“好~” 李空竹抱人出去时,顺道摸了一下腰间的荷包。 刚一出来,就见郑氏跟只疯狗似的看着她不停的吠着,“开门,贱骚蹄子,快开了门!看老娘今儿个不打死了你去,你还敢打了我儿子。啊~谁给了你的本事!你就是大过天去,你要敢动了老娘儿子的一个手指头,老娘都会跟你拼了命。” 李空竹懒得看他,只皱眉看着还在仰天不停大叫的赵铁蛋,沉喝了声,“要不想要了山楂条,就给我闭嘴,滚回去!” “哇哇~呜~”正哭得起劲,想找老娘讨公道的赵铁蛋听了这话,立时就将嘴儿给闭了起来。 外的郑氏听到,更加的不得了,“你个贱玩意,你还敢吼我儿子!开门,快开了门,老娘才不稀罕了你那破玩意,把我儿子还给我,快点的。快点!” 李空竹简直快被这疯婆子给若毛了。正想发了火的顶回去时,就见赵君逸从屋中出来,几步过去,一个单手向上提拉,揪着赵铁蛋的的后脖颈衣襟,直接就将他给提在了半空。 “啊~~娘~~”赵铁蛋受了惊吓,更加尖锐的大哭了起来。 “当家地!”李空竹被他这一动作惊了一跳,怕惊着另两个小的,赶紧捂了赵苗儿的眼,又拉着赵泥鳅向着小屋走去,“走走,快,三婶给你们拿了山楂条吃!” “赵君逸,你个王八犊子,不得好死的玩意。啊~老娘要给你拼了了。开门!快开门!啊~~” 不待她叫喊完,赵君逸已经提着那哭得撕心裂肺赵铁蛋,一把给扔过了墙,直直的砸到了正在拍门的郑氏身上。 突来的撞力,跟被撞力。让两母子,一人惊叫着杀人了,另一人则哭得惊天动地的差点背过气去。 李空竹催着两小的刚进小屋,转眸就看到了这一幕。 立时,就跟着倒抽了口气。 而隔壁院墙的人,在听到郑氏不一样的叫声和孩子的哭声也变了后,皆双双的跑出了院。 一出来,赵金生正好撞到自家大儿子落到自家婆娘身上的情景。 立时就忍不住的焦了红了眼,转头冲着门洞内赵君逸就急急喝问,“老三!你这是有了多恨了我们,要这么对待一个不足了五岁的娃儿啊!” 李空竹拿了两包包好的山楂条给赵苗儿和赵泥鳅。 哄着两人出来时,正好听着了这话。 那边的郑氏还爬在地上嗷嗷直叫着。 这声声的鬼哭狼嚎很快又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聚集。 “啊~老三!你说啊!我这个做大哥的平日里待你咋样?你不会不知吧!你这是个啥意思?你这是连我娃儿都不放过啊,你这是在恨啥啊!啊~”赵金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大儿子从郑氏背上抱了下来后,抱着头就蹲在了地上,开始了唉唉的叹着气。 李空竹眼深了一眼。 赵君逸始终淡淡。 外面的赵银生,张氏两口子看着李空竹子一手抱着自家女儿,一手牵着赵泥鳅走来时。 张氏的眼神就忍不住闪了一下。 而赵银生在她走近后,瞪大眼的看到了自家闺女那高肿的嘴唇时。立时就大叫了起来,“老三家地,你个贱人,你对我闺女做了什么?” 李空竹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走到赵君逸身旁,问着他道“当家地准备怎么办?” “既是不受欢迎,叫来族长除族吧!” “吸~”围观的众人跟着倒吸了口凉气。 正抱着头的赵金生也惊得抬起了头来,一脸‘悲愤’。“老三你这是啥意思,用着除族来威胁不成?你做错了事儿,做哥哥嫂子的还不能要两句公道话了不成?啊~” 说着,他又一脸泪的悲哭了起来,“老三啊,你以前也不这样啊,咱们虽说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可在一起也有个七八年了吧,你啥时侯变得这样亲疏不分了哦!” “还不都是从娶了个骚婆娘开始,这绿帽子一顶顶的带的可哪欢着,没了女人你是活不了不成?” 郑氏疼过了一阵,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后,直接不分清红皂白的接了过去。指着李空竹就又开始大骂起来,“以前就是不个安份的,俺就说要不得吧。果然吧,骚狐狸的玩意儿,到哪都发着骚气,谁拦也拦不住,啊~” 被骂得气了急眼的李空竹,实在忍无可忍的将赵苗儿放下后,从地上捡了个冻得结实了土坷垃,照着她的嘴就扔了过去。 “既是满嘴粪味儿,还是堵着为好。免得把人给熏晕了去。” “呸呸呸!” 郑氏被扔了带泥的冰疙瘩。痛得嘴都麻木了,她一边大吐特吐的连连呸了好几口。一边更加恨恨的盯着李空竹叫骂,“贱骚蹄子,你敢做,还不敢认了?家里养着一个不算,连外面也还有一个。跟人家有妇之夫纠缠了这么久,这是有多不满足,才找了这么些个!你个贱妇,不守了妇道,就该去沉了塘,去骑了木马……” “怎么,死婆娘你这是还没长记性不成?要不要老娘替你再长长?”不知何时过来了的林氏,听到她又连带的骂了自家儿子进去。 直接撸了袖子就掰着人群走了进来。 郑氏被吓得眼皮急跳了几下。 见她正一脸狠利的盯着自已向着这边走来,就忍不住嘀咕了嘴,“大伙都知道的事儿,谁能瞒过谁去?” “什么?”林氏大喝,转眸看着围观众人喝道“哪个死婆娘眼睛看到了,给老娘出来指证指证。在哪搞的,何时搞的,都给我说清楚了。要说不清楚了,看老娘不举了刀的,去割他娘的乱嚼的舌头!” 大多数人听了她这话,想起了她揍郑氏的狠劲,皆都默着闷不吭声起来。 林氏看得转眸又冲着两房人呸了一口,“莫怪乎你们挣不到钱,一天天没事都要找点事儿来挨骂的,也活了该了一辈子吃泥去。老娘儿子儿媳就跟了这边怎么着吧。不服啊!实话告诉了你们。瞅着那天来的驴车没?那是人在大户做事儿的丫头,是人老三家地的姐妹,如今人开了铺子,拉着老三家的入了伙,你们就嚎吧,迟早把剩的那点亲情给嚎没了,有得你们哭的时侯!” 她这话一落,大房二房几人也跟惊着了。 张氏睁大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精明,眼神落到自家小女儿这会正抱着油纸包吃着的山楂条上。想了想,拉了一下正一脸气怒不平的赵银生,冲他使个眼色,让他先别冲动了去。 赵银生这会也被开店给震惊到了。见自家婆娘拉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那边郑氏听后,更加不得了,转头指了李空竹的鼻子又开骂着,“废了良心的狗东西,给男人戴了绿帽子,又教唆着自家男人不跟了自家兄弟亲!” “老天爷啊!你要有眼,就下个雷劈死他们吧!没良心哦,俺们一家养了这么久的人,转眼就成了白眼狼哦!” 李空竹冷冷的勾嘴看着,赵君逸亦是平淡的仍她叫着,眼睛扫到了人群里挤过来了的赵猛子两口子。 便冲着他们沉声道“猛子去族里请了族长来,顺道把里长也请过来。我要自请出族!” “赵三哥!” 赵猛子两口子吓了一跳,麦芽儿更是伸着脖子,向着这边边挤边喊,“赵三哥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不是闹着玩的。”没有族人的保护,今后他们又到哪去定居呢? “去!”赵君逸立在那里冷淡的给赵猛子下着令。 赵猛子明白过来,点了个头道“哎,我这就去!” “不许去!” 几声大叫异口同声,除了大房的赵金生跟赵银生两兄弟。林氏也跟着叫了不许去。 只见她转过身,冲着大门口向里面的两口子说道“有啥事儿长辈不能做主了去?闹啥除族不除族,当初你爹费多大劲才让你上的这族谱,你咋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要真看不惯了他们,我去跟族里长辈说去,让他们给暂时凑点钱去村里给你们找块地儿,过年开化后,直接就去那修房去。要实在不想挨着住了,这段日子就搬二婶那去。你二婶家的房子虽说是土屋,可那也是新垒不几年的,大着哩!” 可不能除族了,这一除族的话就不属了赵姓人了。以后自家的儿子儿媳让跟着还行,要不让跟着了,上哪去找这么好挣钱的活路去? 林氏心中虽有些势利的想法,可她想得了好处,就得帮着李空竹他们去震着大房二房。 李空竹如今还不够除族的本钱。不想因着这事儿再大闹一场的毁了名声。 要知道她现下眼看马上要起复了,若是这个节骨头眼上被除了出去,怕到时生意场上人人都可欺了她去。 李空竹转眸看着赵君逸,走近他低声道了句,“当家地,要除族,但不是现在。”要除,也要名声尽好时,没人敢说她坏话时! 转眼淡漠的盯着外面那群围观之人,她就不信没有扭转他们的机会。 郑氏见她跟赵君逸两人耳朵贴耳朵的,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又下迷汤哩!” 见林氏转眼横来,又不满的嘀咕着,“真当人是傻子哩!” “闭嘴!”这会赵金生也不悲痛了,皱着那粗黑的眉,一张憨厚的脸上满是深沉的,不时盯着院内的两人看着。 院里的赵君逸听了她这话,没有多少起伏的淡声道了句,“随你!” 说罢,当即便转身向着主屋行去! 李空竹看了眼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微微的蹙了下眉尖。 随招手让正在吃山楂条的赵苗儿跟赵泥鳅走了过来。 拉着两人的手向着那门洞走去。 爬在郑氏怀里的赵铁蛋看到两个弟弟妹妹有了东西吃,就开始不依的磨着郑氏来,“娘,娘,我也要吃山楂条。泥鳅都有,我也要吃!” 郑氏平日里最疼的就是这个长子了,这会听着他要吃的,哪还不应的。虽对李空竹不满,可自家小儿子却是能喝的。 只见她当即就扯着嗓子冲着赵泥鳅喝道“泥鳅,还不赶紧地把山楂条拿过来给你哥点!没了心肝的玩意,你娘被人欺负惨了,你一天到晚的,除了张嘴吃,还能干点啥?” 赵泥鳅被她喝得颤了几颤,听她叫自已过去给哥哥山楂条,就有些不愿意。 他这一筹措,就又听得郑氏喝道“死人不成?杵着当木头啊!还不快点过来!” “别过去!”见赵泥鳅提脚走了两步,李空竹立时弯身拉住了他的小手,止了他。 “嘿!你个贱皮子,老娘叫老娘的儿子。又惹你个骚毛哪了?你管天管地,你管得着我叫我儿子,个贱货!你咋不死了去哩!”郑氏见她拉着自已的小儿,立时又来了劲的开始叫骂了起来。 李空竹冷脸,并不理会于她的盯着她怀里的赵铁蛋,“想吃山楂条?也得过问我让不让吃!” “娘~”赵铁蛋被她眼神吓倒,开始磨起了郑氏来。 郑氏张嘴又要喝骂,却被一旁的林氏听不下去的,过来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嘴上。 “啊~老虔婆!你干啥?” 被打了嘴的郑氏炸了毛,坐在那里伸着手就要去抓她还没完全收回的手臂。 林氏见状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我干啥?我在替你娘家教训你这么个口不留德,没教好畜生玩意儿。咋地还要还手啊!来来来,看这回老娘还会不会给你手下留情了去,今儿,我倒要好生痛快的再跟你打打看,看咱俩最后谁吃了亏去!” 郑氏被她威胁得不敢真动了手,只得在那不停的小声叫骂着李空竹,贱蹄子,贱皮子之类的。 赵铁蛋见自家娘被压制了,担心吃不到山楂条的他,又开始磨了起来。 李空竹看他的眼神越加冷了起来,勾唇从赵泥鳅的油纸包里拿出一根沾满了白糖的红红山楂条问,“想吃是不是?” “想吃就把你刚刚干了啥清楚明白的说出来,若不说出来,别说你现在吃不着,我担保你以后也闻不着一点。” 对于她突然冷脸说的这话,赵铁蛋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郑氏看得心疼得不行,指着李空竹就要叫骂。却见林氏在那撸着袖子就要过来跟她干仗的,又赶紧的闭了嘴。 赵金生有些越发的沉了脸,看着李空竹有些无奈的叹道“老三家地,铁蛋还是个娃子,你要觉着他有啥不对的地方,我跟你陪个不是成不?” “你自然也有错!”李空竹哼笑,看着他僵了的脸哼道“自古以来,子不教父之过。能教出这么个儿子,不是你的错又是谁的错?” 说完,转眸不再看他那猪肝一样的脸色,将正小心咬着山楂条的赵苗儿抱了起来。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来,你给你娘和大伙说说你这嘴儿是怎么回事,怎么破的!照实说出来,一会婶子带你去看大夫去!” 吃着甜嘴儿的山楂条,暂时忘了痛的赵苗儿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道“三婶让俺们上炕暖着,大哥跑得快先上了炕。三婶让他帮俺们,结果,大哥就抱俺的腿,这样……俺就磕着了!娘~痛痛!” 她奶声奶气的边说边比着赵铁蛋摔她的动作。 这会一想起刚才的情景,又觉着痛的开始哭着找起娘来。冲着那边的张氏伸手就要抱抱。 李空竹抱着她向着那边走去,对外面有些惊着的几人说道,“我还没怎么着他哩,他倒好,哭得比人受了伤的还大声,跑到外面大哭的告状,指着说是我让他干的。这得什么样的大人,能教出这样撒谎的儿子?” 赵金生被说得脸白一阵红一阵。 郑氏依旧梗着个脖子说道“要不是你让帮一把的,他能去帮?说到底,还不是你让的!” “你倒是会强词夺理儿,倒是你儿子怎么都不会错了!” 李空竹将院门拉了开来,张氏立时就冲过来接手自已的小女儿。 忍着心头儿的不满,脸上笑得温和道“小娃子间的闹事罢了。我还当咋回事儿了哩,老三家地,你别多心了啊!” “倒底是我没看严实。”李空竹从腰间拿出荷包,从里面拿了半窜钱出来,“以后娃子要来吃东西让她过来就是,用不着守在门口,脸都冻僵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婶婶的有多狠心哩!” 张氏被说得心头气恨,面上却露着‘尴尬’道“就寻思着平日老不见着人儿的,大嫂随口说了两句,哪知这几个娃儿就非要执拗等哩!” 那边的郑氏见她陶钱给了二房,就忍不住拔高了音的叫道“我这腰也怕是让你们给砸断了,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打砸了,拿了银子来,俺要去看大夫去!” 李空竹冷眼看她,对着她怀里的赵铁蛋说道“你以后不准来了这边,泥鳅可以!” “凭啥!” 果然是两母子,连着说话的腔调都一样。 李空竹看看两人,又看看赵金生道“没教好的娃儿,我可不敢让来了我家玩,要是以后再出点啥事儿,怕是房子都能给我烧了吧!” 一些围观的人也听出味儿来了,敢情就是几个娃儿闹着玩惹出的点事儿。这郑氏一副杀了我全家的样儿,不明就里的,还真以为这赵老三两口子把人几个娃儿给打了哩。 “一天天作个啥啊!” “可不是,要好好处着,指不定就跟赵猛子一样发了财了哩。” “你是没看见,今儿坐着牛车回来,又是一大包一大包的买着,看来是真的……” 围观众人里有努着嘴向麦芽儿两口子看去的。众人还有啥不明白的,这回人又跟着同乡的开店了,怕是以后麦芽儿两口子也要跟着吃香喝辣了吧。 一些人开始心生了悔意,早知道以前就不那么带着有色眼睛看人了,多跟着走动走动,说不定不能吃着肉,好歹喝点汤还是可以的。 唉,也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郑氏听着众人的议论,气得是咬牙切齿的。拉着儿子站起了身,自已也跟着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泥,还一副理直气状的样,“我不管了那么多,反正若不是你这个大人发了话,他能去做?俺的儿子,俺知道哩,你少他娘的在这打马唬眼,拿着吃食指使着小娃儿乱说,你真当人信哩!快拿了银子过来,我这腰都断了,怎么也得个一两才行!” “吸~”众人又是一凉气吸进,这郑氏还真敢狮子大开了口啊。 “你的腰断了?断哪了?让老娘来给你检查检查!”林氏看不惯了她那样,拍了两下手的就又要走了过来。 “咋地,你还敢来啊,来来来,你要再打老娘一下,俺就赖死到你家去!” 她一副就是受了腰伤的弯着腰,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让林氏倒真不太好下了手去。 “当真断了么?那二婶你替我检查检查。若断了的话,我养她炕吃炕拉一辈子,要没断,你照着帮我给她打断了,我照样养她炕吃炕拉一辈子,还天天大鱼大肉伺候着!” 李空竹当即放了狠话,眼神冷冷的看着郑氏道“在场的大伙也正好都给作证,我说话算数,只要她腰是断了,我立马将她接我家炕上养着去。” “你个死婆娘你好歹毒的心,咋地,你这是巴不得想早早弄死我哩。天哩!” 见郑氏一副又要哭闹的模样,李空竹彻底没了耐心的说了一句,“再闹,就彻底的断了关系,我便是出去没族人可护,卖身为奴了。也再不留在了这里!” 说完,她准备着手再次关了院门。 那边的麦芽儿见状,拉着赵猛子赶紧挤了过来,过来时,还不忘对她婆婆道“娘,这事儿你帮着办吧。俺们还有大事儿要干哩,那惠娘掌柜让做些山楂出来,说是小年的时侯要给府城大户送去哩!” 众人一听府城二字就不得了了。要知道那里的大户平日里看都看不到的,听说个个都富得流油。 这要真是卖去府城的大户里……头那以后,这赵老三家地,可真就要发达了啊。 众人想着的同时,就跟着开始低声的议论了起来。 张氏跟赵银生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赵金生也皱了眉头的向门里看去。 那边的林氏听了这话,直接就挥手道“交我吧,老娘管保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说到这,她又似故意炫耀一般的大声说道“你们只管好好做,再下次,怕就不只二两银子赚回来了哩!” 李空竹皱了下眉。 人群中果然又开始哄哄了起来。 麦芽儿给了她个无奈的眼神,却又不得不回了林氏的话,“知道了哩!” 李空竹让赵猛子帮着把门拉上。 人群里有人见她转身要回了屋,就赶紧问了声,“那个赵老三家地,你家接了这大的活儿,以后能忙过来不?” 一些眼色快的也跟着反应过来,纷纷的问着能忙过来不。 李空竹忍着心下厌烦的叹了一声,“如今还不知道咋样哩,先走一批看看能不能得了大户里的喜欢。若是成功了的话,大户要得多,到时再跟我那好姐妹商量看看要不要人。毕竟,我只管送货这块,人啊物啊,都是在她在管哩!” “这样啊!”众人有些失望。 随又不死心的说道“那到时,你那姐妹若要挑人,你能帮着说两句好话不?咱们乡里乡亲的,平日里也常来往的,总得占点先吧!” 李空竹抿着笑不吭声。 麦芽儿则一脸鄙夷的看向众人,常来往?连根毛都没拔过的一群人,这是见着好又想往上贴哩! 李空竹见赵猛子把栅栏重给挂好了,便转身不再相管的向着主屋行去。 众人见她不答话的就回了屋,虽心中有些不满,到底也知是平日里冷淡给惹起的。 一些心思活的,便想着回家商量看看,到时要不提点啥的来窜个门,把往日里的冷淡关系看看能不能试着补点回来。 林氏见众人快没了看戏的心思,就赶紧的扬了声的对郑氏说道“来吧,我给你检查检查你那腰倒底断没断的!” 张氏拉着赵银生打着眼色退了出去。 赵金生看到了,憨厚的眼珠就转动了一下。 见自家婆娘又要闹的,就赶紧过去一把给抓了过来,“你一天到晚不闹能死啊!见着芝麻大点的事儿就恨不得往死里闹,没有一点当娘的样子不说,还把儿子给老子教歪了去。还不赶紧把崽子给老子拖回去,看老子一会怎么教训了他。” “小小年岁不学了好,是该训着了!”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转了风向的接了这么一句。 “确实是,这赵老大家地,一天到晚,闹的跟个泼妇一样,确实没啥当娘的样儿!” 赵金生被说得脸沉如水。 郑氏听得梗着脖子就冲着人群吼去,“哪个死婆娘说的,有本事再说一句!” “还不快走!”赵金生一张脸已经黑得能拧出水了。 郑氏见状,还是有些怕的缩了缩脖。嘀咕着唤着自家大儿子,“快点,回去了!” 赵铁蛋这会望着离得远远的自家弟弟,跑了过去就抢了他手中的山楂条子。 “你怎么吃了这么多,都没给俺多剩点!”赵铁蛋抢过去一看,少了一小半,直接气得一巴掌就扇到了自家弟弟的脸上。 赵泥鳅被人抢了吃的,又挨了打,立时就开始瘪着嘴哭了起来。 已经被嘲笑得心烦意乱的赵金生听了,就很是不耐的喝了声,“嚎丧啊!再嚎都他娘的给老子滚了出去。一个二个不争气的玩意,这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啊!” 众人听得鄙视一已。 赵泥鳅被吼得不敢再大声的哭出了声,抿着小嘴儿在那一抽一抽的掉着眼泪。那小模样瞅着别提了有多可怜了。 赵铁蛋拿着手中的山楂条很是炫耀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仰着脖子哼了一声。 便跟在自家爹娘身后向着自家院子走去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小,麦芽儿拉着还沉着个脸的李空竹道“也就你心好的要管了她们,是我,干啥玩意儿呢,整着孩子来套东西!” 李空竹抿着嘴没有吭声。在她心里,几个三四岁的娃儿,就是个啥也不懂的孩子。 自已就算再跟那两房人不对付,也没必要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不过是一口吃的,自已又不是出不起,何苦要做了那小气劲? 叹了一声,挥了挥手的说道“算了,成天惹不完的气,懒得理了去!” “倒也是!” 麦芽儿见她想通了。就跟着说去山上摘果的事儿,“俺跟当家的一过来就碰到了这事儿,得亏了俺当时机灵,跑回去叫了俺婆婆的过来。不然,怕得闹到下响也不见停的!那果子怕也摘不成了。” 李空竹看了眼放在屋里的背篓,问着赵猛子道“山上能找到的还有多少?到时得做去集上卖的得不少,若是顺利的话,怕是府城那里更大!” “这事儿嫂子放心,这北山山头大着哩,俺跟着组队跑了好些年的,哪些地儿有都知道哩!” 李空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深山里的先别采了!” “啊~~为啥啊!”麦芽儿两口子很是不解的看着她问。 李空竹笑了笑,“咱们趁着看看有没有能收到的。” 顿了下,看向赵猛子道“你也说了北山这么大,那远的深沟里的地方,指定还有没传倒地儿的。你今儿先上山摘些给府城做样儿的果子回来,后面便试着去租赵大爷的牛车,到几里开外的小山村找找。若能找到的话,能收多少先暂时收多少。咱们要开始做过年的买卖的了!” “这个好!”赵猛子点头,这样一来,深山里头不采的也就能存起来了,到时若真的府城做大了,也不怕没货供了! 几人商量好后,赵猛子便将背篓背了起来准备开走了。 李空竹看向从刚刚她说不除族就进屋来的赵君逸。 见他也正看着自已,就赶紧扯了个笑问,“当家地要去么?” “……嗯!”男人淡然起身。“走吧!” 李空竹跟麦芽儿见状,两人也跟着起了身,送了两人出去。 已经出得门口的赵君逸,用着眼角扫向那立在门边的俏丽女子。 这一次,她没再让他出了手,而是用着自已的办法去解决。不让除了族,怕是也要用她自已的手段去达到吧! 心下叹了口气,这样也好,锻炼多了,以后心智也会更加稳重成熟起来…… ☆、第67章 割舌? 惠娘的动作很快,在说好的第二天,一早早就跟她男人李冲坐车赶了过来。 拿着买来的大包冰糖跟羊羹,问着可是一天能做好。 如今已经二十一了,要想小年时送去府城,就得明儿早早过来拿了货走。 李空竹点头说差不多,如今天这么冷,那山楂糕晾不了多久就能好的。 当天惠娘跟她男人便决定留在了这里。 李空竹找来了麦芽儿两口子,将两人给按排去了赵猛子家。 一些村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到那驴车又来了,心中仅存的一点子疑惑也都消了下去。 林氏把人按排到了她家的东厢那里,趁着白天那两口子在李空竹那的时间。出去跟村人聊天的口气中都透着得意。 一些村人看了,又是嫉妒又是酸意的哼了几哼,“再是怎么样啊,都是给人当过下人的。哪比得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得身份高?没听皇上都说了么,这士农工商的,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比那商人身份都高哩!” 林氏听了也不恼,只嘻嘻笑着道了一嘴儿,“啥身份不身份的,俺只管只吃好喝好,有点闲钱就行!这过日子啊,谁还能嫌过得好的不成?” 众人听罢,皆有些不是味来。 而李空竹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本以为拿着羊羹跟冰糖能好好动手开做的。 哪成想,惠娘他们才到这坐一会,就有村人陆续的前来叫着院门来了。 见李空竹迎了出来,几个挎篮的妇人就笑道“赵老三家地,听着你家来客哩。冬天没啥吃的,你家又没个菜的,我就寻心着,给你拿几个地瓜过来。放锅里烀一下,又甜又解饿哩!” “俺家给拿了两番薯,都不是啥值钱的玩意,送两过来给你们尝尝鲜。”另一妇人接着接嘴道。 李空竹这还未走到门口哩,远远的就听着她们把要介绍的都介绍完了。 无非就是看她家来了客人。知道他们没有地,没有菜吃啥的。就好心送点过来,做了也好招待不怠慢了客人。 李空竹行到院门口那里,满脸的歉意说道“几位嫂子不好意思了,这会儿厨房正做着那山楂哩,暂时不能让进了。要不你们先回吧!待明儿再过来窜门行不?” 几个妇人听她正在做山楂,就忍不住伸着脖子向里看了一眼,笑着道“开做了啊,啥时的事儿啊?这是不是做好就要拿去府城了啊!” “是哩!”李空竹耐着性子笑道“今儿开做的,急着哩。人老板搁这等着哩,要不是因为这样,人也不会留这儿了。明儿人一早就得走的,嫂子们先回吧,搁明儿空了再来吧!” “这样啊!”几人见她赶人,也不好厚着脸皮的要硬闯。只是仍有些不甘心的眼睛朝着院子里不停的看着。 李空竹见了,也不再出了声,立在那里,看着她们,等着她们自动离开。 这样看得久了,自然也就让人给注意到了。 妇人们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就笑着说了几句要回的。 只是在回的时侯,又说把送来的东西递给她。 李空竹摇着头拒绝了去,“家里昨儿买回来不少哩,也吃不完,留着也是要坏的。嫂子们还是拿回去吧,乡里乡亲的,平日里都见得着,若我没有了,到时就厚着脸皮求点就是。只要嫂子们不嫌了烦就好!” “哪能哩!”几人见她拒了,还有些失望,再一听她后面的话,就放了不少的心。 有那直接就开口说道“啥时缺了,只管来了嫂子家就行,嫂子家的别的没有。那地瓜番薯都是大把的哩!” “嗯哪!我记着了哩!”李空竹微笑着看着他们走了。 正要转身,就见隔壁又有动静传了出来。 来的又是三个小儿。 李空竹皱眉了下,对着赵苗儿和赵泥鳅说道“明儿你们两过来,今儿有客人,不方便进。” “俺娘说就是要趁着客人在才能吃到好吃的哩!”一旁的赵铁蛋开始不满的撅起了嘴。 李空竹看着他肃了脸道“不记得昨儿我说啥了?我说了,从今后不准你再来了这边!要吃让你娘拿钱来买来!” “三婶儿你偏心,为啥他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了!”赵铁蛋跳了脚,擦着冻出的鼻子又开始大叫了起来。 “为啥?昨儿你做了啥事儿不知道?” “那是你指使俺干的!” 见他一副不服还梗脖的样了,李空竹简直要气笑了。没有理会的转了身,只交待了赵苗儿跟赵泥鳅,让明儿过来。便向着厨房的方向走了去。 赵铁蛋见她到最后都没说让他去的,就咧了嘴的一巴掌扇到了自家弟弟身上。 随后,哭叫着一个转身向着自家院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着“娘,娘~三婶不让了俺去哩。她让泥鳅跟苗儿明儿过去,不让了俺去哩!” “死贱蹄子,她凭了啥?都是一样的娃儿,凭了啥要区别对待?” 外面挨了巴掌的赵泥鳅不敢吭了声,瘪着小嘴儿的站在那里不停的掉着眼泪。 赵苗儿见了,就上前伸着小胖手给他抹了眼泪道“不哭啊二哥,明儿咱们不带了他去,三婶不喜欢他哩!” “嗯!”赵泥鳅擦着眼睛,听着院里的娘还在骂着三婶。就觉着自家的娘真的是好坏,人三婶每次见了他们都会拿了吃的给他们,也不凶他们。一点也不像了娘,只知道骂人和打人。 西屋的张氏两口子听着郑氏又开骂了,就赶紧出来招呼着自家闺女回屋。 赵苗儿一回去就跟他们告着状,“大哥好坏,他这样,这样,又打了二哥哩!” “人家的事儿,你管那多干啥!”赵银生皱眉轻斥的看着自家女儿连带比划的手。 张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叫着女儿上前,摸着她的小脑袋的问道“咋样?你三婶咋说的?” “三婶说让明儿过去哩,说今儿有客在,不方便!”赵苗儿叙述完又仰头问着张氏道“娘,啥叫不方便啊!” “就是不方便!”张氏问完了,也没心思再管了女儿。 跟赵银生对了个眼,哄拍着女儿道“你明儿过去,问问你三婶作的啥给客人吃。到时你也要点,给娘留点回来!” 赵苗儿有些记不太住,不过也点了点头道“哦!” 拍着女儿去一边玩儿。 张氏跟赵银生说道“若真是发达了,苗儿倒是个路子!” “嗤!她个小奶娃子能做啥?”赵银生有些不屑,眼中却很是不满的说道“要我说,直接就去摊明白儿的让掺一脚进去。这般多年能是说白养就白养的?” “你急求个啥!”张氏不满的斥了他一嘴,“你咋还搞不懂哩,昨儿那一闹,人根本就不怕让你去除族。怕是还巴不得将我们这群人甩得远远的。到时别说能不能捞着好处的话,怕是沾都沾不上了。” 要是没发达的时侯,除了就除了,没有靠山的到哪都是吃瘪的货。 可如今不一样了,人很明显是找着靠山了,虽说都是做奴才秧子出身的姐妹,可姐妹身后站着的可就不是什么奴才秧子。 “那要咋办?不让闹,就憋着?”赵银生一想着忍气吞生这么久,就有些受不了。要是以后还继续忍着不让闹的话,那他还不得憋屈死去? “不憋着能咋办?”张氏白他一眼,不过也有些想法就是了。 看了眼在一边屋角玩泥蛋的女儿,“没看到昨儿抱咱女儿了么?磕了那么一下,一出手就是五十个铜子儿。我瞅着,怕是个心头软的,对小娃子没法拒哩!” “啥意思?” 白了他那榆木呆样一眼,张氏又道“借着咱闺女常去亲近着,试着面上交好看看。” “啥?还要交好了?”赵银生觉着这样老没了面子,要舍着脸皮去低三下四的讨好,总觉得亏得慌。 要知道他可是赵君逸的二哥,再是如何,也该是老三来讨好他才是。 “不要交好,也不想要银子不成?” 赵银生听得抿了嘴,再没吭声了来。 而这边的李空竹再进得小厨房后。 麦芽儿就赶紧的围拢了过来问道“又来了一批哩?” “嗯,刚说走,隔壁几个娃儿也来了。都让回去了!”李空竹搅动着大锅中的山楂,见水份都差不多了,就舀了出来放盆里,叫另两男人端去搅碎,又唤着烧了另一锅,开始熬起了糖来。 麦芽儿在一边听得很是不屑的瘪了瘪嘴,“这帮子人,这是见着好了就赶紧上赶着来巴结呢。连着那边也开始用着娃子来套路子了不成!” “小娃子而已,吃不了多点儿。没必要计较!” 麦芽儿见她不在意的样,就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娃子也不能小看了哩。谁知道在这看着了啥,末过头都能给大人学的。到时要真学了啥要不得的事情,就是后悔都晚了!” “我知道哩!”李空竹将冰糖下到锅里,笑道“能教好的就带过来教教,教不好的。就隔远着,我也没义务去教!” 麦芽儿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还要给人教孩子啊!” “呵呵!”李空竹笑得轻快,“反正家里也冷清得很,有孩子闹着多好玩啊!” 上辈子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实在是受够了那股冷清劲儿。这辈子又跟了这么个冷情的男人,若想家里热闹点,还是多几个孩子闹着好。 何况跟那两房人再闹再僵,人不要了脸皮那是想躲都躲不开的。 躲不开又不可能弄死了他们。惟一能做的就是从小娃子抓起,能培养成明事理儿知羞耻就行。以后长了,混不吝的父母再不讲了理儿,小娃子至少不会恨了她,有可能以后还能为她所用呢? 她倒是真敢想! 一旁的麦芽儿简直有些无语了,看着她凉凉的来了一句,“你又不是不能生,给别人养孩子哩。要真想热热闹闹的,就赶紧跟我三哥加把劲儿,说不定来年就能抱个大胖小子了哩!” 李空竹难得的闹了个大红脸,眼睛别了那边正在搅着果酱男人。瞪了眼麦芽儿道“说话分分场合啊!” “这有啥啊!不都是那点事儿?谁还不明白了不成?” 她一副大惊小怪满不在乎的样。让李空竹很是无语了一翻,“光说我有啥用,你也没瞧着大哩!” “俺不急啊!”麦芽儿嘿嘿的笑了几声,看了那边自家男人一眼。见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赶紧的压低了音儿的说道“俺跟当家的都商量好了,今年先暂时不要,挣点钱,来年有银,想把房子整大点的弄个两间砖房住住哩!” 好吧!她是没法可说了。 李空竹见一边的糖已经可以拉丝了,就赶紧叫男人们把搅好的山楂拿过来,要开始准备搅和了…… 因为每一样都做得不多,是以李空竹他们几人动手,在当天快天黑之际,就已经全部做好了出来。 晚饭后,惠娘还不愿意了走,说是要看看她说的水晶糕倒底长啥样。 她不走,让他们住到自家去的麦芽儿两口子,自然也不好意思把客人给晾在这里先走的。 李空竹见此,就点了着桐油灯。 找了几根绣花用的线,搓在一起编成一股绳的,唤了她们道“反正还得等一会才能凉透心的,干等着多闹心,还是来翻花绳玩吧!” 惠娘和麦芽儿直说这个主意好,三个女人便这样围坐在炕头开始叽叽喳喳的翻起了花绳来。 而男人们这边,赵君逸是个冷情的,李冲又是个话不多的。是以,这边除了赵猛子一个人在那苦着脸外,倒也算得上安和一片。 待到等着看差不多的时侯,李空竹就赶紧去到外面将晾凉的山楂糕给端了进来。 拿着干净的油纸放在了桌上,把盆子照着就是那么一扣。 顿时里面晶莹还带着点弹性的水晶山楂糕,就那么颤巍巍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惠娘看了一眼那沉在盆底的白色羊羹,薄薄白白一层,衬着下层晶亮的厚厚红红一层。红红白白之间,别说尝了,光是看着都有食欲哩。 忍不住叹了声,“还真是好看哩!” “嗯哪!俺也是头回见着这么好看的糕哩!光看着就觉着比那店里的糟子糕跟桂花糕,怕是好了好几个等次不止呢。”麦芽儿也是在一旁看得惊诧不已。 李空竹去到厨将洗净擦干净的菜刀拿了过来。对比着切成大小相同,成长方形,二指厚,大约女人手掌长的样子。 切到最后,将边缘剩下呈不规则角料递给了几人道“尝尝!” 几人接手过去。 惠娘首先忍不住的尝了一口,依旧是酸甜口,可比之在镇上的普通山楂糕来,要细滑了不知多少倍。还有那软软的白色层面的羊羹,混着这酸酸甜甜里面带着点嚼劲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却又莫名的好吃。 那边的麦芽儿早已忍不住的叹出了声,“俺还头回吃这么好吃的糕哩,可真是,味儿都不一样哩,看来还得有钱啊!” 赵猛子也连连点着头道“当真是好吃哩!” 李空竹看了眼赵君逸。 只见他依然是一脸淡然,不过这回却给得极为肯定,“比之以前的来说,已经一个天一个地了!” 李空竹听得很是得意了一翻。 连旁边在大户宅门里吃过不少好东西的惠娘,都忍不住的冲她比了个拇指道“当真美味儿!” “那是!”李空竹自已也忍不住拿了一块来吃,看着不算太过透明的水晶糕。心说,要有琼脂的话,都可以做成完全透明状,里面直接放一半的红红山楂果,那样式,才是真正有卖像哩。 见也见了,吃了吃了。惠娘他们最后又商量了下第二天早早出发的时辰。 待确定好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家去了! 李空竹跟赵君逸在送完他们后,也速速的净了面,上炕睡了觉。 第二日鸡叫三遍过后,还不到寅时时分,李空竹便惊醒了过来。 跟赵君逸起来后,便去到小厨房,将已经晾好的山楂条跟山楂卷果丹皮之类的,开始切好分装好来。 等着麦芽儿他们来叫门时,正好到寅时时分。 麦芽儿他们一进来,就见他两口子把该做完的活给做完了,就忍不住嗔怪了嘴,“再忙也该等了我们过来才是。人多人手快的,几下就能好了。你们这早早就弄好的,怕是连着觉都没睡好吧!” 李空竹笑着吩咐让把装蓝子里的东西,赶紧搬出去。 “不过就是心头记挂着有些睡不着,这弄完了,心头也松快点。待一会你们走了,我没啥事儿,还能睡个回笼觉哩!” 见她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将东西搬到赶来的驴车上后。 拉着准备上车要走的惠娘,李空竹又跟她交待了一嘴,“这么装着实在不像个样,一会惠娘姐若到了县里,记着去买些好的食盒装了。摆得好看点,人看着心情也愉悦点!” “我知哩!”惠娘拍了拍她手。让她放心,“这趟若成功了,不说能挣什么大富大贵,一般小富还是能有的。” “嗯!”李空竹伸手将她扶上了马车。 那边李冲拿着鞭子也跟着跳上了马车。 李空竹跟麦芽儿两口子站在院门口冲他们挥着手,直等着车消失在了不甚明亮的黎明里,这才放下了手,准备回转。 对着麦芽儿两口子说道“你们也回去睡个回笼觉吧。猛子老弟待天亮后再去租借牛车收山里红。钱的事儿,我这还有二两,等我会,我这就去拿给你!” 麦芽儿见状,一把将她给拉了回来,嗔怪道“咋地,嫂子就这么看我们的啊。几个钱儿的事,这么着急着啥?他去收了多少,先垫付着就是了。待回来后,一起算了不就成了!” 李空竹想了想,倒也是。就点头道“成,那猛子老弟先去收吧!花了多少钱,去里长家花几文借个笔纸记一下,到时,我们平摊就是了!” “嫂子,你不是为难俺嘛!”赵猛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俺一个大粗人,哪会记啥帐啊,笔都没拿过的人,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说完,他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麦芽儿白了他一眼,用手指点了他脑袋一下,“不会,你还觉着光荣了?瞅这傻了巴叽的样儿!”指完,她又忍不住的跟着乐了起来。 一看她乐,赵猛子又跟着乐了起来。 这下可好,两口子都傻乐了起来。 李空竹无语的看了一眼,很是‘受伤’的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不会就用脑子记着,回来再慢慢算!”再留下来,简直就是对她的一万点伤害,想她如今还在单相思着,这帮子人,也不怕把她给虐死了! 麦芽儿不明所以,听了这话,也没当个啥。只招呼着,“那行,嫂子你再去睡一会吧,我们先回去了啊!” “嗯!” 木着脸看着他们走后,她这才将门给关了上来。 去到主屋,见男人不在。又转身出来去到厨房,见还是不在。 心头莫明的就跟着跳了一下,心下慌得赶紧又跑了出去。 见前院没有,就赶紧的向着后院冲去。 这一去,正好遇到了回转过来的男人。 见她跑得一脸慌张的还以为出了啥事儿,就皱眉看着她问,“怎么了?” 李空竹闷头跑的没注意,突然听到了他的发声。没来由的眼圈就有些忍不住的发起了红来。 抬头见他正蹙眉看她,又赶紧的收了心神,没好气的说了句,“能跑着来后院,你说这是怎么了?除了拉屎,还能怎么着?” 男人眉尖跳了两跳。耳朵有些不自然的暗红了下。 梗着嗓子想清咳一下,又觉着没面子。道了句,“快去吧!” “哼!”李空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刚拉完的臭得慌,等一会冻了再去!” 又没水厕好,她又不是真的想上,真是找抽的才会去闻他拉的大便! 男人听得,脸立马由不自然,变成了暗沉。看着她的眼中,直恨不得将她射穿才好。 李空竹鄙夷的一个转身,一个高仰头的挺胸,直接向着前院走去了。 立在她身后的赵君逸,一双大掌背在身后,是伸了又捏,捏了又伸的才堪堪忍住了,想要上前掐死她的冲动。 而李空竹呢,在回到主屋后,直接躺炕上又是一觉的睡了过去。 待再醒时,已经是接近响午了。 伸着懒腰从主屋才将出来,就看到了立在门洞栅栏外的三个小儿。 李空竹皱了下眉头,赶紧过去问着他们,“来多久了?咋没叫门哩?” “叫了!三婶没听见哩!”赵苗儿脸都红了,在那抽抽着鼻子的样子,让李空竹惊得赶紧开了栅栏门,将她跟赵泥鳅拉了进来。 赵铁蛋也想跟了进去。 李空竹挡了一下。 “回去!” “凭啥!”赵铁蛋见不让进,立时就梗了脖子红了眼道“俺也等好久了哩,三婶你偏心!” “呵!”李空竹哼笑的看着他,拍着已经进门的两个小儿道“去到屋子里暖着去,一会给你们拿吃的!” “好!”赵泥鳅很是喜欢她这拍他的手法,点着小脑袋就赶紧的向着主屋冲去了。 外面的赵铁蛋一看,更加不愿意了,咧了嘴的就要开哭起来。 李空竹见此,凉凉的看着他道“你就是哭也没用,没认识到错以前,我这里是不欢迎你的。” “凭啥!凭啥!俺又没错!”他抹着小眼泪,很是不服的高声叫着。 “你要没错就回去吧!”李空竹说完,转身便抬脚向着屋子走去了。 赵铁蛋见状,立时就“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抬了眼睛觑她,看有没有回转。 只是没想到,她不但没有回转,还去到小厨房端了碗亮晶晶的东西向着那主屋走去。 见此,赵铁蛋就哭得更加大声了来。 可是不管他哭得多么的‘撕心裂肺’,李空竹还是向着主屋走去了。 只是在进主屋前,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错?” “俺没错,是你让俺干的,是你指使俺干的。你才有错!”赵铁蛋见还是在问着他有没有错,就赶紧抹着眼泪将他娘教的给说了出来。末了,还不知悔改的指着李空竹说她才是错的。 李空竹呵笑了声,随再不管的进了屋去。 屋里的赵泥鳅听着了自家哥哥在哭,就想跑了出去。 “你要干嘛?”掀帘进来的李空竹正好撞见,拉着他问道。 “哥哥哭了,娘骂!” 李空竹听了点了点头,松了拉他的手,摸了下他的小脸,又从碗里拿着块山楂糕给他道“你吃一块再出去!” 赵泥鳅很想出去,可又舍不得那山楂糕。 听着越来越大的哭声,他终究是怕郑氏骂占了上风。 摇了摇头,颠着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赵苗儿伸手拿过水晶山楂糕,吃得满嘴边的都是残渣。 看到二哥哥跑出去了,就撅着嘴很是不满的皱着小鼻子道“大哥坏,打二哥!” 李空竹挑了下眉,看来那小子是教不好了啊! 这边的赵泥鳅跑出去,够不着门栓,就只好巴着栅栏门对着自家哥哥说道“大哥,你别哭,俺一会给你留!” 赵铁蛋见他两手空空的出来,就很是不高兴的叫道“那你快去拿啊!” “哦哦!” 赵泥鳅转身就要跑向屋里。 却见李空竹已经立在了屋檐下看着,“要拿没有,只能吃完了才能出去。” 赵泥鳅立在那里一脸茫然,为什么没有哩?他刚看到有好些块哩。 那边的赵苗儿也跑了出来,手上拿着块透亮的红白水晶糕,对着赵泥鳅喊着,“二哥,快来,好好吃哩!” 赵泥鳅一看她手中的山楂糕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着她叫,就赶紧的点了点小脑袋,跑了过来。 赵铁蛋看到了,就开始大叫起来,“俺也要吃,俺也要吃。哇哇……三婶偏心,三婶偏心,娘啊!” 在这边院里听着的郑氏,心头火早就冒得高高的了。 张氏出来看她那样就忍不住鄙夷了一翻。都这个时侯了,还不识了趣。也活该了她蠢! “个贱皮子的玩意,凭啥不让俺儿子去吃了,都他娘的有,为啥就不给我我儿子!”郑氏气得咬根痒痒了,听着自家儿子越来越大的哭声。 就再也忍不住的开门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正好听见李空竹问,“可是知道错了?” 赵铁蛋本来要软了心思开口认错了。哪成想,他一个擦眼的机会就看到自家娘从隔壁院子出来了。 顿时又就觉着找到靠山一样的大哭了起来,“娘,娘,三婶偏心,她让了泥鳅跟苗儿进去,不让俺进去,还让俺认错。哇哇,俺也要吃山楂糕。哇哇……娘,俺也要吃!” “认错?凭啥认错?哪个地方做错了要我儿子认错?” 郑氏插着腰瞪着眼的又来了精神,几步冲过来,冲着里面的李空竹喝道“凭啥让我娃子认错,明明就是你让干的。你不指使他能去做啊,他一个小娃儿能懂啥,你凭了啥要这么对待我家娃子!” “三岁看到老!”李空竹哼了一声,看着她冷哼不已,“我又凭啥给一个专门骂我的人吃东西?” 郑氏气竭,“不给,那你为啥又把我小儿子叫进去了!” “我乐意,我高兴!” “你个贱妇,你高兴你就这么整着我儿子玩啊!啊!你真当老娘好欺负不成?有种你就开了门!看老娘能不能让你好过了去!”她听得气急的直接撩了袖子,一副她马上开门,她就马上冲过来跟她干架的样式。 李空竹瞅她那样,突然间就有些想发了笑。 转眼见这会赵铁蛋也不哭了,只一双眼,巴巴的望着门里面。就哼了声,“不认错,你找天王老子来也没办法。” 说罢,转身就又要回了屋。 赵铁蛋见她娘来了也没有好使的样,就开始又咧嘴儿的冲着他娘缠,“我要吃山楂糕,我要吃山楂糕!啊~~哇我要吃!” 郑氏被他磨得没法,这会又见她抬脚就要进屋的。 就忍不住的飙了口脏话,看着那立在屋檐下跟赵苗儿同在吃二儿子,大喝了一声,“你个小兔崽子,没看到你哥在哭啊。从小吃独食的玩意儿,你就是这么合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人的?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养你有啥用?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哥留一口!” 赵泥鳅听着他娘又在骂了,吓得一个得瑟,手中的糕点也没拿住的,直接给掉在了地上,翻了个滚的就沾满了泥。 赵泥鳅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在家里要是他不小心把馒头掉地上了,他娘都会打他一大耳瓜子。这糕掉了,三婶会不会打死他啊! 想着的同时,他赶紧要蹲着小身子去捡。 李空竹已经走了过来,先他一步的将那糕点给捡了起来。 “脏了,重新进去拿一块吧!” 赵泥鳅顿时愣在了当场,仰着小脑袋的问她,“三婶,你不打俺啊!” “我打你干啥?”李空竹疑惑,只转瞬,便明白过来。 摸了下他的小脑袋,“不打,重新去拿一块吧!” 那边的郑氏看得是肺都要气炸了,指着李空竹,直接就叫骂起来,“李氏,你个贱人,你敢教坏我儿子。我要跟你拼了,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那是老娘的儿子,你这是干啥,自已生不出,想抢老娘的啊!” 李空竹懒得相理,只当了她是疯狗在那吠着。看赵苗儿吃得有些噎,就唤着进屋给她倒水喝。 那边正骂得起劲的郑氏,见她领着两孩子进了屋。 越加不愤的瞪大了眼的吼道,“你他娘的遭天遣的玩意,把老娘的儿子还过来,快还过来!” “你闹够了没有!”不知何时也跟出来的赵金生,冲着她就是一声高喝。 郑氏听着他喝,末过头就冲着他告着状道“当家地,这死婆娘不安好心哩,她要抢了咱儿子,快把咱儿子叫出来。个死婆娘,自已生不了,就打我儿子的主意。不行,我要去跟他拼了,贱人!贱人!” 她这会有些语无论次了。刚刚李空竹笑着摸她儿子的那幕一直在她脑中跳着。想着小儿子被她摸了时那种害羞又高兴的脸,她是气得心肝都疼了。 “个白眼狼的玩意,老娘辛辛苦苦怀你生你,你他娘的末头就让人拿几块糕子给哄了,小崽子,看回来,老娘不拨了你的皮!” 里面李空竹正给两小儿倒着水。听了郑氏的骂不由得狠皱了下眉。别向喝水的赵泥鳅,见他这会脸都白了。 就赶紧招了他过来,又叫上赵苗儿,人手一个的就向着外面走去。 那边的赵金生眼看她又要发了疯,一旁的大儿子又一直磨着哭着的要吃山楂糕的。就气得末过身,就从门后拿了根抵门用的木棒子。 “死婆娘,你要想死,老子就成全了你去。你个四六不分,就只知道吃的,老子今儿就打死了你。” “死婆娘,我要让发疯,我让你发疯!”他一边咬牙骂着从那边冲出来,一边一个狠力就向着郑氏后背敲了下去。 郑氏被敲得猝不及防,后背被狠狠的受了一棒。那沉重的麻痛,痛得她“啊~”的一声就惨叫了起来。 下一瞬,那木棒擦过的耳朵侧脖处,尖刺的地方,立时就将她的脖子给刮出了血来。 李空竹正好领着两小孩走了出来。 一见这阵仗,就赶紧的捂了两小孩的眼。 那边赵铁蛋见自家娘被爹打了,哭得越加的撕心裂肺,眼看着都要背过气去了。 赵金生见状,直接又一个大耳朵瓜子抽了过去,“成天不学了好,就学着听你那死娘嚼了舌根,要你有什么用?除了哭就是要吃的,除了吃,你还能干个啥?还哭,还哭信不信老子一脚闷死你!” 被打的赵铁蛋吃了痛,当要哭了。 不过下一瞬,赵金生还当真用脚给踹了过去。 李空竹皱眉不已,那边反应过来的郑氏也跟着尖叫起来,“你个杀千刀的,你杀了俺吧,你杀了俺就去跟那小贱人困吧,跟她去生吧。最好生一窝的断子绝孙出来!” 赵金生被她骂红了眼,直接又是几棍子连着打了过去,“死婆娘,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你个贱婆娘。你还不留德哩,老子今儿就打了死你,到时再给你陪了葬!” “啊啊啊~~”郑氏被打得可哪乱窜,一边窜,还一边不知了悔改的叫着,“怎么,你心虚啊,你打啊,你打啊!反正那骚狐狸的贱人就是可哪勾着男人,你去吧,看能不能喂饱了她!” 李空竹听到这,连最后一点的劝架之心也没有了。 本听着她骂赵泥鳅,看赵泥鳅那害怕样,就想着怕平日没少挨打。她将赵泥鳅送出来,不过怕到时回去,郑氏真要揍了他。想着出来,再拿块山楂糕堵赵铁蛋收嘴的,想和平点解决这事儿的。 如今看来,还真是欠了教训,虽对于赵金生故意做戏的样子不爽,不过看他们狗咬狗的,也是活了该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只淡道了一句,“两娃子还小,我领着进屋去避会儿。你们啥时打完支会一声。还有,我家门口可不是闹事儿的地方,实在惹急了眼,到时别怪我报了官去!” 赵金生一听她要报了官,就有些不敢再下了手。 一旁打得嗷嗷叫的郑氏听了,又立时的还嘴了回去,“杀千刀的贱玩意,不得好死的东西,你还敢报了官?老娘没告你就不错了,你不但到处勾男人,你如今还想着把老娘的儿子也骗了。你个贱妇,遭天遣的玩意儿,你不得好死……啊~~” 突来的破空尖叫,别说把李空竹吓一跳了,连着一旁正举棒子要打的赵金生,也被吓得心肝哆嗦了好几下。 再去看郑氏,就见她这会双手捂嘴的不停“嗷嗷”低叫着。那紧捂嘴的双手缝中开始有着红色的东西,不断的渗了出来。 赵金生吓得眼皮直跳。 扔了棒子就过来喊了声,“死婆娘,你咋的了?” 郑氏疼得眼泪直冒,摇着脑袋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时不知何时立在他们身后,抗着柴的赵君逸走了过来。对两人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让开!” 赵金生吓得一个哆嗦。不知怎的,看着他冷寒之极的眼神时,手脚都开始打起了得瑟。 赵君逸见他们不动,就蹙眉将两人淡扫了一眼。随直接抬步,也不管后面的柴枝会不会扫到跪爬在地的郑氏。 对着大门里愣怔的女人说道“开门!” “哦哦!”被叫回神的李空竹赶快跑了过去。 赵苗儿跟赵泥鳅两人,这会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直拉着李空竹的裤腿子,跟在了她的后面。 李空竹地去将门拉了开来。 见这会,郑氏直直捂嘴不停的冒着眼泪。那手指缝的血是堵也堵不住的不停往外冒着。 不会是把舌头割了吧!李空竹心里惊得不行,可又不敢跟男人对视,怕露了破绽。 等他将柴禾背进来后,就拉着两娃儿出了院。 看也没看那一家子,直接越过去敲了隔壁的院门。 张氏在院里也听得正疑惑哩。就听着了有人敲院门的声音。 想了想,就赶紧的跑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见是李空竹,便赶紧带了温笑的问道“老三家地,你……” ☆、第68章 大火 李空竹将两娃子交给了她。“你帮着看着点吧!” 说完,眼神扫了那边还在静默的父子三人一眼。 张氏见状,立时明白过来,把两小儿接了过去。道“你放心吧!娃子在我这,管保照顾好了!” 李空竹心中呵笑,自已的孩子照顾好应是天经地义的事吧。不过面上却不显的笑了笑,没有接话的转身向着自家走去。 那边赵金生吓得不轻,叫了多下也没叫应郑氏。 就吓得赶紧去掰她的手。 郑氏捂着不让,赵金生就下了死力去掰。 这一掰开,就听得“哗啦!”一响,那捂了一包的暗红色血液就那样叭啪的掉了一地。 赵金生顺着血流的位置看去,这一看,吓得是狠抽了口凉气。 只见郑氏上下嘴唇高肿不说,更为夸张的是。她那上嘴唇,居然就那样生生的从人中那里给撕裂开来了。 看着向外两边翻肿的高涨红肉,赵金生只觉恶心不已。只一眼,他就别了眼,眼中嫌恶不已,同时又疑惑不堪。 这倒底是怎么弄成的? 脑海里不期然的撞进了刚刚赵君逸的表情,不自觉的又打了个冷颤。 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才是,死婆娘背朝着他哩。他走来时,死婆娘已经在捂嘴了。 那不是他,又是谁? 赵金生小心的环顾了四周一圈,见远远的有几个村人虽在向这边看着,却谁也没有再围拢过来。 心下不由得有些生寒,正当他还在猜着呢,却发现大儿子一直哭闹的大儿子,好似也没了声儿。 寻眼找去,再次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四岁多点的赵铁蛋,这会正一动不动的躺在一旁,那样子静悄悄的,就跟…… “铁蛋!”赵金生吓得心脏骤停,赶紧跑过去,蹲下去一把将儿子,自地上给捞在了怀里。 手有些颤抖的正向着那鼻子探去时,又忽然听得“咛叮”一声。赵铁蛋哼叫着又醒转了过来。 见此,赵金生那颗差点吓破了胆的心脏,这才缓过了弯。将儿子抱在怀里,看了眼那边还在捂嘴的婆娘一眼。 冷喝着,“还不赶紧起来,等着血放干去死不成?” 正捂嘴痛得哭不出声的郑氏听着死这个字,立时吓得赶紧松了手,转眼就冲他眼泪汪汪的摇着头。 赵金生一见她那又露出那翻肿的唇皮,就忍不住嫌恶的皱紧了眉头。 “还不赶紧的!” 郑氏点着头,伸手又开始将嘴捂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撑起身,跟着赵金生向着自家的院子走去了。 李空竹从回来后就一直借着门缝偷觑着,见人走了。 就转头看向已经将柴禾整理好,回屋的男人。 “不会真把舌头给割了吧!”那嘴肿她倒是看到了。不过因为离得远,还不知道郑氏的上嘴唇被他从中间剖开了。 赵君逸因上山走得发热出了汗,这会坐下正给自已倒着茶喝。 听了她问,只挑了下眉头的说道“不过给点教训罢了!”实在是骂得太过难听,也有听不下去的时侯。 见不是真割了舌,李空竹心下松了口气。又见时辰不早了,就赶紧去准备做午饭了。 而这边赵金生在回院后,跟二房两口子说了郑氏被豁开了嘴,要带去看大夫的事。 张氏跟赵银生两人听了,皆吓了一跳。 待见赵金生带着人走后,赵银生这才转头问着自家婆娘,“你说是谁干的?” “我哪知道?”张氏也很是疑惑,“问老大说,他也没看见,就是突然一下就变这样了!” “难不成真遭报应了?”赵银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下一秒又觉着渗人的慌。 张氏倒是没多大变化,只转了眼的问着在炕上玩得起劲的赵苗儿道“你三婶给你吃了啥好吃的了?” “山楂糕!”赵苗儿一边玩着泥蛋子,一边又心不在焉的说道。 “啥样的山楂糕啊,不是让你给娘拿点么?你咋没想着娘啊!”张氏继续耐着性子的问着小女儿。 赵苗儿歪头想了一下,又摇了头道“三婶不让拿出来,让在那吃。白白地,红红的,很好吃哩!” 白白地?红红地?难不成又做了新花样了? 张氏蹙眉,开始沉思了起来。 而这边李空竹两人。在吃过中饭后,一人打着坐,一人则开始给男人裁起衣絮着棉,准备起新衣来。 待做到下响申时天黑之际,将做好饭。麦芽儿两口子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李空竹前去开大门时,就见着了一冒车的山里红。 由于门小实在没法赶了进来,加之他们拉着这么一大车进村,自然就引来了不少村人围观。 李空竹见状,只好请了众人帮着抬进院,在小厨房里的地上铺上厚厚的草帘,全堆在了地上放着。 众人在抬完山里红后,还不愿离去。 李空竹只好将家中桌子搬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拿出家中还剩下的山楂条摆上,又烧了热茶,拿了些碗出来,请他们轮流尝尝喝点! 有心思的村人,自然不在乎有没有凳子啥的,即使就这么站着,都将这小小的院落给挤了个满满当当。 有汉子们喝了茶,吃了山楂条,就催着自家婆娘问着。 妇人们也拉得下来脸,看着李空竹问道“那个赵老三家地,这是要做多少啊,瞅这一牛车拉的。能忙活过来么?” 李空竹心头自然明白这些人这般问的目地,笑着道“现下还知道是个啥行情哩,今儿我那姐妹才出发去府城,就算要见主子,也得明儿早间才行。也不知能不能得了那府城主子的喜欢,能做的只能先等着了。今儿收这些果子上来,不是眼看着要过年了嘛,想着家家都要置年货的,总会卖那么个一斤半斤的零嘴,便想着趁着机会挣点过年的买肉钱哩。” 一些妇人听了就有些瘪嘴儿,想张口酸个两句,却又听得她道“不过这果子收得确实挺多,明儿又是小年了。大家中饭啥的都要做得好点,自是不能耽搁了,要不这样吧!一会我去找了王婶,让她帮我挑两个手脚勤快的婶子,过来帮我洗果子去果核的。一上午时间,应该差不多吧!” 后一句,她故意喃喃着。 听着她要找人来洗果子去核的,就有人开始活络的问起她的价来。 “虽说价不高,但大半斤肉钱还是有!”李空竹笑了笑道。 众人一听大半斤肉钱的价,就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至少也得十好几文的,只干一个上午就能白得十几文的,还是挺划算的。 平日里村中妇人哪个不是常年洗衣做饭的,给别人家洗个果子就能得钱的,不比在自家白干要强得多啊。 “你既然要找人,就在这里找吧,不是嫂子自夸,这十里八村的,要找到嫂子这么好把手的,可是少见哩!”有人已经开始自夸起来。 自然也有人不能落了后去,“哟,这十里八村就你王老三家地勤快?可真是笑死人了。要真那么勤快,那灶台缸盖上也不会都落鸡屎了,还不知道擦哩!” “赵腰子家的,你这话是个啥意思,你的意思你勤快呗?你勤快,你两儿子那衣服都起壳了,咋没见你洗哩!” “你……” 这眼看着就要从揭短到打架了,李空竹赶紧制止了她们。 连着喊了好几声的,“嫂子们听我说!”才终是止了她们吵架的嘴儿。 李空竹清了下嗓子道“这活吧,还真就要不了两个人,现在还都在初期摸索阶段。一会我就去找了王婶儿,我来的时间短,啥事儿都不懂的,得找个长辈教着点好。还有就是,若是王婶没挑着你们的话,你们也莫要着了急。我在这就应一句,若府城的门户打开了,要真能走俏的话,到时需要大量的果子,自然也会多要点人手的。这东西我打算长做,不会说是只是一时的。”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别为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失了以后的大利。 那先头说自已勤快的王老三家地听了就嘀咕了下嘴儿,“那你也可以自已挑人啊,为啥还要王氏去挑!” 李空竹笑而不语。她能说自已若没挑中某些人的话,会引得一些心中不满之人的嫉恨?到时,来报复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找王氏,自少陈百生这个里长在那压着,就算因为没挑中心中不愉快,也没谁敢去得罪陈百生的老婆。那除非是不想在这个村里混下去了,否则就只能忍着。 众人见她这样决定了,就想着趁着这会儿天还不太晚的,就去里长家走走门,混着个脸熟啥的。 李空竹见状,自是乐得笑着将他们一一的送了出去。 待关了院门后,一直跟自家男人等在这的麦芽儿,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有点好就上赶着巴的!也就嫂子你心善哩!” 李空竹正笑着让赵猛子帮着将桌子搬进去,想留了他两口子留在这吃饭。 听着她这话,就好笑的摇了摇头,“要做大事,走长路,一个人独贪可不行。一些人总得给点好处才能得以安份,何苦要死噎着不放的给自已拉仇恨哩?” 想独来独往指定是不行的,到时会被孤立。得罪了人,就算有人报复也没人站你这边为你打证的,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麦芽儿不太懂,总觉得她一个人整得那么辛苦,不但拉了他们两口子合伙,如今更是松口,让村中一些不怀好意的也前来挣工钱,那得花多少银子。 “其实这一车也不算多的,我们也能忙过来,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到时若方子泄了出去的话……” 看她一脸的担心,李空竹拉着她向厨房走去,准备让她帮忙端饭摆碗的,“不过是洗个果子去果核的,能有什么好泄的。再说了,一会吃完饭,我还得去里长家一趟,想信以王婶的本事,应该能替我找两可靠的人才是!” “唉!”麦芽儿帮着端了碗,“你也就是烂好心!” 是么?李空竹淡笑。 她说了,她要挽回形象。挽得人人都站在她这一边,不会再说了她的不是,看了她的热闹。 吃过了饭,赵猛子赶着牛车去送还,也顺带着把挎着篮子的李空竹送去了里长家。 李空竹提了几根肉骨棒跟一把子鸡蛋,当然山楂条和剩下的几块水晶山楂糕自是少不了的。 来到里长家,敲门进去后,正碰着他们晚饭还没过。 吉娃一看到她,就赶紧饭也不吃的滑下了炕。 “三婶子,你是不是又有好吃的给俺了啊!俺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哩!” “你个死小子,哪有这么问人要东西的?”王氏听得笑着上前拍了他的小脑袋瓜一下。 李空竹正好跨进堂屋,见陈百生盘腿坐在上首砌的小炕上。看着她来,酒也不喝了,叫着老婆子给上碗热水来。 李空竹在下首的凳子上坐下,打开篮子,拿出块边角料的水晶糕,递给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的吉娃。 “昨儿做剩下的,好的都被拿走去府城了,虽说看着不咋样,吃着是一个味儿哩!” 吉娃这会早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过去咬了一口,眯眼添嘴儿的叫着“真好吃哩!” 陈百生听她说主动说府城的事儿,就问了嘴儿,“能行不?” “还不知道哩。先开开路才说吧!” 正巧王氏端了碗糖水上来,一来就见自家孙子在又在吃那山楂糕的,就忍不住嗔怪道“先把饭吃了,一会再吃了这好克化的。” “哦!”吉娃是有些怕她的。听了这话,果真不吃了。拿在手上就向着小炕爬了上去。 李空竹笑着抿了口糖水,开口道“想着吃完饭来找叔婶也差不多过了饭点了。没成想,又给撞饭点上了!” 王氏递了水就盘腿上了炕,听了她这话,就忍不住抱怨了声,“也不知咋了,刚一会来了好些人。一个个的跟我套着近乎,平日里也没见着谁这么热情过的!”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面上带了几分愧疚的道“怕是因为我的事儿吧!” “你的事儿?啥事儿啊?”王氏夹了根沾酱菜包馒头里。听是她的事儿,也不吃了,转头看着她问了起来。 李空竹笑着从腰间拿了二十个铜板出来,说了要做山楂条去卖年货的事儿。又说了今儿找赵猛子去远地儿,收山楂回来时,村人帮着抬了的事儿。 “瞅着这果子也挺多的,就寻思着想找两个勤快点的嫂子来帮忙洗果去核。”将钱递了过去,见王氏推,又执意的推了回去。 “我来村里的时间短,各人啥品性都不清楚,若是随随便便就答应找两人的,到时方子泄了的话,我哭都找不到地儿去了。所以,我想请了王婶帮我寻摸寻摸,好歹这村里的人是个啥性子的,你比较清楚哩。这二十文虽说不多,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也不能总麻烦你不是!” 王氏跟陈百生听了她这话,哪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怕得罪人哩! 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顿了一下,又故作不明的问了嘴儿“听说前儿个那两房人又来闹了场?没出啥事吧?” “没哩!二婶子来了,都怕着哩,不过……” “不过啥?” 李空竹皱眉,有些犹豫的说道“今儿个我寻思着让两娃儿过来吃点点心,因为铁蛋前儿在我那做了件错事儿,就想着罚罚的他的,哪成想……” “又来闹了?” “嗯!”李空竹将前天她让赵铁蛋帮忙的事粗粗说了一遍,又说了今儿吵闹之事。 “我实在是不想惹了麻烦,就想着出去还了孩子。哪成想,他们两口子正打得起劲哩。那郑氏也不知道咋的,就突然的不吭声,捂了嘴的在那地上跪着。那嘴里还流着血哩!” “有这事儿?”王氏也惊了一跳,陈百生听得皱了皱眉。 李空竹点头,“反正诡异得很,上回也是,跟着二婶子骂着骂着,也是突然不吭声了……” 其他的话,她没说下去,故意的打了个冷颤。 王氏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转头看向自家男人。眼中闪过了丝胆怯,不会是撞鬼了吧! 倒底陈百生这个还算识得几个字有见识的人,见这气氛不对劲,就赶紧清咳了一声。 “没影儿的事儿别乱猜!” “是哩!”王氏也赶紧调回了心神。转眼看了眼那桌上的二十文钱,笑道“这事儿交我吧!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找,让她们明儿一早就过去你那边,担保不会误了你的事儿。” “哎!那我就先在这谢过婶子了!” 从里长家出来时,正好迎来了一股北风。 李空竹打了个颤,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借着夜里发着亮的雪光。向着自家所在的方向行去。 刚出了位于里长家的小道,转了个挨着的邻家院墙角,就瞅着前面有立着个人影在那。 先头看时,李空竹还给吓了一跳,待定睛仔细辩认后,才发现是赵君逸的身影。 快步走将过去,借着暗夜的雪光仰头看他道“你咋来了?” “走吧!”男人低眸看了她一瞬,并未多作解释的抬步向着前面走去了。 李空竹瘪了瘪嘴,心头却忍不住有些跃雀的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二天一早,辰时刚到,王氏就领着两个妇人敲响了院门。 李空竹迎了三人进来。 王氏给她作着介绍,“这是你赵山子哥家的云氏,你得叫声嫂子!” 李空竹笑着冲那二十出头,着碧青粗棉袄的妇人叫了声,“嫂子!” “这是你柳二婶子!” “柳二婶子!”李空竹又点头冲那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叫了声。 两人皆点了点头。 云氏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柳氏放得开。 上来就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你这活我们心里都明境似的哩,你能舍得让外人来帮了忙。说明啊,你这心地软着哩!” 李空竹淡笑着将几人请进屋道“哪有二婶子说得这般好了,是真忙不过来哩,先进去暖暖的。等一会芽儿两口子来了,咱们再正式开工!” “哎哟,哪用得着等啊,你现在就带了我们去吧!哪有来拿了钱,还有坐着玩的道理儿?”柳氏听她让进屋去坐着,就有些不大好意思,催着她一个劲的道“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开工去。” “是哩!婶子说得在理,我们开工吧!”云氏也觉着这样不太好,也跟着催了句。 李空竹只笑了笑,依旧请着她们进屋。 还是王氏在一边看出来了,就给两人使眼色道“这丫头就是这么个随和的性子,既然让等着一起开工的。你们也就客随主便就是了,她都不心疼的,你们着急个啥!” “是哩!”李空竹笑着回答了一句,让着几人快进屋。 赵君逸迎了出来,给三人见了个礼! 王氏笑着跟他打趣了两句。另两人有些不知该说了啥,只点了个头了事儿。 赵君逸将几人让进屋后,就对李空竹道了句,“我先上山了。” “好!当心点儿!” “嗯!” 几人见他转身出去了。王氏就笑着打趣了嘴儿道,“还是个会疼媳妇的。” “当家地就看着冷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李空竹听得喜欢,自然不忘再给自已男人贴点金。 王氏见她夸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就笑得更加大声来,倒是缓和了另两人进屋时的尴尬了。 几人说说笑笑间,外面的麦芽儿则推门进来在叫着嫂子了。 李空竹这才起身对几人道“来了,走吧!” 几人起了身,出得屋来时,又与麦芽儿打了招呼。 麦芽儿虽说心头不愿,面上却还是挺和乐的。 领了几人进屋,王氏见果子挺多的,就挽了袖子说也要留下来。 李空竹自是应了,找来几个空盆,又着了赵猛子回家拿了挑子过来。 五个女人按工分配。一人清洗,四人去核的开始工作了起来。 其间,赵猛子回去拿筐的这段时间,村人又聚集了过来。 向着院子不停的张望着,看到赵猛子拿着几个筐过来时,又忍不住的问着请没请人来,请的是谁。 赵猛子自是一一回了。 一些人听着还有王氏,就忍不住瘪了下嘴。不过也不敢说太过难听的话,为着以后有活,还能找她们的,只得暂时忍下这么一天半天的。 虽心头这么想着,一些人还是忍不住的时不时过来转悠一圈。 里面的五个女人,清洗部分很快。 待清洗完了,就又开始过来帮着去核。 一冒尖牛车的山楂果,一上午的时间,也弄得差不多了。 看着没剩多少了,李空竹便让停了手,“响午头儿了哩,嫂子,婶子们回去吧!” “还剩点哩!急个啥,咱们一齐弄完再走也不迟。” “没事儿,说好的半天哩!剩下的,我们下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李空竹笑着让她们停了手,从腰间拿出早准备好的荷包,打了开来,一人给了十八文。 “今儿是小年,该说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哩。可别耽搁了!” 王氏看着那十八文钱,就想着昨儿夜里她付过的二十文。眼神闪了下,就给推了回去,“我就是闲来无事帮把子的,不算请的在内,你给她两就好!” 李空竹嗔怪的递了过去,“哪有这样的?婶子这是看不上哩?” “哎哟,那你可折煞我了,看来我不要还不成啊!”王氏听她这样说了,哪还有推的道理儿。再说她本就是做个样子罢子,这会儿见她推了回来,自然就笑呵了嘴的又接了过去。 另两人接过她送来的十八文钱,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没做多少活哩,倒是拿得有点多了!” “不多哩!今儿小年还把你们请来,本来就有些不妥。”李空竹笑着顿了下,又道“两位嫂子、婶子还是快家去吧,这响午头儿的,怕还得忙活家里的饭菜哩!” 两人听她交待的点了点头,“那成,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好哩!” 李空竹在送走她们时,又每人给了一小包的山楂条。几人虽连翻的推拒了,到底还是没有推过,只得接着走了出去。 这一走出去,让好些围转了一上午看着门口的村民,纷纷的上前做着不经意的打招呼寻问状。 有眼尖的看着她们手上拿着的纸包时,就直接开口寻问是个啥的。 待得知是山楂条后,又寻问着给了多少钱。 王氏在一旁听得整了下衣摆的说道“也就半那多斤的猪肉钱吧!就半上午的活儿,下响都不去了!” 一听还真是半斤多的猪肉钱,再一看那山楂条,结合起来,怕是不少于二十来文哩。 众人听得别提心里多羡慕了。可再羡慕,人现在也要不了那么多的人。只盼着以后能有机会,能再请了人去帮个一天两的就好了。 李空竹这边在送走几人后,就叫着麦芽儿两口子也赶紧回去。 “下响再过来熬煮,今儿中午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赶紧回家跟家人过吧!” “哎!”麦芽儿也知今儿这个日子特殊,村中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准备着了。可不能在这个时侯缺席了才好。 送走了他们,李空竹便去到院角处的雪堆里,翻了一排排骨出来,又拿了块肉。 烧了锅肉用热水化着,准备先做了糙米干饭。 其间淘米下锅时,李空竹想着离着过年不几天了,来这么久还没吃过一顿白米干饭的,就想着要不趁着卖完年货后,去买个几斤回来。 正烧着锅哩,赵君逸抗着柴禾已经回来了。 没问他是怎么进的院,反正他有他的办法。李空竹起身,将手洗净的擦干,摸了下肉也化得差不多了。 就叫着刚回来的赵君逸帮着烧下锅,“过年哩,能不能帮把子手了!” 男人只扫了她眼,便点了个头,“知道了!” 待他把柴禾卸去鸡舍后,这才重又进了厨房帮着烧起火来。 李空竹这天中午炒了个糖醋排骨,又炒了个圆葱炒五花肉,再来了个醋溜蔫白菜,配着个鸡蛋汤了事。 将三菜一汤端上了炕,李空竹又给两人盛了满满一碗冒尖的糙米干饭。 没有酒,她又倒了两碗茶,在开饭的时侯,就先举了茶碗的道了句,“当家地,新年快乐!” 正准备拿筷夹菜的男人听得愣了一下,转回眸看她时,见她正挑着秀眉冲他笑得好不明媚。 眼睛挑着指了下他面前的茶碗,很明显是让他端起碰杯。 男人心头讶然了下,勾起了淡粉的薄唇,伸手将碗端起,如愿跟她碰了一下。 “你也该跟我说新年快乐的!”得了他碰碗的李空竹,见他仰头就干了那碗茶水。就有些不满的嘀咕了句。 见他又转眸看来,她又垂眸的将嘴放在碗边抿起了碗中水来。 男人眸光闪动,半响,终是从薄唇里飘出句极淡的,“新年快乐!” 李空竹满意了,双手捂脸的撑在桌上。看着他笑得一脸花痴,“当家地,我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么?” 淡淡的,低低的,带着男子独有的轻沙之感。说出的每句话就像柔风抚耳般,痒得人耳朵难受不已。 男人没有说话,只平淡的伸着筷子夹起了菜来。 女人看他半响,见他都不理不睬的平静的吃着饭菜,就有些不爽的放了捂脸的手,道了句“无趣!” 男人听罢,不经意的勾动了下嘴角,一丝笑意自眼中快速的滑了过去…… 小年一过,就开始正式步入过年的节奏了。 李空竹她们连着小年那天的半天,又忙了一大个整天加半夜,才将那一车的果子全给做了出来。 待到二十五的这天一早早,几人就又坐着牛车,拉着所做出来的货物,开始向着城里出发了。 在做完的二十四这天晚上,几人就卖货之事,商量出了个章程。 李空竹跟赵君逸拿着半篓子的量去县城卖,麦芽儿两口子就在环城镇卖。 不管能不能卖完,最迟二十六这天下响都得在环城镇集合,到时在镇里歇息一晚的。二十七两家人再一起采买年货,准备过年之物。 几人在环城分开时,牛车留给了赵猛子两口子,为着赶时间,李空竹他们是另租借了辆驴车赶往的县城。 一到县城,自然免不了已经过了辰时了。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们,比之他们前段时间来时,还多了一倍不止。 李空竹拉着赵君逸一如既往的先去往了集市。 只是一到那里就忍不住的皱紧了眉头。 只见集市里,人来人往的挤着一团。那摆摊卖货的地方,更是摆得是密密麻麻的,不留一点空隙。 如今正是囤年货的时侯。不管是买的还是卖的,大家都在卯足了劲头儿的,想着趁这几天好好的大整一场。 挤得脸红脖粗也没找着个地方的他们。最后,还是那卖疙瘩汤的老板娘,抽空向着这边看了一眼时,看到了他们。 就立时招呼着让他们过去。 好容易挤到了摊前,卖疙瘩汤的老板娘也忙得很。 招呼着两人到她摊边先占个位,待她给几个客人下完疙瘩汤后,这才擦着手的过来问着他们道。 “好些天没见着你们了,还以为不来卖了哩,这位是……”看着旁边多了位眼生人的,那老板娘就忍不住好奇了一句。 “我当家地,跟我来县城卖哩。弟妹跟她当家地在镇上卖,我们就想着趁这采卖年货的当口,过来多卖点儿,也好多挣个几个过年钱!” “这样啊!”那老板娘看了眼毁容的赵君逸。见男人背着背篓虽冷淡,可媳妇却笑得很是自然,一点也没觉着啥的,就猜想着怕是两口子感情过得不错。 笑着又开了口,“不瞒你说,我呀,今儿过了就要收摊不卖了,准备家去过年了。想着置办点啥回去,还真想不起来。看到你时,就觉着,你那山楂条可是一绝。正好了,你这会趁着我有空,给我称个一百文的吧!” “哎!好勒!”李空竹赶忙让赵君逸将背上的背篓放了下来,打开了里面包着的大油纸包,问道“只要了山楂条不成?” “对哩,就那玩意出数,家里人多,没办法!” 李空竹却笑着化解道“就数了这玩意儿最贵哩,老板娘你还真舍得!” 老板娘得了她夸,自是哈哈的笑了一阵。 待她把东西称好,付了钱后,又道“瞅着集那边也没地儿占的,要不,你们暂时摆在我这摊儿前吧!” “那我谢谢老板娘了啊!”李空竹笑着又多给她夹了一夹子的山楂条,“当我的出摊费!” 老板娘自是爽快的应了,又说隔壁几个摊位的老板都在念叨她哩,说不定也是想买的,说着就去帮着招呼了一声。 李空竹自是又好好地谢了她一翻。 因为她这一去吆喝,就成功的引来了不少人。 李空竹她们来卖过两次,自然不用太多的介绍,就陆续的有人前来了。 如今逢着过年之际,省吃俭用了一年的百姓们,趁着这几天都在卯足了劲头儿的囤货呢。 是以,李空竹他们的山楂虽然贵,可就算再舍不得钱的,也多少会买个一斤回去的。 半背篓子的几样山楂,一共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儿。有人来买过,自然很快来就会引得另外没买过的人前来围着相问。 要碰到都不缺几个钱的,一买就都能买走好几斤。 是以,这半背篓子的量,不到两个时辰就卖了个干干净净。 收拾好卖完的背篓,回着还在问的人道“如今快过年了,怕是今年没有了哩。年后我们又要给环城镇一店铺送货,也不知还能不能有空来了。大家到时若想吃的话,不若问问哪家有亲戚住在环城镇的,到时就可去了西北大街街道口的汇来福(惠娘的店)店铺买!” “真不来了么?”有没买到尝着味儿的人,听了她这话,就有些不甘心了。早知道刚刚就不犹豫那一下好了,说不定还能买着点。 “不知道哩,若在环城镇买的好的话,怕是不能来了。”说完,她又似才想记般,‘低低’道“应该能卖得好才是,听那老板说,都送去府城大户人家里头了哩!” 众人一听连那大户人家都来买了这玩意儿,就更不得了了。一些虚荣心爆棚的,甚至觉着大户人家都吃的,都让他给买到了,还能吃起的,顿时就觉着自已的身份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李空竹见目地达到,就去到卖包子铺的老板那里买了几个菜肉包子,最后又相继跟几个摊位熟的老板、老板娘们告辞了去。 拿着手中算厚实的荷包,去到城门口租了辆牛车,两人坐在车上,边吃包子,边慢悠悠的向着环城镇行去了。 到了环城镇的时侯,天已经黑了下来。 李空竹跟赵君逸,去到跟麦芽儿首次卖皮毛的小客栈,找着掌柜的要房时,说出了赵君逸的名字,又问着掌柜的可有人传话给他们。 待得了掌柜的说没有后,李空竹知道麦芽儿她们定是也卖完了,已经回家去了。 当初商量的就是,若没卖完,他们两家人,就各自在卖的地方打尖住宿。若有一方卖得快卖完了的话,近的可以家去。远的就在县里,或是回镇上住宿,待到二十六后,离得近的再来镇上,两家人再一起汇合去买了年货。 李空竹在得知后,心情很是愉快的要了间不错的下等房,付了三十文的房钱。没想晚间时,小二居然还送了热水过来。 泡着热水脚,缓着受了一天冻的李空竹不由得感慨着,果然到哪都一样啊,大城市的物价比之小城市来,都要高那么一大丢丢! 晚上睡觉时,李空竹又找了回店小二,说是太冷要多加了一床的棉被,居然也没有加价的就给了她。 抱着棉被回屋的李空竹,对于这一点就有些不满了,觉着再怎么样都该加点价才是。因为这样一来,说不定她就会肉痛的不掏钱了呢。 看了眼那已经洗漱好,在脱外裳的男人。李空竹有些咬牙的想,刚刚她怎么就那么嘴贱的想着去多要一床被子的? 脱去外裳的男人,转眼正好看到她一脸纠结的站在那灯影处。一副很是苦大愁深的模样,就忍不住的问了嘴,“怎么了?” 李空竹被唤回神的清咳了声,很是厚脸皮的说了句,“没怎么,就觉着这被子这么薄的,会不会冷着了。” 说着,抱着被子走了过去,铺在那小砖炕上。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又道一句,“要不两床合一起?” 男人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到一旁挂衣之地儿。拿下自已的厚袄穿上,随淡道一句,“两床给你吧,我且不用!” “……” 艾玛,李空竹有些抓狂,连着白送都不要的。她是不是也太掉价了点? ☆、第69章 君逸之 睡了个很是不愉悦的觉,李空竹第二天早早就起来退了房。 不管不顾的又跑去街摊上吃了三个肉包子,并着一碗疙瘩汤,末了还很是不满意的又要张葱油饼。 拿着边走边吃,就像跟那饼有仇一般,不停的嚼着咬着,末了还很是不客气的,将最后剩下的一点也给捏成了渣,这才心里舒服了点。 吃着捏成了渣渣的葱油饼,她一边逛着一边向着城门口走去,想着去那等着麦芽儿两口子汇合。 今儿二十六了,也不知惠娘他们两口子有没有回来。想着这会儿店铺大多还未开门的,就准备待买完年货时顺道去看看。 行到城门口,也将将是开门不久的时侯。 这会儿已经有百姓提着要卖之物,陆陆续续的进城了。 李空竹站在城门口一个正面打眼儿处,这样一来,麦芽儿他们要从正道过来的话,一眼就能看到她了。 惟一不好的就是,这地儿三面通风。正面的风由其之大,没站多大会,她脸就有点僵了的感觉。 想着背篓里放着的毛皮,李空竹很想去拿了过来。 可一想,自已还在跟男人堵气哩,才不会主动过去说了话服了软。是以,她就那么继续吹着冻着,任那清鼻子长流的挂成霜,也不愿转眼去看男人一眼。 赵君逸其实挺无辜的,无语的看着她自已堵气自已找罪受的,又觉好笑不已。 见这会又耸了下鼻子,且那脸都给吹红了。就皱了下眉峰,解下篓子,将放在里面她围头的毛皮拿了出来。 走将过去,搭在了她的头上。 李空竹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下一瞬又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谁让你披的,你问过我了么?” “要不扯下来?”男人故意挑眉问她。手在给她搭毛皮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李空竹有些不自然的暗红了下脸,闻着他靠得极近的身上,散发出的清冷气息。有些失神的嘀咕着,“是你主动找过来的。” “什么?” “哼!”很是别扭的又转了眼。“没什么!” 男人好笑不已,帮她将头包好后。又极为顺手的抓了下,她那被风吹得乱飞的碎发,捋着那丝黑发从手心快速的翻飞出去,男人眼神暗了几许! 李空竹整个脸都有些发烫了,开始有些搞不懂他了。 明明不愿意了她,却还任着自已有时偶尔开的小玩笑。明明不喜了她,在她表明自已的心意后,却又并未回到从前的冷淡时期。 相反的,她觉着这些日子以来。他跟自已越发的……怎么说呢,合拍起来! 这很明显就是…… “以后离我远点吧!”她叹息。 男人从几许失神里回过了神,对于这话,他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空竹又有些不高兴了了。 听着他嗯后,觉着他要远着自已,让她心头很不舒服。可不让他远吧,自已好像有点越走越深的意思。 轻出口气,她觉得还是不去想的好。就这么过着吧,能得一天是一天,哪天真要走了……那就那天再说吧! 麦芽儿两口子并未让她再等多久,来时,正好是李空竹暂时想通的时侯。 两人都是走路来的,说是赵大爷的牛车从今儿起要开始走车了。 因为从二十六这天起,一直到二十九都是集,正好可以趁这几天多赚钱的,是以牛车就暂时不租借给他们了。 “是不是等很久了啊!”麦芽儿走过来,帮着她扑落着头上,因风吹来掉在上面的雪粒子。 李空竹听得摇了摇头,“也才来不久,刚吃过早饭” 说着就将她的手自头上拉了下来,两人相互挽着说道“走吧!趁着这会人不是很多,我们早点去买,买完了好早点回去。哦对了,一会还得去汇福来看看惠娘回来没。若是回来了,也正好趁机问问那山楂行情怎么样。” “嗯!” 麦芽儿点着头,拉着她就快步走了起来,“走吧!咱快点!” “好!” 一行人笑闹间进了城门,一进去就开始了各大铺子转悠的大肆采买了起来。 李空竹买了很多干货,又称足了肉。买了鞭炮跟对子。心情逛得好时,又跟着麦芽儿去了绣铺买了两条络子挂在了身上。 走走停停间,赵君逸由先头的淡漠,到后面眼中有疑惑闪过,再后来,眼神开始变得危险。 走买到了巳时时,他眼中的危险又消了下去,变成了若无其事。 待等着大包小包装满篓,李空竹跟麦芽儿两人也觉买得差不多了时,就商量着去汇福来。 转头招呼着两个背着篓的大男人,又转了方向的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由于店铺还未开张,这会他们到来时,只见店门紧闭,清冷的门庭与周边相邻的热闹喧哗比起来,显得尤为冷寞。 见店门关着,一行人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于惠娘的娘家李空竹脑子中还有点印象,可对于她新嫁的男人嘛,就完全不知了。 “要不敲门试试?”麦芽儿试着提议了一嘴。 李空竹也跟着点了点头。 几人上得那台阶,李空竹试着敲了几下。 “没反应!”收了手,与麦芽儿对视一眼,“可能还没回来吧!” “回去?” “嗯!” 李空竹应着,并未注意到身后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正当一行人转身,准备回走之际。 抵门的门板却吱吱的响了数下,待几人奇怪回头之时,就见那紧闭的门板,已经给卸了下来。 “是你们?!” 开门的李冲眨着睡得有些朦胧之眼,看到他们时,并未有太大奇怪的又卸下了块顶着的门板。 “进来吧!” 李空竹“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不会!都已经醒了。正好还有事儿找你们,是关于府城的!” 一听是关于府城的,众人赶紧步了进去。 一进去,惠娘就掀帘迎了出来。唤着几人去帘后的房间,“厅堂太冷没燃炉子,去里面吧!当家地,你先回内室去洗簌吧,水我都替你打好放那了。” “嗯!”李冲点着头,伸手比着请的让了他们先进。 几人进了那隔出的外间,相继坐下后。 惠娘赶紧将拿出的茶碗摆上,又从燃着的小炉上提了水壶给几人倒水。“本想着下响时去趟赵家村的,没成想,你们却先来了。正好,也省得再走一趟的,趁着现在,就把这事儿跟你们说说!” 倒完茶,她推到几人面前,“来来,先喝口热水暖暖身。” 李空竹笑着先行拿着茶碗喝了几口。 麦芽儿见状,心知自已还真是着急,赶紧学她的也跟着拿着茶碗喝了起来。 去往内室洗完脸的李冲这时出来,跟惠娘交待了声,“我去买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 “你看东集那里有没有摆卖豆腐脑的,若有,就给我买碗回来吧!” “成!” 说着便准备行出屋去。 一旁的赵君逸见状,也跟着起了身,“我与你一起。” “?”李冲眼神疑惑。 赵君逸却并未打算多作解释,提脚先行到了他的前面,“走吧!” 李空竹看着他掀帘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当家地?” “很快回来!”男人并未转头看她,只交待完这句后,便掀帘走了出去。 李冲转眸看了惠娘一眼,惠娘又寻问的看着李空竹。 李空竹无声的在心里呵笑了声,冲着惠娘点了个头。 一旁的李冲见此,明了的跟着掀帘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沉寂了起来。 惠娘伸手过来握了下她放于身旁的手,“没大事吧!” “没事!”恢复过来的李空竹摇了摇头。 他有他的大事要做,自已本无权干涉,想多了,也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从她手中将手抽出来,着不在意状的又喝了口碗中之水。开始问起了府城之行来,“还顺利与否?” “到是顺利的!”惠娘盯着她脸色看了又看,见并无任何不妥,便放下心来。 又道“老夫人很是喜了那山楂糕,吃着软和,解腻。府中哥儿姐儿们则很是爱了那山楂条跟果丹皮。走时大奶奶特意又着了我见了一面。” 她顿了一下,“你且先等一会。”说着的同时,起了身,向着内室走去了。 李空竹她们坐在那里等了片刻,就见她再从内室出来时,手中拿了个木雕盒子出来。 放于桌上后,用指尖点了点那盒盖,“你且打开来看看!” 李空竹闻此,便存了半分疑惑的伸手将盒子打了开来。 一打开,立时就被那闪着银光的银子吸住了眼光。 惠娘喝着碗中热水继续道“这是二十两的定银。怕这个年,你们要过不消停了。” 李空竹用手抚了下那闪着银光的四个小银锭,“什么时侯交货?” “年三十那天必须送过去。”如今已经二十六了,也就是说最迟得二十九一早早的出发才行。 “要多少?” “比着交好之家来算的,一家至少三四斤的水晶糕。怕是不能低了百斤之多!” “吸!”麦芽儿在一旁吸得连端碗的手都有些抖了。 李空竹倒是淡定的盖了盖子,看着她问,“不知道惠娘姐所订的价位是?” “水晶糕二两银子一斤!山楂条这些为半两银子。” “嘭!” 麦芽儿是真的吓着了。那茶碗落地的尴尬让她很是脸红的连忙蹲身去捡。 连一旁的赵猛子这么大个男人听了,都有些受不了的捂了把子心脏。 李空竹却是惊讶不小。 二两银子,五百文?那纯利就得一两多的银子啊! “所得之银你我五五分帐,当然,这里面的成本都算在一起。” 李空竹点头,将二十两银子推回给了她“既然这样,惠娘姐就负责冰糖羊羹这一块的供货吧。到时你我拟个契约,所得纯利,五五照分便可!” “好!”惠娘并未多说什么矫情之话,将那盒子收了回来,算是应了她的要求。 李空竹点头谢过,一行人又开始商议这开店后的城镇山楂糕和山楂条要如何定价。 “不若分高中低三等来卖买。像大户二两跟五百钱的,就可全程用冰糖这种高价位的糖稀来熬制。中等的用白糖,去酸味更彻底点。低等的,便是加入少量糖,保留一定多程度的酸味儿。这样一来,铺子便可吸纳各个阶层的顾客前来消费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惠娘点头。 李空竹却还有丝忧心,“其它倒也罢了,那水晶糕怕是会招来多方嫉妒。惠娘姐可能确定能保万全之策?” 齐府之人难道会不动气?毕竟是个奴才身份,若做得火红了。主家心思会怎么看待? 惠娘皱眉想着回府时,有意绕弯表示愿出一份与齐府的。 可当时齐府的大奶奶并未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只交与她一句安心做事便可。 若以后的话…… “且先这么定着吧!”惠娘也有些不确定。 李空竹点头,也只能先待过年这批送走后,开了店铺再说。 想着要做的那些数量,她又有些头疼起来,怕是这回还得找些可靠之人前来帮忙才成! 说话间,李冲买了吃食回来。 李空竹在他进屋时,不经意的看向他掀开的帘子后面,见并未有男人的身影。眉头就有些蹙了那么一下。 一旁的惠娘看到,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 李冲会意,沉着性子的开了口,“说是与我同路,只半道又说另有其事的给绕开了。”倒底不太相熟,总不能拉着个大男人直问去哪吧! 李空竹听罢,并未表露什么。 只笑了笑的唤着他们两口子,第二天去赵家村,“今儿我们便回去准备果子,明儿惠娘姐拟好契约后来趟我家吧,介时人手怕是不够。熬制这一块,我想自已人入手比较好一点。” 惠娘听罢,有些惊疑,“你且等我一会,待吃过饭。我便与你相商契约,待你我签好后,再一同坐车回村便是,我们有驴车,不用太久。” 说着的时侯,她赶紧的唤了自家男人一声,“当家地,你且先去你朋友住处将驴车套来,待吃过饭后,再一同随了他们回村。” 李空竹很想拒了,这会儿她心头已经有些滋味了。 可眼看着惠娘已经伸手将她的手给拉住了,又只好叹了口气的道了声,“好吧!” …… 待他们两口子吃完饭,拟好契约后。一行人便将大包小包的送上了李冲牵来的驴车之上,上了车,由李冲赶着,向着城门行去。 其间,赵君逸一直未归。 麦芽儿跟赵猛子几次开口嘀咕,李空竹都作未听到状。 就在最后要上车走时,麦芽儿还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嘴儿,“要不去找找吧!这是去买啥了不成?咋走那么久了哩?” 惠娘也说再等等,着了李冲过来,准备让他跟赵猛子前去街上寻寻。 李空竹拉着未让,“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别管了。待到天黑之际就会回来的!” “嫂子……”麦芽儿两口子多少知道赵君逸会武之事。见她这会一点也不意外的,便猜着怕是她知情什么。 李空竹冲她点了个头,“不用管了,上车吧!” 麦芽儿顿时心下明了,点着头的过来与她相扶着,一同向着车上爬去。 惠娘有些莫名,转头看她两时,见两人已经进了车厢。便叹了口气的吩咐着“走吧,走吧!” 而这边的赵君逸。 在跟李冲分开后,便冲着一直隐着跟踪他们的人的方向行去。 从进城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被人跟踪之事。 先头还不明了是敌是友,直到对方一直故意在留着破绽的等他发现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 心中有些迫切,面上却显得极为淡定。 那跟踪之人再见他回转之后,就再未故意露出过破绽出来,不过还是有少量的行迹让他有迹可寻。 一路寻着少许的蛛丝,追踪至了一处极为偏西的地带。 这一带,大多为贫民住宅。 宅院普遍不大,院墙也很是陈旧,小道穿行间,墙与墙之间挨得极近极窄。 更有甚者,有的住宅的院墙,因年久失修的跨塌了不少,在冬时的暖阳照耀下,显得极为的灰败萧条。 寻着最后的一丝线索,慢慢的步到一处显得极为朴实的小宅院前。 抬眸看了眼台阶上那紧闭的单扇黑门。因年头久远,已有不少斑驳的漆渍掉落,露出了里面原本的青木之色。 不动声色的抬步上前,伸出手轻推了下那扇门扉。 “嘎吱!”并不意外的听到了门开动的声音。 抬步进去,却见里面另有一翻天地。 并不如了外景的萧条。相反之,庭院被收拾得相当整洁干净。院子地上铺有石板,并不如了贫民街这一带,带有的泥土之地。 三间样式的小平房,中间正堂屋门大开。 里面之人在听到他推门的声音时,一句颇为清脆的调侃音飘来,“好久不见,君家世子!君逸之!” 男人并未有变化的脸上,只淡勾下了那轻薄的淡粉之唇。 一步一步哪怕脚跛着也走得甚是平稳,正挺! 正堂屋上首端坐之人,看着他走得毅然挺拔的身姿,狭长之眼不由得紧眯了一下。下一瞬,又换上了丝丝邪魅之光的看着越来越近前的某人。 勾起了丝很是得意的嘴角,“想不到我變国境内,既是这般的藏龙卧虎。既然藏了个这么重量之极的大人物,这当是甚好呢,还是大祸呢?” 上首之人边说边拍着手掌,上挑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眉峰,看着已然进屋的男人问道“逸之兄,你觉着呢?” 男人抿嘴看着上首之人,“變国四皇子以为呢?” 上首之人并不觉讶异的挑动一侧眉峰,“原来逸之兄早已知了我的身份啊!你这般明显的引我存疑,又诱我探之。我该说你是想为着寻一方靠山呢?还是想利用于我呢?” 赵君逸抬眸与他对视,并不怕了他眼中的威慑,而是很实诚的开口道“都有!” 崔九愣了一瞬,下一秒又觉好笑的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就不怕了我发怒翻脸?” “四皇子如今想来也正是用人之际。變国虽富有,却并不如了靖国的兵强马壮。能相持着顶立,也不过是因着如今的靖皇,是位昏庸之才罢了。” 还真是敢说啊! 崔九眯眼摇头,片刻勾唇淡笑,“八年前,在君家以通敌之罪满门抄斩之后,靖国的兵力,怕早不如了当年的那般强悍吧。要知道,君家祖上至今,各代统帅于军中士兵来说,那无疑是军心的象征所在。这些年来,本王于靖国之事,还是之知甚详的!” 下首之人在听到君家之事,不由得将暗藏在衣袖之中的双手悄然捏紧。脸上冷寒一片的并未泄出太多情绪。 上首之人用眼角不时的觑着他的表情,见他面色虽冷,却并未展现出多大的愤怒与恼意。 就不由得又开口缓缓说道“当年君家满门抄斩之时,被潜藏在靖国的變国细作回禀给了本王。当时本王还极为可惜了一翻。要知道,君家之人,个个骁勇好战,常长镇守极为苦寒之地,每每令敌国扰境之将都头疼不已。连着民间都有着那么句传言,得君家之人,便是半个天下到手之时。可见,君家在靖国的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崇敬之意。” 说完,又去看那下首之人。见他依然是张冷寒之脸,脸上的表情依旧看不出一丝一毫。就好像他所说之事,与他来说,不过是他人之事,而他也非了那局中之人一般。 收了端坐之姿,他又另换了个姿势相坐。将手撑于下巴之上,看着他很是好奇的,“啧啧”两声。 “果真这般无情?”顿着,又促狭一笑,“既这般无情,又何苦相救于我?又何必在明知的情况下前来呢?” “无不无情,有不有情,并非如了肉眼看到那般!”眼睛能看人,也最是能欺骗于人。 若他藏于袖中之手,不是已被自已掐得面目全非的话,又有何人知了他心中的苦痛? 上首之人在听了这话,亦是变得有些沉默。 抬眸看他之时,又扬了笑道“你能来了这,便已说明一切。你就不怕我故意收纳与你,再将你交于靖国?要知道,變国与靖国之间,至少表面上,还是相交甚好的。” “若真相交甚好的话,又怎会允了刺客于靖国国境刺杀于四皇子你?”男人眼中嘲讽闪现,说出的话依旧没有多大的感情。 “哼!”崔九冷哼。他那位好皇兄,为着上位,当真是不择手段之极。如今他正想着回去给他好好一击呢。“你倒是十分明了。你又怎知不是靖国想要刺杀于我?” “当然不会!”男人极为讽刺的说道“如今的靖国九王,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对付临国?”想来能同意了刺杀,这边储位争夺之人,应是许了他极大的好处才是。 崔九好笑的点了点头,“是啊!如今的靖国,差不多已是九王的大半天下了。至于靖国之君嘛……呵!” 不过是个成日沉迷酒色之中的老色鬼罢了。 至于九王如何至今还不敢大动了他,怕是在忌惮帝皇手中的一支暗卫精锐吧! 崔九伸手请他就坐,“来这般久,还未请坐,倒是本王失礼于人了。逸之兄,来来来,坐于这里便好!” 赵君逸看了眼,他所伸之地,是上首与他平起之位。 垂了眸,并未相理,而是坐于下首左手边的第一位置。 崔九挑眉,“倒是客气不少。本王怎记得当初给我喂药之人,并未有这觉悟呢?” “此一时,彼一时罢了!”某人极为淡定,脸色不变的说道。 崔九听罢,虽心头极为不爽,倒底只以一声冷呵代过。 “既逸之兄来了,是否已经想好选了边站?” “自然!” “靖国呢?”难道就不怕了被靖国黎民仇恨? “想来靖国百姓,也望早日脱离苦海!” 还真是敢说。崔九摇头失笑一阵。不管再是如何,哪有人心甘情愿当亡国奴的? 赵君逸手早已被掐得没了知觉,听着他的失笑连连。冷冷的勾起了一边嘴角,不叛国又如何?还不是被扣了顶通敌的帽子?不选了边站,早晚都是任人宰割的替罪羔羊。 既然这样,他便落实这叛国之罪好了。既然这样,那就选了边站好了。 就像她所说的,白来的机会,不抓白不抓!既是让他抓到了这个机会,那么,就该是他复仇之机到了吧! “有一事还得请求了四皇子!”努力的平熄掉陡然燃起的一腔怒火。男人就另外之事开口相求。 “何事?” 只听他肃然道“当年我被暗卫追杀之际,早已被亲信之人背叛,下了靖国皇室密毒。虽之前便有所察觉的用内功逼出一半,可还有一半长年存于体内,长达了八年之久。虽不至于致命,却时常在反复之时得用着内力压制,功力所发也达不到一半,倒是相当麻烦!” “哦?那可有解?”崔九听后,也跟着正经了脸色的问道。 “有!得靖国独有的一味草药才成,此草药长于极北之地。皇宫太医院里,有专管皇室之药的御医医正!” “如此,便交于本王即可!” “多谢四皇子!”听他相帮。赵君逸直接起身,对他拱手行了一礼。 崔九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看着他似笑非笑了一阵。倒是装得一手好像,这会儿居然与他讲起理来了。 “不过,想来所得解药之事,怕是得费些时间!” “无防!”这般多年他都等了,并不太乎再多等一点。 崔九见此,颔首说起将走之事,“如今正缝年节之时,本王正想着回京给父王和皇兄一个大大的惊喜。有些事需要处理,想来,再相见时,怕是得有段日子了。逸之兄,可愿了与我同行?” 现下么?男人脑中有那么短暂的一瞬,浮现出女人那艳丽明媚的脸旁。下一瞬,又快速的灭了下去。 如今他身负血海家仇,儿女情长之事,实不该是他现下该谈之事。 想到这,他又拱手一礼,“臣……愿意!” 崔九愣怔。下一秒又哈哈大笑起来,“逸之兄,你还真是铁石心肠。想来,若我让你现在立马与我同行,你怕是也会毫不犹豫吧。” 想着他家中那个很会做零嘴儿的女人。虽接触时间不长,可却是个很难令人忘却之人,行事特别又聪慧。 这样一个集美貌又聪慧的女子,他当真舍得?这般毫不犹豫,难道连一丝留恋也无? 崔九看着下首依然冷淡之人,不由得为着有那几日交情的女子可怜了一翻。 得知被耍的某人,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怒气。 平静将手垂放于身体两侧,给了个极为淡然的回答,“是!” “没有所挂心之人?”某人仍有些不相信的问着,好歹夫妻一场,如此这般,未免也太过令人心寒了。 赵君逸抬眸与他冷然对视,显然并不想回答了这个问题。 崔九自知问了不该问的**,倒极为识趣的闭嘴不再相问。 将手放于手心拍打了几许,挥手再让他坐下之时,才道“此次回去,时机尚未成熟。怕是还得请了逸之兄继续藏于此处较好。毕竟,京城之地,还有跟靖国交好之人,倘若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怕是为着讨好合作的靖国,你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危险起来!” 赵君逸坐下,再听到不是现下让他立时跟随时,不知怎的,心头居然松了口气来。 “臣听从四皇子安排便是!” “既这般,逸之兄就等着本王的好消息吧!” “是!” 两人对话就此结束。 达成了共识,见再无话可说,赵君逸便起了身,作势告辞欲离去。 崔九颔首应允,只是在他出门之时,还有一事不解的出声相问,“当日你救我之时就已知我的身份,还是救我之后彻查出来的?” “当日救四皇子之时,臣有看到你隐于腰间露出的龙纹玉佩!”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的真实身份的?”对于这一点,他很好奇。虽一块龙纹玉佩,能确定是皇室中人。可皇室中人多得去了,他又怎知了自已是皇子身份,而不是偏枝里的郡王或是王爷呢?再有,他一进门就准确无误的叫出自已为四皇子,他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變国有听闻派皇子出使临国的消息,加之四皇子那日醒时,跟内子说了崔姓,排名第九。 變国当今圣上的前位皇后,娘家便出自崔姓国公府,四皇子于外家孙字辈中排行第九。” 说着,他转了身,“臣当初便是从那处分水岭被逼跳下的。” 所以,这方方面面早就将他给摸了个彻彻底底?崔九有些黑脸,想着自已被困在那小家之中时,曾想破头也未想出他是哪方豪杰。还曾怀疑了,他是不是哪个江湖侠客,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故意隐居在此的。 如今看来,还真是差得离谱。 “走吧!”崔九挥手让他快走。 赵君逸再次拱了拱手后,便抬步走了出去。 待他完全消失在院中之后,从暗处快速行来一人,立于他的身旁,小声问道“主子要用此人?” “君家之人,自是要用!” “可……”想起那人一身桀骜,怕是很难顺从才是。加之这般容易就叛了国,投靠到了这边的话,来日会不会也会做了同样之事? 崔九抬手止了来人再欲出口之话,“君家之人能镇守极苦之地,百年之久都未生叛心,不要太过小瞧。” “……是!” 挥手让来人下去,崔九背手立于屋中。看着外面冬日极亮的暖洋之光,勾唇冷笑了起来。 李空竹他们在回村之后,便开始商议起采果之事。 由于原材料需要很多,李空竹便想着让崔九去找他往日组队狩猎的朋友。 “想来如今这个时节,也不会日日上山寻猎了。不若请了他们谁得闲之人,去帮着采摘几背。当然,帮采自是没有白采之理。按斤收,一斤半文钱!” 这样一来,谁闲着没事做,只要跟着进山摘个一天,想来一二百斤的,根本不成问题。 一天就能摘个百十文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行情了。 赵猛子沉眸想了一下,道“行,那我现在就去住得比较近的几家问问,趁着这会还早,下响时应该还能摘个两背回来!” “好!”李空竹刚点完头,就见他起了身。 麦芽儿见状,赶紧塞了两回来时买的馒头给他,“先垫巴点!晚上做好吃的!” “哎!”赵猛子嘿笑的点头接过后,便掀帘出了屋。 李空竹又说了收山楂果之事。 “怕是要跑得远点,那天猛子老弟收了一车回来,说是走的是极偏的山沟子。因为沟穷,很少出来行买卖之事,倒是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无事,我倒是可去到其它村去问问看一些猎户。若有人想挣这份银子,自是知道这深山何处还有那山里红的!”李冲接了话,很是沉稳的说道“这外在事儿,交于我便是了!” 惠娘在一旁应和着,“他办事你放心,跑了外面这般多年,自是会点为人处事的。” 李空竹笑了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惠娘姐可是比我这个笨人儿聪慧得多呢!” “又打趣不是?”她拍着她,嗔怪道“你也不差的,有啥事儿别憋肚里,我瞅着你这会可老在走神哩!” 李空竹不自然的笑了笑,虽说强逼着说事儿,来忘一些不想想的事儿,可到底心中还是有些记挂慌。 “倒是没大事儿,一会等他回来就明白了。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惠娘亦是跟着叹了口气,“谁让就嫁了那么个据嘴儿的葫芦?能做的,就是猜呗!” “咳!”旁边的李冲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 李空竹倒是别有深意的别了他俩一眼,光说别人了。她自已不也这样? 失笑摇头,李空竹接着跟他们相商住宿的问题,还让他们去住了麦芽儿家。 而她一会还得去找趟王氏,让她帮着去找几个人过来。 这回,怕是得多用几个人了。 商量好,几人就着买回的包子馒头,烧了一个热汤,简单的解决了中饭。 待吃过饭后,麦芽儿邻着惠娘他们先回了家。 李空竹则去往了里长长,找了王氏,让她帮着再多找两人。 让第一天来两,第二天来四个最好。 王氏听了,心中有了主意,打着保票的让她放心就好。 安排完了这些事儿,李空竹便独自回了家。 到家,见赵君逸还未回来。 心头那种苦压的涩然感,在这一刻因没了外人的所在,开始一点点的冒出头,苦得她心口都有些泛起了疼。 去到厨房,拿出糖罐,挖了几颗冰糖进嘴,装着很是舒服的眯了眯眼,轻舒口气的笑了句,“真甜啊!” 将罐子抱在怀里,步了出去。 行到主屋,脱了鞋上炕,趴在了那炕桌之上。等着嘴里的糖块化完后,又挖了一块进嘴,再说一次,“真甜啊!” 反反复复说得多了,就在她以为心头的那涩然快没了时。 房门却不期然的推了开来。 进来之人,身材颀长,眉眼冷淡。 一张脸,半面风华绝代,半面荆棘密布。不走路,很是正常。一走路,便会一跛一拐。 盯着他看之人,趴在桌上不停的允着口中的冰糖块子。 看着他,笑得很是风华绝代,“当家地,你是不是要走了?” ☆、第70章 尺寸 泪,不期然的流了下来,顺着挺直的鼻梁骨滑到另一面上。 男人的心脏钝痛了下。没有开口,只是慢步的行了过去,看着她抱着罐子趴在那里,鼓着的嘴虽咧着、笑着,可那明晃晃刺痛人心的眼泪,却是令他心头的闷痛越发的重了起来。 “怎么了?”淡然有些沙沙的声音响起。 女人很是爱听的摇了摇头,“怕你走!正吃糖哩……你要不要一块?吃了,心头就甜了!” 吃了,心头就甜了!话重重落入他心。看她的眼神,变得尤为深重起来。 李空竹亦是仰头看着他,看着他极深的凤眼深处,想从那里找到丝属于她的位置。 可他的眼瞳太深,太黑,她看不见,亦找不到。 有些害怕的伸出手,招着让他近前。 待他真的近到炕前时,她一个快速起身,紧抓他的手问,“有没有一点……一点点……” 她急急的比了一个小点的样子,“喜欢过我?” 有,男人喉结滑动,却并不出口。只一双眼越发的浓黑了起来。 李空竹盯着他,一直紧紧的盯着他。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有些颓废的松了手,“不喜欢算了!反正我有好多糖,明儿就会好了。多吃点就会好了!” 喃喃的重又趴了回去,再次挖了颗进嘴。允着,大口允着。 男人见此,很想就此与她摊开。 可他不能,单不说他能不能活着回来,便是她是自已弱点一事,也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了,于她来说不公平,也不安全! 叹息着上炕,与她面对面而坐。将之罐子用力的拔了下来。 “你干嘛!”女人来气。很是气恼的坐起与他怒目相视。 “吃太多不好!”男人并未与理会她的气恼。将罐子放于自已的手边,见她来抢,毫不客气的给挡了回去。 “赵君逸!”女人彻底的来了气。插了腰,很是不服的大叫着,“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管我呢!还我,快还我!” 她疯了一样的去抢夺。男亦是不慌不忙的任了她的张牙舞爪,轻松闪过的就是不给了她糖罐! “啊~~啊~~啊~~”抢夺不到的女人彻底崩溃的大叫起来,“还我!” 看着她眼泪已然又飙了出来。 男人终是无可奈何的叹息了声,“暂时不会走!” “?” 以为听错的某人,眨着水光一片的秋水剪瞳看他。 心不受控的乱了几许,男人有些无奈的又重复一遍,“暂时不会走!” “真的?” “嗯!” “谁走谁王八?” “……”男人抱罐下了炕。 女人重端坐回炕上,看着那即将掀帘出去的男人咧嘴笑了起来。 “当家地!” 男人顿步! “谢谢你!” 极僵的勾唇一瞬,谢他么?若她知道了自已刚刚差点毫不犹豫的跟着崔九走的话,会不会恨死了自已? 得知了他暂时不会走的李空竹,重又恢复了活力的下了炕。 趿着鞋子快速的掀帘追了出去。 “当家地,你可有吃过午饭?” “没!” “那我给你下碗手擀面吧!” “好!” 李空竹很是欢喜的跟着他进了小厨房,拿着小盆舀了碗面出来。 着他帮着烧火,她又拿了两颗鸡蛋出来。 “瞅你这两天脸又白了的,还是多吃点鸡蛋吧!从今儿起,我每天早晚给你煮一个可好?” “嗯!” 男人任了她叽叽喳喳的在耳边不停的说这说那,看着她咧嘴笑得很活泼的样子,心情也随之松快了一分。 刚刚她那颓废加之伤心时流出的眼泪,是真真的让他心头闷痛之极,也不喜之极。 想着男人不由得暗呵了声,年少不足十岁时便与祖父征战沙场,虽不是很大的战役,但也受过不少的外伤。 任何一个敌人在刺穿他身上的皮肉之时,他都未觉着有半分的心疼。 只有她的眼泪,跟那场冤气冲天的杀戮。 男人手不自觉的紧捏了起来,尖刺的柴禾狠狠的刺进他因隐忍而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里。有血顺着柴枝流了下来,男人却不犹如不自知的捏握得更紧来。 正将话题由吃鸡蛋,转到又接大单上的李空竹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见他蹲在那里手握柴禾不动一动的,就有些疑惑了一瞬。 待将视线移到他手掌时,又不由得狠抽了口凉气。 “当家地,你受伤了?” 男人回神,不在意的将手中柴禾抛进灶里。 李空竹却再顾不得搅和盆中之面,丢了筷子,紧跟着蹲下了去。 伸手就去抓他骨节分明的大掌,“给我看看,怎么会受伤哩!” 摊开他那流血的手掌,待看到里面那一片的血肉模糊之时。眼眶不由泛红的倒吸了口气。 “你这是在哪弄的?”待翻开另一手亦是同样的状况后,下一秒,她紧接着就要拉了他起身,“不行,这么晾着会不容易好的,还有伤口也得清洗一下,不然会感染的。对,得用酒洗才行……家里好像没有酒了……不行,得去买点回来。当家地,你先等一会,我去买点酒回来,你这伤口要洗一下才行哩。” 她碎碎叨叨的急得有些语无论次,打着转的又可哪找着上回翻修屋子之时买酒的盛的容器。 赵君逸任她拉着自已,在她不停翻找东西之时,又将她拉了回来,“不要紧,无事!” “怎么会无事?”她急红眼的怒瞪着他,难不成他没看到都没剩下一块好地儿了么。 “真无事!无须去麻烦!”比之这更重的伤他都受过,这点根本就不足为道。 “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他拉着自已不让整的,她整个心都不舒服极了。那种揪成一团没法呼吸的感觉,真的真的糟透了。 站在那里仰头看着他,极为认真的说道“到底是为着什么要这么下狠手?”那上面有指甲印。若真是掐的地话,那他心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既让他自虐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赵君逸!”女人截了他的话,突然很是心伤的看着他道“我很喜欢你,怎么办?” 男人“……” “是不是很不要脸?”呵呵,女人冷然笑着又松了握他的手。 男人看着被她放下的手,不期然的又悄悄回握起来。感受着指尖她残留的余温,哪怕多一点点的保留,也让他心头足以暖热。 李空竹叹息的转身,偷着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抹了下去,妥协的舀了锅里已然开了的热水。拿了戳干净的盐放进盛水的木盆里。 终究做不到狠心无法视之。将盆放在灶台宽敞处,转眸对他冷淡道“过来!” 鬼使神差的,男人既真的步了过去。 女人将水兑温后,很是不客气的将他的一双手按进了水盆里。 有一小小的刺疼,不过于男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女人小心的泼着水,给他洗着伤口处刚刚因架柴而染上的灰层。一点一点洗得很是仔细。 她那认真的艳丽侧脸,再配着那长长的卷翘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一把小刷子再不停的刷着他紧缩的心脏,麻麻痒痒的,却又让他舍不得将之压下。 给他洗净了灰层的李空竹让他跟着去了主屋。 找出扯回的棉布,撕了一长条出来,分成两半的给他将两手小心的缠绕包好。 完事后,又肃着脸的对他道“你安生在这呆着吧!饭一会就好,不用你烧火了!” “好!”男人点头。女人有些气竭。 看着他冷笑一声,“赵君逸,我等着你把我耐心磨完那天!”待磨完的时侯,就是他完蛋的时侯。 她就不信,就是块石她也要给他捂热了,捂不热就砸开,砸也要给他砸热了! 说罢,她傲然转身,向着屋外行去了。 屋里坐的着男人看着那动荡的帘子,无声的勾动了下嘴角。 这就是她可爱之处,不是么? 伺候着赵君逸吃过饭后,李空竹无事可做的又拿了衣新出来。 如今棉已经絮好做成了夹层。只要再将裁好的衣服缝好就成了。 离着过年不几天了,赵君逸身上那件衣服的布,多多少少有些洗得布料线条泛稀了,再这样下去,衣服非得洗烂不可。 趁着今儿有半下午的,就赶紧将最后剩下的一点做出来。 男人自吃过饭后,便一直在打坐着。 她也不管,如今她决定要从一些小细节慢慢渗入,包括他的鞋子,袜子,乃至里面的亵裤。 等着瞧吧! 哼哼的看他一眼,不停的走着手上歪七八扭的针线。 不知累的缝了近两个时辰以后,那裁成片的衣服,终于让她给缝好了。 再来就是镶夹袄。待到真正做完之后,女人累得是连连伸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 很是骄傲的抖了一下那皱巴巴的衣服,“当家地,看,我给你做的新衣服,过年你就穿它吧!” 男人无语的只睁眼一瞬,便又闭眼的不再相看。那意思很明显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女人冷呵一声,想不见能行么? 见时辰已然不早,她边收拾桌上剩余的布料,边道“瞅着这时辰不早得做饭了,待一会晚饭后,我给你做条子亵裤,来这么久,见你洗衣就那么两条的换着,还没有花色的多单调啊。一会我给你裁一条跟我肚兜一样的大红色,包你穿着风光无限!”错,是风骚无限。 坐于炕上之人,耳朵终于有些不自然的红了。 女人哼了一声,将东西收拾好放进箱柜里后。便出去做饭去了。 待到将做好饭,正待吃时,赵猛子领着两个生人,一人背了一大背篓的山里红过来。 李空竹见了,忙让他们将山里红倒进小屋里。 再问着赵猛子可有算钱,赵猛子点头说着早算了。 李空竹点头,想着得弄个帐本才行。到时买入多少记帐本上,一月结算一次就行了。 待送走几人后,她又回到主屋,点上了桐油灯。 说到做到的,开始在油灯下裁起了那准备给自已做肚兜的大红细棉布。 男人见她真这样做了,就不由得有些咬了牙,“别费力了,便是做了也无人会穿!” “不穿我就留着!”当你穿过的! 男人“……” 缝缝拆拆到了下半夜,油灯都快枯竭的时侯,一条大红的鲜艳四角亵裤终于好了。 拿在手里很是得意的欣赏了一番,转头问着还未铺床睡觉的男人道“当家地,你觉着如何?” 男人很不想睁眼,可女人已然走了过来。 感受到眼前有晃动的暗影,男人只得免为其难的睁了眼,只一眼便垂了眸,不自然的移了目光。 李空竹还不自知的将那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极为艳丽的裤子又往前送了送,“怎么样?我可是做得很好?” “……” “哎!你看嘛!快看看嘛!”终是发现了他不自在的垂眸,女人像是找到了极大的乐趣般,不停的扬着手中的亵裤逼着他看。 男人眼神去哪,她就拿到哪个地方晃他的眼。 男人移来移去,终有些无奈的闭了眼。 女人无趣的将裤子在空中抖了抖,瘪着嘴半真半假的说道“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既是这般糟蹋于我的心意,当家地,你可知,你伤我心伤太实在是太多了!” 男人听得心颤,叹息着又睁了眼,再次免为其难的看着她邀功的亵裤,“尺寸小了!” “?”李空竹疑惑看他。 却见男人直接暗红着耳的又移了眼,咬牙,“颜色太过艳丽,形如女子腰身大小!” 促狭一笑的女人,收了抖在半空的亵裤。单手插腰,一手拿着裤子,在半空打了个转的看着他道“说起来,我与当家地成亲这般久以来。还未知当家地尺寸是多少哩。既然这样……” 不怀好意的向他的腰间盯去,立时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姿的扑了过去,“那就让为妻量一下吧!” 男人正移着视线躲着她不知羞的甩裤行为,却不想,既是让她钻了孔子的,给她撞了个猝不及防,待再要闪躲之时,却为时已晚了。 只那么一下,狠狠撞来的女子,将他撞了个满怀差点向后倒去。 就在他极力稳住心神之际,一双纤细柔软的手臂,就那样不期然的环住了他精瘦的腰峰。 男人眼神幽暗,伸了手放于她的肩膀处想将之推开。 “一会好不好!”女人独有的呢喃软糯哝语,头埋于他心口处轻轻求着,“就一会,我就占一会便宜!当家地,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男人哑然,心头麻痒刺疼得厉害,放于她肩上之手,有些不舍的移了开来,很想回抱用力,却又怕过多露馅。 哑着嗓子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的将双手放于两侧任她抱着。 李空竹将头贴于他心口位置,听着他沉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轻数着,想辩别着它有没有因她的入怀变得加快起来。 停留半响,显然她又失望了。 除了刚扑来那瞬,听着一声极响的咚外,过后,便是极为有规律的缓慢沉跳。 “好了没?!” 低沉淡然的声响打破了她想继续赖下去的幻想。 极为无赖的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 男人有些无奈的勾动了下嘴角,“已经快过子时,你确定要这般坐一晚上?” “确定!”反正这样抱着也能入睡! “我得睡了!”无情扯着她的后颈,将她给拉离了怀抱。 怕再这样下去,自已都快要失控了。她那小脑袋不停的磨着他的心智,他并不是圣人,无法坐到坐怀不乱的地步。 自已就算想要了她,也不是现在…… 李空竹被无情的扯着远离了他,看着他很是利落的铺了炕,下一瞬又一脸坦然的睡了下去。 闭眼,半转了身,当她是空气般,并未有半丝留恋的以后背对了她。 揪着手中红得发艳的亵裤,女人一脸凶像的狠瞪着他。 “扑!”油灯终于熬不住的扑灭了来。 屋子里瞬时变得黑暗了起来。 “啊~~”赵君逸,你个王八蛋! 堵气的女人将之亵裤,一个用力抛过甩于了他的头上,再扯着炕头儿自已的被子一个用力的裹在了身上,躺下,闭眼,睡觉! 听着身后女人的呼吸由刚开始的气喘,终变成了细绵悠长。男人终于暗吐了口浊气出来,伸手拿掉抛于自已头上的亵裤。 无声的勾唇笑了一下。悄然的起了身,下炕趿鞋,悄然的开门走了出去。 如今的他,心头有些燥热,怕是这晚不能睡个好觉了! ☆、第71章 进展 不管赵君逸多么不愿意了自已,也不管自已有多想去粘了赵君逸。 这天一亮,就得装正经人的李空竹,还得为着饱肚的生意之事忙碌不已。 将吃过早饭,麦芽儿跟惠娘他们几口子就来了。 进深山摘果的事儿,由赵猛子带着以前组队狩猎的朋友一起。 买羊羹冰糖外加收果找猎人行采摘之事的事情,就由了李冲前去代为帮办。 而她们这几个女人跟赵君逸则留在了家里,洗果加熬煮。 将分配完,送了两男人出了院。 王氏就率先邻着柳二婶子过来了。 看到李空竹时就笑着道“照你说的呢,今儿来两。另还有三人儿,我让着明儿过来,除上回你见过的云嫂子外,另还有两本村的,都是老实之人。介时过来后,我再给你做介绍成不?” “自然是成的。”李空竹将两人笑着让了进来。 一进去就熟门熟路的开始清洗去核来。 赵君逸的用处是熬煮时搅酱用,是以这会儿没他啥事儿的就又出了门。 因为果子不是太多,五个女人不到两个时辰就将果子全弄了出来。 李空竹照样付了一上午的工钱,走时又拿出小包的果丹皮作谢礼。 王氏在拿钱走出院时,拍着她的手很是热情的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她就行,乡里乡亲的,别的不行,管饱办事儿是个妥妥的哩。 李空竹自是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送走了她。 麦芽儿就有些不大高兴的嘟囔道“她家都那么有钱了,咋还掂着这点蝇头小利的?跟着来赚钱,也没说让个位置给其他人的。” “谁还能嫌钱多了不成?”惠娘塞了个去核的果子进了她的嘴里,“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不过是几文子钱就能搞定的,作么子去得罪了她?” 李空竹点了点头,要想在这村里呆下去,头一个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管村里庶务的里长。 王氏虽说有点小心思,但心地还是不坏的。就冲去了几次,都很是好说话的帮忙这一点,以后都得尽量拉把着一点。 眼瞅着还有一会才正午的。惠娘提议着要不先做一锅出来,她还不大知道那东西咋做的哩,实在好奇得很。 李空竹却摇了摇头的说先做饭的好,因为说不得一会他们上山的人就得回来了。 别到时人回来,她们还在熬酱没做饭的,让人饿着肚子就不好了。 麦芽儿听罢,自发动手去发了面。 响午烙的是面饼子,烧了鸡蛋汤,炒了个素炒白菜,又拌了个凉野菜。 将做好,赵猛子他们就背着背篓回来了。 李空竹赶紧拿出早间惠娘拿过来的本子,将另两人采摘的果子斤数让赵猛子称好后,就记在了帐上,承诺下响他们回来时,把斤数加一起算。 征得两人同意后,便留了那两人在家吃了饭。 其间,赵君逸回来,自是让他陪着。 而女人们则就着灶台在厨房吃了起来。 待饭后他们走后,留下的妇人们加赵君逸便开始熬煮起山楂来。 忙活了一下午,待将那山楂熬煮出来晾好后,已经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了。 彼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待饭做好时。出门一天的李冲也赶着驴车回来了。 其间车上还载了不少采摘的山楂果。 因为大家彼此相熟,是以席间坐着吃饭之时,就未分什么男人女人的。 坐在那围得满满一圈的小桌边,边吃边听李冲讲收果之事。 “着了下河一带的几个常年狩猎之人帮忙采摘,也都知道哪些深山处有那果子。都应了我,只要隔天去收就成了。” 也就是说得二十九那天了。 “如今急着相用,能不能明儿晚上去?”实在是要得太过着急,最迟二十九那天就得走。若真二十九去收的话,哪还来得及了? “这点放心,我有与他们说过,明儿下响就会前去收回!”李冲点着头,让她安心。对于这一点,他自是也想到了,“我说的隔天,是这忙过以后的隔天!” “是我心急了!”李空竹点着头道了声。 “明日我与你同去!”一直未说话的赵君逸,开了口。 又是与你同去之话,李空竹转眸看他。 却听他道“真同去!” 好吧!她多心了! 晚饭过后,谁也没有闲着。 因为实在太赶,加之今儿又送了这么多的果子回来。李空竹干脆又去找了王氏,让她把另几个人也找来,说是开夜班。 “晚上虽说有些累的,不过,我会多加钱的。就是不知了她们愿不愿意!” “这有啥不愿意的?”王氏眼神闪着光亮的笑着,说是让她只管放心就好。 说着的同时,就赶紧去找了那几个说好的妇人过来。 李空竹见了,都是挺本份的妇人。 便点着头让她们跟着一块回了自家所在的院子。 进去后,便开始安排着众人快速的清洗起来。 果子虽说不少,但胜在人多的,也就两个来时辰的时间,就把果子全清洗出来了。 李空竹按的半天算,一个给结了二十文钱,照着惯例的给了山楂条。 送走他们时,又嘱咐着让她们明儿早早吃过晚饭过来。把白天洗果的时间改在了傍晚时分。 众人得了信,自是都说行的离开了。 待人走后,又觉着时辰还早的几人又商量着,再熬制几锅出来。 待忙到亥时深夜后,众人才累极的散了开去。 就这样,从二十七这天一直白天晚上忙的,终是在二十九这天辰时时分,所有货物才全装了车。 水楂糕一共是一百二十斤,其余山楂各近一百斤。 除掉成本的话,差不多能赚净三百两银子。 李空竹看着远走的驴车,眼中是止也止不住的冒着金光,来这么久,终于要到收获的时侯了啊! 麦芽儿两口子亦是看着那走远的驴车,久久无法从激动的情绪里回过神。 赵君逸算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见车都远去了了,几人还这般痴傻望的,就淡然的道了句,“可要睡觉?” 从昨儿晚上忙到现下,她可是眼都没闭一下,再这样熬着能受得住? 拉回视线的李空竹忙着点了点头,“睡睡!”今儿可是二十九了,待下响起来后,就得开始烧水洗澡,准备迎接过年了。 想着的同时,就挥手让麦芽儿两口子也赶紧回去,“你两口子也快回,明儿就是年了。咱先痛痛快快的过一年再说,年初二走了娘家后,咱年初三就去找惠娘去!” “哎!”麦芽儿有些激动的红脸直搓了手,“那个嫂子,俺们走了啊!” “走吧走吧!”李空竹冲他们挥手让赶紧走的。 待送走了她们,就转身跟赵君逸准备回院了。 隔壁的院门响动了一下,李空竹转头看了一眼,见是赵苗儿在那偷看着他们,就挥手道“明儿过来,今儿三婶累了!” “好!”得了信的赵苗儿点着小脑袋的道“三婶你累了快回去睡吧!俺明儿就过来哈!” 小大人的语气,逗得李空竹好笑起来,挥手让她快回家,“知道了!明儿三婶等你过来。” 得了准信儿的小人儿,赶紧的将门关了起来,跑回院的跟一旁的二哥赵泥鳅说道“三婶儿让明儿过去哩!” “嗯!”赵泥鳅静乖的点了点头。 这两天家里实在太可怕了。娘的嘴被剖成了三瓣嘴儿的兔子样,那皮肉翻翻的,吓哭了他好几回。 被打了几次后,他再不敢去看了自家亲娘的嘴,连着大哥这两天都静了不少。这会儿听着他们说明儿过去三婶那,也没反应的只在了那屋檐下玩泥蛋呢。 看着在那安静玩泥蛋的大哥,赵泥鳅有些迟疑的上前两步问道“大哥,俺明儿去三婶家,你要吃啥,到时俺给你带点回来好不?” “滚!”赵铁蛋猛的一个恨眼抬起,直直的朝他就吼了这么一句。 赵泥鳅被吼得吓了一跳,向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冻着的滑冰上。 “扑通”一声就给摔了个四仰八叉。 被摔疼的赵泥鳅,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这时屋子里一直没有吭声的人开始嚎叫了起来,“泥他酿的嚎丧哩。再叫,再叫当心姥酿打死泥个兔崽子。” 喝骂的人,声音粗嘎话音不清,不过从这泼辣度倒是可以听出来,是郑氏无疑。 正仰头大哭的赵泥鳅,立时不敢再哭出了声,闭着嘴在那一抽一抽的,生怕了他娘真的会出来打了他。 屋子里被惹得心情烦燥的郑氏,在没听到小儿嚎哭后,心头火气似没处发泄了一样,在那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看就快到濒临点了。 特别是她这一吼叫,那嘴上上着药的伤口处又开始痛了起来,“啊~” 终是忍不住了的郑氏,开始一个猛劲的抓着炕桌,在屋子里的炕上不停的摔打了起来。 一边摔,一边嘴里嚎叫着,“啊~啊~~啊~~啊~” 听着屋子里疯了似的嚎叫,跟嘭嘭不断的砸炕声传出。 还坐在地上的赵泥鳅吓得小脸卡白,赶忙自地上爬了起来,迈着小短腿的就向着西厢二房而去。 “二婶,二婶!” 张氏在屋里听着他叫,眼神闪了一下的开了门来。 见他想往屋里冲的,就赶紧的拦了他问,“干啥?” “俺,俺想找苗儿玩!”赵泥鳅不敢说是躲他娘,便想着说是找赵苗儿玩。 张氏推着他出去道“苗儿要睡觉哩,你一会再来找吧!赶紧回你家去,你二叔还没醒哩这会儿!” “二婶!”赵泥鳅露了哭腔。 张氏还是不为所动的推着他。 “嘭~”终于,被郑氏拿着摔打的小炕桌,被打得四分五裂开来。 尤为不解了恨的她,又发了疯似的开始狠踹起门来。 那一声咚咚咚的响亮声音,吓得赵泥鳅眼泪在眼圈不停打转着,仰着的小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为的就是求着能让他进去躲上一躲。 他是真的害怕了他娘发疯啊! 张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笑着道了句,“要不去你三婶儿家?这会该是还没睡才是,你二叔的脾气可不好,要一会吵醒了,少不得打你一顿!” 赵泥鳅也觉着三婶人好一点。 听了她这话,就赶紧末过头的想朝着院外走去。 一直在屋檐下玩泥蛋的赵铁蛋看见了,就立时冲屋里叫了一声,“娘,二弟又要去三婶家了哩!” “死崽子,你敢去嘛!看老娘打不死了你!”被发泄得无东西可砸的婆娘,在听到大儿子的话后,立时就想起了几天前自已被莫名割唇一事儿。 要不是那个贱人想抢了她的儿子,哪就会有被割唇一事? 想到这,她眼露歹毒凶光的一脚狠踹了门的快速跑了出去。 院子里正准备开门去隔壁躲的赵泥鳅,看着他娘一脸凶像的走了出来,就不由得吓得腿软脸发白的哭叫起来,“俺没有,俺没有!” “我都听到了哩,刚二婶让你去找三婶,你就跑去开门了!”嫌不够热闹的赵铁蛋也不玩泥蛋子了,赶紧跑过去扯着他娘的衣角说道“娘,泥鳅想去三婶家哩。刚刚还跟我说明儿要去哩!” “词里叭外的小崽子,看果不打死了泥去!”郑氏听得撸着袖子就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就将那吓得脸发白的赵泥鳅给揪了起来。 “啪啪啪!” 大掌毫不客气的落了下去,赵泥鳅吃痛,立时就被打得哇哇直哭了起来。 “小兔崽子,我让你亲疏不分,我让你亲疏不分,还敢不敢了,啊~还敢不敢了?”郑氏疯红了眼的不停的拍打着赵泥鳅的屁股。 皮肉翻翻的三瓣唇上,上着的药因着她不停的吼叫,不停的在那掉着药面子。 越打越急,越吼嘴唇越痛的郑氏,直恨不得下手掐死了那还在嗷嗷哭,惹得她心情更加烦燥的自家娃子。 “嚎丧啊,给老酿闭了嘴!” “哇哇……呜呜~~”早被打得怕了的赵泥鳅在听着让闭嘴后,就赶紧将嘴合了起来。只是哭得太久,那鼻子都不通了,这一闭嘴,脸立时被涨红得险些闭过了气去。 那糊了满脸的小鼻涕眼泪再配着那抽抽的哭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郑氏见他不哭了,自已也发泄够了,这才将他给一把扔在了地上的哼了嘴,“再有下次,小心他酿的打断你的腿。” 赵泥鳅还在嗯嗯的抽着。听了她这话,只一个劲儿的点着头,生怕她再变了卦的又来打了自已。 捂着又泛起钻心疼的嘴唇,郑氏狠瞪了自家小儿子一眼,这才又向着屋子里走去了。 她被割唇,至今也不知是咋个回事,赵金生那个没良心的,当日说是把她带去镇上看大夫,结果又嫌诊费药费太贵的,居然只给她找了个赤脚医。 如今上了药虽止着血,可她得一辈子顶着这么个三瓣嘴的,这让她以后怎么能出去见了人? 想到这的郑氏,不免脾气又开始冲了起来,回屋关门之时,将屋门又再次的摔得啪啪作响。 二房屋里的几口子,再听到哭声终于没了后,这才开口说起了话来。 赵银生很是不满的盯了自家婆娘一眼,“明知现今是个不好惹的,你作啥又要去挑了事儿?闹得惊天动地的,听着头都疼得慌。” “大伯娘好凶!”一旁的赵苗儿也有些怕怕的直点了小脑袋。 张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你懂什么!没看着今儿又拉一大车走?这些天请那些人没看到不成?” “看到又如何?”人也不搭理儿的有啥办法? 有好几次上山碰到赵君逸,跟他搭话就像没听见似的。贴了几次冷屁股,实在是让他心里膈应得不行。 “叫着咱闺女明儿过去哩!”张氏摸了摸自家的小闺女,“眼看着一步步起来了,总得谋化点啥,拿不着现成的。咱就往远点看,不是还有闺女么!” 赵银生盯着她看,“这我知道,你早先不都说了么?这跟让那边那小子挨打有啥关系?” “哼!”张氏别了他一眼,指尖点着他脑袋的哼了哼,“你咋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就不能动动脑子了?老大可不是个蠢的,咱们能想到,他想不到?没看到那天闹着的时侯,先头装得那样,后一听人开铺子,又转了性的管起了自家婆娘来?这要不是想着能巴上点的,他能那么好心了去?” 先头打了赵猛子的事儿,他心里要是不舒服了,能容得了自已去撺掇大嫂?那人,内里精明着哩。 赵银生看着她道“你这是不想让那边两娃儿跟咱闺女一起去沾三房?” “好处一家得就是了。哪还有给别人分的理儿?”张氏横了他一眼,“再加上大嫂那混不吝的性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早晚吵得人不想搭理了去。要是单恨了他们那房也就罢了,若把我们这房也恨了,到时岂不会得不偿失?” 赵银生点了点头,随再懒得说的又躺了下去。 张氏一看他又来了懒病,就直接拉着他让他起了身,“人老大如今都知去了镇里找活干,我说你就不能出息点?成天的懒在床上,像什么话?” “他是有两儿子要养,我就一丫头片子,找啥活?你若再给老子生个儿子,老子农闲了,照样去上工!” 又来了,张氏横他一眼,“你当我不想要啊!” 生了这苗儿都快三年了,如今还没个动静的,她也着急着哩。 这边的李空竹回屋正准备睡觉时,便听到了隔壁院传来的小娃的哭声跟郑氏的吼叫声。 不由得摇了摇头,谁要摊上那么个娘,还真是有够惨的。 这几天合起来也没睡几个时辰觉的,这会儿一松懈下来,就有些受不住了。 眼睛盯着那正在整理床铺的男人一眼,想着那天晚上自已得呈的手段。 不知怎的,心里总有那么点不甘心。 清了清嗓子,她故意高声的说道“当家地!这回我能帮你做好,够你尺寸的亵裤了!” 男人没有吭声,扯着褥子提在半空抖落着。 李空竹见还未铺好的,就赶紧去到衣柜处,又拿了那大红布出来,笑咪了眼的冲他招手道“来来来,我这回边量边裁,一定能成。” 说着的同时,她伸了手就要去比他的腰峰。 男人将提着的褥子一个转身就朝她抖落了过来。 “呸呸呸!”被抖落进了一嘴毛灰的李空竹,呸了几口后,也不在意。照样满面笑的上前道“我就再量量,你做么子咯,一下就好了,快,给我抱抱,哦不,是量量!” 男人有些无语,只觉她真是懒得可以。看着那伸来的手又要得程了,就赶紧的又是一个转身,将褥子铺平在了炕上。 淡道“累了,快些睡!” “咳!”女人眯眼的看着他极俊的侧颜,“不累不累!给自已男人做衣,是女人的本份,怎么能说累哩!” “我累了!”男人回眸盯着她看得极为认真。伸手替她将一缕因自已抖灰时,被扫起的风吹乱的秀发,给别于了耳后,“别在闹了!”在闹,他快又有些受不住了。 李空竹听着别在闹了几字,以为他终是厌烦了自已。 心头有些泛酸,面上却强装镇定的耸着肩道“我没闹啊,我是真想给你做一件我所做的贴身之物嘛!你就让我量量好吧!”耍赖般的就是要伸了手去抱他。 “空竹!”男人突然叫她。 女人听得心头极颤,伸出的手停顿在了半空之中。 头回听他叫自已的名字,那种极淡极轻轻沙的声音,令她心跳很是不争心的加以鼓动了起来。 抬眸看向他时,却见他眼中神采极亮极黑,“别在闹了!”伸出的大掌有些情难自禁的想轻触下她艳丽的脸旁,随又似想到什么,停在半空的又想给缩了回去。 李空竹被他这一动作惊了一跳。下一秒,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光亮闪现。 见他想缩回了手,就赶紧伸出自已的纤指给抓握了起来,不由分的将之放于她白皙软滑的脸旁上,盯着他的眼中,是能融化一切的光耀。 “好!我不闹!”女人说完,很是开心的咧嘴笑起来。 男人心头不受控的又暗暗跳动了一瞬,感受着手下那温暖的滑腻,心头有些挫败由然而生。 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对她淡然的勾动了半边唇角,“睡吧!” “好!” 女人乖觉的点头,松了他的手。再脱鞋上炕,躺在他为自已铺好的床褥子上,依然咧嘴开心的冲他笑着。 男人悄然将紧握的手藏于衣袖之中,见她已经躺下。 这才跟着脱鞋上炕。进到已然暖和的被窝里,平躺着闭起了眼来。 李空竹在他上炕时,就立时翻了个身。 侧着身子,看着他平躺在炕稍,均匀的吸吸着。不知怎的,有些小小兴奋的将被角一点一点的悄悄没过自已了的头顶,心头是从未有过的甜蜜。 这一回合,貌似,她赢了那么一点点呢! 看吧!他还是能被自已捂热的。 ☆、第72章 忙年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正午了。 虽说今儿都二十九了,什么洗邋遢和粘糖瓜啥的都要放在一天来做,很忙,亦会很累。 不过李空竹却是心情非常愉悦的,自醒来后,嘴角的笑是怎么也掩不住。 就算过了午时,她还很是兴致所起的做了糙米干饭,配了蔫白菜炒肉片。再来又蒸了个鸡蛋羹给男人补身子。 当还算不错的饭菜上桌后,女人很是殷勤的将鸡蛋碗送于了男人的面前,“当家地,尝尝可是合了口味?” 男人看着她撑手的花痴样,心下别提有多懊悔当时的情不自禁。 早知会给了她一点希望的,自已还不如多克制那么一下。 没有理会的将蛋羹推去桌子中间,“无须给我特殊对待,这几日你也瘦了不少,理应也该补补了!” 耸着肩的女人,拿着木制小勺给他舀了一勺滑嫩的蛋羹进碗,“瘦点好啊,我正想着要如何减肥,变得苗条哩。这样一来,穿衣也能漂亮不少哩。” 原身这身段,说胖不胖,说瘦亦不瘦正正好的,就是胸口有点让她不大满意。 就是有些太鼓了,害她好些次想做大动作,都怕压到它。哪如了前辈子的平胸来得痛快,咋跑也不怕晃的。 男人一听她要减肥,又说到变苗条,虽说词有些新颖,却不妨碍他能听明白了去。 眼神扫了她一圈,摇了摇头,“无须,这般正好!” 正好么? “可是胸部有点大艾,走路老不方便了!”说着,埋头盯了下那高耸的胸口。 男人有些不自然的撇了眼,耳朵暗红间,心头是前所未有的羞怒。 真真是,无一刻不在想着勾他犯罪之事,难道就不能消停了会儿? 李空竹不明所以的自胸口处抬起了头,见他已端碗在吃饭了,也就跟着动起了筷来。 只是饭到到一半时,女人似有些察觉不对。 “当家地,你可曾有夹菜?” “……嗯”极其不自然的回了声。 女人伸着脖子去看他的碗里,除了饭就是饭的,连着点沾菜的油水都没有。 “我咋瞅着你那碗里没沾油哩。”说着,伸筷给他夹了一筷。 要送到碗里时,只见他躲了一下,“有些腻,想着清淡一点的好!” 这样啊!女人点着头,“那晚上我熬点粥,再做个腌白菜,刮刮油。明儿可是大年哩,不能不吃好点!” “嗯!” 李空竹听他答着,总觉着哪里怪怪的。盯着他看了半响,也未从那淡然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得重埋头吃起了饭来。 饭后,为着过年的大扫除开始了。 赵君逸找来根长棍子,在一头绑好扫地的笤帚。 李空竹则将被褥这些收进柜子,待进了厨房后,又将碗筷这些盖好拿了出来。将锅用藤条编的大盖子给罩上。 收拾好了后,就叫着赵君逸开始打扫起屋角各处结的蜘蛛网来。 待他高举着笤帚将那屋顶各处的脏污扫完后,李空竹便开始在外面的锅台处烧起了热水。开始洗刷起那些掉落的在炕上灶台等处的灰层。 待这些做好后,再一块扫了地,将那些脏污给撮了出去。 最后仍是烧水,准备洗澡。 待一人一锅水的洗完了澡,李空竹又将两人的换下的衣服跟被子这些拿了出去洗。 其间赵君逸的衣服,想独自自已洗了,李空竹没让。 看着他穿着自已缝的那件皱巴巴的衣服,嘴角是怎么抿也抿不住的甜蜜笑意。 唤着他来帮忙一起洗,她打着皂角搓脏污,他负责清洗。 其间他的亵裤跟她的肚兜都是她第一时间洗将出来的,男人拿着那两样小件内衣,不知怎的又想那晚她扔的红亵裤,冷然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泛起了丝不自然的红晕起来。 李空竹自是看到了,还很是坏心的说教道“这贴身小衣可得分开洗了,不能跟外衣混一起,不然的话,容易起痒痒病。男人倒还好,女人可就麻烦了。” “咳!”男人抬眸无语看她。 却见她故意冲他眯眼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啊,当家的可是要记住了。任何时侯都别忘了,待哪天我来了月事不想动的话,就只能求着当家地你帮洗了!” 男人脸红过耳,对她淡道一句,“休得再胡言乱语了去,我不喜!” 好吧!耸耸肩,她也不想来的。 可谁让了他是根榆木,还对她这般冷淡。枉她一往情深的越陷越深,而他只有在今儿早上时,才情难自禁的伸了把子手。 是真的情难自禁,还是说有些怜悯了她? “当家地!我喜欢你对吧!” “……” 见男人不吭声,女人早已习以为常起来。打着皂角,边搓脏衣边似不经意的说道“趁着我喜欢你的这些时侯,你要走请你走得短暂一点,若是有一天你走得过长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将这份喜欢保留多久。若是有一天,再来了个跟你同样性子的男人的话,说不定我会再次找到寄托的跟了他哩!” 将搓好的外衣递了过去,见他正抬眸看着自已。 笑得有些无奈道“我是真喜了你,可这份喜欢我也不知能维持多久。若你一声不吭的离我远走,走了很久很久的话,我怕会出现另一个生命中的重要恋人哩。”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曾经相爱的人,在男友出国好些年后,女主等不了了,就会随意嫁给一人。可那人在婚后就会变得比无体贴,体贴到女主渐渐忘了曾经的那么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变得爱上了与她结婚之人。 虽然她很不想移情别恋了,可万一真有那么个人出现呢? 见男人还在不动声色的看她,她又道“你知道恋人不?就是爱人!你跟我现在虽是夫妻,却不是恋人。因为我们没有谈恋爱!” 说着,她又似想起般,“哦对了,这个地方没有谈恋爱一说,谈恋爱就是一起拉拉手啦,一起散散步啦,一起吃吃饭啦,一起亲亲嘴儿啦。咳!” “当然,有必要,混熟了时,也可以一起滚滚床啦!” 她一本正经的说完,又看着他道“我与你虽是夫妻,可一没牵手。” 男人刚就牵过。 “二没散过步!” 男人挑眉前几天还一起上集一起住店,怎就没散过步? “三虽是吃了饭,却不是约会饭。” 约会饭? “这四嘛!”女人哼笑,“我都不好意思说,别说亲嘴儿了,连脸蛋都没有过哩。” ……确实。 女人不说了,只认真的看着他道“这五条滚床单,咱就不论了。”再论,他也不可能跟她滚的。 赵君逸沉默的听她讲完,将手中洗清完的衣服放入一边的盆里。 起身,端着大木盆就向着后院专门倒水的排水沟走去。 李空竹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了声,“革命尚为成功啊!”看来还得努力啊! 待衣服洗完,将之晾在了从屋檐下拉到木栅栏处的绳子上。 等待着将水漓干一些,再拿到屋子里的炕上炕冰块。 这会时辰已然不早,到了晚饭时侯了。 答应给赵君逸煮了粥,蔫白菜是中饭后就腌好的,放点辣椒油,拌巴拌巴,也算是道不错的小咸菜。 端着去主屋跟男人吃完后,晚上就开始准备为着过年的炖肉和蒸馒头忙呼了。 不会太多的花俏,就简单将发好的面搓了个圆馒头了事。两个人吃得也不多,因此,她只打算蒸一笼就好。 小屋里的两个灶,她用来烀肉和蒸馒头。 待到猪头肉滚开和馒头上笼后,李空竹只管架些大木棒子的柴禾进去了事儿。 拿出买来的生瓜子花生这些,她又将外面的灶烧了起来。 待到将瓜子和花生都炒脆生了,这肉跟馒头也蒸好了。 起了笼,又将肉凉了起来。 将锅洗净后,这一天就算正式过去了。 晚上洗完脸脚回屋时,见男人又在打坐调息。 问了声,“当家地要不要垫巴点东西?馒头我已经蒸好了哩,花生瓜子也炒脆生了,若是要嘎巴嘴儿的话……” “时辰不早了,还吃那些东西作啥?”男人无奈的睁眼看着她道。 起了身,将放在炕上的被褥拿了过来,开始为她铺起炕来。 李空竹有些愣怔的看着他那颀长的背影,在昏黄的油灯下显现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有些晃眼,又有些不真实的虚晃之感。 轻步上前,立于了他的身后。 并未发觉男人有那么一瞬的僵直。 伸了手,小心的环上了他结实而精瘦腰峰。不言不语的将脸放在了他的后背,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安宁。 男人有些无奈的勾动了下淡粉薄唇。伸手将她锁于自已腰间的手给拉了下来。 “别闹了,快些睡觉!” “当家地!” “……嗯?” 女人摇了摇头,从他身上退了出来。 咧着嫣红小嘴儿冲他笑得明媚艳丽,“没什么!睡吧!” “……好!”男人看着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浓墨漆黑。 女人脱了鞋子上了炕,躺在他为自已铺好的床铺前,冲他招着手道“快点睡吧,明儿可有得忙活哩!” “嗯!”男人不慌不忙的去将油灯熄灭。 上得炕来时,就见女人已经侧身在看着他了。 赵君逸睁眼平躺的尽量忽视着,她那黑暗中还在闪烁不停的秋水剪瞳。心中不知叹过多少回的轻闭了眼,让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李空竹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的闭上了眼,努力的跟着他的拍子,开始悄然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将她未说完的话说出了口当家地,要不咱们圆房吧! 翌日一早,李空竹起身后,就热了几个馒头出来。 做了精米小粥,配了鸡蛋跟小咸菜。 将吃完,隔壁大房二房的赵银生跟赵金生就来了。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着给爹娘祖宗上坟这事儿。 这事儿李空竹倒是忘给买纸了。当着明面儿的又不好说,只说让他们先去,他们过一会再去。 赵银生有些不是味儿的酸了一句,“怎么?如今就这么不愿了我们两房不成?还真是有钱了,身份就高了哩!” “二哥这话差了,家里还有点活得收拾一下,待收拾利落了自是就去了。” “什么活比给爹娘上坟还重要不成?”赵银生伸着脖子向着院子里瞅了下,没见着赵君逸出来,就忍不住冷哼了声,“这也难怪了,毕竟是养的,哪有了咱们亲的亲!” 说着,转了脖的叫着赵金生,“大哥,咱们走吧,省得在这碍了人眼!” 赵金生被唤着走,就跟李空竹点了个头,“一会让老三记得去啊,别误了时辰,到了响午头儿的话不好!” “知道了!” 李空竹等着他们走远,这才回屋拿了两串钱来。问着赵君逸道“有多少坟头需祭拜的,要买了多少刀纸?” “买六刀吧!爹娘就得四刀,其余只需要两刀即可!” 李空竹点了点头,走将出去时,并未留意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意。 待从村中杂货铺子里买回了纸,又切了头儿刀头肉,拿了几个馍。用碗装好后,让他拿去坟头祭拜。 待送走他出院,李空竹又赶紧贴起了对联来。 厨屋鸡舍连着茅厠都不放过的全贴了上去。 大门的李空竹没有贴,想着等赵君逸回来时由他来贴。 昨儿个只煮了肉,今儿个开始烀排骨,整配菜。 将干菜泡水发了,又整了圆葱跟土豆这些冬天常见的菜。 待骨头炖好,又开始切了生肉的跺起了饺子馅来。 由于院门没关的,赵苗儿就自发的走了进来。 寻着跺得嘣嘣响的声音,去了小厨房。 看着她,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双手捉揖的给她拜了个年,“三婶,过年好!” “哎,过年好!”李空竹停了跺肉的手,看着穿着一团喜气的赵苗儿,赶忙擦净了手,拿了个干净的碟子出来。 给装了点山楂条跟山楂糕,又从密封的坛子里,抓了几把自炒的炒花生跟瓜子。 去主屋端了根长条凳,将碗放上面,让她坐在凳子上吃着。而她继续跺着馅料来。 “三婶,你跺馅啊!” “嗯哩!” “啥馅啊!” “猪肉白菜馅。” “俺娘也在跺猪肉哩,昨儿还烀了肉,可香了!”赵苗儿吃着块边角料的水晶糕,点着小脑袋的比划着炖了多少多少肉的。 李空竹听得好笑,不经意的开口问了句,“咋你一个人来了,泥鳅哩?”他两年经相当的,不是经常玩一处么? “唉!”小娃子小大人般的开了口,“昨儿让大伯娘给打了了。” 打了?李空竹皱眉,这才想起昨儿听到的小儿哭声。不由得心生怜意的觉着那娃子还真有些可怜。 “大伯娘可恐怖了!”赵苗儿一说到郑氏,就忍不住打了个小颤。“她那里这样,这样,嘴给裂得好开好开哩,看着老吓人了!”小小的赵苗儿没法形容,只得将两只小手放嘴唇上不停的掰扯着给她看。 “嘴裂?” “嗯哪!流了好多血,话儿都说不清楚了。俺娘说,还没俺清楚哩!”说到这,她又很是骄傲的挺了挺自已的小胸脯。 李空竹则想着郑氏嘴裂一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将嘴巴给豁开了? 想像了一下被豁开的大嘴儿,李空竹不免吓了个得瑟。 赵苗儿又拿了根山楂条吃,“大伯娘不让了二哥来哩,昨儿打得二哥哭了好久。二哥要来俺家,俺娘没让。最后不知咋的,大伯娘说还要打死他哩!” 毕竟人小,对于大人间的挑拨不是很清楚,是以学话也学不太全。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 觉着张氏怕是说了啥不好的话吧,再一结合赵苗儿说郑氏不让了赵泥鳅来她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张氏,还真是无处不给人使绊子啊,连着这么小个娃儿也不放过的。 正忙活着,赵君逸祭祖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李空竹的错觉,虽只有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却觉着他的身形看起来似透着股阴霾。 上山时跟赵银生两兄弟起口角了不成? 正猜测着,那边赵君逸便步了过来,“可有要帮手的?” “没有!”李空竹摇了摇头,随想起道“还有大门的对联没贴哩,寻思着让你来贴好了。” 男人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爹娘才死不足半年哩。”哪有头年贴红对的? “啊!”李空竹好似也听过。这死了人的家里,好似三年不能贴红对吧。 “那咋办?家里的我贴上了哩,厨房跟鸡舍还有茅厕那边!” “我去将主屋门上的拆下来,厨房跟鸡舍的无碍。”男人无奈的看她一眼。 李空竹点着头道“好!” “三叔~”害怕了好一阵儿的赵苗儿,终还是小声的开了口叫了男人一声。 “嗯!”赵君逸冲她淡点了个头,便提脚走了出去了。 看着男人出去的背影,李空竹很是不满的嘀咕了阵,“早知道为嘛不早说?害得又白白浪费了好些个铜子的。哼!”(当初男人忙着顾跟踪者了,哪有留心她买了啥了的,着实冤枉得很。) 赵苗儿见她似有些来了气,就赶忙滑下了凳子的要家去。 李空竹见状,就吩咐她将瓜子和花生山楂条这些兜回去。 “若是泥鳅要,你偷着给他吃点。明儿过来拜时,三婶还给你拿水晶糕吃。” “真的?” “真的!”李空竹点了下她的小鼻子,“若有人问,可不许说是三婶让的,就说你给二哥哥吃的,知道么?” “为什么啊!”赵苗儿有些不太懂的看着她问。 “因为就是苗儿给二哥哥的啊,若二哥哥要吃,你给不给他吃哩?” “给啊!” “那不就是苗儿给二哥哥的么?”李空竹好笑的看着已经被她给绕晕了的小家伙。 小家伙皱着小鼻子的想了想,“对哦!” “好了,回去吧!”笑着拍了她一下,让她赶紧家去。 赵苗儿点着小脑袋的欢快了一声,“好!” “记住了,这是秘密哦!”李空竹在她跑出小屋时,冲她笑得温暖的拿了根手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嘘!”样 “嘘!”赵苗儿也跟着学了个嘘字。随颠着小脚向着家里跑去了! 李空竹看着那团小小的喜庆小丸子跑出院,脸上是怎么也止不住笑的笑出了声。 “这般好笑?” 男人拆好了对子过来,正巧碰到了她笑得毫防备的样子。 “是啊!很可爱啊!不觉着么?” 见女人转眼看他。赵君逸便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小红团子快速的闪过了墙边。眼神不经意的就闪了那么一下,再看她时,眼中很是复杂难辩来。 李空竹倒没有说什么,这事儿过后,继续开始跺起了馅子。 本想再做个鸡蛋馅的,可惜这里的冬天没有韭菜,用其它的包也太不是味儿。 将跺好的馅料装盆里。白菜跺好用了盐腌着,准备等吃过午饭后,再来和馅包了饺子。 这会儿炖锅里的大骨差不多了,李空竹将切好的萝卜放进去后,又去到冻着的雪堆里挖了坨切好的冻豆腐出来。 洗了洗,就那么随着冰块扔锅里继续炖了起来。 准备响午饭来个大骨头汤下面,配着炖熟的萝卜跟冻豆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来的。 这边的赵苗儿进了院后,就见着赵泥鳅站在屋檐下,正木呆呆的向着她这边看着。 想着李空竹的话,赵苗儿赶紧蹬蹬的迈着小短腿的跑了过去,“二哥你要吃山楂条么?” 赵泥鳅看着她怀中那红红白白的山楂条,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随又害怕的摇了摇头道“俺,俺不吃。” “你吃嘛!俺给你吃的哩!”赵苗儿赶紧抓了小把进他的小手。见他要推,就想着明儿要是去三婶家没水晶糕就不好了。 就急着给了他道“你吃嘛,你吃嘛!” “娘!二弟在吃山楂条哩!”早注意到他们的赵铁蛋,赶紧扬高了声音的冲厨屋正在烀肉的亲娘叫着。 郑氏一听又是山楂条的,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吼道“小兔崽子,这是又去了隔壁?看姥酿不叭了你的披哩!” ☆、第73章 忙年 2 外面正接手的赵泥鳅听了,吓得赶紧将手中的山楂条给扔了出去,带着哭腔的背着手道“俺没有,俺没有!” 赵苗儿见他把山楂条扔了,正一脸肉疼的去捡呢,就见大伯娘怒气冲冲的冲了出来。 “没有?那地是果哈!啊~皮又痒了是不?” 眼看她又要轮巴掌了,赵泥鳅吓得脸都白了。在那不停的晃着小脑袋,“俺没有,俺没有哩!” 赵苗儿蹲着的小身子,亦是被她这一架势吓得大哭了起来,“哇哇……娘,娘!” “你个崽子哭个啥!”郑氏莫明其妙,她训自个儿子哩,她哭个啥。 赵苗儿被她吼得,哭得更加大声起来,“哇哇……娘,娘!” 而亦是在西边搭起的自家偏刹厨房,正煮着肉的张氏听到闺女哭时,就赶忙丢了手中的搅肉的铲子跑了出来。 “咋地了?怎么回事儿!” “哇哇……”赵苗儿听着自家亲娘来了,就开始哭得更大声了。 郑氏被她哭得心烦,正想吼了她,却抬眼见张氏跟过来问了这么嘴儿的。 就很是不满的冷哼了声,“怎没回四,你问她啰。果哪里知道了,果教训果家儿子,她搁这嚎丧的,果还想问哩!” 张氏看她那三瓣嘴儿翻翻着,就觉得恶心不已,这会再听了她这话儿,就更是不喜。 “大过年的,都尽量敬着点。正月里哭不好哩!” “哼!那就赶紧叫她闭嘴啊!” 张氏气竭,你给我娃惹哭的,你叫我娃闭嘴? 懒得跟她计较的张氏走将过去,将还蹲在地上的闺女拉了起来,问了句,“咋回事儿?” 赵苗儿在被她拉起时就止了哭,听她娘问咋回事儿,就想将李空竹交待她的事儿说出来,后一想着那是秘密不能说的,就摇着小脑袋的抽泣着“俺给二哥吃山楂条,大哥告,状~”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张氏不满的看了眼郑氏,“大嫂你心眼儿咋这么小哩,不过是条子山楂条,你咋这样哩?又不是那边给的,你气个啥啊!” “不是那边给的,却是那边做的。”郑氏气得牙痒,如今只要一想到隔壁,她整个心头儿都恨得不行,哪容得了自家娃子再去卖好的。 “呵!”张氏好笑了一声,“那边做的也是卖钱的,人出钱买下,就是自已的。同理儿,人给了我闺女,就自是我闺女的了。大嫂你可消停点吧,啊~大过年的,你看谁家闹,谁家哭?这可是一年都不盼好哩!” 这很显然是在怪她惹哭了娃子。郑氏涨红了脸的哼了一声,“谁也没动她的就吊了两泡猫尿,活该就是个赔钱的玩意儿!” 张氏眯眼看她,眼中狠利一闪而过。 郑氏给吓了一跳,随再不敢吭声的对自家娃子喝了嘴儿,便向着厨房走去了。 张氏见她还算识了趣儿,就不打算在今儿这个日子里,各自找不痛快。拉着女儿就要回走的。 却不想女儿硬要抓了把山楂条给赵泥鳅。 皱眉的看她一眼,“行了,别一会又惹了你大伯娘的骂!” 赵苗儿将那山楂条硬塞给赵泥鳅时,听了自家娘这话,就忍不住缩了下小脖子。 对赵泥鳅悄声道“二哥,你一会来我家吧,我再给你吃!” 赵泥鳅拿着山楂条点了点头。 那边的张氏却奇怪了一瞬。再拉着女儿回屋时,就问了她“可是有谁跟你说过啥?” “没有,是俺要给二哥吃的!”看赵苗儿那坚决摇头的样儿,让张氏倒是没多大猜疑了去。 这边的赵泥鳅将把一根山楂条放嘴里呢,那边的赵铁蛋见大人都走了,就跑过来一把夺了自家弟弟手中的山楂条。 接着又是一把掌扇了下去,“娘不让吃,你吃个求!”说着,手捧山楂条的,快速转身跑开了去。 赵泥鳅憋红了嘴的站在那里,大大的眼中满是泪水。那要掉不掉的样,被将回院的赵金生给看到了。 就忍不住的皱眉喝了嘴,“大过年的,你哭丧个脸作啥?要敢哭,当心老子踹了你去。” 赵泥鳅听得赶紧用手闷着抹了把眼泪,不敢再吭了声。 这边的李空竹两人在就着骨头汤,吃了面热腾腾的手擀面下肚后。 下响就开始配着大菜,和好了馅,开始准备包饺子了。 赵君逸不会包,李空竹便着他擀饺子皮。 结果擀面杖到他手,那皮是给擀面出来了,可那要么薄的薄,厚的厚的根本就没法包。 无语的看他擀得还挺乐呵,就拿了个破了洞的面皮在他眼前晃了下,“当家地,你想让咱们晚上吃一锅水汤饺子馅么?” 这么薄,一包就破的,要煮那还得了了。 男人其实已经尽力了,这会额头上还有些不经意的细密汗珠渗了出来。不注意看的话,还真以为他擀得很轻松哩。 从他手中夺过了擀面杖,李空竹无语的着了他去一旁呆着去。 “我自已慢慢来吧!”本想着他跟自已浪漫一回的,如今看来没那么大本钱够他们折腾! 男人倒是没说什么,相反的心头还松了口气。 起身下了炕,对她来了句,“我去看看柴禾够没够!”从明儿开始,得歇好几天的,柴禾自然要够满才行。 李空竹了鄙夷了他一下。拿着和好的面团子,揉了揉,撒上干面。 再将麂子揪成一个个小小的小圆点。 压扁后,手中拿着擀面杖,很是快速的来回擀了几下。不多时,一个圆圆小小的面皮儿就好了。 待擀了一定量的面皮儿后,又将和好的白菜馅放了进去,捏出少量的褶子,立时一个形似元宝的饺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沾了点干面,将之放在一边洗刷干净的盖帘上。 接下来就接着第二个开始。 虽说和的面不是很多,可两整盖帘包下来,也是到了下响未时了。 将把包好的饺子拿出去冻着。 麦芽儿就过来窜门来了。 问着她饺子可有包好了。 待听到包好了,也说她家才好的。 她这一来坐了没大会,王氏领着孙子也过来了。 李空竹倒是受宠若惊了一把,直说咋这会还有空过来哩。 “这小子娘在收拾哩,我呀,就享受把儿孙福了。”王氏笑着拍着了自家孙子一把,“给你三婶子拜个年!” “婶子!过年好!”吉娃倒是乖巧听话的给她捉了个揖,穿得像个大元宝的大红衣服,配着那白生生的脸蛋,看着很是喜庆。 李空竹捏了下他那小脸蛋,赶忙将家中的炒货糕点这些拿了出来。 “守完岁,明儿早点过来,婶子给你包红包!” “好啊!”吉娃拿着水晶糕吃得满嘴子的糕渣,听了这话儿,是连连的点着小脑袋。他最喜欢拜年的时侯拿红包哩。 王氏点着他的小脑袋说他是个小财迷。 一旁的麦芽儿也很是羡慕的说了句,“看得我都想要个娃子了,到时一过年就可哪去拜年,还有钱拿的。多好啊!” “是该生了!”王氏点头,“如今你们年岁都不小了的,来年听说还是个不错的年哩,这要怀了孩子,正好赶上好年头儿,多好!” “是哩!”麦芽儿听得也有些动了心,觉着这一回应该能挣不少银的,到时跟当家地商量一下,得准备要个娃子了。 王氏看了眼笑着没有接话的李空竹,问着她道“你两口子准备啥时生娃?” 生娃么?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不过面上却是笑了笑道“到是不急,想着待有了银子修了房再说。如今这个境况,生娃跟着也遭罪的。” “有啥遭罪的。”王氏嗔怪的看着她道“想如今,这眼看着日子都上来了哩,该是生的时侯了。这人哪,要看你久了没动静的,就止不住有那长舌的婆娘,出来说道啥难听的话了哩。” 李空竹笑着打岔的将话题绕了开去,一旁的麦芽儿也看出了她不想接这个话茬的,就赶紧找了别的话茬来说。 王氏看了也心知怕是人不愿了,就顺着台阶的跟着岔了话。 几人差不多聊到了未时末。其间吉娃拿着吃食去往村中时,惹来了一帮子娃子过来看着眼馋。 李空竹也不藏私的让每人进来抓了把山楂三样,跟一些炒货瓜子。 娃儿们得了好,纷纷大着嗓子的跟她拜着年。 麦芽儿跟王氏都说她还真是舍得,瞅那一个个装得鼓囊囊的,就不怕了自个儿家没得吃? “我两口子也吃不了多少的!”李空竹笑着送她们出门时,接了这么嘴儿。 王氏倒是知道她这是会做人,心头觉着,怕是得跟她更近乎点才成。 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心性就是软和,容易招人疼的。该是有好日子在后头哩!” “那我就受了王婶这一句夸了,到时若真过上了好日子,定不会忘了婶子的好哩!” 王氏要的就是这么句话,拍着她的手又是好一通夸的,这才离去了。 送走了两人,李空竹看着天色不早的。就准备开始做年夜饭了。 转身回院之时,发现消失了近一个下午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院里。 看着他很是没好气了一句,“大过年的,这一下午你又上哪去了?”害她一人在家的,多寂寞啊! “做饭?”男人挑眉相问。 白他一眼的女人哼了声,“也就吃饭比了谁都积极。”说罢,转脚便向着厨房走去。 并未去看男人已然有些黑了的脸色。 ☆、第74章 承认 年夜饭的大菜有凉拌猪头肉,烧了条冻着的红烧鱼,一个土豆炖红烧肉,萝卜炖排骨,圆葱肥锅肉。再配着个骨头汤,主食是大白馒头跟精白米。 这对于没有食材的冬天来说,这个个都是大肉菜的,亦是相当难得了。何况只有两人的年夜饭,这些菜也足够多了。 屋子里的两人盘腿坐于炕上,炕下小黑桌上的油灯,飘忽着闪着昏暗的光晕。 李空竹看了眼桌上印着光晕的一桌子年夜饭,笑着给两人面前的空碗里,一人倒了小半碗的苞谷酒。 拾杯,对对面之人笑道“当家的,这是我来这的头一个年,新年快乐!” 赵君逸亦是双手拾杯,平举与前的道了句,“新春快乐!” 李空竹咧嘴儿笑了一声,伸手前去与他碰了一下。一个仰头,便将酒碗里的酒给一干而净了去。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道,直烧到胃里,令她整个小脸都开始泛起了红来。 “来来来!当家地,你是主人,来开这第一筷!我要吃猪头肉哒!”兴许白酒助了兴,这一杯酒下去,令她整个人明媚活泼不少。 一双眼闪着亮光的对他眨啊眨的。说不出的可爱漂亮。 男人如她所愿的夹了根猪耳将要进嘴,女人却摇头很是快速的给抢了过来。 “给我吃!我最爱有脆骨的猪耳朵了!”说罢,就一口将那沾着油亮辣椒油的猪耳给送进了嘴里。 末了,还伸了舌头的舔了下那因红油沾亮的嘴唇。 赵君逸被她这么个小动作勾得眼神暗了一瞬。随又作不动声色的吃了别的菜来。 李空竹拿了个馒头在手,一边夹着菜吃,一边又给两人将碗里续上了酒。 她的酒量还算不错,加之原身做丫头时,逢看过节都会跟同是下人的姐妹婆子们吃喝一顿的,是以这么一碗高度数的苞谷酒,还不足以撂倒她。 赵君逸亦是难得高兴的陪着她,一边吃菜一边喝着暖人胃口的酒,看着她越喝越红的脸蛋儿,在灯影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的娇艳妩媚。 酒过三巡,李空竹有些微熏的以手抵额,打着酒嗝的睁着一双波光滟潋的水眸,艳若桃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光亮。 “有些小醉哩,怕是不能守岁了!” 男人将碗中最后一口酒饮尽。看她微熏的脸在灯光下闪着异光,不由得心头大动。 垂眸放筷,问着她道“可还要添饭?” “不想吃!”女人摇着头,起身向着搭着草帘的炕墙靠去。这酒的后劲太重,让她这会头有些晃晕得厉害。 赵君逸见她在那仰着个头闭着眼的,心知吃得差不多了,就着手开始收拾起碗来,“既然这样,先睡一会吧。家中不用放鞭炮,待到子时时,煮锅饺子便好。” “嗯!”李空竹点着小脑袋,闭着眼开始向着炕上缩去,卷成一团的开始睡将了起来。 正收拾着碗盘的男人看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手脚很是麻利的将残羹端出去后,又打了盆热水进来。 洗了巾子,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热热烫烫的巾子抹脸,让正闭眼打着呼的李空竹很是不满了一下。 见她挥手来打的,男人捉住她的柔荑,耐心极好的道了句,“且洗把子脸再睡,舒服点。” “嗯~” 女人不耐的哼唧着,浓浓的酒香呼出,喷洒在他喘着酒气的鼻息之间,两股酒香缠绕间,既让他开始愣了神,直直的盯着她那半张的嫣红小嘴儿看着。 有那么半秒的间,他既是想不管不顾的就那样低下头,狠狠的摄住那透着光泽和无声邀请的艳红唇瓣。 想着的同时,他的确也在这么做了。 低下了头,闻着她喷薄而出的酒香气,男人脑子开始有了晃神。 女人很是不耐的翻了个身。这一翻身将晃神的男人给惊醒了过来,那快要落下的薄唇,不期然的擦在了她艳红娇嫩的脸蛋上。 那种一瞬间的软绵麻痒,让醒神过来的男人又再次愣怔了一瞬。 摇头失笑,将巾帕扔进盆里。 拉着被子过来给她搭在了身上,又见没有枕头的那样卷着。又恐了她不舒服,就又拿过枕头放于炕头,对她拍了拍,“睡枕头,这样萎着不好!” “嗯~”女人又翻过了身,正脸朝着了他。 男人已不想再去看她那透红的小脸了,怕把持不住的,只得将视线移了开去。 连着拍了几下,也未见她有反应,只得叹息着脱鞋上炕,准备将她抱移到枕头那边。 这才一脱鞋上炕,手还未触到她哩。 就见女人突然一个快速猛扑了过来,一把强搂住了他精瘦的腰峰。 将酡红的小脸埋于他的心口蹭啊蹭的,差点令他心跳失控的跳出了嗓子眼。 “当家地!”独有的女人低吟软哝。 赵君逸失笑,伸手无奈的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当真狡猾之极!”这个小狐狸,还真是无时不刻不算计了自已啊! “呜~”女人摇头,她才不狡猾,她只是有些晕醉,在假寐而已。明明就是他情难自禁的对自已起了非份之想,怎能怪了她呢? 仰着头,一双秋水之眼,就着昏暗的灯光,闪出的波光令男人心头又是一紧。 喉结滑动,既是想就此伸手遮去她眼中迷人的水光。 李空竹半张红唇,轻吐带着酒香的气息,看着他问得极为认真,“可有喜欢我?一点点,一点点!” 见她又伸手在比,男人终是无奈的伸手将之纤手包裹在了手心里。 鬼使神差的似真亦像是在安抚已醉的她般,低叹“……有!” 李空竹咧嘴勾笑,笑得灿烂无比,看着他的眼中简直如百花齐放般的春暖花开。 下一刻,她将头狠狠的埋于他的心口,抱紧他的腰峰,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烫进他难以自持的胸口。 “喜欢就好!”她喃喃着,只要不是她一厢情愿就好。有喜欢就好!想着的同时,又紧抱了一分他的腰身。 男人伸掌僵停半空一瞬,终是爱怜的将手放于她的头顶。一手环过她的纤腰,用力的将之往怀里带了一分。 心下叹着,罢了,罢了!终归还是输于她了。 得了他回应的李空竹,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了。 从开始的静哭,到中间的出声哭,以至于到了最后的嚎啕大哭。 男人无奈之极,不得不将她给提出了怀抱,低眸看向胸口处那片被水渍打湿的地方。 对她极为无奈的说了句,“今日过年!” “呜呜~~嗯~~我知道了~”女人抽泣着,不管他还提着自已的后颈,酡红着小脸,伸了手的又要去要怀抱。 男人疼惜的将她的眼泪抹去,“哭,不好!” “嗯,嗯!”某女直直点头,她也知道哭不好。可她就是忍不住嘛,就像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这怎么能让她不激动嘛! 看她还在往怀里钻的,男人无语挑了下眉头,“不是要睡觉?” “我想在你怀里睡!”懒着就要上前去。 男人却极为淡然的将她给扯到一边,“我要打坐!” 女人“……” 有些不甘的咬唇看他,见他已然不想理了自已的又开始打坐起来。 不甘心的爬跪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盯着他看。 男人并不理会与她,只道了句,“趁着子时未到,快睡会吧!”待子时一过,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之声,再加上窜门拜年的热闹劲头,哪就还有睡的可能? 李空竹盯着他淡粉的薄唇,越离越近,近到都可以闻着彼此的呼吸打在各自的脸上了。 男人心下紧了一下,睁眼时,只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何意?” “喜欢我对吧!”刚刚他说了,她也听到了,休想懒了去。 男人挑眉,并不说话。 女人亦并不在意,反正她就是听到了。怪她耍懒,懒来的也好,反正她就是懒上了。 盯着那很是好看的薄唇,女人很是没品的咽了咽口水,“我觉着我们进展有点慢了,要不来点快的?”说着的同时,就一个狼扑扑了过去。 可惜了男人早有防备于她。 见她扑来,只稍稍的一个偏头,她那一张朝前嘟的嫣红小嘴儿,连同着她的小脑袋,就那样直直的向着他的肩膀磕去。 被他**的肩头磕疼的女人,眼泪差点没飙了出来。 蹭在他的怀里,不肯起身的耍着懒道“你磕疼我了!” “起来!”男人伸手又来提了她的后颈。 见女人又是一个儿狼扑的样,就干脆将她提在半路的不让她近了前。 任了她的张牙舞爪,只淡道了句,“暂时不要做了危险之事!” 危险之事?什么事?她不过想跟他打个啵而已,哪就危险了? 男人提着她,将她磨到一边铺好的炕褥那里,“睡觉!” 见她不依的又想起身,就挑了一侧眉峰看她,“想我收回?” 好吧! 女人瘪嘴,他够种,居然说出的话,比放屁还容易,泥煤的居然还有带回收的。 翻着白眼恨恨的鄙视了他一翻,女人终究乖乖的边打酒嗝,边朝炕上躺去,闭眼沉睡了过去。 男人见她打起了呼,就知这回是真睡着了。看了眼她酡红的小脸,又看看自已浸湿的胸口位置,苦笑着捂着胸口摇头,“真真是……”终究没逃过她一层又一层织下的网!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久,待到子时时分,村中家家户户都在争抢着这新年的头一炮,也因此,那霹雳扒拉的声音,是一蹱接一蹱的不绝于耳起来。 彼时被鞭炮吵醒的李空竹,揉着眼睛,晃着还有些晕的头,迷迷糊糊起身出屋时,正好看到男人端着一盖帘的冻饺子往回走。 忙走过去,伸了手就要接过来的,不想男人再看她还在打晃的样子后,就摇了摇头,“无须。已经烧开锅了,你且在屋子等着就是。” 这么好! 李空竹嘀咕着扫向他淡然的脸色,点了点头,“好~” 转身,又回了主屋倒在了炕上。 本想再闭眼眯一会的,可外面还在持续响着的鞭炮,实在吵得她心头烦燥得很,哪还再睡的着? 不得已,只得半睁着眼,无力的仰着小脑袋,等着那饺子出锅。 男人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刻多钟就端了盆饺子过来。 摆了碗,又拿了点陈醋。 李空竹只沾了几个饺子下嘴后,就再不想吃了去,将筷子一甩,眯着眼,又顺势倒了下去。 实在是酒的后劲太足,她头还晕得很那。 好在这时鞭炮声响也没多少了,正是好补眠的时侯。 男人亦是吃得不多,见她睡了,便收拾着端了盆子出去。 再回来时,看了眼她睡后的睡姿,又给灯盏里注满了桐油,将灯芯拨亮后,这才跟着上炕睡了过去。 天未亮,年初一的早饭就得早早的准备了。 李空竹撑着身子起来,没多大精神的只简单的热了几个菜,将头天晚上未动的鱼又搬上了桌。 将把饭吃完哩,就听着外面有小儿来敲门的声音了。 听着声儿的李空竹,打起精神的赶紧将用红纸包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山楂花生和炒货这些,自是一样不少的装满大瓷碗的摆在了炕桌上。 去到院里开门,领头的吉娃率先的给她捉着揖道了声,“过年好啊,三婶子!” 李空竹笑着唤了声,“过年好!”就招着手让他们快进屋。 半大的小娃子们,不管男男女女,全冲了进去。 看到李空竹摆在炕桌上的几样吃食后,都笑闹着上前去抓里面最让人掂念的山楂三样。 吉娃因着常吃,这会就晃得不那么急燥了,只规矩的抓了半兜就不抓了。 其它的一些小儿虽也很眼馋那三样,倒底顾着规矩,都没敢将兜子抓得太满。 拿着东西说完恭喜之后,李空竹又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 虽里面只有二文钱的,可于这帮小娃子们来说,那可是笔大钱了哩。 要知道没有亲的家里,去别人家拜年,给小把瓜子就不错了。哪有像这位婶婶这么舍得的,居然还给了大红包。 这得了钱的众娃子们,一蹦三尺高的大叫着。嘴里的吉祥话儿就跟了流水似的,一句一句的不停往外冒着。 就连辞别要走下家了,嘴里还亲亲热热的叫着自已婶子。 李空竹被他们这一闹,倒是闹得精神了不少。 很是高兴的送走他们后,就迎来了隔壁的三个娃子。 赵苗儿打着头阵,赵铁蛋一双眼轱辘转,赵泥鳅卡白着小脸有些怯怯的看着她。 李空竹让三人进院。 进了屋,跟赵君逸坐在了炕的上首。 待三个小儿给两人捉了揖后,给了每人一人一个十文的红包。 赵苗儿捏着那鼓囊囊的红纸包,小脸上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兴奋说道“三婶你比俺娘都给得多哩。俺娘昨儿晚上就给了俺两个子哩!” 她以为那就是最多的了,却不想,三婶这个才是最多的。虽不知了这是多少,反正就是比她娘给的多。 想着杂货铺子里的桂花糖,怕是能买好多了哩。 李空竹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脸,又招手让赵泥鳅过来。 拿着桌上山楂三样,每一样都抓一大把的放进他胸前挂着的小兜里。 “来来来,过年了!三婶给你多装点。” 赵泥鳅有些怯怯,不过看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孺幕。 待她将兜子给他装满后,就低着头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三婶!” 李空竹点头。 虽很不想理了他身后的赵铁蛋,但还是扬着笑的并未区别对待。 让他近前来,自是又亲手给其装了满兜的吃食。 赵苗儿一旁看了就有些吃味儿了,跑将过来,摇着她的手臂说道“三婶,三婶,那俺哩!” “你个小馋猫,三婶哪就会亏了你的嘴儿哦!” 笑着下地弯腰将她给抱上了炕,让她挨着桌子那,“那,桌上的东西你任意选,能装多少就装多少!装吧!” “好!”赵苗儿开心的拍了手,伸了手就开始大肆抓了起来。 地上的赵泥鳅看了,眼中别提有多羡慕了。 一旁的赵铁蛋哼哼着,等着赵苗儿将东西装完后,就说了声,“快走吧,还要去别家拜年哩!” “如今能拜年?”家中老人横死不过半年的,哪家愿意了他们前去登门? 按说今儿这些来拜年的小娃子都不该来的,可架不住嘴馋,都跟着吉娃跟了过来。 李空竹之所以能给每人发二文红包的,为的就是那群娃子在回家后,家长能看在红包的份上,少骂了娃子的不知事儿。 赵铁蛋脸红了红,冲着她就是一梗脖子的说道“关了你啥事儿?又不要你去拜。” 说着,转身就冲出了屋子。 李空竹倒是没觉着什么,将赵苗儿放下地后,就嘱咐他们快回家。 “三婶要补会觉,你们先回去,待以后空了再来成不成?” 得了东西又得了钱的赵苗儿自是好说话得狠,摆着小手小大人的说了句,“那三婶你睡吧,俺们先回了哩!” “哎!真是个知事儿的乖小妞!”李空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得了夸的赵苗儿,很是喜滋滋的拉着自家二哥出了屋。 李空竹将他们送出院,关了院门后,就快步的回了屋。 见男人坐在炕上,盘腿正冲着热茶喝着。就赶紧脱鞋上炕,一把冲他扑了过去。 男人被她扑了个措手不及,端着茶碗的手晃荡了那么一下。 见她紧勒自已腰峰不松手的样儿,也就任了她去。 李空竹心头简直跟吃了十万颗糖似的,那一颗颗甜蜜的种子不停的发着芽,不停的在心中爆着、爆着。简直都快将她的心给融得没边了。 “当家地!” “嗯!” “你昨天晚上有说喜欢我对吧!”虽说她有些醉了,可她的酒品可是很好的。她记得,都记得哩。 连着他耍‘流氓’亲了自已的事情都记得哩。 男人“……” “是不是嘛!”见男人不回答,女人搂着他的腰身又紧了一分,不停的摇着,只想再确定一遍答案。 “想听?” “嗯!” 男人哑然失笑的将杯子放于炕上,伸手将她蹭乱的头发别于耳后,勾起了半边的薄唇,看向她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黑亮。 “不知!”轻淡淡沙的话音擦过她耳,后又坏坏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李空竹愣了一瞬。 下一秒,则如了那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跳出了他的怀抱。“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穿上裤子就不认帐了不成?” 男人“……” “赵君逸,我告诉你。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她一脸凶像的向前凑近于他,“你昨儿个可是有非礼于我。我虽醉了,可我脑子可清晰着哩,你别想懒了帐了去。” 某男有些极不自然的咳嗽了声,转了眼,只道“醉了!” “醉了?”女人声高八斗。 “你这是啥意思?一句醉了了事了?哦,照你这么一说,那那些醉后失态搞强。。奸的都是醉酒惹的事儿喽?怪酒喽?” 男人黑面,女人不依。上前就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开始不停的耍懒磨着。 “我不管,我不管,你有说的,就是有说喜欢我的。你就是有说过的,你再说一遍嘛,再说一遍嘛!” 男人任她在怀里磨着,嘴角勾动一下,就是不如了她愿的再说了第二愿。 在他怀里磨了良久的女人终是没等到他的第二遍,很是不爽的又在他怀里懒了一阵,临近中饭时,又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了几哼。 “我不管,你休想再懒!”要再敢懒,当心她又使了疯招出来。 看着她气鼓鼓出屋的男人,摇头失笑一阵。 他何时说过要懒了?不过是觉着没有重复的必要罢了。 当然,说喜欢容易,可若论相守的话…… 想着自已有所隐瞒之事,赵君逸不由得眼神悠远了起来。 张氏看到小女儿拿回的钱,罩得愣了许久。与赵银生对视了一眼,哄着女儿让将红包交与她。 “娘给你存着,你人小,当心出去给丢了。” “可是我还要买桂花糕!”赵苗儿有些不舍,瘪了嘴儿的不想交。 “你是想吃桂花糕还是山楂糕点!” 她两样都想要怎么办? 张氏见状,又拍了女儿的小脑袋一下,哄道“听话啊,等你把兜里的糕吃完了,娘再给你买桂花糕行不行?” “……好吧!”纠结挣扎良久的赵苗儿,终是把手中那个大大的红包递了出去。 张氏伸手接过后,就拍着她让出去玩去。 赵苗儿不舍的看了那红包一眼,终是被外面放炮的响声吸引,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张氏见女儿出去了,快速的将红包打了开来。 一打开,便数了下里面的钱数。 “倒是大方,给了十文哩!”张氏哼唧着将那红包扔给了赵银生。 赵银生也接手过去看了一眼。心下是说不出的妒忌。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别了他一眼的张氏,哼着,“还能有啥法子。如今只能暂时干瞪眼的看着呗!” 想闹,也得看拿啥闹? 不孝?老两口都没了,咋不孝? 不分亲疏?人直接让除族的,还有啥亲疏可言? 如今她也正头疼着哩。 “要不过年后,我上门去找着闲话几句?”张氏觉着待过完年后,再看那家人的挣钱的情况。 她们这房跟三房没有大吵过,再是如何。自已一个嫂子上门套近乎的,总不至于翻脸不认吧。 赵银生也觉这条路子可走,就点了点头道“行,待过了年,你且跟着去套套近乎看看。” 而这边的赵金生在看到两娃子拿回的二十文钱后,也有了同样的心思。 只是再看到一旁的自家婆娘后,又忍不住的嫌恶的别了眼。 郑氏在两娃子回来后,就一直拉着个脸,看着他们津津有味的吃着兜里的山楂三样,手又有些忍不住的犯起了痒。 想打了人,可又怕一旁的赵金生,在那憋得实在忍不了的,就开始低声骂骂咧咧起来。 赵金生听到,立时就沉了脸的喝了声,“死婆娘,你要敢大过年的给老子不消停,当心老子扒了你的皮不说,还把你送你娘家去,这辈子你也别想再回来。” 郑氏听得惊得转头瞪他。 那三瓣嘴儿皮翻翻的抖动了一下,“你敢!” 赵金生嫌恶得不行,瞪眼阴狠的看着她,“你看老子敢不敢,你要再给老子闹,老子第一个就不饶了你!” 郑氏缩脖,想着前天被她摔烂的那张炕桌。这厮在回来得知后,差点没把她给打了个半死。 如今她身上还有好些地方都高肿着呢,要不是穿了衣服的。谁能想到,她内里几乎被赵金生给打了个面目全非? “听到没有!” 对于他突来的低喝,郑氏很是不服的点了点头,“听到了!” ☆、第 75章 交换 且不说那两家打着怎样的算计。 李空竹在初二这天却是要回娘家的。 对于赵君逸不肯说了第二遍之事,李空竹也没打算再追究下去。 一大早就将自已围了个严严实实,提着篮子关了院门,冒着又开始飘着小雪的天气,向着李家沟出发了。 赵君逸领着她走在前面,李空竹很是不满的就要去勾了他的手臂。 作看不见他眼里的无奈,一定要这样懒着与他并肩着走。 当初嫁来时,自已蒙着盖头坐着牛车都用了近一个时辰。 如今雪过膝盖,踏走在这漫天雪地里,走得是十分的艰难。 男人见她死搂着自已,走得气喘吁吁。 就不由得好心提醒了句,“你走后,走我踏过的脚印!”这样要好走不少,也不用再陷一次。 李空竹伸腰喘气的点了点头。又见他伸手来提了自已手中的篮子,眼中满意的一笑,跟在他身后,踏着他踩出极大的脚印。 嘀咕着,“就不能多说一句么?怎就这般的闷葫芦!” 男人作听不见状,不紧不慢的踩着松雪,一脚下去,故意向前多踩半步,这样一来,她在后面走得也甚是平稳。 两人相携着走了近两个时辰,从辰时不到就启程,再到李家村时,已经是响午头儿了。 一进村里,彼时家家户户都冒着白烟。村口有几个小儿再放着炮仗。 再看到他们时,皆好奇的睁大了眼来。 有小儿认得李空竹,立时就大跳着指着她喊,“李家爬床的丫头回来了。” “啊~” 其他小儿听着他喊,皆围拢过来纷纷的盯着她转。 赵君逸脸色有些泛冷,走上前的将李空竹挡在了身后。看着那几个小儿,用着冷眼一一的逐个扫过。 小儿们被他高大的身躯和那毁容的颜面,给吓得纷纷缩着脖子的往后退,再不敢靠了前去。 待等着他们走远,有那好事儿的小儿,转动着眼珠,向着家去的方向跑去,准备跟爹娘去说了这事儿。 李空竹寻着记忆到了一处村中的宅院。 院门是老旧的原木板门,那上面刷的清油掉了不少,另还有些被虫蚁驻过的不少虫洞,也分布在了门板上面。 伸了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来了!”屋里的人很快应答。 随着嘎吱一声清响,郝氏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面就出现在了眼前。 看到他们,郝氏率先扬了笑的让两人进院,“咋这会儿才到,还以为不来了哩!” “自是该回来趟才对,三朝都未归过家门哩!” 说起三朝归宁,郝氏就想到了上回去找她之事儿。 自家二闺女为着寻一门好亲,想占了她那糕点方子,虽说没得逞的,可总归还是有些不大自然。 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进屋暖暖去,这雪眼看着就要大了哩。” 李惊蛰正在自已屋中,数着从村子里捡回的落地鞭炮。听着院里传来的熟悉声音,立时将手中的鞭炮扔在了炕上,不再相管。 快速的开了门跑了出去,“大姐,你回来啦!” “哎!”李空竹招手让他近前,伸手就从腰间摸了个红包给他。 赵君逸见此,亦是拿了个红包给他。 一下得两红包的李惊蛰很是开心的给两人捉了个揖,“大姐,姐夫!过年好啊!” “你也过年好!”李空竹笑摸了下他已束成单个的小包子头。 李惊蛰抬眸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看着赵君逸提着个篮子的,就赶紧伸了手要去接,“姐夫给俺吧。俺帮你拎进去!” “有些沉,不用!” 一脸冷然的赵君逸错开了他的手,他也不恼,直接去扯了李空竹的袖子,就要把她往屋里让。 “大姐你先进屋上炕,俺去抱点柴禾过来,把堂屋的小炕再烧热呼点。” “倒是不用忙呼的。”李空竹上了台阶,拉着他与她一齐进屋。 一旁先头招呼他们的郝氏,在这一刻倒显得有些多余起来。 盯了眼小儿子,笑着嗔骂了一嘴,“你这成日就盼着你大姐的,这一回来,就跟了那没束缚的猴儿一样,可那窜腾哩。” 李惊蛰嘻嘻一笑,“谁让大姐对我最好那!” “是吧大姐!”说完,他还转头跟李空竹挤眉弄眼了一翻。 八岁大的小儿,正是好玩的时侯。他这一动作,倒是没看到旁边已然有些冷了脸的赵君逸。 伸手扯了下的他的后领。将他扯离了李空竹的身边,递了篮子上去道,“里面有糕点炒货,看中哪样,只管吃便是!” 一听糕点,李惊蛰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恼他将自已扯离自家大姐身边了,提过去就开始翻找起来。 要知道家里过年就买了点子花生瓜子的,连着盒糟子糕都没舍得买。过年三十晚上的那条不大的鱼,也不让碰的,说是留着给大姐过来窜门当了大菜用。 也不知从何时起,家里居然贫到了这个份上。 几人进到屋子。 李梅兰不知从哪迎了过来,倒是识趣的扬了个尴尬的笑,叫了声,“大姐,姐夫。” 李空竹照样给了个红包,不过赵君逸却没有像给李惊蛰一样,再给她一个。 只不动声色的去到上首的小炕之处,伸手摸了下那炕沿,不咋热呼。 便转头对着那已经翻出水晶糕在吃的李惊蛰说道“去拿点柴禾来。炕不热!”走了这般久的路,又迎雪的,不说上碗热姜汤,既是连着炕都是温的。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那拿着红包,满脸不满的李梅兰。 李梅兰确实是不高兴的,见他们给李惊蛰都是两人同给的。到了她这,却只得了李空竹一人的。这还不算,那个丑面姐夫,这会居然还敢拿了冷眼扫她。 心头不愤的本想酸个两句,不想一旁的李惊蛰则很是迅速的大声道了句,“好勒,我这就去抱柴禾!” “当柴禾不让人去砍么!”倒底没忍住的给酸了出来。 李空竹只挑了下眉头。 郝氏招呼着她赶紧上炕去暖着,随又掀了连着后厨房的门帘,进去给两人倒了两碗热腾腾的开水出来。 李空竹不经意的扫了眼李梅兰,见她手拿红包,在下首大桌上放着的篮子里不停的翻翻找找。 赵君逸推着热水碗离她近一点,“先喝口热水!” 李空竹回眸对他甜笑的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郝氏见他两夫妻这恩爱样,心头儿瞬时放心不少。 当初虽对这大女儿失望得不得了,也烦她不少,可真正让她嫁这么个人,心头还是有些愧疚的。 可若不嫁,自已的小女儿和小儿子咋办?眼看着二女儿就要说亲了,不嫁也得硬逼着嫁啊。 虽说收了二两银子的聘礼有些不好,可要是那时她如了现在这般识趣的话,自已何至于让她就这么匆匆的嫁了这么个人? “响午我发了面,家中还有饺子。看你们要不要吃包子啥的。家里头还有半拉头儿鲜肉的,若要吃,我这就去剁了馅去。” “那点肉哪够啊,再说大姐姐夫都跟人开店了,想来这大鱼大肉的也吃得腻烦了吧!”李梅兰拿出块水晶糕在手中掂着,看着他们笑得很是讨好。 “大姐,这可是你店中所卖之物?”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喝着热水,对于她拿着的水晶糕,只轻点了下头,“还未正式开店,待初六过后,正式经营!” 说完,趿鞋下炕的对郝氏说道“响午饭随便弄点啥吃吧。一家人的,用不着太好。我来帮手吧!” 郝氏摆手不让,“你来就是客的,只管坐着歇着就成。兰儿,你来帮把子手吧!”一会还有事儿相求的,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事儿。 李梅兰心头冷哼了声,将那水晶糕重又扔进了蓝子里。 “知道了!” 待看着两人进了厨房。 李空竹重又坐回了小炕之上,见对面男人不紧不慢的样子,就问了嘴儿,“你咋不把红包给她哩?”又不是没往他身上揣钱,没看到那丫头脸都不是色了么? “心术不正之人,何必浪费银钱!”他挑眉看她。 李空竹却是冲他耸了下鼻子。“小气!” 对于李梅兰不喜自已,还有心思这事儿,她倒是不大在意的,反正一年到头也看不着几回。 再说了,她才多大?自已一个近三十的人,何苦跟了她这么个小儿计较。 男人听得心头哑然,只觉她有时太过心大了点。 对于什么都不太计较的,也不知了她从前是生长在了一个怎样的环境。 这时李惊蛰抱了柴禾进来。 去到炕的一侧,将那铁门给打了开来。架了毛毛草,待火燃起后,又扔了几根木棒子进去。 “一会燃一半就关了门,闷着能热一天哩!”李惊蛰抬头起身,坐在了炕边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大姐可还有觉着冷?若真冷的话,去我屋吧。娘对俺还算疼爱,一整天俺那屋都暖呼呼的哩。” “男女七岁已是不同席了。你一句去你屋,这像了何话?”一旁的赵君逸在他将把撒娇的话头说完,就忍不住冷脸斥了这么嘴。 李空竹白了他一眼,这话说的。他一个八岁小儿,自已还是他姐的,能出什么逾越之事不成? “不过是大户人家里头的烂规矩,咱们乡下人哪就讲究那般多了?”回头拍了拍有些惊着了的李惊蛰,“别听你姐夫的。那是人有钱人玩的游戏,咱不跟了那风,啊~” 赵君逸有些冷面。特别在她说大户里头的烂规矩时。 曾几何时,母亲便是那般事事极爱讲究了规矩之人。自已从小便受着她如此的教导,这女人却说那是大户里头的烂规矩? 眯眼有丝不悦滑过,“圣人有云……” “当家地,你可能让我唤了你相公?亦或是夫君?”李空竹转眸认真看他。 赵君逸瞬间清醒。 呵笑一声,也对,如今的他有什资格说规矩之事。 垂了眸,不再开口的低头继续喝起茶来。 李空竹见此迟疑了下,她刚刚不过是一句无心之失罢了。 见他硬要了拿了规矩的论调来说教李惊蛰,就有些不满的将自已怀疑他的身份问了出来。 这个时代,是个连着叫老公的方式,都得随着身份高低来唤的。那他又属了那个身份? 看了眼那不在开口低眸的男子。 李空竹也懒得再去管问。 若想说,自会说将出来,若不想说,你便是再如何试探也于事无补,不若先这般糊里糊涂的过着的好。 如今她才与他近了一步,可不想再闹僵了去。 拉着李惊蛰坐在炕上问了些他的近况。 这小子倒是活泼,说自已成天不是吃就是睡。有时家中没柴了,会帮着去山上捡起柴禾回来。 “冬天是最清闲的时侯。待过完年,开化过后。那冬小麦长起来了,连着那草也都跟着疯长哩。到时可有得忙了,这过后还得育秧苗,备苞米种的,得一直忙到近六月哩。” 李空竹见他小小年岁就能掰着指头,将一年四季播种的农作物记得牢牢的,就不由得惊叹了声。 “倒是好记性!” “能不记性好嘛,年年都帮着下地的。” 李空竹揪了下他的包子头,“有想过长大干点啥没?” “能干啥?”李惊蛰见她揪自已束头的包子,也不着恼,疑惑的看着她道“家里还有七亩地等着俺长大哩。娘一年年的可都老了,到时俺要把地种得肥肥的。除了有粮吃,还能卖钱,发家致富,让娘享清福哩。” 李空竹好笑了一瞬,倒也不反驳他,“这也算是有志向,你可得好好学着种庄稼啊!说不得以后大姐还得靠你帮着种地哩!” “真的?” “真的!” 正拿着抹布从后厨房出来的李梅兰听了,不由得瘪了下嘴儿,“如今都开上店了,当然不用种地了。到时由得你当苦力去!” “多久,还是地值钱!”李空竹皱眉看她。 “我也没说地不值钱啊!”李梅兰抹着桌子,哼了几哼道“这不是地主跟长工不一样嘛。” 地主有钱只说嘴儿就行了,这长工才拿多点钱,累死累活还挨骂的。 真当人人都是傻子哩!说嘴儿的活谁不想干? 把自家人当苦力使,也亏得她李空竹想得出来,还真以为转性了哩,这不,原型又现了出来了。 李空竹是懒得听她的酸言酸语,拍着李惊蛰下炕让他自已去玩。 跟着自已也趿鞋下炕,冲着后厨唤着,“娘,可是饭菜好了?” “哎,好了哩!” 李空竹听罢,掀了帘就去往后厨帮着端菜去了。 李梅兰跟在身后,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嫉恨。 当菜上桌,众人按着辈份就坐。 由郝氏开了筷,众人敬过酒后,一家人还算和乐的吃将起来。 饭后,李空竹与郝氏去到东屋说些体已话。 赵君逸则跟随着李惊蛰去帮着给家里的活做做。 东屋里,郝氏拍着她的手,让李梅兰将炒货这些抓了上来。 “家中没啥嘎巴嘴儿的,就称了点炒货!你尝尝香不香,是娘自已炒的哩!” 李空就势扒了几颗小瓜子,点着头的说了句,“还不错!” “跟大姐家的怕是差远了吧!要知道这山楂糕都作成透明样儿的了,看着都诱人的,还不知了那味儿咋样哩!”李梅兰说着就把篮子里的水晶糕拿了两块出来。 “娘你尝尝,可是好吃!刚我尝了一点,可比那镇上的山楂糕好吃不少哩。” 李空竹听她这话,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她想要了那山楂糕的方子之事。 不动声色的见郝氏咬了口,就听她连连点头的说,“嗯。不错,好吃哩!” “二妹的亲事咋样了?”该不会还打着这主意吧! 郝氏听得泛起了几分尴尬,“兰儿你先出去了,我跟你大姐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李梅兰不屑的甩了甩手帕,“不就是快跟那秀才家黄了么?如今我大姐眼看都要开铺子了,又做了大生意,我还愁找不到好的下家?你说是不是,大姐?” 李空竹抬眼笑看着她道“你想找啥样的下家,得由娘说了算,我一个出了嫁的姐姐能做得了什么主!” “不说长姐如母?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个说的话了?”李梅兰很是嘲讽的看她一眼,“我可记得真真儿的呢,就盼着大姐这个作母亲的,给我找个好婆家哩。” 看她有些气极的在那不停的扭着帕子,李空竹转眼看向强撑笑的郝氏,“娘,你听着这话不觉膈应?你可好好的在这喘气哩!” “李空竹!”李梅兰终是嫩了点。几句话就被人给怼了出来。 听着她说自已有咒自家娘的嫌疑,李梅兰哪还忍得住了。 在那一甩绵绢帕的坐在了炕稍,对她直接不客气的说了句,“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了。” “兰儿!”郝氏不赞同的看她一眼,“姑娘家家的你先出去了。” “娘!”李梅兰不依,就她娘那么个软弱性子,如何是那不要脸的对手? 别回头没对几句话的,就让人给打发了。那她那亲事儿还要不要了? 李空竹也算是看出来了,别有深意的看着那焦急不已的李梅兰。道“这么急!倒底让人觉着掉了身价!” “你又好到了哪去?”李梅兰气急,“我好歹能明媒正娶,正经过礼。你呢,在府里有着好的福气不享,自甘下贱的去爬主子的床。如今连着嫁的跛子,也是娘收人二两银子卖出去的。你又能高到了哪去!” “兰儿!”郝氏来了气,赶紧去看一旁的大闺女,见她神色淡然的很,一点不像有啥事儿的样儿,心头不由的没底得慌。 对着小女儿喝了一声,“你这是说的啥话,你跟你大姐哪个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当年要不是你大姐,你爹能拖到那么久死啊,要不是你大姐。就你爹那瘫着的那样,我不得砸锅卖铁供着啊。这些年没饿着你们,那也是你大姐的月例供着的。你这孩子,咱得了好就不认人了哩!” “我认什么?要我对她感激一辈子不成!”李梅兰红了眼,“就算再感激,能拿了我的人生大事儿来感激么?不过是当个丫鬟罢了,回回有休的回来,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谁都觉得没她金贵。再不是以为全家都要靠她而活的,对我是又酸又讽。不就是比我早了几年出生么?若当初卖的是我的话,说不得现在比她还过得好哩。我才不会像了她这样,不要脸的去爬床,还害得我们一家被外人嘲笑。连着亲事都不好说的!” 边说,她边掉起了眼泪。 一旁的郝氏也是听得唉声叹气,“当年你才多大?你大姐卖身的时侯还不到六岁哩,你那死爹跑去跟人抬杠搬石,结果让山石给砸了腿,谁人拿了一分了?我不卖你姐靠啥养活你们,靠啥给你爹看病?” “你气个啥嘛!好歹,你大姐这些年,月月都拿钱回来的,不过是犯浑那点子事儿做得不好罢了,挨两句说就算了。一家人的,非得吵着才好听啊!” 郝氏说完,又跟着抹起了眼泪。 李空竹在一边听着,也大意明白过来,就是说原身以前很傲,很令人讨厌呗! 呵笑一声,突然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起来。 也不想想,那时的原身才六岁,说卖就给卖了,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给人端茶倒水挨骂的,所得的月例还得全部拿了回来,给自已已经瘫倒在床的亲爹看病买药。 原身的爹在她进府后,因为有月例供着,又活了五个年头儿。走时,原身不知道,待得休回来时,却告知早已埋了土,这让原身怎能不讨厌了他们? 刚李惊蛰还说家中有七亩地。这原身老爹才一砸坑上,他们就把原身卖了的,都没想过说去卖亩地补着。可见,在郝氏的心里,原身也并不如她所表现的这般疼爱的吧! 心口的不舒服感越来越大,李空竹知道这不是属了自已的情绪。猜想着,怕是这具身体里,还保留着原身痛苦的一部分记忆在里面。惯性使然,自已这一回忆,身体就自动的产生了不舒服之感。 试着深吸了口气,在心头安抚了自已一翻。待恢复脸色过后,她又静观其变的等着那两唱双簧的,看还有了啥后招。 果然,李梅兰哭得狠了,在那扭着绢帕的说道“我也不是想跟她吵吵!不过想想她作的那些事儿?把我害这般惨的,难道就不该让她帮把子忙,出把子力么?” “娘啊!我是你女儿,也是她妹子。你瞅瞅她如今说的那些话,是一个姐姐该说的么,呜呜~” 郝氏跟着抹了两把子泪,拍了拍她道“你大姐心里有数哩!” “是啊!我心里有数哩!”李空竹看着她两道,“娘跟二妹有啥话就直说吧!我不大喜了绕弯子哩!” 李梅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抹干净了眼睛直抽着鼻子,很是不平的说道“我也不为难了你,今儿我就跟你摊明儿了吧。那家任秀才家人也瞩意我,只不过倒底家贫跟名声不好,人媒人说了,若是能拿出点像样的陪嫁,这门亲指定就能成的。” 陪嫁?上回不就说过了么? “怎么?这般久还在纠结陪嫁之事儿?不是说让你们去摘果子了么!” “果子能卖了几个钱!”李梅兰忍不住的声音又拔了高,“你若想我不恨你,你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呵呵!”还真是有够奇葩的。李空竹转眼看向郝氏问道“娘也是这么觉着的?” 郝氏有些红了脸,吱呜着在那说了句,“任秀才家一门两学子,将来哪怕有一人高中,于你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儿!” 李空竹不说话了,静静的在那剥着瓜子,将瓜子仁一颗一颗码放齐整的放在那小炕桌上,等着她们的继续发问。 果然,李梅兰最是个沉不住气的,见她不吱了声的就忍不住来了气,“大姐,话都在这份上了。你当真不顾了姐妹情?” 抬眸看她一眼,李空竹笑得别有深意,“你我的姐妹情也算不得多深!” 见她扭曲着脸又要发了飙,李空竹再淡淡的接了声道“既是说相帮,总得说个数。再有,我好歹也占了个商字,没有白帮之理儿!” 李梅兰跟郝氏听她愿意相帮时,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她下一句给说得,都有些警惕的看向了她。 李空竹摆弄着桌上的瓜子仁,漫不经意的说道“说个数吧,我看看我能不能相帮。若是能,倒是可以出把子力,若是不能,就别怪我爱莫能助了。” 李梅兰给郝氏使了个眼色。 郝氏还在纠结她的不白帮,见小闺女朝她不断的使着眼色,终是咬了咬牙的说道。 “媒人说任家生看中了兰儿,不过却因着任秀才嫌了家贫,说是若能拿出三十两陪嫁的话。那么他们就同意这门意事,并到时还会着同样数目的钱来下聘。” 摆弄瓜子的手顿了一下。三十两?!还真是敢开口要啊。 “娘可知府城大户抬门良家妾才多少银子?” “你这是拿我跟那档子小妾比?”李梅兰脸色扭曲难看的看着她问。 李空竹却只笑了笑,“良家妾在宅门里也算得上高门了,正室若有个好歹,也是能扶正的。况且,便是一般的人家,想去作了这门妾,还不定要哩。” 见她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已,李梅兰差点没扭碎了绢帕去。她这意思很明显了,连着个妾室都不如的,你凭了什么要这么多的嫁妆。 眼瞅着那小闺女又要发火了,郝氏赶紧出了口,“空竹,这不是你妹妹么?在娘心里,你们都是娘十月怀胎所生,哪就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二十两!”李空竹不耐烦听她再拿着怀胎作说词,直接开了口道“我所挣之银还不到二十两,能拿出这已是我的极限。年后十五过来拿!” 一听她出口就二十两的,很明显就是有银了。压下的那十两银子,可是能卖了不少好东西。这叫李梅兰如何甘了心。 “人说拿三十两的……” “我说过不是白帮!”李空竹截了她继续贪心下去的欲念,一字一顿的说道“拿惊蛰来换!二十两为我所用十年!” “什么?”郝氏惊叫,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空竹,你刚说什么!” “没有白帮之理儿,若让我出银二十两,惊蛰得为我所用十年,白纸黑字,咱们立字为据!”她不紧不慢的说着。 郝氏则吓得脸色卡白的瘫坐了下去,“你,你个不孝女,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啊~~”说着,她立时捂脸痛哭了起来。 李空竹作看不见状,转眸看着同样涨紫了脸色的李梅兰,“如何?娘,你要选了哪边?”是选了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女儿? “你……”李梅兰紧捏绢帕的指着她,咬牙恨恨的瞪着她道“好毒的心思!” 毒么? 论起来,她这是仁慈了哩。用着李惊蛰作筹码,让她们以后做事儿总会顾忌那么点。 若她们还真敢答应的话,怕会寒了惊蛰的心吧! 郝氏拿不定注意的在那不停嘤嘤哭着,不停的说着,“这是在逼我啊,这是在逼我啊!” 李空竹只充耳不闻的继续数着瓜子仁。 李梅兰抓着绢帕的手,只差要将其拧出水来了了。 坐得久了,李空竹伸了个腰道“我且出去走走,瞅着这天色不早了的,怕是再不回走可就得黑天了哩!” 一听要走的,郝氏赶紧的抬起了头,“今儿不住在这了么,好容易回趟娘家的,就不能歇个一晚?” 李空竹转眸看了眼她那红了的眼睛。 想了想,“也好!今晚就不走了!娘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起了身。向着屋外行去。 李梅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意。 外面赵君逸在李惊蛰领着的情况下,帮着劈了柴,又起了鸡舍的里的鸡粪。 这会儿正挑着水哩。见李空竹出屋,正好迎面碰上。 李惊蛰朝东屋望了望,寻问的看着李空竹道“俺咋听着娘哭了哩,大姐,出啥事儿了不成?” “没事儿!”李空竹摸了把他的小脑袋,让了位置让赵君逸挑水进屋。 在他经过时,说了句,“当家地,今儿晚上在这留宿行不?” 男人瞟她一眼,淡淡的点了个头,“知道了!” 说罢,挑着水,快速的向着后厨行去。 “大姐,今儿真要留在这住啊!”李惊蛰听了她这话,止不住高兴的再追问了一遍。 “是哩!今儿要留宿,一会帮大姐把大姐那屋烧暖和点成不?” “成啊!”他点着小脑袋的直撸袖子说道“这有啥啊,我这就去给你烧炕去。” 见他认了真,她又笑着将他给拉了回来,“成了,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大姐自已去烧得了,你去玩吧!”八岁大的娃子,大过年的,咋就没见他出去点炮仗呢。 “没啥玩头!”他摇了摇头,村里那群同龄娃子,个个见了他都损的,他才不愿跟了他们玩哩。 李空竹拍了拍他,便去到原身以前所住的屋子看看。 东屋里的郝氏听着两人在外面的对话,看了一眼小女儿,有些白了脸的问道“这要咋办啊!”这真要要了惊蛰去,惊蛰知道了,还不得恨死了自已个儿?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得靠他哩。 发觉了她动摇的李梅兰,脸色很是不满,撒着娇的在那跺脚道“难不成娘就不管了我的死活了不成?” “你这娃子,我何时说过不管你死活的?”郝氏没好气的说她。 李梅兰却知道她这是心头动摇了,在那扭着绢帕的说道“我不管,若是以后我成不了官家太太,那也是娘你害的。” “你咋这么跟娘说话哩!”郝氏皱眉。 李梅兰则转动了下眼珠,很是委屈的说道“今秋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秋闱,听媒人说,家生哥可是在学堂先生都夸的。说是今年要被举荐下场哩。如今咱只要拿点银子出来就能攀上的,若到时人中了秀才举人啥的,就是拍马送田产人也瞧不上了。” 说着,她又开始捂脸哭了起来,“不过是做做样子将人送去罢了,若到时我做了秀才夫人,谁人还不高看一眼咱们家?若再论远点了去看,将来就是官家夫人了。有了官身在身的,她一个商人能做得了啥?我想让自家弟弟回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有了官家的姐夫,谁傻了还认那跛脚的姐夫不成?” 她故意把图画得很美很远,让一心想被人巴结被人高看的郝氏又将心给动摇了回来。 沉默半响的,终是咬了咬牙道“成吧!一会儿再拉了她过来说说吧!” 李梅兰见目地达到,这才抹干眼泪的点了点头,“不过是二十两银子,待我成了人上人,别说二十两还了她,就是帮她都成的。” 郝氏唉了声,“你只要记得姐妹情就好啊!说到底,到底是娘当年亏欠了她!” 姐妹情么?李梅兰假意的擦了擦眼,点着头嗯了一声,“我记着哩。” 李空竹再推开原身所住的房间,只见里面除了张冷冰冰的炕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出嫁时还有的一个梳妆台,如今也不知了去向。 抬脚走进去,屋子阴寒得跟个冰窖一般,让人直起了哆嗦。 李惊蛰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的说道“大姐你出嫁后,二姐就把这屋的柜子跟梳妆台要去了哩,说是她屋子里的陈旧了,不好用。娘便让她搬了过去哩!” 李空竹不大在意的去到炕沿边上摸了一把。 跟来的李惊蛰见状,又说“大姐放心,自上次回来后,俺一直有给你打扫哩。虽不是每天,但隔个几天都会来清理一遍的,就是炕有点潮,一会我去烧着烘烘,晚上睡时,保你正好!” 李空竹点头笑夸了他一句。 正缝了那两人商量好走了出来。 寻着她,见她在这边屋的,就招着手让她过去,“这屋子还潮着哩,等烘烘才成。你这会儿累不累?若累了的话,去娘屋里歇一会儿去,或是去兰儿房里,你两姐妹唠唠?” 李空竹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才多大会功夫,就想通换了张彩详脸了! 笑了笑,“我去娘屋子歇会吧。” 再出屋时,又转头对李惊蛰吩咐了嘴,“一会把你姐夫领你那屋去歇歇,他腿脚不便的,这又是挑水又是劈柴的,怕是累着了。” “天哩,他咋挑上水了?”郝氏亦是惊了一把,唤着李惊蛰道“快快快,去让你姐夫别挑了,这冰天雪滑的,要是摔着了可不好了。” “是哩。”李梅兰亦是不阴不阳的接了句,“要是摔了另一条腿,可不就得瘫了么?” 郝氏拍她。李空竹则比了个一根手指头。 如愿的看到她气红了脸。李空竹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挺着胸,傲扬着脑袋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贱人!”待她出了屋,李梅兰恨恨的啐了一口。 既然敢拿银子来威胁她,真当她好欺负不成。 在她身后的李惊蛰听了她这话,很是不高兴的皱起了浓黑的眉头。 对于这个二姐,他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李空竹在进了郝氏的主屋时,对在自已身后关门的她问了嘴,“娘决定了?” 郝氏手抖了一下,转回眸还有些期盼的望着她,“空竹咱能不能不这样了?” “也成,那我就出三两银子吧,比起当初娘拿的二两还多一两哩。”李空竹吹了下指甲,漫不经心的向着暖炕行去。 郝氏白了脸,嗫嚅半响,终是叹了声,“是娘对不起你。” 李空竹已经上了炕,开了箱柜拿了条还算整洁的被子出来,铺打开来,搭在了自已的脚下,再拿了个枕头垫在头下。 躺在那里,看着这还算结实的土坯之房,“既已经决定了,去村中找个识字之人,前来立个字据吧,再找几个相熟之人,按个手印,也好作个见证。” “空竹~~”郝氏很是痛苦的看着她,眼泪汪汪的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双手捂脸的痛哭道“我就知了,我就知了你在恨我。你这是在逼我二次卖儿女啊,啊啊啊~~” 李空竹闭眼任她哭着,她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要的,若不给个教训吃着,有了一回,就有二回。 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必要一次次的妥协了去。 再说了,李惊蛰这娃子还算正值,放于了她们手中,难保以后会生了变故,白白的浪费了这么棵好苗子。 ☆、第76章 本性 郝氏蹲在那里哭了阵,见她不但不妥协,还很是心大的睡了过去。 就有些不是味儿的止了哭,从地上起了身。 很是复杂的看了眼那已然睡着了的人儿,伸手开门,走将了出去。 待再次的关门声响起,李空竹这才睁眼的轻吁了口气。 这帮人,还真是招架不住啊。 一觉免强睡到了未时。 待起身出屋,就见李惊蛰很是委屈的站在那屋檐下,两眼直泛着泪的看着她。 李空竹知他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信不信大姐?” “二姐说你让娘把俺卖给你当奴才!”下响时,娘让他跑去找了村中学算盘的李才大哥,让他下响过来吃饭,又去叫了二婶他们,让他们亦是晚上过来家中吃饭。 他还在疑惑哩,二姐就不阴不阳的来了句,“还可哪跑着哩,都要给人当奴才秧子了,也是该练练腿了。” 当时他听了,很是难受的问她是什么意思。 李梅兰则可怜的看了他一眼道“李空竹那人心思毒着哩,不过借她几两银子,既是让娘把你卖给她哩。从明儿开始,你就成了她家的人了,给人当奴才秧子了。” 听了这话的他,心头别提有多难过了。 很是不可置信,想要当场问个清楚明白,可又怕吵醒了自家大姐。只得委屈的一直站在屋檐下,吹着冷风的等她醒来,在门口堵她。 李空竹唬脸看他,“我何时说要买你作奴才了?” “二姐说的,连着李才大哥都要来的,不是签卖身契是什么?” 见他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流了出来,李空竹赶紧给他擦了起来,“我不过是让立个字据,让你去了我那住上十年,跟我生活十年。你不愿意不成?” “那跟卖身有什么区别嘛!”他仰头大哭了起来。 倒底是八岁的小儿,很多还是不大明白。 只觉着,借了你银子,你就要把我带走的,的确,这样看,跟卖差不多。 叹息着将他拉近跟前,边给他抹着出来的鼻涕,边道“当然有区别了。你跟我去住十年,十年里我让你在那好吃好喝,每逢节日有新衣,还让你学字念书的。你说说看,这里面哪一样是奴才秧子能做的?” 听着好吃好喝有新衣都没让他止哭的半大娃子,在听到让他识字念书后,果断的闭了嘴。 “真的~”抽咽的看着她,还是很不信任的样子。 “真的!”她重重的点了下头,伸了小拇指出来,“不信咱俩拉勾,你看大姐说没说谎,若说了谎,将来就变,呃,乌龟王八可好?” 这回他是真信了。 都拉勾了,不信都不行。 见此,他赶紧伸出了自已的小手指,“拉勾就拉勾,若说了谎,可是你说的,变乌龟王八!” 李空竹笑着点头,“我说的!” 拉完勾,这小子也没变得多高兴。 李空竹想了想道“允你七天回家一次可好?” 见他眼睛整个发亮的看着自已,就知说中了他的心事。 郝氏再是如何,那也是了他的亲娘,哪有娃子不寻娘的。 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这会可是愿意去了?”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又很是殷勤的对她说道“大姐,我去给你烘炕去!” “去吧!” 见他跑走,李空竹趁着没人,很是不雅的伸了一个懒腰。 不想,在屋檐挨着侧院的转角处,李梅兰早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正扭曲着一张娇俏的小脸,很是气愤的纽着手帕低咒了声,“贱人。” 敢情这是故意牵制她们哩! 李空竹趁着空的寻了圈,没找着赵君逸。问了李惊蛰,才得知他干完挑水的活,又上山去帮着拉柴禾去了。 “都说不用去的,可就是拦不住。唉,这大过年的,有柴禾存着哩,哪用得着他拉啊!”郝氏也拿这一脸冰块,做事热情过头的女婿没法。 想说他一个跛子就该歇着的,又怕伤了大女儿的心。在说了这话后,就向着后厨走去,准备起下响要吃的饭来。 李空竹挑了下眉头,心说他哪是这般勤快的人。这是不想呆了这里,上山去溜哒呢。到时找得一出好借口,都没说带上她的。 很是无奈的又回了东屋,无事可做的在炕上又躺了会儿。 待到快正式吃饭的时侯,赵君逸也踩着点回来了。 彼时叫李惊蛰去找的人儿也陆续的来了。 除了那会算盘的李才是外人,这给李空竹当初上妆的全福夫人柱子娘,是原身的二婶,这会儿只两口子过来。 才将进院,柱子娘就很是亲热的招呼着李空竹。 李空竹上前给她行了个晚辈礼。 她连连的哎哟了几声,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些遍,才拍着她的手道“听你娘说你变了不少,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哩。如今可是看得开了?是不是听了婶子的话,这日子越过越好了去!” “是哩!”李空竹笑着接着她的话,“当初多亏了二婶儿的提点。我这榆木脑袋才总算是开了窍。” “开窍了好啊!”柱子娘拍拉着她的手,准备向着主屋行去。 不想李空竹又转头冲着她身边的男人,李二林恭敬的唤了声,“二叔!” “嗯!”李二林有些看不上她,见老婆子那热络的劲头儿,就有些不大高兴,听了她唤,也只是闷着头的点个头儿了事。 刚回来的赵君逸也随着过来给两长辈的见礼。 柱子娘看他那样像不大好说话的,只干笑的打了两嘴儿哈哈。 李二林本打算撑下长辈的面儿,不想被他看了一眼,心头既有些个儿发了寒。 咳嗽一声,作势唬着了脸的对着她们妇人喝道“还不赶紧进去,堵在门口的像个啥样!” 李空竹心头暗中发笑。那边的郝氏已经招呼着让他们赶快进屋。 李空竹见此故意落后几步,与自家男人并肩走着。 看他还满脸寒霜的,就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见男人斜眼瞟来,又冲他挤眉弄眼了一阵,“当家地,你这一脸寒霜样,真真是谁瞅谁发抖。鬼瞅都能倒着走的,也真是绝了!” “呵!”男人冷呵,显然还在为着中午她那无心之失来着气。 讨好的笑着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且看在我诚意满满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好不好?若你原谅我,我便增一分喜爱你的心可好?” 说着,用手比了个心型给他,随后,又配了个啪的音,表示落进了他的心里去。 男人愣怔了一瞬。 女人得意的挑眉。 那边行到屋檐的众人,见他们还未跟上的,就冲着院门这里唤了声,“你俩口子在干啥哩,赶紧进屋啊!” “哎,来了!” 李空竹扬声回道,转眸对男人眨眼,“当家地,请!” 男人见她这样,心头的那丝气闷顿时消了个光,只不过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依旧寒着一张脸的抬步向着主屋的方行去。 李空竹在后撇了下嘴儿,“还真是爱耍了酷!” 快步的跟着去了主屋。 彼时郝氏已经张罗着让他们上炕围桌而坐。 李梅兰倒像换了个人般,殷勤的给几人倒茶送水。嘴儿甚甜的哥哥叔叔婶子的叫得别提了多亲热。 她这一热闹的劲头,倒是让李空竹刮目相看了一翻。还以为不会做人哩,如今看来,是单单对了自已不会做人罢了。 赵君逸这一进来,自然也跟着落坐在了男人这一桌。 那边的李惊蛰将小罐子的酒搬了出来,李空竹刚要伸手去接,就见李梅兰给抢了过去。 待给在坐的三个男人一一满上后,就嘴甜的招呼了声,“姐夫帮着招呼下二叔跟李才大哥吧!我去后厨看看可是能上菜了。” 在下首桌上坐着的柱子娘看了,笑着夸了嘴儿,“兰儿这丫头,将来谁娶了谁有福气,不说这张甜人的嘴儿,就说那手麻利儿的家务活,怕是村中也没几个女娃能比得上哩!” “二婶~”李梅兰‘害羞’的跺了跺脚。不依的叫了声,红着脸迅速的向着后厨窜去。 这一动作,倒逗得柱子娘哈哈大笑起来。 看李空竹还站在一边的,就赶忙招手让她坐了过来。 “来来,过来坐着!按说今儿该是你们一家团圆的时侯,咱把我们给叫过来了哩。” 李空竹在她下首坐着,看了眼上首的李才。 笑道“李才哥想来知了吧,不知是否代了笔纸来?” “自是带了!”李才就着酒杯呷了口辣喉的酒,“说是要写什么契约,不知这大过年的,你家要写何种契约?” 李空竹又笑着转眸去看赵君逸,“当家地,有一事儿还未征得你同意哩。” “何事?” “就是二妹嫁妆之事,娘有意向我借了二十两白银作二妹的嫁妆……” “吸~”还不待她接着继续说将下去。旁边的柱子娘给吓得倒吸了口气。 二十两的白银嫁妆?这是嫁哪个高门不成?还有就是,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们拿得出来? 柱子娘吃惊过后,开始认真的打量起李空竹跟赵君逸来,见两人穿着也没见有啥好的。赵君逸身上那件看着新实则皱的棉袄,甚至还没有她当家男人身上的贵的哩。 这二十两能借得出来? “咋回事儿?”柱子娘扯了她一把。 上首的李二林跟李才两个男人听后,也跟着心头儿颤了一下。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够一户农家人活十好几年的了。 赵君逸亦是回眸看她,那样子像是寻问,不若说是跟着配合做戏罢了。 这时端着菜品出来的李梅兰听到,脸色有了一瞬间的不好。 怕李空竹趁机撺掇毁她名声的,就赶紧扬了笑的将头两道凉菜,迅速的放在了上首的小炕之上。 末了转头给这边上妇人桌菜时,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道“听娘说前儿个有媒人来提亲,好像是任家村的任秀才家。不知道大姐所说的借银,会不会跟了这个有关?” 说着,她眼睛向着李空竹这边瞟来,那意思很明显。让着她识趣点,别乱说了话,不然可有得好看了。 李空竹挑了一边的眉头,似笑非笑的道了句,“是哩,听说对方让这边备三十两的嫁妆,到时那边也会备三十两的聘礼来下聘。我虽有些不大赞同,也借不出这般多银的,可谁让了我是这家的女儿哩!” 唉了口气的去拉柱子娘的衣袖,“虽说我跟人合开了个小店,可就会那么把子手艺的功夫,翻过了年,可就没我啥事儿了。人店主又不傻的,能给我整年的利不成?如今,我正愁这银子要咋拿出手哩!” 柱子娘听了这话头,心头倒是惊了那么把子。 也听说过李空竹在赵家村做那什么糖葫芦山楂糕的,倒没成想,如今还跟人开上店了。 见她这会扯着自已衣袖叹息的,就赶紧扬了笑的劝道“有道是先苦后甜的,若兰儿说成了这门亲事儿,也是好事儿哩。那任家村的任秀才我也听说过哩,一门两学子,还有不少田地的。说不定哪天来股青烟儿,人就飞黄腾达做了官身,你不是也跟着沾了光?这是好事儿,好事儿啊!” 李空竹抿嘴儿笑而不答。 若真是好事儿,人会硬逼着你拿三十两的陪嫁?很明显这还未过门哩,人先来了个下马威。 不过对于有些人硬要削尖脑袋的往里钻,她是没本事阻挠的,若阻挠的话,人还说你心怀不轨,故意搞破坏哩。 那边的李梅兰听着这话,只觉时机来了。 看郝氏也端着菜出来,准备给两头儿上菜的。 就赶紧故作好奇的问了嘴,“娘!你找李才大哥来是为着写借据给大姐么?” 正在给炕桌上菜的郝氏听得有些迷茫。跟小女儿对眼时,见她不停的使着眼色。 就很是疑惑的说道“叫你李才哥来,是写惊蛰卖身给你大姐的事儿啊!” “啪!”上首的李二林听罢,当即脸就沉了下来。 这边的郝氏唬了一跳,不知哪说错了。 看着自家的小叔子沉了脸,就有些胆怯的小声问,“他二叔,咋,咋地了?”是哪伺候不到位了不成? “咋地了?”李二林沉脸看她,抬手就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这是卖儿卖女卖上瘾了不成?哪家人如了你这样,借个银子还卖人的?”何况还是卖给了自家的女儿? 郝氏被他喝得一个愣怔。 下一瞬将端菜的托盘往炕上一放,捂了脸的就开始哭了起来,“我没有啊,我没有啊!我也不想的啊!” “娘~”这边李梅兰见状,赶紧将托盘放下,跑上前去扶住自家亲娘的肩膀。 “有啥事儿咱摆明了说,二叔,俺娘指定不是那样的人儿。肯定有啥苦衷哩!”李梅兰亦是红了眼,转头看着李空竹问道“大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娘要卖惊蛰给你,总得因为点啥吧!” 她这一提醒,李二林立时就调转了枪头,冲着李空竹喝问“你姓李,是这个家生的。你如今到好,有了点子闲钱,就学了那大户里的奶奶小姐了不成?还兴起买起了奴才来?你就算买奴才,也挑远点去买啊。这倒好,还买起了自家人来了。你这是安的啥心?是想着报复没让你嫁好,还是怨当初把你卖了?” 他一句句的喝问下来,也不等李空竹辩别回答。末了,很是不客气的指着她吼,“我告诉你,老李家的事儿,还论不到你来插手指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借钱么?娘家有事儿,借你点钱你就这么没人性的要买人为奴?你这良心遭狗啃了不成?你信也不信,哪怕你现在嫁了人,老子照样能揍得你!” 说罢,还当真暴脾气的将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看那瞪眼的架势,就差要扑上来真揍李空竹一顿了。 一旁属了外人的李才听得是相当尴尬,觉着这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事儿了。这分明就属了家丑,也不知一会,会不会吵着吵着就打将起来。 那样的话,他作为一个外人在这看着,多不合适了去? 郝氏捂脸哭着听着,也总算明白过来小女儿刚刚使眼色的意义了。 “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啊~兰儿的亲事情不能黄,小儿子也是我的心头肉啊,我老了要依靠的,我哪狠得下这个心啊~呜呜~” 狠不下这个心,难不成是作为大女儿的李空竹逼迫的不成? 众人眼光齐刷刷的向着下首坐着淡定自如的女子看去。 见都这么会儿了,还能这么厚脸皮的不红不羞,当真是无耻之极。 李空竹心头冷笑不已,面上却很是淡定的挑了挑眉峰。 一旁坐着的柱子娘见她这样,就有些脸色不好的扯了她衣袖一下,“空竹,婶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若讲了,你不中听,你也别往了心里去,别嫉恨了婶子才好。” “婶子你说!”李空竹转眸与她对视,淡笑回她。 柱子娘见她笑得亲和,就愣了那么下。 刚要开口,就听得上首的李二林又发了火,“跟这么个畜生玩意有啥可讲的?今儿个,我还就在这撂下话了,你若真敢逼迫了惊蛰卖身为奴给你,当心老子头一个就劈了你。惊蛰那是老大的独苗,你这是想李家香火都没有了不成?不孝的玩意儿,你敢说嘛!你要敢说,你看老子怎么对付你。” “呵呵呵呵~~”李空竹抑制不住的笑出了声,且还越笑越大声起来。 笑得一屋子的人莫明其妙,笑得李二林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李空竹咳嗽着努力地止了笑,别有深意的看向了那边一人捂脸哭泣,一人一脸‘悲痛’看她的两母女。 “娘!你说我笑什么?” 郝氏不经意的抖了那么一下,感受到的李梅兰则心中暗暗咬牙。面上满是泪水的哭道“大姐,你究竟是个啥意思?你逼得娘都这般了,你心头真的好受么?” 呵! 李空竹哎呀呀了两声,随又叹息了一声,“我如今至多能拿出三两银子,便是这三两银子还得借一半的,娘可有想过,剩下的那些从哪来?” 柱子娘惊了一跳,莫不是? 瞪眼看她,“你这是要拿惊蛰去凑银?” 一听说要卖了惊蛰的意思,郝氏立时放了捂脸的手掌,“你也没跟我说要卖了惊蛰啊!你这是个啥意思?不是说立个字据让惊蛰为你所用十年么?” 李空竹似笑非笑的看向那边已经涨紫了脸色的李梅兰,轻启嫣红朱唇,故作惊讶道“对呀,我没说啊,可银子要咋来哩?” “你想耍懒?!”李梅兰扶着郝氏肩头儿的手,开始由扶变抓起来,那长长的指尖不经意的深陷进了自家亲娘的肩头,疼得郝氏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来。 李空竹挑眉看她,“我没耍懒啊。若惊蛰为我所用十年,我自是有办法去筹这二十两银子的。” “你要如何去筹?准备拿惊蛰怎么办!”李二林瞪眼看她,“我告诉你,惊蛰不可能跟你去为奴。” “不为奴就不为奴呗!”李空竹耸肩,“不还有借钱的方法嘛!我出三两,各家亲戚家再借个点。若实在不行,家里不还可以卖个一亩半地儿的,也不是凑不出来!” 方法很多,哪就沦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了? 那边的郝氏听她说让去各家借银,又要卖她地的,就有些不满起来。 “你先头不是答应了么?如何就出耳反耳了哩!” 李空竹笑了,出耳反耳的可不是她。 “娘,家中有七亩地哩,一亩良田是十两银的。卖个一亩半的,加上存的跟借的就出来了!何苦要拿了惊蛰去换!要知道,惊蛰在我这里也不一定能过得好,我还差十七两哩,还得去借哩!” 借不到,当然要去卖你儿子了,你到这地步了,还愿意卖你儿子么? 郝氏听罢,脸色涨红的看着她嗫嚅道“惊蛰说好为你所用的,你得拿二十两银子来。不然,不然……” 她不然了半天,也没想出制她的办法。在那低着个头装可怜的,就像在希望别人同情她似的。 殊不知,李空竹与她的这一翻对话,让众人彻底的明了了她的真面目。 这不是明摆着的卖儿是什么?又不是没有能力去置办那三十两嫁妆,攀好亲。 说什么是闺女要卖她儿,人李空竹不也说了么,能拿出三两来,不用签那啥,让卖点地,借点银就出来的。 没成想,这还不愿意哩,看那样儿是硬要把儿子塞过去的。 若人李空竹借不来二十两,卖了惊蛰凑银的话,那不是让人李空竹背了黑锅受人唾骂吗? 当真是好毒的心思啊。 柱子娘看向郝氏的眼神有些变了味儿。 这个大嫂往日里虽软弱了点,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的人儿哩,这心思,怕是没几人比得过她的了。 上首的李二林也跟着变了脸色,看郝氏的眼神变得尤为狠厉起来,“大嫂,你要真敢有动惊蛰的心思,这李家怕是容不下你在这呆了!” 郝氏卡白了脸,全身突然像没了力般,向后倒了那么一下。 还好李梅兰手快的将她给扶住了,对着她焦急的喊了两声,“娘,娘~你没事吧!” 郝氏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她没有要卖惊蛰,也没有要卖土地,当初明明说好了的,怎么就变了卦了呢? 想到这,她惊瞪眼睛的向着李空竹看去,“空竹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说给二十两银子么?不是说好了的么?” “是啊!说好了的,要不我给大家重复遍当时说的话?”李空竹丝毫不怕,故意说重复一遍,就是要看李梅兰是个啥反应。 她那些诛人心的话,可是放到哪都令人不耻的。若传出去,别说什么秀才家了,就是一般的农家里,也不会要了这么个有毒心的人儿。 李梅兰变了脸色,眼神狠毒的朝她射了过来。 郝氏显然也想到了,立时摆了摆手,“不,不用了!” 在坐的人见她这样,心头都在猜着这里面怕还有啥事儿才是,怕是这里面真正受逼迫的是李空竹吧。 柱子娘最先明白过来,看李空竹笑得依旧亲和时,就不由得心疼的伸手去握了下她娇嫩的手,“倒是难为你了。” 李空竹摇头。 那边的李二林再次的拍了桌子,“这饭也别吃了,惊蛰的主意你们谁也别想打了去。一会我就去请了李家长辈出来,商量个章程,让惊蛰看是放到谁家去暂养着吧!”放在这么个家里,迟早会生出大事儿来的。 郝氏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抖动着有些紫了的唇瓣,看着李二林哭道“他二叔,你,你这是想逼死俺啊!” 李二林很是不耐的看了她一眼,哼道“有你这么个娘,当真羞辱得慌。” 李梅兰此时也有些着了慌,如果李二林真要这么做了的话,怕是他们家以后在村子里,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想到这,她赶紧向李空竹看去。 李空竹接受到了她那半是乞求半是威胁的眼神,又看了看那边已经完全瘫在了她身上的郝氏。 也觉打击得差不多了。 这才缓慢的起身,对着李二林行了一礼,“二叔,你且慢上一会可好?” “怎么?”李二林虽说这会不喝骂她了,可心头依旧是看不上她的。 李空竹并不惧怕他的冷淡,只笑了笑道“我想把惊蛰领去赵家村,跟我们两口子暂时过个几年!” “你又想捉什么妖蛾子?”李二林见她还打着惊蛰的主意,立时眉毛一窜,又升起了怒火来。 “二叔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惊蛰!”李空竹冲后头不知何时移去屋角,一直在静默看着这边惊蛰唤道。 李惊蛰这会儿心头别提多伤心得慌了,听到他们说要卖他的,那心头就跟有根针在扎似的。 大姐不是说让他去跟她住么?不是说让他吃好穿好还有书念么?不是说可以让他七天回一次家么? 怎么就要卖了他呢?为什么他都有些听不懂了啊。到底哪头才是说的真话啊,到底是不是要卖了他啊。 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侯,忽然听到了大姐的唤声。 寻眸看去,见她立在屋桌旁边,正冲他招着手,一脸暖笑的样子,令他顿时泪如泉涌般,不停的喷流而出。 “大姐~~”他嘶哑了嗓子唤她。 李空竹心头叹息了声,怕是给这娃子留下了不好的心头阴影了。 “你叫他干啥?”李二林见她不解释,还叫惊蛰的,就忍不住皱眉问了这么句。 “当家地!”柱子娘别了他一眼,让他沉住气,别动不动先来暴脾气的,没看到惊蛰那娃子都哭了么? 被自家婆娘横了一眼的李二林也不好再吭了声。皱着张脸的坐在那里,心里想着,看看吧,看又出啥破招儿! “惊蛰,来,到大姐这来!”李空竹使终保持着暖人的微笑,冲着那哭得泪人儿般的小儿招着手。 李惊蛰早抽泣得有些不能自已了。看着她招手,快速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在了她的怀里痛哭了起来。 “呜呜~~大姐,俺不要被卖,俺不想被卖!” “惊蛰!”缓过神来的郝氏,见自家儿子扑在大女儿怀里痛哭的,不知怎的,心头既起了丝慌意来。 慌叫着他,冲他命令道“到娘这来,你这是作啥?别把你大姐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快到娘这来,娘不卖你啊!快过来!” 李惊蛰摇着头,潜意识里,他还是比较相信大姐。因为大姐这会会抚着他的头,轻柔的说别哭了,别哭了,还会给他擦着眼泪儿。 娘从未这般做过,即使再疼他也从未这般做过。 见自家儿子摇头,郝氏的心跟撕了般疼得难受,红肿了眼的哭道“你这是烦了我不成?啊~惊蛰,我是你娘啊~~” 李惊蛰抬头,在李空竹给他擦泪的空档,见他娘哭得伤心,又有些犹豫了。刚想移了步,却听得大姐在他耳边说道“惊蛰,你将跟大姐打勾的事儿,说给在坐的哥哥婶子二叔们听听。咱俩是咋约定,你说说看!” “大姐不骗俺么?”李惊蛰听她让说,抬眸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她道。 “不骗你!”李空竹笑,摸着他的包子头道“忘了骗你要变啥了?” 对哦!李惊蛰点头,大姐要骗他的话,可是会变乌龟王八的。 想到这,他立时停止了哭泣,对着在坐的这些人说道“大姐说让俺过去跟她过,她会让俺吃好喝好,换季还有新衣穿,还让俺去学堂识字念书,能七天归家一次哩!” 娃子的话还带着点颤音,却不妨碍在坐的听了个清楚明白。 大家再听完后,皆不约而同的向着李空竹看去。这吃好喝好谁都能说,也都能隐着不做的。可这去学堂念书识字,那可是实打实能看得见的,还有这七天归家一次,过得好不好,那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她真敢去这么做? 李空竹拍着李惊蛰给他顺着气,看众人皆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惊蛰是我弟弟哩,我不疼他谁疼?他可是老李家的独苗,我就算再没了钱也不会拿他当卖买的,这点二叔放心好了!” 李二林咳嗽了一声,“那也不用签卖身契约啊!” “我并未说要买惊蛰,何来的卖身契?” “你怎么没说?是你让娘找识字的人来立字据的。”李梅兰在一旁听出了事有转机,赶紧接了这么一句。 郝氏也缓过了神,听出不是要卖惊蛰,事情有转圜了,就赶紧点头,“是你让俺去找个识问断字的人来立字据哩,还说再找几个相熟的人来作个见证的。” 李空竹好笑,“立字据有多种,怎么就成了卖身契了?”顿了下,“我要立的字据是娘从我这拿走二十两,惊蛰就得跟我生活十年!若以后还有相借,就再加年头儿就是。惊蛰依然是惊蛰,依然是李家的儿子,只不过换个地方过日子,不跟了娘过罢了。” 柱子娘听出来了,这是在变相牵制哩。怕是这丫头拿了二十两出来,以后若郝氏还不知足的话,怕是还会来要银的。 用惊蛰在那挡着,多多少少能让她顾忌一点。不然到时儿子大了,她也老了的,要靠啥去过活? 想到这,柱子娘赶紧给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 李二林也听出味儿来了,沉思着,“你真能让惊蛰去学了字?” “当然。”李空竹笑道“我如今与人有开了个小店,虽说不能大富大贵的,但一般的家境还是能达到的。供惊蛰上个几年学还是能成的。若以后他真是这块料的话,我便是再努把力,砸锅卖铁的,也会将他供出去,也好为着我李家这一门冒股青烟哩。” 李二林听罢,心头忍不住的颤了几颤。要知道能识字就已很好了,若这惊蛰真是个能耐的话,那他们李家…… 想到这,李二林赶紧清了清喉咙,“若真是这样,倒也可以!” 李空竹点头,转眸去看了郝氏跟李梅兰二人,“娘觉着成么?还是说让惊蛰就留在了家里?” 她当然希望惊蛰留家里了,可若留家里话,小女儿的嫁妆就没了。 感受到了小女儿在捏她肩膀授意。就红着眼点了点头,“按你说的做吧!娘没本事,做不到让惊蛰念书哩!”说着就又抬手哭着抹起了眼泪儿来。 众人都有些鄙夷。 特别是柱子娘,都有些看不惯了,这是故意装了柔弱博同情哩,想不到还是个内里藏奸之人! 商量妥了,闹剧也差不多了。 李空竹请了尴尬的李才写了字据。 并注明了负责惊蛰上学的事情由她全权代包,还写明过十五后,便拿银子过来。 到时,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两方不得耍懒了去。 立字为据,一式两份,众人见证,皆按了手印,才算正式生效。 写完了字据,闹剧也落幕了,本该吃的酒菜,请来的几人也只匆匆的吃了几口了事儿。 李空竹代郝氏送人出门时,柱子娘还拉着她的手,拍了她好一阵子,临走时道了句,“苦了你了!” 李空竹抿嘴笑道“倒是不苦的,从今后,我只操该操的心哩!” 柱子娘点头,郝氏那样的,也不值得多可怜了。 “由得她去吧!” 众人散去,院子开始变得冷清起来。 李空竹站在院子里,看着始终没开一腔的男人,问着他,“这出戏可好看?” “尚可!”男人点头。 女人娇笑,上前故意在他胸口划了那么一下,见他眯眼看来,笑得好不明媚,“若当时我真被二叔打了,你可会出手救我?” 嘟嘴儿,卖萌,眨着眼睛的又要用手去划他的胸口。 却不想,手到半空,被男人一把抓住,低眸逼近,惹得她心跳如鼓。 “你猜?”邪笑勾唇,气得女人牙根痒痒。 正想反驳,屋檐下的李惊蛰却抱着被褥子很是不解的唤着他们,“大姐,姐夫,你两还搁那站着干啥?不冷啊!我给你两把被子抱去了啊!” “哎!” 李空竹扬笑回了唤,再转眸时冲男人笑得别有深意。“当家地,我且先去洗簌了,一会记得早点回屋睡哦!” 看着她飘然跑远的背影,赵君逸心头没来由的抖了那么一下,一股名为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了起来。 而这边的李空竹在迅速去往后厨房洗簌完毕后,也不顾李梅兰那热嘲冷讽的脸,迅速的回到了位于原身以前的屋子里。 这会儿的屋子,因着烘了好些时侯的炕,开始变得回暖起来。步到炕边,看着炕上那仅有的一床被褥,李空竹很是得意的摸着下巴,猥琐的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慢慢的脱鞋上了炕,将那床不大的褥子慢慢的铺平在了炕了,一点一点弄得甚是精心,像伺候老妈似的,连着边角有个角尖没出来,都拆了头上的木簪子,硬要把它给挑了出来。 ☆、第77章 生病 待铺陈好,她又慢慢的脱起了衣服来。待脱得只剩亵衣亵裤时,用手不经意的托了下丰满的胸部,头回觉着这玩意说不定是很好的利器! 一脸猥琐的将被子也铺阵了开来,裹在了身上,嬉笑着躺了下去,还很是愉悦的哼起了小调,翘起了二郎腿,耐心的等待着羔羊的到来。 赵君逸并未令她等待多久。其实在洗簌完回屋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 很是头疼的推开了门,屋子虽没有灯盏,却并不阻碍他夜间视物的能力。 炕上的女人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裹得严实的被子里,露了个颗黑黑的小脑袋出来,目测被子抖动的频率,怕是翘着腿在得意什么。 不动声色的走将过去,将挨着炕边哩,那颗黑黑的小头颅就转了方向。黑暗中,女人努力的寻着他脸的位置着,咧着小嘴儿笑得很是甜蜜。 “当家地,回屋啦!”她一个快速翻身,跪在那里掀起了一角的被子道“来来来,我已将被窝暖好了,就等着你的入住了哩,快来!” 那软软柔荑在半空中勾人的挥着,一双眼亮得即使有暗夜的遮挡也无法让人忽视了去。 赵君逸觉着喉头有点干,女人却还不自知的将被子打得更开。也不知了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还用手托了一下那浑圆的胸部。 眼神幽暗的赵君逸,只觉着再这般下去,早晚会被她给逼疯了去。 不自然的移了目光,尽量的稳住心神的咳了一声,“你且先睡,我还待打坐一会儿!” “别呀,深更半夜的打哪们子坐,这屋子久没人气儿的,阴凉得很,快来,快来!咱俩挤挤热呼点!”见男人不动的,她又将被子裹了个严实,很是鄙夷的说道“该不会你在想啥不入流的吧?” 是你才对吧!男人很想反驳。 却听得女人又道“我告诉你啊,我可是很忠贞的,你若敢有非份之想,当心我揍了你。快来,都穿着衣服哩。要是怕羞就更没必要了,我一女人都不怕的,你怕个啥?” 怕你成不?男人无语的别了她一眼,见她又打开了被子,只得转了身道了句,“我且先出去一会,你且先睡吧!” “当家地!”女人惊吼。 “……”男人顿步。 “你这般出去,想让人觉着我们两夫妻吵架了么?” 你这般大声的,怕是早让人这般认为了吧。 见男人还在移步。李空竹干脆一咬牙的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当家地,不要走嘛,人家害怕嘛!这屋子这般久没住人,阴森森的一点也没有热乎气儿,你当真这般狠心的要走?” 男人无奈,仍抬手开了门栓。 李空竹见他真打开了门,准备抬脚出去了,就忍不住闭了假哭的嘴,当真红了眼。 身后突然没了哭声传来,令赵君逸步子顿了一下,下一秒,依旧抬步步了出去。 看着那渐渐轻关上的门扉,李空竹眼泪终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呵笑一声,又觉着可笑之极,他就算承认了喜欢她,允了她近一步的亲近了他,却依然这般冷漠的拒绝着她。 “究竟是怎样的秘密,既让你拒我如此?”她喃喃自语,伸手抹去已然冷在了脸上的泪水,一个仰倒的倒了下去。 黑暗中,努力的睁大了眼去看那漆黑一片的房顶,有些难过,又些闷,更多的是对他的恼。 恼他的过份,恼他的冷漠,恼他心中什么事都不愿跟她提起,恼他闷葫芦般让人不停的猜测,恼他的所有一切。 总之就是恼他! 平复了心绪下来的李空竹,挥拳在空中乱挥了一阵。待挥得累了乏了,这才闭眼慢慢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有门扉推开的声音。 高大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踱步到了炕边,看着那沉睡的人儿,轻启着点点朱唇。那皱眉很是不爽的样子,令站在炕边看她的高大身影,不觉莞尔。 脱鞋轻悄上炕,合衣躺在了她的身边。 侧身,与她面对面的挨得极近,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下她轻蹙的眉心,声音低低淡淡,轻轻沙沙,“别再诱惑于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梦中的女人似感受到了有人的触碰,很是不爽的嗯了一声,伸手就朝着脸的方向挥了一下。 男人迅速的收回长指,看她嚼动着嘴后,又轻启了一点朱唇,待到等着她又再次沉睡了梦乡后,这才愉悦的又伸出长指轻抚着她滑嫩的小脸。 凑近,与她呼吸相交呼应的闭眼睡了过去。 李空竹这夜只觉做了个很是甜美的梦,至于是个什么梦,她也不知道。只知道梦中有人在温柔的在看着她,与她轻声的低诉着什么,那种轻轻淡淡的声音,是她最想听到的声音。 本想着靠近一点,又怕靠得太近他会冷漠的转身远去。无奈,只得立在那不近不远之地,仰着头很是痴迷的看着他,等着他再给自已个很温柔,很好听的回应…… 一觉醒来,还有些不舍的闭眼,想去探寻了那抹温柔的存在,不想一旁的男人却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既是醒了就快起吧!天已大亮!” 不屑的睁眼,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女人又将被子捂得盖过了头顶,“要你管!”她爱睡多久睡多久,反正跟他又没半毛钱的关系。 赵君逸挑眉,趿鞋下炕不咸不淡的来了句,“随你!那边的几人早已动作,怕是醒来多时了。” “哼!”李空竹听得一个气哼的将被子掀了开来,看着那正在整理衣襟褶皱的男人,很是不爽的拿着恨眼看他。 “你用不着这般激我,不就是在娘家睡懒觉么?古往今来又不是没有,我睡了又能怎着?” “古往今年确实还没有,你是头一个,确实不能怎么着!”弹了弹直筒的修身长袄,男人拿眼瞟着她,依旧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 女人来了气,“我就愿睡怎么着吧!我还告诉你了,你以为我愿意大白天一睁眼,就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啊!我这睡觉也是为着约会我梦中情人哩,要不是你这一翻煞风景的唤我,说不定我还能续上那个甜梦哩。” 无视男人有些变黑的脸,女人又将被子拿起盖过了头顶,“在你这碰了壁,还不兴我在别处打补啊!”真是个大变态,破坏她好梦的刽子手。 男人见她捂着个被子在那低低咕咕的骂着自已,脸色越加的黑沉了起来。 走将过去,不客气的提起一角被角掀了开来,见女人正气鼓着脸狠瞪着他,便面无表情的冷声道“起来了!” “不!” “快点!” “你管我!” “起来!” “就不!” “快点!” “你管我!”女人炸毛,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坐了起来,转过身,老实不客气的将之衣襟一揪。 “你管我!!”很是大声的冲着他的耳朵就是一声尖吼。 吼声完毕后,男人却依旧淡定的只挑了挑一边眉头,“发泄完了?” 不待女人回答,他已一手伸出,将之后领一提。便将她提得离开了那暖和的被褥,“穿衣吧!” “赵君逸我恨你!” 女人被他溜得离开了暖和的褥子,这还不算,见他居然还伸手叠起了被子,就气得咬牙摩掌的一把扑了过去。挂在了他的身侧,不管不顾的抱着他的脑袋不停的摇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男人任她勒着自已的脖子摇着,不动声色的将被子叠好后。这才一个巧劲的将她双手,自自已脖子上给套弄开来。 见她顺势就要倒了下去,又是一个单手回勾,勾住了她的纤腰,将之勾拢在了自已的身侧,“闹完了?” 暧昧之极的姿势,女人仰头就能看到他离得极近的淡粉之唇。有那么几秒大脑罢工,眨动着眼睛很是愣头愣脑的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男人便将她给抛了出去,“闹完了赶紧穿衣罢,怕是早饭都好了,莫让人久等了!” 李空竹被抛得回神,听了这话后,气得是咬牙切齿。很想去掀了被子再闹一次任性的脾气,却见男人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般,将被子一个抄手抱了起来。 “我将被子送还出去!” “赵,君,逸!”已然气得不知该说了什么的女人,咬着牙不停的挠着自已已经睡得乱蓬蓬的长发,开始发出发泄般的嚎叫。 “啊~~~” 外面听着他们吵的郝氏等人,皆一脸担心的出屋向着这边行来。 半路上碰到抱着被子冷着脸的赵君逸时,李惊蛰很是担心的看了眼他们的屋子方向。 “姐夫,你跟俺姐……俺姐没事吧?” “没事!”男人将被子递于了他,面不改色很是淡定的来了句,“早间的习惯,起床气罢了!” 起床气? 众人抬头看天,这会儿天头大亮的都快辰时了,还有起床气? 那边的李梅兰忍不住又开始酸了,“当真是好福气,日头三竿的睡着,还得忍着她的起床气。姐夫,你可真是好脾气哩!” 看她一副似笑非笑一脸假意的同情样,赵君逸只淡然的顶了句,“比之心怀不轨之人,这点小脾性倒不足为道。” 说罢,拉着李惊蛰从她们母女俩身边走了过去。 李梅兰脸色很是难看,见他走远。很是不客气的啐了一口,“臭跛子!” “兰儿!”郝氏听罢,有些不悦的瞪了她眼。 李梅兰被喝,冷哼了声后,再不作了声。 那边的李空竹气鼓鼓的起了床,去到后厨舀水洗簌时,正好碰到李梅兰盛饭进盆。 看到她后,很是讽刺来了句“大姐当真好福气,这日头三竿的起个床还气得够呛的,还真是没谁了哩。” “没谁有谁与你又有了何干系?”剥着泡软的柳树皮枝,李空竹很是不屑的看着她道“如今还有二十两银子哩,可得上点心才好!” 李梅兰恼怒,涨红了脸的拿眼狠瞪着她。 李空竹懒得理会她这号人物,拿着剥好的柳树枝,端着水便向着一边的泔水桶走去。 李梅兰见此,端饭盆的手紧了又紧,看她半响,终是冷哼一声的掀帘端饭出去了。 早间饭是极简单的两个热菜拌咸菜,就着一碗粥下肚后,李空竹两人便准备家去了。 李惊蛰已经确定了过十五去赵家村,郝氏没啥可拿给他们的,就补了一把子鸡蛋作回礼。 再送往两人出村口时,郝氏抓着她的手拍了又拍,满脸不舍的对她道“别怨了娘,娘也想着你们都好,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 “时辰不早了,还得赶路,岳母就此别过罢!”赵君逸看出了身边女人的不耐烦,率先冷声出口阻了郝氏的‘深情。 郝氏被他这一阻自是不好再说了下去,涨着个脸虽说不满,倒底不敢拿了他怎样。 只得叹息着又拍了拍自家大闺女的手,“有空了常回来看看娘,惊蛰走了,就剩了我跟你二妹在家了,也怪冷清的,待你二妹再定了亲……”说到这,又说不下去般的开始红了眼。 那架势只差一点又要哭的,惹得李空竹忍着不耐的将手抽了出来,提了句,“要不惊蛰就不去了吧,让他留在家里陪你?”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说得郝氏心头颤了一下。想着二女儿的前途,她赶紧的闭嘴不再言了下去,眼泪也不掉了,只道了几句路上小心,又说了嘴儿,待到李梅兰亲事定正式订下后,请了她们过来喝杯定亲酒。 李空竹漫不经心的应完,拔脚便快速的出了村口。 后面的郝氏还在挥手的叮嘱着小心道上的雪冰,李空竹却很是讽刺的勾唇笑了出来。 郝氏这人,要不是因为关系着自已的利益露出了尾巴,还真让外人看不出她有哪里不好。 一副老实相,耳朵根子还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就招人同情的。谁能想到,内里却是另外一种光景? 为着自已的利益,连着儿女都能不管的,能这般不留余力的帮着李梅兰,怕也是看中了将来的有可能成为官家太太的身份吧! 毕竟小农民攀上了官身,那种受人景仰的诱惑,即便是放在现代那个物质社会,也没多少人能抗拒得了的。 一旁与她并肩而行的赵君逸看到她笑,只平淡的道了句。“若是不想往来也可。”没必要强求了去。 李空竹白了他一眼,她可是还生着早间的气哩,哼了一声,作不理会状的将头转向了一边。 男人有些无奈,悄声的与她保持了两步距离。行走在前,做着跟昨天同样的事情,将深雪踏平,让她走得轻巧轻松一点。 相携着到家时,早已过了午时。 一天没有烧火住人的屋子,一推门进去,里面冷得跟冰窖有得一拼。 加上昨儿走了远路还没消掉的疲累,今儿又连着走的。这会儿的李空竹是又累又饿,站在屋子里,腿都有些打晃了,刚走了个神,一个趔趄险些栽到了地上去。 一旁的赵君逸见状,快速的伸手将她给捞在了身旁,见她呼呼的喘着粗气儿,就伸手将她捂头的毛皮给摘了下来。 “呼呼!”不知怎地,李空竹觉着这会特累,脸也有些烧得慌。被赵君逸抱着虽然欢喜,却完全没啥精力去调戏于他。 睁着被冰渣子糊了眼的秋水眼瞳,看着男人笑得有些萎靡,“当家地,我咋觉着心口慌得慌,脸也烧得慌,我是不是被灌啥迷药了?” 男人不语,扶着她坐在桌子边上的长条凳上。 她这一离了他的怀抱将落坐哩,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赵君逸见状,赶忙去到衣柜处,准备拿了被子出来。 却不想,手将伸到被子时,就顿了一下。只因未烧火的屋子,一夜之间,被子都被潮得沁凉,皱眉一瞬,果断的将身上的棉袄给脱了下来。 李空竹红着脸无精打彩的看着他脱衣,很是不解的问道“你脱衣干啥?”都这么冷了,难不成他还发烧热得慌不成? 男人看她一眼,将脱下的直筒长袄直接一个顺手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李空竹惊了一下,起身伸手就要将袄子拿了下来。 不想男人却先一步将她给按坐了下去,还不待她寻问出口,他又道“怕是受了风,凉着了。” 额?是说她么? 看她迷糊抬眼看他,男人伸手捂了下她的额头。见果然高热不少,就抿着唇道了句,“且先坐着。” 说罢,又从衣柜里拿了件冰潮旧袄套在了身上,抬步走了出去。 赵君逸先去到厨房生了火,找了小炉出来,亦是同样点着了火。 走到水缸边,见里面的水早冻得成了实心冰块。 皱眉沉思了一瞬,下一秒,便一个抬掌向着水缸中心击去。 缸体震动了一下,缸里的冰也随着震动开始呈显出裂缝的冰纹来。 见此,赵君逸就着那裂开的冰花缝,又是一掌击了下去。瞬时,那裂成缝的冰纹,随着哗啦一声,成了冰渣。 男人满意的挑动了下眉头,拿着水瓢舀了两瓢冰渣进水壶里。放于烧着的炉子上,随后又将炉身抱起,出了小屋,向着主屋行去。 彼时坐在主屋的李空竹,只觉着浑身上下越来越软绵绵了。明明感觉自已似烧得脸发红的,可身子就是止不住的在发着抖。 搁那正难受着哩,正缝了男人端着小炉走了进来。 有气无力的从趴着的桌上抬了眼,见那小炉火燃得正旺,就止不住喜了一把。 绵绵的唤着,“当家地,凑近点,我冷死了。” 赵君逸抬眼看她,见这么会儿,她的脸又红了一个度,深眼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将炉子依言放在了离她软较近的脚边。 感受着温暖自脚弯处传来的李空竹,只觉那一瞬间,全身毛孔都似舒张了一般。 叹息着又再次无力的趴在了桌上,嘟着有些干涩的唇对男人说道“我还有些渴,想喝了凉水,越冰越凉的最好。” “且先等一会,水都冻实了,哪还有冰水?” “那给我挖坨雪吧。我渴得难受!” “一会的!”男人无视她嘟嘴儿不满的样,伸手拂去她荡在额前的一缕碎发。心头有些个发涩,只觉这人没了精神,连着往日里发丝都透着的鲜活劲,在这一刻既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来。 “再坐一会,炕快热了!”说罢,又顺手轻抚了下她柔顺的发髻,起身准备再次出屋。 “还要出去啊!”女人皱起了小眉头。她都已经不舒服了,还不愿意陪她会么? “去烧个姜汤,一会就回!” “哦~”好吧,这事儿是没法怨的。 男人点头快速的出了屋,去到小厨房找出干巴了的姜头跟葱段,放入锅中便开始熬煮了起来。 待开了锅,用碗盛了,端着就向着主屋快步行去。 主屋里的李空竹即使有小炉烘着,还是觉着冷寒不已。嗓子都快渴冒烟了,打着抖的正准备自行出去挖雪吃时,男人再次的走了进来。 端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走到近前,放于了她的面前,“趁着热劲喝了,先发会子汗,若还是不成,就去镇上看大夫!” 李空竹闻着那有些刺鼻子的汤体,看着他很是嫌弃的问道“我咋觉着这汤跟往日里熬的不是一个味儿哩?” “没放糖,喝本味儿劲更冲一点!”男人就势坐在了她身边,端着碗就凑了到了她跟前,“喝吧!” “不要!” 她偏头,男人却拎着她的领子又将其给扯了回来,“听话!” “不想喝!”哑着嗓子就要往他怀里钻,男人无奈的扬手以免汤被泼出烫了她。 “不是渴了?” “嗯!”渴了也不想喝这刺鼻的汤体。 她耍懒般的懒进他的怀里。看着她那无精打彩的可怜模样,男人还真有些狠不下心去逼迫于她。 任她在怀里磨了一会,又再次的拎了她的后领,“凉得差不多了,一口气的劲头儿!” 李空竹这会脸已经呈酡红状了,身上连着仅有的一丝力气也消光了。 见他还扯了自已,就有些迷糊的红了眼,“我就是不想喝嘛,都生病了,你让我靠一会不成么?” 男人愣怔,看着她突然红了的眼,心头不是味儿的扯痛了那么下,见她伸了手的硬要搂抱过来,只得叹息着松了拎她的手,任了她扑进了自已的怀里。 如了愿的李空竹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脑袋在那心口位置蹭了蹭后,既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听着那浓重堵鼻的声响,赵君逸知道怕是不单单受风那般简单了。 摇了摇怀中她的肩膀,既是连着回应也无。 不由得慌了神,脸色难看的沉了下来,“空竹?” “嗯~” 被晃得有些头晕的女人,闭着眼很是不满的嘟囔了嘴,下一刻似有刺鼻东西晃到了跟前,还不待她皱眉叫唤哩,一声低沉冷淡的声音传进了耳,“张嘴。” 那带着命令般的冷声,让她没来由的瑟缩了那么一下,依言的张了嘴。谁曾想,刚将嘴张开哩,立时就有一股冲鼻辣舌的液体向着她喉咙滑去。 辛辣的液体令她很是不舒服的咳呛了起来,“咳咳咳……” 正在给她灌着姜汤的男人闻听了她咳声,立时止了手,将碗放去了一边,大掌甚是温柔的顺拍起她的后背来。 女人咳嗽了阵,本就已经高红的脸,经这一咳,显得尤为的骇人起来。 迷糊着睁了眼,一脸眼泪巴渣看了男人一眼,哭丧着脸的嚎了声,“当家地,你想谋害亲妻啊!” 男人顿住,见她眼泪流得甚凶的,知不是跟她计较的时侯。端着碗又递了过去,“趁着还清醒,赶紧喝了汤上炕捂着去。一会我去唤人帮着上趟镇,将大夫找来!” “我不要喝,难喝!” 她固执的摇头耍起了小儿脾气,男人也跟着来气的沉了脸,端着碗,开始有些不耐的准备给她硬灌下去。 女人一边躲着一边呜呜叫着,那模样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抽空再对上那双湿凌凌的秋水剪瞳,既是让他的心软得是一塌糊涂。 无奈的将汤送了几次到她的嘴边,都被她耍脾气的躲了开去。赵君逸只好放弃的将汤放在了桌上,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去炕上躺着,这会差不多能热呼了!” 李空竹任他扶着,只觉得脑子除了晕外,又泛起了抽疼的毛病。缠在他的身上有些不愿离了身,迷糊中似看到他正在摸炕,就扯着他的袖子开始耍起了娇来,“当家地,我渴,还冷!” “等会!”男人见炕起了温呼劲,抬手准备将她给扶上炕。 “不去炕上,冷!”炕上指定没有他的怀里暖和,她才不要去炕上,就不要! 赵君逸被缠得无法,只得半抱了她上炕。岂料一上到炕上,她就手脚并用的似八爪鱼一般将他紧紧的缠了起来,丝毫让他动弹不了半分。 “若再闹了脾气,怕是会越来越严重。”这般缠着,让他如何脱身去给她找大夫? 抽着空又摸了下她的额头,不想,才这么会功夫,既然又热得升了一个高度。 怕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遭。只好再次的好言的哄了声,“听话,快下来,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要,不要走!”迷糊中的女人只以为他要走,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也不想让了他走,喃喃自语中既还带了呜咽的哭泣之声,“不要走,当家地,不要走,不要走……” 那一声声的软哝低语,唤得男人心口泛起了滚烫的波涛,愣怔的坐在那里,低眸直直的看她半响。 女人酡红着一张脸蛋,张着有些起皮的泛白小嘴儿,合着流出的晶莹眼泪,一声声不停的低吟重复着那三个字,不要走~~ 良久,赵君逸终是无奈一叹,看着那已然烧得糊涂,再乱说了胡话的女人。虽觉有些不舍,但还是快如闪电般的出了手,在她颈后轻轻的点了一下。 就此,正在低吟哭泣的女人安静了,闭着的眼里,一滴晶莹正好落入了他的心口位置。 男人小心的将她移出了怀抱,放在那已然温暖的炕上,将之前搭在她身的袄子,当成被子的盖了上去。 下了炕,将衣柜的被褥拿了出来,放在炕头烘着,想着待一会烘暖后,再给她铺了炕。 转身准备出屋时,又不经意的扫到了那碗姜汤。 转眸看了看炕上之人,垂眸低思。下一瞬,他又将那碗已然不大热的汤体端了起来,向着炕边行去。 站在那里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半启的朱唇。下一秒,他一个仰脖将端着的汤体给全数含进了口里。 再次低头之时,既是轻柔的捏住了女人那小巧挺直的鼻子,轻柔的向上慢提了一下,待两唇完全脱合后,那紧抿的薄唇快速的封住了那柔软的朱唇。 辛辣液体入喉,令沉睡着的女人皱眉本能的想紧闭了嘴儿去。耐何呼吸不畅,令她无法喘息,只得张着嘴儿任了那液体灌入。 偏那汤体令她很是不爽,想要就此吐出之时,又不知怎的,似又有东西堵住了她的嘴儿来,这让她很是着恼,紧皱着眉头想呜呜抗议,用着舌头想将之顶出,耐何舌头又似被什么东西给顶住般,既是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眼看着那辛辣的液体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喉咙滑进,女人简直气得都快哭了。 涨红着脸想要咳嗽出声,才发现既是连着声儿也发不出。 偏移了下脑袋,想甩开那恼人的牵制。岂料与她对嘴儿的男人,早已先一步察觉了出来。 将端碗的手腾了出来,以着单手固定住了她的小脑袋,以着最快的速度,在不呛着她的情况下,将之最后一点给渡了进去。 其间女人的舌头还想给顶了出来,男人深墨着眼,用着舌头给霸道的再次压制了下去。 待看着她将最后一点也进了喉咙后,男人这才不舍的垂眸松了嘴。只是待将要离了她唇时,又抑制不住的在她唇上多留恋了那么一下。 起身,用着长指拨掉那淌出的委屈眼泪,仔细的将之打量一眼后,这才重又步了出去…… ☆、第 78章 大赚 李空竹一直在浑浑噩噩的睡着,身体有时发着热,又有时发着冷。 哼哼唧唧的睡梦中,还常有恼人之极的东西不停的顶着她的嘴唇,逼着她喝着那有时苦,有时辣的液体。 她哭过挣扎过,可不管她如何抵抗,就像只小绵羊似的,那苦得发麻的东西,依旧会全进了她的嘴儿。 就像现在,那难喝的液体又再一次的向着她的嘴里灌来。当然,她依然毫不‘畏惧’的想给顶了回去。 就在她一如既往的以为抗议胜利之时,那制压她舌头的软滑之物又再次的压制住了她。 “嗯嗯~~”抗议多次无效后,只得将那难喝之物给咽了下去。 待咽完后,那堵着她嘴儿、紧着她鼻儿的重物,就会在这一刻离了她,重还给她能够畅快呼吸的自由。 滚动了下眼珠,她觉得她得睁眼看看了,这都多少次了,还在这般的虐待着她。如今她那一肚子里,除了那发麻发苦的玩意儿,就再没了别的玩意儿。 哼唧着打着熏死人的嗝,她试着又再次的滚了几圈眼珠后,终是费尽了所有力气的将眼皮儿给打了开来。 头有些晕晃,入眼处是熟悉的茅草屋顶。 屋子这会儿有灯影照着,挂在炕墙上的帘草上投射出了一个瘦长的人影。 人影立在那儿,似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既是动了下。 随着那越拉越短的距离,一道低哑的男音儿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醒了!?” 李空竹转动着酸涩的眼珠看向发声处,见男人一半绝颜一半毁容之面的脸上,有着几道青黑的胡渣蔓出。 脸也没了往日那股傲气的冷淡之势。相比之下,这会他虽也是淡淡的。可面部表情比之平日来,显得要亲和不少,当然,也颓废了不少。 赵君逸在确定她是完全清醒后,一颗提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 她这场病来得太急太猛,那天他好不容易将她灌了姜汤后,就去找了麦芽儿过来帮忙看着。 去到镇上医馆本想找了坐堂的大夫,没成想,未过十五,医馆并不开门坐堂。 无法,只得出了重资,问了那守门的药童,得了一大夫的住址后,强行去到那人住处,将人给撸了回来。 其间,在回村时,为怕引起村人注意到他会武之事,他还特地绕着北山那边下来,从村尾的小道隐着进的村。 李空竹打量了他一阵,才哑着嗓子的开口道“你咋看着比我还颓废的,难不成我生病期间,你也在生病?” 男人并未理会她的发问,坐于炕边捋着她睡乱的绣发道“今儿初六了!” “哦!”李空竹点头,下一瞬,则惊恐的瞪大了眼来,“你说啥?初六了!” 不会吧!她这一觉睡了三天? 赵君逸点着头,“没怀疑错,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确切的说,差不多三天半的时间!” 李空竹惊得想撑起身,被男人又伸手按了下去,“才醒,当心头晕,先稳稳,再慢起!” “还稳个屁啊!”她粗嘎着嗓子挥了他的手,今儿初六了。当初原订计划就是初六店铺开业的。 她这一睡三天,那货咋办?还有惠娘他两口子回没回来?来找没找她?会不会因为她病了有所延误?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件不是了急事儿,正事儿?居然还让她稳稳?她哪还有心思稳啊! 男人被她打了手也不恼,见她硬要起的,就挑了眉起侧身立在了一边,任了她去。 李空竹将费力的把被子掀起呢,下一秒还不待她撑起身,又直直全身无力的给倒了下去。 “嘭!”的一声,目测还摔得不轻。 “呼呼!”涨红了脸的在那直喘着气儿的李空竹,只觉这一下摔得除头晕外,心头还慌得很,那嘭嘭的心跳衬得全身跟坨烂泥似的,提不起一丝的劲头。 一旁看热闹的男人见终于老实,这才冷淡的开了口道“睡这三天,除却喝药,连着粥饭都是光可鉴人,你确定你能起得来?” 李空竹咬牙,“那你不早说!” “自已的身子是了何种样子都不知,外人又如何能给你确定了去?”男人上前给她将被子搭好。 见她还有力气怒目瞪视着自已,猜想着怕是这病彻底的给抗了过去。 好心的提道“无须忧心,李冲两人在你病倒的第二天来过,彼时有拿银子过来。不过见你病倒,倒是将商议之事推后了。只说了待你醒后,再行了那开店之事,且安心休养便可!” 初四过来的? 李空竹皱眉,“那他们回镇上了?” “嗯,歇将了一晚,见你未醒,便商量着隔天再来看你。明儿会来!”顿了下,又问着她道“可是饿了?炉上还煨着肉蓉粥,麦芽儿这两天,天天前来给你炖好煨着的!” 听是麦芽儿给煨的,李空竹想起当初约好的初二去娘家,初三去找惠娘的。没成想,在娘家呆那么一天,回来时居然还着了寒。 真真是的,大过年的,都没让她给过消停了。 “可是要吃?”男人见她不吭声,便又问了句。 白了他一眼,李空竹皱着个鼻子道“三天沉睡,你好歹问我声排不排泄啊!” 尼玛吃了三天的苦药和粥水,都没排泄一把的,她还真是NB! 赵君逸听她如此说,倒有些尴尬了一把。移着视线看了眼外面黑了的天色,道了句,“怕是外头凉气太重,不若在了屋里?” 李空竹小心的撑着身子,听了这话,呼呼喘着粗气的来了句,“屋里咋排?”他们从来都是后面旱厕解决的,连着个尿桶都无,还在屋里排,拉地上不成? “扶我一把!”没好气的瞪眼看他。 赵君逸听罢犹豫了下。女人却不耐烦的又出了声,“快点,憋不住了。” 无语的上前弯身将她扶坐了起来。 李空竹这一起,顿时因血糖太低,眼前一黑,眼看又要一瘫烂泥的倒了下去。 男人见状,赶忙伸出一臂圈住了她的肩头,将她半带入怀。“可还好?” 等着身上那晕麻散去,眼睛也恢复了清明后,李空竹这才虚弱的点了点头。 见此,赵君逸又伸出另一臂去将她的双腿曲起。李空竹疑惑了一瞬,还待开口问哩,就见男人已经就势将她给抱了起来。 “啊~”有些个晕晃。她低嘎的轻呼了一声,本能的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的呼吸就打在她的额头,那种清冽冷香的气息,令她心头儿没来由的跳了几跳。脸儿也有些个窜起了红晕。 却听得男人淡道“抱稳了。” “?” 还不待她疑惑相问,男人以一手托她,腾出一手去抓过炕上烘着的棉袄,将之一个甩动,便披在了她身上。 暖暖的热乎劲头儿直浸入心底,李空竹心头似甜蜜的泡泡又再次涌了出来,抱搂在他脖子上的纤臂也越加紧实了起来。 见她将脑袋凑到了自已的脖颈处,男人低眸看了眼她那泛着甜笑的发白唇瓣,想着这些天来的灌药,不知怎的,心头儿既是起了丝燥热。 暗了眸,努力平息了一瞬,随哑着嗓子将之抱着去到那挂毛皮的墙头儿,“将毛皮拿着,盖着点头。” “嗯~”这会儿的女人早已软绵得跟个小羊羔似的,听他话,以一手搂脖,半转着身的去揭了那挂在墙头儿的毛皮。 男人见状,令她将头捂得严实了。 李空竹依言而行后,又见他把披在她身上的袄子紧了又紧,待确定没有缝隙以后,这才去掀了草帘,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就迎面来了股北风。李空竹被吹得瑟缩了下。 赵君逸察觉到后,问着她,“可还要去?” “去去去!”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加之冷风一刺激,那尿意就更急了。 见此,赵君逸只好将她抱着向着后院的茅厕方向行去。 待行到地方,又才发现她没穿鞋。 这下尴尬的就不止赵君逸了,连着李空竹都不知说啥好了。 “要不?你放我在这吧!”不过一个来回的时间,踩点冰的也没啥。 男人不语,两条剑眉轻皱。沉吟一下,就见他向后腿了一步,下一秒便将抱着的女人放了下去。 就在李空竹以为会踩冰凉的雪地时,不想入脚处却有股暖意传来。低头看去,只见一双长长的男式厚底棉鞋正踩于她的脚下。 赶紧转眸看去,就见男人双脚只着双浅麻色的袜套,正站在那晶莹的冰棱地上。 鼻子有些发酸,心头却甜蜜过头的女人,咧着小嘴儿冲男人很是娇俏的笑了声,“谢谢当家地!” 男人眼深如墨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绽开的迷人娇笑。视线又再次不经意的扫过那很是好看的小巧唇瓣。 喉头有些发堵,声音却尽量稳着,“嗯!” 李空竹得了他的回应,这才扶着茅厕的墙壁小心的向着里面走去。 其间男人的眼睛始终直直的盯着她的背影,生怕她再次无力或是头晕的倒了下去。 气喘吁吁的行了进去的女人,在解裤蹲下的那一瞬间脸色又暴红不堪,冲着外面弱弱的唤道“当家地,你能不能暂且远离几步!”她要撒尿哩,怕是好大一泼,让他听到了,多不好! 男人莞尔,眼中亮光一闪而逝,勾着嘴角还是回了她声,“嗯”后,抬步向着远处走了过去。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了,李空竹这才松了口气。 心无旁骛的痛快解决后,再次扶墙出来时,见男人已然又站在了原处。 不是让走远了么?怎会又立在这了? 女人不知,以着男人的功力,若真要听,便是坐在主屋也能听着她在这后院的响动。 是以,这会儿能适实的又站在了原地,这其中原因自是不必明说了去。 “走吧!”挑眉伸出了一臂。示意女人过来。 李空竹见状,赶紧扶了他伸来的手,离了那茅厕的墙壁。 男人单手圈扶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搭在了身上的袄子紧了紧,这才准备移步向着前院行去。 “等会!” 赵君逸回眸,却见她双手朝着他的脖颈勾来,“把鞋还你!你还抱我吧,天凉,别你也跟着受了凉!”与其说怕他受凉,不如说还贪念着他的怀抱。 男人未多说什么,待她勾紧脖子后,依言半弯了腰身,将她再次一个轻巧抱了起来。 伸出的大脚去穿那透着她体温的鞋子,不知是不是心有敏感,总觉得鞋中的那一抹温暖,令他心头贪恋不已。 李空竹卷曲着身子,紧贴于他宽阔的胸堂,感受着来自于他走得甚是安稳的步伐,仰着小脑袋仔细的盯着他下颚冒出的淡淡青渣。 伸出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了那坚毅的下巴,开始用着纤细的长指慢慢的描绘起来。 男人顿住,眼眸暗沉。面上不动声色的快步走着,绕过她肩头的手,将之在他面上划动的手指给扯了下来。 “别闹!” 女人呵呵的娇笑出声,并不恼他扯掉自已作乱的小手,看着他有些黑沉的脸,嘻笑着用着双臂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脸就此贴上了他毁容的半面脸面,感受到了他有一瞬间的僵硬。 双眼中闪过狡黠得呈的亮光,随着步行到前院的同时,她又调皮的凑到了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啵!”一个响亮之吻,既是令男人心脏骤停,差点乱了呼吸的松了手将之抛了下去。 看出了他的不自然,李空竹又嘻嘻笑了起来,再次紧窝于他的怀中,贴着他的脸面,娇柔的道了声,“当家地!谢谢你!” 谢谢你心中有我! 突然觉着这次的生病,也没那么难受了?从醒来到现在,不管是他颓废的表情,还是他所做的一切,至少证明了一点,她在他的心中还是有那么几分份量的。 只要心中有她便好! 赵君逸听着她的道谢,半响未有出声。心头乱了章法般将她抱回了主屋,放于炕上,又不甚温柔的给她搭了被子。 末了,尽量稳着声音,令其听不出一丝异样的道“我去盛粥!” “好!”得了好处的李空竹冲他甜蜜的笑了笑,待他转身欲离去的同时,又唤道“当家地,能同时拿碗清水跟盐来么?我想漱口。”多日的沉睡,令她口中很是难受哩。 “知了!”男人在回完这话后,便掀帘快速的走了出去。 一出来,迎着北风吹来的冷咧之气,赵君逸立时闭眼的深吸了口气,放慢呼吸的连着几个吐纳过后,才终将心头那乱了的心绪给平复了下来。 再睁眼时,恢复了往日一惯的冷硬,抬步向着厨房行去。 李空竹在洗簌过后,这才半靠在炕墙上,小口的吃着那放在小炕桌上的肉蓉粥。 赵君逸端着被她弄脏的水盆出了屋,李空竹在吃了几口粥后,这才记起自已连睡几天的,这药和饭是怎么进的嘴儿? 想着那一回回在黑梦中的霸道强行钳制,令她不由得有些个恶寒起来。 实在是赵君逸这人在救崔九之时,那强行给人灌汤的霸道动作,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若她也是这般给喂的药话…… 不自觉的打了个抖,正逢了赵君逸倒水进屋。 李空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个恐怖,见男人寻眼看来。艰难的将口中的那口粥咽了下去,睇了他一眼,酝酿了下。 这才小心的开口道“当家地,我晕这几天,那药……你是如何给我灌的?” 男人顿了下,随又不动声色的脱歇上了炕,在炕上盘腿而坐的闭起了眼。 半响,就在李空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空儿,却听得他道“你想知道?” 听了这话,她抬眸看他,却见他亦正挑着一侧眉头向她看来。也不知是不是李空竹的错觉,总觉着似从他眼里看到了那么丝丝戏谑。 这一下就更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见他还在看她的,就赶忙的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怕我呆会会忍不住的给吐出来!” 那手法,光回想就恶寒不已,若真用在了她的身上……想想那不得呼吸的自由跟霸道的灌溉。 呕~不吐才怪! 男人黑了面,眼睛有一瞬间的眯起,危险的盯着她道“会吐?” “是啊是啊!”尤不自知的女人不停的点着脑袋,“我正吃饭哩,你还是别说了,打坐吧,打坐吧!” 看着她一个劲的伸手让自已打坐,男人的脸越加黑沉了起来。 松了盘腿的坐姿,慢慢的朝着她逼近而去。 李空竹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这才发现了他眼中的危险。有些个难掩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当家地,你……” 男人快速的用着两指封住了她的唇,女人惊愕。 却见他眼神幽暗黑亮的紧盯着那有些泛白的唇瓣,两指在那柔软的唇上不停的摩挲轻揉起来。 “嗯~”本有些愣怔外加心跳如鼓的女人,不想被他一个有些用力的揉搓,搓得唤回了神。 唇上的疼麻令她不满的朝着男人看去。却见男人已然松手离去,冲她淡勾了下嘴唇,似满意了自已的杰作般,又重回了炕稍闭眼打起坐来。 李空竹又犯了愣,这是个啥意思?摸了下有些被搓得肿麻的嘴皮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又开始吃了粥来…… 翌日,麦芽儿登门再看到她醒后,连连后怕的拍着胸口惊呼,“真是吓死俺了,俺在娘家也住了一宿哩。想着初三约定的,第二天天未亮就往村里赶,回来时见你不在的,就寻思着怕是要等个一天了。哪成想,才将过响午哩,这赵三哥就前来找了俺跟当家地。一问才知,你得了急病给病倒了。” 边说,她边坐上了炕,拉着她的手连连拍了好些下,“你不知道,当时俺两口子赶过来一看,你那脸儿简直就跟那烙红的烙铁头似的。俺当家地当时就说要跑腿去帮着找大夫的,结果赵三哥只简单交待了两嘴儿,说是让帮看着点的,转个眼就没了身影儿。要不是知道他会哪啥,想着他该是心急的自已去找大夫了,不然,还以为他是怕负担要跑了哩。” 李空竹被她说得乐出了声儿,正缝了赵君逸端药进屋,听到了这话,不咸不淡的扫了她那么一眼。直看得麦芽儿有些个心慌的低了头,这才作了罢。 李空竹看着他递来的黑色苦汁,就有些个皱眉。这药跟现代的中药还不是了一个味儿,现代的中药虽泛苦,可仔细尝着还有丝回甜在里面。 可这药除了那苦,纯粹就是腥跟臭,也不知是不是因了这是古代,纯天然的缘故。 虽说良药苦口的,可真到了嘴边,还是有些个咽不下去。 见她那一脸包子褶样儿,麦芽儿就忍不住乐了一把,“咋地,嫂子敢情你也有怕的东西哩!” “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平日里,看着就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儿?”李空竹端着那碗,几次碰唇又离了的,听了这话,就用眼瞟了一眼那幸灾乐祸的人儿。 麦芽儿嘻笑着,“俺一直没觉着你怕啥哩,就说跟俺进深山的那次,那狼多凶啊。俺也没觉着你有多怕哩!” “呸!”李空竹嗔呸,“少埋汰我啊!” 麦芽儿听罢,乐得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赵君逸见闹得差不多了,就叮嘱着,“趁着热头儿快喝,不然凉了更苦!” 李空竹皱鼻,她也想啊,可一闻着这臭味儿中还含着土腥味儿的,真真是令人恶寒不已。 男人见她那样,眼神就闪了下,“要我喂?” 额……想着他那狠招,李空竹是想也不想的连连摇头。 显然一旁的麦芽儿也明白过来,一个劲儿的催着她道“赶紧喝吧!要不就那灌法,别回头只用遭一回罪的,结果一下给弄两儿。多划不来!” 李空竹也觉是这个理儿,赶紧捏鼻子皱眉的狠喝了起来。 只是…… 待那药汁进嘴儿后,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连连打了好些个恶嗝,才终是将那苦得发麻的黑汁给咽了下去。 赵君逸见她喝完,伸手接碗时,掌心居然放了颗晶莹的冰糖在那。 李空竹一见,立时面露欣喜的将之拿了起来,快速的送进了嘴里。待那糖水化开,口中的麻苦瞬间就冲淡了几分。 眯着眼,笑得很是讨好的问他,“当家地,你怎会有糖?”从哪变出来的?还是说一直就捏在掌心? 赵君逸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在接过碗时,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正在挤眉弄眼的麦芽儿。 麦芽儿被他扫得有些个发毛,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细细的回想了遍她刚刚说的话,除了最先头一句说他怕负担的话外,也没说过啥啊! 尴尬的扯了扯嘴皮子,正待要问个明白儿时,却见他已经拿着碗转身向着屋外行去了。那冷然傲娇的背影,还真令她不敢出声的叫住他。 缩了缩脖子,麦芽儿转眼看着李空竹道“嫂子,我咋觉着赵三哥看我的眼神儿,像是我哪惹着他了哩。” “有么?”正沉浸在甜蜜糖水儿里的某女,很是疑惑的问了这么一嘴儿。 麦芽儿点了点头,不过看她一脸脸冒红光的样儿,就知怕是说了也是白说的,随也就闭了嘴的另找了话题的说了起来。 待到辰时将过,惠娘两口子就来了。 一进门,惠娘就满面担心的快步步到了炕边。见她起身要迎的就赶紧将她给按了回去。 “咋这般不好好照顾了自已?那天来时,真真是吓死人了,你是没看到你自已个儿是个啥样,那又热又嘚瑟的样子,真真是令我这心提了好几天哩!” 李空竹催促着她赶紧脱歇上炕来暖着。 那边的李冲见屋里都是女眷的,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后,借口一句找赵君逸,就走了出去。 一旁的麦芽儿极有眼色的下炕去到小厨房,拿了个新碗过来。 给惠娘上了茶后,这才重又坐了回去。 李空竹唤着她喝点热水暖暖身,惠娘应声的就着喝了几口。 待放了碗,这才将拿来的东西打开。 除了一些封好的礼品,再就是有个做工精细的小檀木盒子。 “此去结算的银子都在这了,除却成本和必要的行走外,另齐府的老太太、奶奶、小姐、哥儿们给的赏银,一共净赚了三百四十两。当初你我说过的五五分帐,我的那部分已拿了出来,这是剩下便是你的了。” 说着,就将那盒子推了过去。 李空竹靠在炕墙上,伸手将那盒子自桌上拿了起来,打了开来时,见里面除了张银票外,剩下的七十两,被她很是用心的分成了五个银锭子和一些散碎的银角子。 笑了笑,将盒子盖了起来,“忘跟惠娘姐说了,这些银子里还有一半是属了芽儿家的,怕是这些个碎银不够哩。” 惠娘愣怔,“不是雇人?” 李空竹摇头,“当初便说过让她们跟来一起合伙,五五分帐,自是要说到做到的。” 一旁早有些傻眼的麦芽儿,在听了她这话后,赶紧摆了摆手,“不不不,嫂子,这钱不能这么分了。” 天哩,没成想还真能拿这般多的银子回来。 三嫂子并未避着她打开盒子,那里面有啥,她是看了个清清楚楚。除了那张银票上的字儿不认识外,那几个元宝和一大摞的银角子,她还是识得的。 那么多的钱,有些农家人就是忙一辈子的田地,也不见得能存到那里面的一半多。 这俗话说得好,人可以有小贪,但绝不能忘了恩。 当初虽说她答应她出于愧疚的给自个儿家分五成利的,可那是挣得不多的时侯。 如今一个转眼都能拿上百两的银两,自家不过就出了点子力,沾着了这般大的光,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若自已还敢贪心的要了五成利,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李空竹见她那慌样,就笑着伸手拍了她一下,“怎就不能这么分了?既是说好了的,又岂能反悔了去?” 麦芽儿还是摇头,只觉着这银子给太多了,不能这般给了去。 一旁的惠娘也觉得她太过实惠了,这糕点是她出的,做也是她占着大头儿做的。自已能分一半,那是因为她既出铺子又走路子,理应该得了这一半儿去。 可论到这麦芽儿两口子,除了去那山上采些果儿的,也就没啥大的用处。采果子人人都能的,由其她当家地也联系到了那些猎户采果,并不怕会有缺果的现象发生。 想了想,她刚张口想劝劝她哩。 那边的麦芽儿却冲下了地去,“嫂子,你这话儿如今跟那时不同了。那时才几个钱,这会儿又多少钱?俺跟俺当家地虽说想巴着你挣点大钱的,可自已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你要真这么分了,别说你心理得不得劲,反正我心里是不得劲儿的。”银子太大,自家还没出啥力的,拿着怪烫手得慌。 “有啥不得得劲儿的?”李空竹笑话她,“你不是要跟着我吃香喝辣么?怎的,如今这点小钱就烫着你了。要以后挣了更大的,你不得烫掉皮去啊!” 麦芽儿瞪大了眼儿的涨红着脸,吱唔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反驳了去,最后只来了句,“哎呀,跟你说不清楚,俺去找俺当家地的去。” 说着便向着屋外跑了出去,徒留了李空竹在那里哎哎的招呼了半天,也没将她给招唤回来的。 惠娘见麦芽儿跑了出去,也从愣怔中回了神,点了点头,想说这妇人还算识趣。 不想那边的李空竹将一百两的银票拿了出来,递于她道“烦请了惠娘姐帮着再破破,我这身子不方便的,只能麻烦你了。” 惠娘没有接那一百两,只好言的劝了句,“既她识趣,你作何还要死心眼子?” 李空竹摇头,“既是答应了,就不能作了那失信之人。何况麦芽儿值得这个数哩。”能不为金钱迷眼,还懂得感恩的之人,这点数的银子,还不足以让她觉得可惜。 惠娘见她坚持,只得叹息着拿过了那银票,“我且去唤当家地回镇上给破一把吧!” “谢谢了!”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听着她的道谢,惠娘认真的再次将她打量了一番,笑得甚是无奈的嗔了她嘴儿。 李空竹笑得温和,“不早说过了,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李空竹了!” 摇了摇头,惠娘起身下了炕,趿鞋后,便走了出去。 李空竹亦是笑着摇头,端着桌上的茶碗喝了口。口中还留有男人给的糖化的味道,舒服的眯了眯眼,想着这世上,怕只有他,完完全全的相信她不再是以前的李空竹了吧! ☆、第79章 买地 待到麦芽儿再次到来之时,跟来的还有一脸不知所措,红耳直搓手的赵猛子。 他两口子一进来,就直摆着手的在那说道“嫂子,嫂子,俺们商量清楚了,万不能这么算了去。” 李空竹请赵猛子坐在下首的桌角边,又招着手让麦芽儿上炕,疑惑的看着他俩道“咋就硬要变卦呢,我又未说啥的。你俩怎就先出耳反尔了?” “啥出耳不出耳的,反正就是拿着心头抖得慌。”麦芽儿一把脱鞋上了炕,上前就抓着她的手道“嫂子你放心,俺跟俺当家的都说清楚了,他也同意了俺的说法。你看着给点劳力费就行。不能给这般多,这糕是咋来的,俺们心里头儿清楚哩。就是走了那府城的大路子,都没俺两口子啥事儿的,说到底,俺两口子不过是沾了个光,得了个便宜罢了。” 再说了,这糕本就是她自已能做的,带上他们又给分一半的,到头来,她却是拿得最少的。这于情于理,心头都会觉得不公平的慌。 李空竹认真的看了两人半响,“当真要这样?” “当真哩!”怕她不信,麦芽儿还很是着急的点了几下头。 “若我硬要给哩。” 看她也是认了真了,麦芽儿在那有些个不知咋说是好了。转头看向自家男人在那闷着个脑袋的,就不由得急道“当家地,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猛子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空竹。 随垂眸的低咕道“若真要硬给的话,俺们两口子以后就不来帮了这忙了。实在是拿着良心不安得慌哩。” 麦芽儿也在一旁点了点头,不过对于不来帮忙了,却是有些个不舍的,她还想着继续跟李空竹赚银子哩,只不过赚自已该得的那部分罢了。 李空竹听他两这般说的,不由得好笑起来。 麦芽儿被她笑得有些傻眼,在那直搓了手的道“你笑啊嫂子。是觉着俺们哪不对了不成?” “没有哪不对!”李空竹虽止了笑,可眉眼跟嘴角依旧挂着暖人的笑意,伸手拉过麦芽儿的手道“该说了你傻呢,还是该说了你精哩?” “啥意思?”麦芽儿有些愣,直怔怔的看着她道“嫂子你这话倒底是个啥意思?” 李空竹抿嘴儿笑拍着她的手,还不待说话,下首的赵猛子却会错意的直白了脸。 在那一个猛子的站了起来,冲着她摆手道“嫂子,你别想歪了,俺们两口子真没有别的心思,这不该得的就是不该得的,真没了别的意思。” 以为她是认为他们两口子,故意拿着这事儿来博前程的赵猛子,在那又是搓手又是挠耳的,那急得憋红了脸儿的样子,把一直看着他的李空竹逗得是哈哈直笑了起来。 “哎呀呀!”李空竹笑得直擦着眼泪,转眸咧着嘴儿的看着麦芽儿道“你两口子咋这么有意思哩?”这白送钱都不要的,她一句说麦芽儿精的话,实则是在说麦芽儿以无意之举博得了她最大的信任。 怕是以后自已有个啥的,也断不会将麦芽儿给抛到一边了。该说了这是傻人有傻福才是,毕竟若他们贪得无厌的话,自已哪怕是一时错眼,再有下次也断不会再理了他们。 麦芽儿见她笑得是前仰后合的,就忍不住的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说的是个啥意思?咋把嫂子逗得这么乐哩?这才好的病,笑得太多,一会岔了气儿了。没了力气,看一会赵三哥不扒了你的皮去。” 李空竹捂着笑疼的肚子,阻了麦芽儿继续训赵猛子的嘴儿。 正经了好几次,终是止了那笑意。看着下首还在那手足无措的赵猛子,就对他道了声,“我知了,你也别急了去。”顿了一下,又道“刚你们进院儿可有看到惠娘?” 其实惠娘见两人过来,是故意躲开了去的,毕竟这分钱打商量的事儿,她不好掺合。说白了,也就是李空竹跟另一伙人的合伙生意,跟她无关来的。 麦芽儿点着头。 李空竹便唤着赵猛子去小厨房将她请了过来。 惠娘再进来时,李空竹只问了她可有带笔纸来。 “带是带了,在车上来的,当家地进镇换银赶走了车,怕是要等一会哩!” 李空竹点头表示知道了。 唤了她上炕来,又招手让赵猛子先回家,“一会再来吧,一会待李大哥从镇上回来。咱们也立个契约,以后咱们不管有了啥事儿,就以着契约为主了。” “还要立契约啊!”麦芽儿有些个不解,“你看着给点就成?作么子还要签那玩意儿的?”在她看来,只有做了大卖买才会签那玩意哩,他们这点小来小去的,也用不着签吧! “便是不拿了对半分,也不能说给几铜板了事儿的,你们拿多了心里不舒服,我给少了,心里照样不舒服哩。”见她还要反驳的,李空竹立时就肃了脸,“许你不得劲儿,难不成就不许了我不得了劲儿?” 麦芽儿见她冷了脸,有些个无措,在那哎呀了两声,“嫂子,俺是啥性子的人儿,你不是不知道,你可别唬着脸了,俺看着怪渗得慌哩。” 一旁的惠娘见状,赶忙打了圆场,“行了,也就你两家人是实在人。要碰了别人试试?要有一家如了你们这傻劲儿的,另一家还不得可着劲儿的刮啊!” 顿了一下,见麦芽儿在那还有些个没缓回劲儿的,就拍了拍她道“你看着也是个泼辣的,咋就在你嫂子面前就跟个羊羔子似的?你嫂子这是来气哩。她对你好,你非但不领情,还跟她对着干的。放谁那,谁也舒坦不了去,你要不愿要了那般多的分成,就让你嫂子看着给。就看她能大方到哪去?!要是给少了,惠娘姐我头一个就不答应呢。” 麦芽儿被她说得有些个无措的低了头。 那边的赵猛子也似领悟过来,搓了下手闷哼道“那行!待一会李大哥回来了,俺再过来吧,就按嫂子说的,立个契约吧!”说到这,他又将自已的态度表明了翻,“那啥,嫂子你只管看着给就行,俺不是那贪得无厌不知感恩的人。这立了契约,甭管啥样儿,俺都跟着你跟赵三哥干哩。俺这条命都是你们救回来的,说句不怕兑现儿的话,哪怕现在让俺豁出这条命去,俺都会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哩!” “呸呸呸!”一旁的惠娘赶紧呸了几口,嗔怪的看着他道“大年头儿,你说的这是啥话儿?也不怕不吉了去,你不怕,我们可怕着哩。” 要真兑了现,怕是李空竹在这也没法呆了。这不得让人当扫把星的给赶出村啊! 赵猛子被她呸得嘿嘿直笑的挠着头儿,那边的麦芽儿却瞪眼训着他道“成天端着那么个傻样儿,还不赶紧的出去了。” “哎哎!”赵猛子被训也不恼,直愣愣的咧嘴儿点着头的给李空竹告辞,“那啥,嫂子,俺先走了。一会再来啊!” “知道了!”李空竹点头。 待他出屋后,三个女人坐在炕头儿,开始另寻了话儿来。 坐了会儿的麦芽儿看日头儿不早了,就下了炕道“瞅着差不多快响午头儿了,嫂子俺帮你做饭吧,惠娘姐两口子该是要在这吃的才是,赵三哥一个男人家,怕是不会哩。” “有劳你了!”知她这会儿还有些个尴尬的,李空竹倒也不阻拦。再加上确实需要她帮忙的,就任了她去。 惠娘见她走后,对李空竹眨了下眼,“倒是挺实在的两口子,你这是捡着宝了哩。” “什么宝不宝的。”李空竹打了个哈欠,“都是值得相交的人,自是不能为着铜臭削薄了那份情谊。” 惠娘愣了一下,待回过神看她有些累了,就要来扶了她,“瞅着刚好的,要不睡一会儿?” “哪就那般娇了。”李空竹点着头,嗔笑着躲了她来扶的手,如今坐炕上都够让她郁闷了。要躺个炕还要人扶的,那可真就离四肢不勤不远了。 李空竹一觉醒来之时,已是正午午饭将好之时。 彼时的赵君逸正好在屋子里,准备将桌子搬去小厨房吃饭。 看到她醒,就立时丢了搬桌的手,步了过来,问了句,“可有觉着不舒服?” “额?”李空竹刚醒,脑子还有些混沌。听着他的问话,只轻微的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他。那半启的朱唇也像傻呆呆似的来不及合上,配着那一脸因热气熏得微红的小脸,那模样别提有多诱人了。 赵君逸眼神暗了暗,走将过去在她的额头抚了一下,“正好摆饭,醒得倒是及时。” “嘿嘿!”她哑着嗓子冲他笑了笑,很是喜欢他触碰自已的感觉。伸了手,冲着他撒了把子小娇,“扶我起来,心头慌。” 男人依言上前拉着她伸出的胳膊,将她一个轻巧一提。就见她脑袋后仰似没骨头般,顺着他的力气坐了起来。 拿着棉袄给她披上,却见她摇着头的要穿衣起炕。 “你确定?” “确定!”上午一响午都没让她下炕的,如今再委在这炕上,也着实太不像了样。 不过就得了个重感冒罢了,如今症状减轻了的,哪还用得着窝在炕上了。 见她坚持,男人自是不好说什么。 看着她有些吃力的将衣服穿好后,就伸手来扶了她,“既如此,就唤了他们进主屋吃饭吧。”桌子也懒得再搬出去了。 李空竹点头,顺着他的手下炕趿了鞋,用着张包帕,把头发委把委把的给包了起来。 一旁的赵君逸却在她起炕后,开始整理起床上的被褥来。 在外面久等不到赵君逸搬桌出去的众人,派着麦芽儿前去看看。 麦芽儿跑到主屋,人还未进门哩,那大嗓门的声音就穿了进来,“赵三哥,你咋搬个桌子这久呢?”说着的同时,就已经掀着帘子跨了进来。 一进门就给罩得愣了一下。 实在是赵君逸这人平日给人的感觉,总是板着张冷冰冰生人勿近的脸。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冰块般的脸,居然能干起叠被子的活儿? 别说麦芽儿不相信,就是叫谁来也都不会相信的。要知道,论着村里面的大部分男人,就算再疼了婆娘,这早起的家务活还是得婆娘来干的。 就连她当家地的这么疼她,也很少干叠被子的活哩。 李空竹听着她唤,正好转头看了过来,见她愣呆呆的站在那门口位置,就忍不住问了句,“咋地了?” 被唤回神的麦芽儿摇了摇头,见已经叠好被褥的赵君逸正向着她瞟了过来。那种不咸不淡的眼光,直令了她有些头皮发麻。 忙扯了个僵笑的出来,“寻思着出啥事儿了哩,都等着搬桌去厨房吃饭哩。” 李空竹笑了笑,“去啥厨房吃,都回主屋吧,正好我也起来了,都是熟人也都别见了外去。” “哎,那行,俺去再唤了他们过来啊!”麦芽儿听她这话,麻溜的就接了嘴儿,转身又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那急慌慌的样儿,不明就以的,还以为有啥在后面追她哩。 “咋就急成这样了?”李空竹疑惑的嘀咕了嘴。 把被子放柜子里的男人走了过来,听了这话,瞟了眼那门口位置,皱眉,“闹!” 李空竹转眸看他,“谁?” 男人挑眉回看,意思很明显你说呢? 李空竹黑线,“人那是活泼!”人人都似了他这般还得了?再说了,麦芽儿这性子,她还是蛮喜欢的。 赵君逸呵了一声,拉着她就向着门外走去,“去洗簌。有眼屎!” 梗了一下的李空竹,很是不满的低喝了声,“你一天不堵我,就不痛快是吧!” 显然男人也是这般认为的,拉着她出去时,还很是得意的挑了下眉头。 待李空竹洗簌完,主屋桌上也将好把饭菜摆好了。 三家人围坐在了一起,相互的说了些吉详拜年的话后,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吃将了起来。 李空竹由于大病初愈,吃不得太大的油水,麦芽儿就特意给其熬了碗香浓的精米粥。 席间大家吃得也还算尽兴,男人们虽说喝了点酒,却并未有太大的醉意。散了席后,麦芽儿跟惠娘又煮了点醒酒暖身子的汤端了过来。 彼时三家人皆坐于他们主屋的那张小炕之上。 李冲拿出了笔纸砚台,用着茶水研了墨。 李空竹说了自已的打算,“当初本是说好以五五分成的。”见麦芽儿急性子的又要辩驳,她赶紧伸手阻了她,“且听我说完的。” 赵猛子拉了把她,麦芽儿也觉着急了点,点着头的对李空竹道“嫂子你说!” 李空竹颔首,“既你们硬要拒了这五成利的,我也不好强求了去。但做人最重要的还是得讲究诚意,你们若觉拿多不合适宜,那么,我们以三七分成可行?” 说着,转眸去看那俩口子的表情,“你们三,我七!” 赵猛子跟麦芽儿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些觉着多了,“嫂子……会不会还有点多啊。”就算三成,也有好几十两哩。这熬个果子,摘两果的,就能得这般多的…… “我心里也不得劲儿。”李空竹认真的对视着两人,本就是为着让他们安心,自已多要了两成,哪成想,居然还嫌了多? 苦笑的摇了摇头,“虽说你们实诚,却也在逼我做毁信之事儿。我能给的底限就在这里了,若你们还是觉着良心不安……”顿了下,她抬眸直视着麦芽儿道“怕你我友尽于此了!” “啥?”没明白过味儿的麦芽儿瞪大眼的问着,“啥意思?” 惠娘拉了她把,在她耳边悄声的说了两句。麦芽儿听后,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红眼问着,“嫂子你,你这是认真的?” 李空竹点头,“认真的,虽说无奸不商,但诚信也尤为可贵。” “当家地?”麦芽儿转眸去看自家男人,她可不愿跟嫂子友尽了。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嫂子的。 赵猛子抬眸看向赵君逸,见赵君逸只淡别了他眼,很明显是不管了这事儿。 赵猛子这人虽说实在,可轻重还是知的,见自家媳妇那眼泪汪汪要掉不掉的,就嘟囔着,“今儿上响走时俺就说过,随了嫂子写契约的,嫂子咋写,咱们就咋接。”大不了,以后更卖力点,补回来便是。 李空竹听得满意的点了个头,“这才像样,既是说好了的,到头来还是我占了大头。你们实诚,可也不能显得我太过奸滑了不是?” 麦芽儿红着眼的过来拉她的手,“那嫂子,俺两口子以后还能跟着你么?” “能啊!”李空竹笑着拍了她把,“事情卖买都谈妥了,以后就得连一起了。不跟我,你打算要独做了去?” “不不不,俺才不会抢嫂子你的东西哩。”她一边擤着鼻子,一边很是着急的摆着个手。那傻憨憨的模样,直逗得李空竹忍俊不禁。 一旁的惠娘见此,心下不免感慨了一番。 多年来,在大宅门里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勾心斗角,既是想不到,出了府还能碰到这般淳朴的市井乡人。 笑着催了自家男人一声,“还不赶紧把这契约帮着写了,傻愣着作啥哩。” 李冲点头,提笔便写了起来。 待契约写好,一式两份,李空竹跟麦芽儿两口子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后,契约也算是正式生效了。 拿出上响惠娘拿来的装银子的盒子,按着三成比例算,李空竹将那五个银锭子拿了出来,随又拿了个近一两的银角子出来。递于了他们道“这是你们的那份,好好拿好了。” 麦芽儿盯着那闪着银光的银锭子,直觉得眼都直了。她从未想这辈子,有一天既能得这般多的银钱哩。这看着是一回事儿,可真要论到给她,是属于她的了,那心头儿狂跳得,是止都止不住的快卡到嗓子眼儿了。 抬眸向着李空竹不确定的又寻看了眼,见她点头。这才抖着手的去摸了一把,随又似烫着般将手缩了回去,捅了把自家男人,催着他去接,“当家地,你来拿。我怕到我手给得瑟丢了哩。” 赵猛子心头也嘭嘭跳得厉害,这般多的银子,这得打多少年的猎能挣回来啊。别说她媳妇一个妇道人家怕弄丢的,就是到他手,他也怕哩。 李空竹好笑的看着犯愣的两口子,让惠娘把她拿着的细棉绢帕给了她。 边将那几个银锭子用帕子包了起来,边嗔道“瞅着那点出息,以后出去可别跟人说了认识我,我可没这么胆小的兄弟跟弟媳。” 没了那闪眼的银锭子,麦芽儿倒恢复过来了点。 听了这话,就开始不依起来,“嫂子你咋能这么说俺哩,俺也是头回摸这般多的银子哩。那小心肝扑通两下还不许啊!” “俺不管,你要敢跟人说不认识了俺,俺以后就天天上你家来蹭吃蹭住了去。到时,看谁上门,俺都要说一嘴你是俺嫂子的。” 那放懒不依的样子,直逗得在坐的人好笑不已。 将包好的银子扔了过去。 见她接得跟个烫手山芋似的,还颠了那么两下。 李空竹是直接不客气的就指着她道“俺不认识这人啊,在坐的可都得给俺打证啊,这人俺是真不认识哩!” “嫂子~~”麦芽儿嘟嘴拍打着炕面,要不是因为在炕上,怕是还得跺上两脚来表示抗议,“你干嘛学了俺说话!” “俺哪有!俺一直这么说哩!” “哎呀!”麦芽儿脸红,丢了怀中的银子就要扑过来闹了她。 李空竹乐得哈哈大笑的直往了自家男人那边躲。 赵君逸见状,淡定的一个提手,就将她后领子给拎住不让了她动弹,眼睛瞟向麦芽儿淡道了声,“可闹够了?” 麦芽儿听得立时停了来闹的手,心头有些发毛的摇了摇头,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就又缩回了原位。 李空竹无趣的伸手在他后腰拧了那么一下,见男人蹙着眉尖扫了她一眼,就冲他很是不悦的皱了下小鼻子。 赵君逸挑眉,老实不客气的将她一个丢弄,直接摔躺在了炕上。 李空竹咬牙,气吭的撑起身,很是不满的瞪着那一脸淡定的男人,直恨不得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一旁的几人看着两人这般的打情骂俏,直觉得后牙槽酸到不行。 惠娘还甚是夸张的捂了下眼,“哎哟,我的个天哩,这天还没黑哩。” 李空竹闹了个大红脸,朝着惠娘嗔了句,“惠娘姐~” 惠娘乐得不行,笑着拍了下,“行了,行了!这该闹的也闹了,这紧着心的,是不是能松下来点了?” 麦芽儿点头,“松快下来了。”经这一闹,那紧张的心头儿,是彻底的缓了下来。 “那行,既然松下来了,那咱们就来谈开店的事儿吧!”惠娘见这事儿告一段落了,就说起了另一事儿来。 说到开店,李空竹赶紧正直了身子。 惠娘说到原定耽搁的开店计划,虽说李空竹病倒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在里面。可大部分还是因着初六有些过早了。 毕竟不是老店开张,这是新开铺子。又正缝了正月过年窜门的时侯,各家家中物资也还算丰富,若真要初六开的话,怕是不管那天搞得有多隆重,或是多给多少优惠,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人前来光顾。 是以,这店没开,不过是借着李空竹生病的由头,顺道给搁置下来罢了。 “那就订十四吧!”李空竹听完,斟酌了下开口说道“十五正好是元宵灯会。到时各个村落的乡民与镇中居住的住户,都会赶在这一天前去看灯。正好十四开业准备一下,待十五那天,将那些山楂用些漂亮的容器盛着,在店门口支个小摊,人来人往的,总会有那嘴馋的买个一斤半两的。” 这样一来,还省去了推广一事儿,来来往往提灯游街的人群,就是最好的活广告。 惠娘也是这个意思,“我与当家地也是这般商议的。那摘果子的猎户门也告知从明儿开始摘果了哩,趁着这些天空闲,正好多储些果子,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的,存货还不够。” 李空竹点头,“正是这么个理儿。如今我这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明儿摘果儿歇上一天的,后儿个差不多就能上手了。” 麦芽儿在一边摩拳擦掌的哼唧着,“没事儿嫂子,你只管养着身子,养好为止。果子的事儿,不用担心,还有俺们哩。” 李空竹好笑的摇了摇头,“我总不能占着这般大的利,还不动手吧。那成啥了?” 麦芽儿嘿嘿笑着,“能成啥,还不是成人呗!嫂子,有俺跟着你哩,你担心个啥?你只管动脑子就行,这等粗活,就放心交给俺们吧!”说罢,还很是豪气的拍了拍胸脯子。 李空竹跟惠娘对视一眼,点着头很是中肯的说了句,“这个马屁拍得好,我给十分!” “哎牙!嫂子~~” 眼看她又害羞的要闹了,李空竹赶紧忍笑的止了她,说是自已还有事儿没说。 麦芽儿听了这话,自是又乖乖的落回了原位。 而李空竹则将装银的盒子拿出了二十九两,剩下的九十两又全推给了惠娘跟李冲。 见他们疑惑看来,李空竹笑了笑,“其实我早就想好了,要买片土地。” “买地?” “嗯!”李空竹点头,“山楂若要做下去,光靠采摘野生的是没用的。而且今年我们能吃到头一口,来年就未必了,再加上若要作大的话,光靠人工进山去采摘的那点,也有些不大现实。” 山楂糕的方子她是卖给了镇上糕点的店的,做糕点的师傅舌头稍微灵活点,就不难尝出水晶糕里面的配料。 如今没有造成跟风,那是因为还没在市面上出售。一旦开店出售,红火了的话,势必会引来其它店的效仿。 果丹皮跟山楂卷这几样,或许能撑着秘密保守一段时间,但也未必是长久之际。 “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趁着势头起时,别人跟风,我们就另辟蹊径。”当秘密不在是秘密后,山上的果子就会成为众人抢夺的焦点。 那时,若他们再想收了果子,怕会有些艰难。 惠娘也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要买地种山里红?” 李空竹点头,“除山里红,也可种些酸枣之类的。不用非得全种山里红。有新品倍出,才是店铺存活的长久之计。”酸枣糕水晶糕也是道不错的点心哩。 惠娘点头,将她装银子的盒子拿了过去,“这事儿交于我们吧。” 李空竹嗯了一声,随又似想起般的道“不用太好地。像是山地这些也可,便宜,还能买得多。地买回后,不用急着去买树苗,北山这般大,总能收到不少。介时只需出钱雇人挖树即可。当年栽的果树,怕是结得不多,或是不结,但好歹也算是长久之计。” 说到这,李空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可至于哪不对,她还真有些个记不起了。 麦芽儿在一边也听明白过来,转身跟赵猛子两人小声的低咕了几句后。见自家男人点了头,就赶紧回身的对李空竹说道“嫂子,买地能算俺们一个么?” 李空竹愣了一下,随又笑了起来,“自然,只要你们愿意。” “那行!俺们也跟着买地吧。多一份钱,也能多得几亩地的。”说着的同时,就拿出了四十两出来,看着手中留下的十一两时,就有些羞涩道“这些俺们就留着盖房了。” 李空竹笑着伸手又将那四十两拿了过来,“十两银,能盖间不错的房了,准备在旧房加盖,还是另选了地基?” “嫂子你呢?”麦芽儿知她也留了近三十两的,想来也是要盖新房才是。 “嗯,我得另选了地基。”实在是这邻居她很不想要哩。 “那行,俺们也跟着你另选地基吧!到时跟俺婆婆商量一下,若是听说跟你做邻里,她指不定就会同意了哩。” 说到林氏,李空竹就想到了她的大嘴巴。 “说起来,这买地一事儿,还是暂时保密的好。若让人知了,难免会引人眼红。” 短短数月就有钱盖房买地做地主的,说不眼气那都是骗人的。加上他们又并没有买村中北山的地头儿,得不到利益,难免会就此得罪了里长跟村人。 如今以着她不让人喜的名声,还是少声张为好。 麦芽儿明白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嫂子。自上回俺婆婆无意说漏嘴儿后,俺连这次去府城买糕几两银子一斤都没告诉哩。拿这十几两回去,能糊弄住的。” 赵猛子在一边听得尴尬不已,不过李空竹却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惠娘就疑惑的问了嘴儿,“为何不在了村里买地儿?”毕竟挨着北山挺近的,又是无主山头儿,就属了村中众人之地。 到时若买了地的话,也可造福村人跟着得点利的,于她来说不是好事儿一桩么? 李空竹想到了北山南面的那片山桃林。那一整片地头都是山桃林的,她总觉得要用来做点啥。 可至于怎么做,脑子里有什么闪过,却总让她抓不住。 叹息的摇了摇头,“先这么的吧,待下次有机会再说。” 惠娘以为她说的下次,是等个一两年,或是来年,一点点慢慢富起来,让人容易接受不眼红的时侯。 随也就另寻了话头儿,不再提了这事儿。 ☆、第80章 初吻?! 待所有章程都拟定好,惠娘两口子回镇上带了些洗簌用品后,就开始在麦芽儿家住了下来。 由于李冲要去寻买地儿之事儿,是以收果这担子就放在了赵猛子身上。 李空竹初八的这天被逼着又喝了一天的药后,初九是彻底再不愿喝了去。 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去王氏那里,跟她说了下响来洗果之事儿。 王氏倒也痛快,只是在她告辞要走之时,又拉着她打听起来,“不是说送往府城的卖买?想来该是赚了不少吧!” 李空竹笑着点了点头,“是赚了那么点,不过多数为旧主打赏来的。有个二十来两的样子,正寻思着开春找地基盖新房哩。到时怕是要麻烦婶子跟叔说一声,给我块好地基哩。” 王氏一听有二十来两的银子时,不由得心头跟着惊了一把。面上吸了口气的笑道“倒是好生意哩。”说着拍了她的手一下,“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怕是用不了多久,都能做地主婆了哩。” 话里多多少少有些酸人之意。 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婶子这话可是埋汰我了啊!啥地主不地主的,不过是以前大宅门里的奶奶怜惜,加了一些过年的赏钱在里面,要真论起来,哪就能卖这般多的银子了。再说了,我再是如何富贵,也是这赵家村的媳妇子,有婶子这么个长辈兼里长夫人在的,我还能不敬着你们啊。” 王氏听出了话里音,也知自己有些眼红了,赶紧顺着阶的下来道“你能记得婶子的好就好!知你是个善心人儿哩。” “婶子才是真善心哩。到时我要麻烦你跟叔的地方可多着哩,只求得到婶子别烦了才好。” “不烦不烦。能有啥烦的?”王氏摆着手的笑道“你叔成日里就是闲逛荡的,给他个事儿做,还乐不得哩。” 李空竹抿嘴笑着符合了几嘴儿,见该明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就借口家忙,不能久呆的辞别了去。 王氏在送走她后,等着陈百生从村里逛了圈回来,就说了李空竹选地基的事儿,“给留意块儿好地儿,最好离着咱们近点的。我瞅着,这娃子怕是要起复了。你是不知,这一趟送那糕的,说是得了二十来两,怕是还不止这个数哩。昨儿个遇到林氏那婆娘,听她口气里,也是要盖新房了哩。” 自家如今对她好点,来日里若真是起复发达了,自是不能忘了他们的好,有啥事儿也能连带着点。 陈百生盘腿坐在屋中的炕上沉吟了下,咳嗽着抖了抖吸烟的烟管子,“离着咱家旧宅村口,那里有块不错的宽敞地儿,她若真要,到时就给她吧。” 王氏点头,“我寻思着那地儿也不错。”宽敞亮堂,关键离着那两房也比较远。 商量妥后,王氏又起了身,跟着自家男人招呼了声后,便提脚出了屋,准备去找人下响过去帮洗果子之事儿。 李空竹自王氏家回来还未进门哩,就见隔壁的院门打了开来。 里面的张氏一手挎着个篮子,一手牵着赵苗儿走了出来。 赵苗儿在见到她,很是嘴甜的拉着她娘近前,叫了声儿,“三婶儿!” “哎!”李空竹虽说不喜了张氏,但小娃子叫她,不能不理了去。无法,只得跟张氏招呼了声,“二嫂!” 张氏笑得温和,“昨儿个我们走亲戚窜门回来,听说你着了病。这丫头急吼吼的说要过来看你,瞅着有客人在的,好容易哄好了她,让她隔天来的,这不,这才将吃过早饭哩,就硬闹着要过去看你哩。” 赵苗儿点着小脑袋的仰头看她,“三婶儿,你病了,喝没喝药药啊!”说到喝药,小丫头那鼻子还皱了下,“药苦哩。” 李空竹看了眼别有深意的张氏,对赵苗儿笑了嘴儿,“好了哩,没啥大碍了。”顿了下,看她一脸期待的,就伸手去摸了下她的小脑袋,“家里这两天要忙哩,糕点过年的时侯走亲戚全送了,十五那天看灯会的时侯来吧,到时给你拿点山楂吃。” 赵苗儿就要点了头,一旁的张氏却扯了她一把,笑着嗔了嘴儿,“这丫头都快被你宠得嘴叼了哩。这回回我娘家,她姥爷姥姥给的糟子糕都不吃了。听说了在你这吃了那啥好的糕后,连着我娘家嫂子都羡慕得不行哩。” “不过是块糕罢了。”李空竹淡道一句。 张氏见她神色冷淡的,就转了下眼珠儿,将手上的篮子递着朝小女儿眼前晃了晃。 赵苗儿想起这是她娘说给三婶补身子的,赶紧殷勤的就要伸手去接。 “哎哟,你个小祖宗可慢点的,这里面是鸡蛋哩,当心给打了。”见小女儿会来了事儿,张氏眉眼儿都跟着笑了起来。 “三婶儿,鸡蛋!给你补身子!”赵苗儿不顾她娘的叮嘱的,硬要把篮子从她娘手下解了下来。由于篮子太重的,她提不动的,又憋红了一张小脸,将之放在了地上。 李空竹听了这话,再朝张氏看了一眼,有些不悦她拿小儿作文章,面上却又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儿显露出来。 带了笑的上前摸了把赵苗儿的小脑袋,“三婶好了,不用吃鸡蛋补身子。苗儿你拿回去,让你娘每天煮给你吃个吧。” 赵苗儿歪着脑袋想了下,后又偏头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给她使了个眼色,面上却很是无奈的对李空竹叹道“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把我磨得多烦,一个劲的要来看你看你的,我寻思着,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好歹咱们妯娌一场的,虽说先前有点啥不愉快的,也总不能记恨一辈子是不?” 她这话算是有些试探的意味儿了。 李空竹心头儿冷哼,那边的赵苗儿在自家娘盯了自已后,也知这鸡蛋是给三婶儿的,不能留了自已吃。 就有些不敢忤逆的去扯了李空竹的裤脚,撒着娇道“三婶儿,你收嘛,你收嘛!这是给你的哩!” 李空竹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张氏。心里实在不愿接了这篮子鸡蛋,可不接,小儿拉着裤腿扯的,也着实不像了样儿。 只得点了头道“行,三婶儿收了!” 得了她收的话后,赵苗儿赶紧高兴地去提地上的篮子,一边提一边还憋红着脸儿的叫着,“三婶儿,给你,给你!” 李空竹弯腰去接。 张氏在看到她接时,就露了个满意的笑来。只要她接了这篮子鸡蛋,就说明,两房人算是彻底的揭过这层不愉快了。 李空竹将篮子挎起来的时侯,对赵苗儿嘀咕了两句。 赵苗儿点了点头,转头对自家娘道“娘,三婶让我去她家玩儿哩。” 没了顾及的张氏自是没多想的笑着点了头,“去吧,不许皮了去,听到没?” “哦!”得了她娘允许的赵苗儿,开始蹦蹦跳跳向着那边院跑去了。 李空竹见小儿进了院,就从荷包里拿了半串钱出来,“虽说不知这里面有多少鸡蛋的,不过想来这半串还有多才是。二嫂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总不能白占了便宜去,俗话说亲兄弟明算帐,咱们还是分清点比较好。” 张氏尴尬了下,着势要推。李空竹见状,只说了句,“若二嫂推的话,这篮子鸡蛋我也是万不敢收的。” 无法,张氏只得伸手接过了那半串粗棉红绳串好的钱。末了还有些不甘心的笑道“都说到俗话了,那我也就厚脸皮的再说多一嘴儿吧。老三家地,你也该知这一笔不出两赵的,虽说老三与我们不是血亲,可毕竟当初爹娘领他回来时,可是多少人翻着白眼看笑话的,你二哥虽说脾性有些不好的,可也不是啥大奸大恶之人吧。” 用得着因为一件事儿,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么?再说了,若不是他们亲疏不分的,当初他们也不会生了那般大的气性,打了赵猛子,出了那事儿来。 李空竹听得点了点头,“自是知道,所以二嫂你觉着我如今对苗儿这些晚辈咋样哩?” 张氏愣住,尴尬的笑了笑,“还算不错的。” “是了!还算不错的。”李空竹意味深长起来,“晚辈只要还叫我一声婶子,将来不管咋样,不做错了事儿,不蛮不讲理了去。我都会帮扶一把的!”这也算是报了赵君逸在赵家的这几年恩了吧。 张氏白了脸。很明显她这话里的意思,只对了小辈好,就算要帮也是帮小辈,还得看了人来帮。 想着赵铁蛋上回之事儿,怕是以后再不待见了这人吧。 心头有些气怒,面上也因此没有抑制住的显现了出来,“好歹是一家人不是么?” “是一家人,但前提是没分家之前。”李空竹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人的心机,当真是能屈能伸,为着讨好,既是连着脸面都能拉下来的,她又怎敢去做了那东郭先生? 说完,她再不理会她的提篮抬脚而去。徒留张氏在那一脸难看的看着她的背影,暗利了目光。 李空竹在进院后,见赵苗儿站在院子里不敢进了屋。 知她可能怕了赵君逸在屋里,就招手让她近前,牵着她的手向着主屋进去时,故意诱导的问了她嘴儿“苗儿想不想挣银子,买好吃的?” “挣银子?”随着她跨步进了主屋的赵苗儿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她。 “嗯哪挣银子。”李空竹笑着点头,“挣了银子,可以买好多好吃的糕糕跟贻糖哩。” “那俺要挣!”一听说有好吃的,小丫头立马双眼发光的举着手,恨不得马上就去挣了她所说的银子,“去哪挣啊,俺要去挣银去。” 李空竹笑着止了过于兴奋乱跳的她,掀帘进了屋,并未见到赵君逸在里面,猜想着怕是又上山了。就让赵苗儿脱鞋上了炕,拿出还所剩不多的炒货瓜子给她磕。 见她一脸焦急的还缠着自已问挣银的事儿,就笑道“你要真想挣银的话,就从明儿起,天天过来了三婶儿这边,帮着三婶做事儿,做得好了,三婶就给你银子好不好。” 说着,从荷包里拿了一枚铜钱出来,“那,一会你若把磕完的瓜子皮儿,收好端去厨房倒泔水桶里的话,这一文钱就是你的了。” 赵苗儿眨着水亮的大眼,盯着那一枚铜钱看了半响,不解的问,“这一个铜板能买到贻糖么?” “两个铜板一包,你一天得一个,两天就可以得两个了。”继续诱哄。 赵苗儿一听,哪有不应的理儿。直点着小脑袋的说,“那俺要挣银子。” “好!” 李空竹摸了下她的小脑袋。笑看着她把瓜子磕完后,就颠着小短腿的把盘子里的瓜子皮,送去小厨房装垃圾的桶里倒了。 待回来时,一双眼睛闪啊闪的直盯着她看。 李空竹笑着夸了一句,给了她根绑头的红头绳,又给了一枚铜板给她,“做得好了,就有奖,做得不好了。可是要罚的哦?” 说着,就去盯她拿着的红头绳,女孩一看。赶紧将两只小手给背到后面去,摇着小脑袋的说“俺会做好的。” “能做好就好!”李空竹笑着摸了下她的小脑袋,夸了一句乖孩子后,就让她先回家,明儿正式过来干活。 赵苗儿得了红头绳,又有了银子,心里别提了多高兴。 听着让她回家,还有些不舍,“真没事儿做了啊。” “没有了,明儿再来吧。” 耐着性子笑着把她哄出了屋门。就见她兴高采烈的蹦跳着向着隔壁跑回去了。 赵君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角一侧,看着那走掉的小身影,又转眸看了看她。 半响,终是没多说什么的又转身消失在了那一转角。 李空竹耸了耸肩,对于他的常态早已习以为常,冲着那消失的地方喊了句,“响午记得回来吃饭,下响还有活哩。” 那边的赵苗儿拿着红头绳进院。看到赵泥鳅跟赵铁蛋在屋檐那,一个坐着凳子发呆,一个抱着糟子糕啃着。 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头绳,冲着赵泥鳅喊了声,“二哥你看,三婶给俺的,还给了俺钱哩。俺要去三婶家挣银子了!” 赵泥鳅听得愣了一下。 还不待反应过来,屋里的郑氏却冲了出来。 看到赵苗儿举着的红头绳时,就忍不住的恨了眼,“钱在哪哩?给俺看一眼。” 赵苗儿有些怕她,看她瞪眼,就赶紧将头绳背在了身后。 而西屋的张氏本还在生着李空竹的气哩。在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后,就准备起身出外来看看。 没成想刚步到门边,就听到了那东屋混不吝的声音。 怕自家的闺女吃亏,赶紧开了房门跑了出来。 见郑氏一脸恨意的瞪着自家女儿,就很是不满的冲那边唤了声,“苗儿回来!” 赵苗儿听到了自家娘的声音,赶紧转身跑了过来,冲到了她娘的身后躲了起来。 那边的郑氏还未问清楚哩,就见张氏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已,就很是不满的哼了声。道“俺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不过是问一嘴儿罢了,作么子护得这么紧喽。” “大嫂要问啥,好好问就是,一副凶脸的,孩子不经吓,怕晚上做恶梦哩。”知她不好惹,张氏尽量忍着性子缓和道。 郑氏插着腰的哼了声,“你娃子在那边说什么挣钱的,俺有看到她拿着钱哩。咋回事儿?” 张氏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家闺女,问她,“你哪来的钱?” “三婶给俺的。”怕自家娘也跟大娘一样想抢她的,就赶紧将手背得更紧了,“三婶让俺去她家挣银子,每天都给俺钱哩。” 挣银子? 张氏沉眼,想着刚刚的对话。不由得在心里冷呵了声,这是打一巴掌又给颗枣的?怕了他们再去闹? 那边的郑氏却听得心火旺起,“她凭了啥让你去挣钱?你又能干个啥?贱娘皮的贱人,为啥要叫了你去挣钱?” 张氏哼笑,就这点玩意儿,还眼红嫉妒上了不成? “至于为啥,谁也不清楚。不若大嫂去问问?” 郑氏黑脸,想着李空竹那一脸媚样儿,就忍不住又是一水儿的脏话出口。 张氏见她这样,随也懒得理会的将自家闺女扯着往屋里带,只是在进屋时,又似不经意的说道:“都是一样的侄儿侄女,想来我们能去,泥鳅他们也能去吧。人现在可不在乎那点钱哩,那在府城当差的姐妹儿昨儿又来了的,指不定又送了多少银子来。也是我肚子不争气,要是能多生几个的话,这两个三个的,一月怕是能挣不少哩。” 那边正在骂的郑氏不吱声了。 看着二房的人进了屋,就犀利着眼神看了眼自家的两儿子。心里想着那个恨死的贱人,纠结了半天,终是银钱占了上风的对着自家两儿子吼道“都给老娘起来了。” “作啥?”赵铁蛋抹了下鼻涕自地上起了身。 那边的赵泥鳅有些怯怯的看了他娘一眼,见他娘恨眼看来时,又吓得缩着脖子埋了头去。 “小崽子,这回高兴了吧,给人当儿子去吧!”说着,就狠推了把二儿子。 赵泥鳅被推得一个趔趄,却忍着眼泪的不敢哭出了声儿。 郑氏见他这样,更加不喜了起来,心里想着,反正老了也靠不上的玩意,如今还心生了外向,不若就拉去给那房做苦工去,到时挣的银子,也别想给自已会给他留了一文去。 想着的同时,就拉了他把,“快走!” 赵泥鳅缩着脖子的被扯着向外走,那边的赵铁蛋眼珠子转了一圈的也跟在他娘的身后。 几人刚一开了院门出来,不想,正巧碰到了赵猛子今儿因着镇上没找到活,而提早回了家。 看到了几人,不由得皱眉警惕的盯着那三瓣嘴儿的婆娘,“作啥?!” 郑氏一见是他,忍不住的缩了缩脖。 后一想,这是挣银子的事儿,他该是也想要的,就止不住的高声叫道“那贱蹄子让二房的苗儿去那做活拿银的,凭了啥不让俺们家也去?” 做活?拿银? 赵金生沉着个脸看着她喝,“你脑袋瓜子糊屎了不成?苗儿才多大,能让了她去干活?”顿了一下,又不悦的眯眼紧盯她威胁道“死婆娘,你又想捉妖了不成?老子告诉你,你要再敢给老子惹出个事儿看看,别到时,老子让你滚蛋都是轻的。” 郑氏不服,在那抖着三瓣唇的吼道“俺作啥妖了?俺这两眼睛看得是清清楚楚哩,苗儿那赔钱货,拿着头绳银子的在两娃子面前炫耀,看老二家地那样,也没反驳,分明就是知道咋回事儿哩。” 说到这,又想着以前二房明明跟自已一个鼻孔出气的,如今是理也不理了她,就不由得气道“死婆娘这是忘恩负义的想丢开老娘,独自去巴结哩。以为老娘怕了哩,说一千道一万的,老娘也是长嫂,敢跟我做了对,当心老娘去掘他娘的祖坟去。” 她的嗓子很大,虽说漏风可不至于听不清。 是以,屋里坐着的张氏听了她这骂,整个脸色都阴沉了起来。 赵金生眯眼盯她半响,转眸问着自家的两儿子道“你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赵铁蛋率先点着头比划了一下,“拿着这么长条的头绳哩,还有铜板。” 赵金生听罢,沉吟了下,对赵泥鳅挥了下手道“你来!” 不明就里的赵泥鳅走了过来,被赵金生一把给牵住了小手,抬头对自家的婆娘吩咐道“你带了老大回去,我走一趟问问去。” 赵铁蛋见自家爹拉着二弟不带他的,就不依的缠起了郑氏来,“娘,俺也要去那边哩。” “你把老大也带去吧!”郑氏也是不满的哼了哼,“多一个人,多一份钱哩。” “你懂个啥?”蠢婆娘,如今这一切还不是她给作的。 被骂了郑氏咧着嘴儿不依的道“我咋不懂了?都是侄儿侄女的,还能区别对待不成。” “你要不要进去!”赵金生也磨没了性子,冲着她就是一个沉喝。 郑氏见他唬脸,吓得赶紧缩了下脖的扯着赵铁蛋,骂骂咧咧的转身准备回去。 赵铁蛋不愿,还想蹲下磨人,不想眼角瞟着他爹扯起一脚就踢了过来。 吓了一跳的他,赶紧跳将起来,躲在郑氏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看大儿子被吓哭了,郑氏也不敢帮着顶回去。只得拍着他骂咧着嘴儿的出气,“哭求个啥,自已讨了人嫌,怨得了谁,丧德的玩意儿,还不赶紧的走了!” 见婆娘识趣的进了家门,赵金生一脸怒气的在那不停的来回吸了几口气,待缓和了情绪,恢复了脸色后,这才拉着赵泥鳅向着隔院走去。 到了那门洞前,就扯了把自家的二儿子,“叫门!” “三婶儿!” 李空竹这会儿,正在小厨房里收拾着熬制山楂用的容器跟铁板。 听着赵泥鳅叫门,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擦了浸水的手,走将出去后,果不其然见到了大房的人。 不过有点意外的便是没看到郑氏,挑眉了一下,见赵金生一脸憨厚的尴尬笑着,就不动声色的走将了过去。 “大哥,有事儿?当家地不在哩。” 赵金生有些尴尬的搓了把子手,“那啥,我不找三弟哩。” 李空竹低眸看了眼正看着他的赵泥鳅。 见他眼眶通红的盯着自已,心下不由暗叹了声。面上却笑着道“不找当家地?那找谁?” 这话儿可不好回答了去,若说大伯哥找弟媳妇,这要传了出去的话,别说了名声不好听,就是那笑话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列死了。 赵金生有些个心下不满,面上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那啥,就,就问点事儿?” “啥事儿?” 那边的赵泥鳅却适宜的唤了声,“三婶儿,俺也想来挣了银子。”他实在不想在那家里呆了,他想天天过来这边哩。 赵金生没想到自家二儿子这么上道,直接就将此行目地说了出来,心里止不住的高兴,面上却装作很是无奈的叹道“就是这么个小子,眼馋苗儿那丫头哩,这不,看着拿着根头绳啥的,就眼红得很。听苗儿说要过来挣了银子,这死活都要磨着来哩。” 说到这,又故作了那愧疚样儿,“你们家情况啥样,俺们这心里也清楚哩。娃子是个皮的,想着他想来,就来求一求的。也不说要啥钱不钱的,能让他过来玩玩就行。” “三婶~~”赵泥鳅很想说他不是这样想的,可想着要说了一会回去指定要挨拳脚的,又止了嘴儿,拿着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很是希望她能应了下来。 李空竹心下怜惜,面上却直接不客气的说道“还以为啥事儿呢,以前娃子不也来么?要来便来就是,对于小儿,我这心还大着,大人之间少来往就行了。” 对于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儿,要一般有点血性的就会带着自家娃子家去,再不来往了。 可于有目地的人来说,也只不过尴尬了的笑了笑,“娃子能来就成。” 李空竹冷笑的点了点头,“那明儿让他跟苗儿过来帮忙吧。” “谢谢三婶儿~”赵泥鳅很是感激的叫了声。 那边的赵金生却是暗地里皱了下眉头,再抬头时,却扬着笑道“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李空竹颔首,见他领人转身就走的,就又故作才想起般冲着他的背影又道了句,“铁蛋就不用来了,三岁看到老的娃子,我是不想教的。” 赵金生移步的脚顿住,眼中有丝利光闪过,面上却是笑着应道“铁蛋大了呢,自是不用来了。那娃子乖得很,哪就用得着再教了,泥鳅还小的,到时要哪皮了的,老三家你多体谅着点。” “除了铁蛋,我都能体谅哩。”暗讽她故意跟娃子计较么?呵,她还真就这般小肚鸡肠了,没办法。 赵金生沉着一张脸走了。 李空竹是懒得再甩的又回了厨房,她还得把那未洗完的器具洗完哩,不然,若到晚上要用时,手忙脚乱的再来洗,水不干不说,还影响进度。 下响等赵猛子把果子拉回来后,麦芽儿跟惠娘还有王氏领着的几人,来了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晚饭过后,看天色还早,照旧按着以往那样,先熬制几锅成品出来。 待到酉时初,送走了麦芽儿她们,李空竹洗簌上了炕,就跟赵君逸说了另两房小儿过来做事之事儿,另还有下响王氏跟她说的地基之事儿。 赵君逸没多大反应的只淡淡的来了句,“随了你的喜好!” 愿意折腾就去折腾,他是不管的。 李空竹听得不满,将被褥子拉着向他的炕稍靠去,“好歹你也算是一家之主,怎能说了这话儿?” “那要如何说?”感受着她的靠近,男人只平淡的睁眼扫向她,黑暗中她眼珠子发着光的又向前挪了一步。 “你得管管我啊。像那种霸道总裁范的,不许了这个,不许了那个。你只能爱我啥啥地!”她一脸意淫的想着他一脸冷淡的将她给壁咚着,一边冷着脸的吩咐她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看她反抗,还很是霸道的对着她的嘴儿狠亲了下去。 想着那软软清咧的嘴唇,霸道的将她给占有的感觉,脸蛋就止不住的泛起了红晕来。 “哎呀~~”她娇嗔着将被子捂过头顶,埋在被窝里开始痴痴的笑个不停。 全然不知了,身边的男人正以着一种很是怪异的眼神扫着她。 管她?不许了她这,不许了她那,还只能爱他? 男人沉思着,想着宅门里的妇孺都是以夫为天,从来做什么都是得先禀承了夫君,也从来都是以着夫君为中心,不会不生了二心的去喜了另一人。 要知道,另生二心的妻子,可是天理难容的大罪。 难不成,她是在暗示着自已并未将她当妻子看待? 那边厢,李空竹痴笑过后,将头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黑暗中看不清男人表情的她,拖着被子又离他近了几许。 彼时,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足一掌宽的距离了。女人侧了身,又对着他耳朵方向吹了口气。 “当家地?!” 男人身子僵了瞬,随从沉思中回神的瞟了她一眼,“何事儿?” “你亲过嘴儿没?” “……” “滋滋……”女人捂嘴儿吃吃的笑了起来,“听说大户里的公子哥,可是十二三岁就有通房了哩。你有没有嗯~咳……”黑暗中女人笑得甚是猥琐。 男人很是无语的看着她心想,果然是这样,这是想让自已像真正的丈夫那样与她相处么? 李空竹不知了男人的想法,她现在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想着被赵君逸亲吻是啥感觉,有意这么一问,也知他是不可能有通房的。 毕竟在这农家生活近九年,那时掉下山崖才十二岁,就算有那心,也还没发育好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早不是了童子鸡,或是阅女无数的渣男啥的。 想到这,又忍不住的吃吃笑了起来。将头伸了过去,感觉离他够近了,这才又道“俺也没亲过嘴儿哩。书上说,初吻很是甜蜜,又很是心动。我也想试试那种心肝扑扑,脸儿红红的感觉哩。” 顿了下,她又似商量道“要不?当家地你试着霸道的亲我一回?让我尝尝初吻是个啥样滋味儿?。” 赵君逸梗了一下,只觉喉头似有东西堵着般。 还不待他回答,女人突然一个猛子的压了过来,压在他身上,缠着不停的撒娇磨着,“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男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下一秒,只觉得整个心神差点疯魔了去。 只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他的脸。指尖试探的找着他唇的位置,轻轻的抚着摩挲着,那麻麻痒痒的感觉,令男人差点恍没了心智。 轻咳一声,正待出口之际。却见她又一个迅速的压了过来。 当柔柔软软带着女子独有馨香的嘴唇压下,赵君逸与身上的人儿同时有着短暂的愣神。 那种香甜美好在脑中久久回旋不散,勾起了男人想到她病着的那三天里,为着让她吃药而不得不选择的一种手段。 同样的唇,却是不同的感觉,连着不同心跳也比之上回来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上回以唇灌药,自已虽留恋,却从未像现在这般令他迷醉。那种馨香的迷醉,令他有些不愿就此挣脱,想要一直这般沉醉下去。 李空竹只不过是实在想亲他一下罢了,说她色也好,说她不要脸也罢,不论怎么样,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本着有些玩笑又期待的心理,当真的将在心中作了无数大胆的吻,吻上的那一刻,她脑中却呈现出了一片的空白。 如雷鸣般的心跳,震得她耳朵嗡嗡直响,令她再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 就似了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了一处,只能感受到那四片唇的交接处,有着暖烫人心的魅力,即使烫着,也舍不得分开。 鬼使神差般,她觉嗓子有些干渴,既是伸出小舌不经意的舔了那么一下。 那一下的触碰,令身下的男人如过电般僵直了身体。下一瞬,既是毫不顾忌的伸出大掌按压住了她的小脑袋,将这个吻加深了下去。 缠绵在那如樱的唇瓣上辗转厮磨着,男人冷咧的气息,混着女人独有的女儿馨香,两人彼此吞吐着对方独有的呼吸,交融,相互交融着。 李空竹的脑袋混沌了,嘴唇也麻木了。有些分不清今昔是何夕,耳朵嗡嗡的声响中,她居然感觉到了绚丽的烟花在绽放。 一束束,升在空中,既耀眼又浪漫! “嘣嘣,嘣嘣……”声响,鼓动着她整个胸腔亦是跟着一起,“嘣嘣,嘣嘣……”的跳动着。 忘了呼吸,只觉着自已已完全沉醉在了这个深吻中。 不知过了多久,就再她以为所沉寂的美好不会停止,会一直永无止静时。 耳边却传来声极沉极喘又似极远的声音,“呼吸!!” 李空竹有些不知所措,睁着眼愣愣盯眼前黑黑一片的光晕,那上面有带着彩晕的光晕。 “呼吸!!” 又一声由远极近的声音传来,李空竹这回听清了。是赵君逸的声音,是他在叫了自已呼吸。 奇怪的是,他叫自已呼吸做何?她在跟他接吻啊。 赵君逸这会简直懊恼得要死,也哭笑不得得要命。 这个女人,连着吻都不会接的,居然还胆敢对他行了勾引之事? 若不是发现她喘气有些不对,惊醒了自已住手,怕自已还真会就此不能自拔的要了她,也未可知。 及时住了自已欲念,心下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无奈于怀中女人,居然已经呆得不能自由呼吸了。 眼见连叫了几声还在傻愣着,男人不得不伸手在她脸上不轻不重的拍打几下。 “啪啪啪!”虽不痛,却极响。 李空竹终于从混沌中被这响声唤回了点神智,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似猫儿一样慵懒的呻吟,令身下的男人又不由的深了眼。 李空竹回过神的时侯,就感觉到鼻息间有股淡淡好闻的清咧之气,正萦绕在她的周围。 脸儿有些烧红,却又觉甜蜜的将头偏了下去,垂放于他的脖间处,拱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甜笑着不停的磨啊磨的。 直磨得男人好不容易压下的心头之火,又在这一刻窜升了上来。 见她居然还拿了手在他下巴下摩挲的,就赶紧将之一把给按住拿了下来,“起来了,沉!” 正稀罕他,稀罕到不亦乐乎的某女在听了这话后,瞬时,那全身充满的绚丽泡泡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危险眯起的秋水剪瞳,“你敢说我沉?” 男人不语,用着大掌代替她回答的,将她的后颈一个提溜住,给提了下去。 李空竹咬牙炸毛,快速的爬了起来,双手拍打在了他平坦的胸口处,“赵君逸,你敢说一遍嘛。” 男人闭眼,并未有说第二遍的打算。 女人气急,听他呼吸,既是平稳绵长起来。 “该死的家伙!”她低骂一句,下一刻却掀了他的被子窜了进去。 赵君逸有些无奈,伸了手就想将之推远。 不料女人似早料到般,伸出双手双脚,又是缠脖又是叉他腰的,如了那八爪鱼般紧贴于他的身上不放。 “不管,你亲我俺,就要对俺负责,就算胖,也要负责!” 她嘟嘴卖萌不依的叫着,在他颈子间依然磨着不愿松开,“胖也只压你,压死你!” 男人心下叹息,舍不得手上用力,狠心推她,只得面上极力平静的道了句,“真不下去?” “不下!”李空竹摇头,“你别想懒了去,赵君逸我告诉你,你要真敢不负责,我就,我就……” 她我就了半响,突然一个眼泪汪汪的埋入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不停的捶着他的胸口,“你若真不对我负了责,我就找个时间回我家乡去,到时就彻底跟你一刀两段了去,永世永生不再相见了去!哇哇……大坏蛋!” 赵君逸心头发堵,每听她一句皆似剑穿心般,痛得让他有些难以自持。 伸了手,终是无奈的按着她的小脑袋淡沉的道了句“知了!” 心下却叹息不已,怎会次次防备于她,都会被她攻得体无完肤? 苦笑着摇头,这世上之人,怕也只有她能让他输得这般彻底了吧。 得了他回答的李空竹终是止了哭的,满意的将他抱得更紧了来。 头枕他怀的喃喃道“只要肯负责就好!将来不管你要去了哪,做了何事儿?只要记得,你还有个女人等着你负责就好!” 赵君逸愣怔,久久,从鼻音里轻淡的嗯了一声。 而彼时的李空竹,却早已在他怀中沉睡了过去…… ☆、第81章 活动 梦想成真的李空竹,第二天醒来时,虽没如愿看到自已自男人怀中醒来,不过却依然抵挡不住她好心情上扬的嘴角。 哼着小调兴高采烈的起了床,叠了被,挽了发又趿着鞋的跑出屋,去到了小厨房。 见男人已经点着了火,化着冰实成了的冰块,就咧着嘴儿的冲他扬了个高度迷人的甜笑,“当家地,早啊!” 赵君逸转回头看了她眼,淡淡的嗯了声后,从锅中舀了瓢化开的水进盆里。 李空竹看见,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一阵风的突然跑了过去,从他的身后将他给环住的撒着娇,“谢谢你!” 男人心头有柔软了下,并未出声的将她环腰的手给解了下来。末了淡道一解句,“快洗簌,该是做饭的时辰了。” 对于他煞风景的话儿,李空竹并不在意。 笑着松了环他的手,点着头的就去端了盆里的水,找出牙具跟青盐,就开始洗簌起来。 吃过早饭,惠娘跟麦芽儿两人过来帮着熬煮山楂。 见李空竹咧着嘴儿,脸上跟那春风荡水似的笑个不停,就不由得相互对视了眼。 两人都是过来人,看她熬个糖稀拉丝都在不停的瞄着那正在捣果儿的赵君逸,皆会心一笑。 麦芽儿是最爱打了趣儿的,见她那眼又在向那边赵君逸瞟了,就忍不住的用肩膀怼了她一下,“嫂子,看你这一脸春风得意儿的样子,难不成昨儿个晚上跟俺赵三哥……嗯嗯!” 她一脸猥琐笑着的用两大拇指对比着转了转。李空竹很是鄙夷的瞅了她一眼,“瞎想什么哩,那事儿也值得春风得意?” “哎哟,你可别不信。要不俺给你弄一镜子来给你看看?”说着,又冲她挨近小声的嘀咕起来,“到时你再瞅瞅,看你这眉儿眼儿的,哪一样不是带了那滴水的笑意?!” 李空竹作势要去拧了她,不想小妮子早预料到了,见她横了秀眉要发火的样儿,就赶紧跑去惠娘那里,要跟她换了手,离那一脸春意的女子远点。 惠娘见她俩又要闹起来了,打着圆场的笑道“行了行了!都是过来人,有个啥的!” “就是!”麦芽儿点着头很是赞同。 李空竹脸红的瞟了眼赵君逸,见他一脸淡定,似没他啥事儿似的,就忍不住对麦芽儿嗔了嘴儿,“当真是越发的没个把门儿的了!” “哎呀,这有啥啊!”麦芽儿耸肩。经常干农活的妇人跟一帮大老爷们都能开那浑笑话的,她们不过说点明白人的话头,还隐晦得很哩。 “是不合适了去!”未开口的赵君逸终是开了口,将搅好的果子酱递了过来。交于惠娘时,有意无意的又瞟了麦芽儿一眼。 麦芽儿虽说这些天,天天都免不了被他盯的,倒底还是没生出免疫。被他扫一眼,依旧是怕得很,在那缩了缩脖,再不敢吭了声儿去。 李空竹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正缝了外面传来了赵苗儿跟赵泥鳅的声音。 看了眼手中的糖稀,见差不多了,李空竹便着麦芽儿过去接手盛出来给惠娘搅合去,而她则擦了手,向着屋外行了出去。 一出来,见两小儿在那耸着个鼻子看着她的,就赶紧过去将木栅栏门给拉了开来。 “进来吧!” “好!”赵苗儿点着小脑袋,很是活泼的先行跳了进来。 后面的赵泥鳅有些怯怯,却也掩饰不住高兴的冲她咧嘴儿笑道“谢谢三婶儿!” “嗯!”李空竹在他经过自已身边时,忍不住伸手摸了他一把。 叫着两人先去主屋呆着,而她则在关门时,听到了隔壁传来彭的一声巨响。 挑了挑眉头,-随不在意的呵笑了声,将院门关紧实后,便转回了身。 两小儿站在院中等她,并未先行进屋,看到她回转,就赶紧跑向了她。 李空竹一手拉着一人向着主屋行去,让两人上了炕。 把昨儿故意剩下的一小篮未摘果蒂的山楂拿了出来。 又拿了个干净小盆放在炕桌上,对着两人道“来,三婶儿教你们咋摘这棵子蒂好不好?” “好!” “那,就是把这头儿跟尾巴上,有的这个带着像叶瓣的摘开净就行。不用急,慢慢摘。要是中饭时没摘完,就留在三婶儿这吃中饭吧,三婶一会儿做肉包子!” 赵苗儿一听吃肉包子,眼睛都亮了,看着那一篮子的果子,认真了小脸儿的说道“三婶你去忙吧。俺们会慢慢摘的。” 赵泥鳅要大点,又经常干活的,自然知道得摘快点才行。见赵苗儿这样说,就有些皱了小鼻子,“俺会摘快点的,三婶儿放心,俺保证摘得干干净净的。” “不急。”怜惜的摸了下他的小脑袋,“累了就歇着。要是渴了或是饿了就到厨房来招呼三婶。到时三婶儿给你们拿糕点吃。” “好!”赵苗儿很是自然的点着小脑袋。 赵泥鳅却不敢要求太多,见她注视着自已,这才怯怯的点了点头。 李空竹安排好了两人后,便抬脚又去了厨房。 麦芽儿看到两小儿来,就很是不悦的瘪了下嘴儿。 问着李空竹道“还真打算帮着养啊?” “嗯!”李空竹接手过去,搅着熬煮的山楂,笑着点了个头儿。 麦芽儿跟惠娘对视一眼,惠娘还是有些忍不住的问了嘴儿,“你究竟是作何想的?” 对于那两家,她来这般久,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 特别是现下多了巴结之人,那两家先头儿做了啥事儿,别人那是恨不得扒着皮的挖出来说与她听。 听着那般混不吝的糟心事儿,让她给经历了。别人是躲都躲不及,她却还能不计较的让了小儿过来玩? 是该说了她善娘哩,还是该说了她心大呢? 李空竹失笑摇头,“总不能一代代结仇下去吧。”再说了,她有她的打算哩。 麦芽儿从年前就知了她准备给人教孩子一事儿,那时说家中冷清,多几个小儿热闹点好。 如今看来,并不全是啊! 想着的同时,转眸向着赵君逸投去了眼。 不想那正在捣果之人,立时一个深眼犹如利箭般射来。吓得她心头儿险些跳出了嗓子眼,赶紧的垂了眸,不敢再乱想的,加快动作的干起活来。 惠娘听了她这话,也不好多说了啥。只叹了声的劝道“虽说是小娃子,但免不了不知了事儿,有时小娃子可能不懂,可背后的大人,不得不防啊!” “我省得的!”李空竹见锅中的果子水份差不多了,就问着赵君逸那头可好了。 得了肯定后,便舀了出来,又递了过去。 中饭时,赵泥鳅跟赵苗儿在这吃的。 赵苗儿还好,只赵泥鳅怕生的不敢上了桌。 本有些看不惯,对了他们没好印像的麦芽儿和惠娘两人,一见了他这态度。皆有些不习惯的软了心,开始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这一举动,直把李空竹在一旁看得是好笑不已。待饭后时,还冲两人别有深意的眨了眨眼。 麦芽儿跟惠娘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摇着头说,“娃子这么小的,是个人心都会软哩。” …… 中饭将过,赵猛子拉着果子回来了,王氏领着的人也是下午上工。 李空竹便让赵苗儿跟赵泥鳅,跟着一起在小厨房帮着摘果子去。 王氏等人看到两人时,还很是惊了一把。 待得知,他们也是来做活时,皆不由得好笑不已。 由其是在干活时,赵泥鳅还好,老老实实的,虽说摘得慢,可耐着性子的在那认真揪着果蒂的样子,还真像了那么回事儿。 可赵苗儿就不行了,一会渴了,一会撒尿,一会还要糕点吃的,显然是为着好耍才来的。 王氏几人就笑着打趣的问她,“苗儿,你是来挣银子的,还是来耍的?咋还吃上了哩,赶紧来摘果子啊,这还有老大一堆哩。” “俺累了嘛。三婶说累了就歇着哩。”赵苗儿嘟着嘴儿,转头儿就寻着那边正去核的李空竹问,“三婶是不是啊!” “是哩!”李空竹点头。 一旁的人哈哈乐趣了起来,“你这样干,你婶子一天给你多少钱啊!” “一个铜板哩。” 众人见她天真的比着手指,皆放了心。 看来,还真是来玩的哩! 李空竹只笑笑不作了声,眼角瞟了眼赵泥鳅,心头有了数。 待晚上下工,给其他人发了工钱送走他们后,李空竹就叫来赵泥鳅跟赵苗儿两人进了主屋。 给了小包山楂条,又给了人每人一文钱。 赵苗儿拿着蹦跳着说够买贻糖了,那边的赵泥鳅却小心翼翼将之攥在手里,抬眸看向李空竹时,眼中有些个不舍。 李空竹摸了他的小脑袋一下,冲他笑得温和,“回去吧!明儿再来。” 赵苗儿听后,欢呼着就向着外面冲去了,迫不急待的想回家炫耀去。赵泥鳅却站在那里,等她自炕上起身后,这才跟在了她的身边。 李空竹将他的小手牵起,安慰道“剩下的工钱,三婶儿给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可好?” 赵泥鳅不懂,仰头眨眼看她。 李空竹笑着对他耳语了几句,随伸出手来作拉勾状,“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看着那伸来的大手,赵泥鳅有些个恍愣,下一瞬间,又开心的咧开了小嘴儿,笑露出了几个米牙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伸手,与自已最喜欢的三婶打了勾勾,这是他跟三婶儿之间的秘密,才不会对别人说了去哩。 将人送走后,李空竹他们又开始了晚上熬煮之事。 那边厢的赵苗儿两人才将回了院。 郑氏等人就冲了出来,看着两小儿手中抱着的山楂条,就不由得冷哼了声,“干一天的活,就得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赵金生暗瞪了自家婆娘一眼。 二房的张氏却瘪了瘪嘴儿,显然看不起她又在犯混了。 伸手朝着自家闺女问道“今儿都做了啥啊。” “摘了果子,还吃了肉包子跟山楂糕哩。”赵苗儿冲她娘晃了下手中的银钱,“这是俺的工钱哩!” 张氏眼露笑意的点了点头,对她伸了手,“拿来娘给你存着,赶明儿赶集给你买了贻糖吃。” “俺想明儿就买。” “村里的杂货铺都卖完了,哪还有贻糖的。给娘给你存着,赶集时就给你买两包回来好不好?” 赵苗儿瘪嘴儿,有些不想给,张氏眼珠就转了下,盯着她的山楂包,“要不给娘存着,这山楂条也少吃吧。吃多了,酸心哩。” “不要!”小娃儿将那山楂条赶紧背到了身后。 张氏笑眯了眼的道“不给山楂条就银铜板,你选一样吧。” 又来!赵苗儿纠结着小脸瘪了下嘴儿,终究是眼前的零嘴儿要紧。哭闹着,不得不把铜板交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赵泥鳅根本就不等爹娘说,主动的将铜板交了上去。 赵金生接过,很是满意的点了个头儿。 一旁的郑氏却有些气哼哼的将他手中的山楂包给夺了过来,“都吃上肉了,还吃这玩意儿作啥?你大哥一天搁家吃咸菜条子的,也没说剩下点,拿点回来,果然是白眼儿狼的玩意儿,老娘当初那么辛苦的怀你,如今却成了别人家的儿子了。” “给老子闭嘴!”见她又神叨叨的开始了,赵金生不得不出声的将她给压制下去。 郑氏闭了嘴儿,旁边的赵银生不咸不淡的来了句,“我要有两儿子的话,指定全放过去,一月六十文,白捡的活儿,做啥不去挣?也就是不识了好啊!” 说罢,叫着自家婆娘跟闺女进屋,“吃饭吃饭,这天都快黑了,饿死个人了。” 赵金生听得脸色暗沉。 郑氏却不服的骂了起来,“贱皮子的贱玩意儿,这是偏着心眼哩。不行,这老大也得过去,可不能便宜那小贱人去,有那么多的闲散银子,凭啥死捂着不给点的,那赵君逸可是吃了赵家八年的米粮哩。” “有啥想法,你给老子捂了下去。”赵金生见她这样,就知又要犯了混,“耳根子听不得别人讲一下的死婆娘,你要再敢闹了事儿试试?” 很明显二房现下是想甩了他们家,单独的巴上那房,在这撺掇混婆娘,若真放任她去闹了,怕是那边会彻底跟这边断绝了关系去。 如今村里的一些人都想巴着好处哩,要真闹起来,哪就能沾到好了? 赵金生指着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别以为老子说话没份量了,你要敢前脚去闹,老子就敢后脚请了族里的长辈做证,一准儿休了你!” “你敢!”郑氏嘴强,“都是侄儿,凭了啥不要了咱铁蛋。” “凭啥?!”赵金生哼笑,转头去看大儿,见他抱着个山楂条子似八辈子没吃过般,不停的往嘴里塞着,那翻翻耷耷的眼皮,简直就跟了自家婆娘一模一样。 别说了别人看着烦,就是他看着都烦。 哼了一声,冲着那狼吞虎咽的儿子就喝了声,“倒了你他娘的八辈子血霉,生了你这么个畜生玩意儿,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也不怕咽死你个小崽子去。” “你干啥要骂了他?”郑氏不满,赶忙将吓着的儿子搂回怀里,“你老了还得靠他哩。” “靠他?!”赵金生哼笑,没有再理会的叫了二儿一声,“进屋准备吃饭了。” “吃啥饭吃饭,又不是没得吃。又是肉包又是糕点的,还用得着吃饭啊?那肚子不得撑死了去啊!”她现在认定了二儿子跟了那边,连着点米饭都不想再浪费了去。 反正是靠不住的,还不如多疼点大儿子。 赵金生看她那一脸的蠢样,指着她抖了抖手,咬着牙黑沉着脸道“你不须得嚣张,早晚老子要休了你去。” 郑氏冷哼。 赵泥鳅见又吵的,就小声的道了声,“俺不饿。” “不饿就滚去把自个儿屋的炕烧了。”郑氏回头冲着他就是一顿撒火,“不孝的玩意儿,就知道贪了独食,将来有得你好受的。” “他娘的闹够了没!”已经进屋的赵金生再次不耐烦的吼了出来。 郑氏拉着个脸,抖着三瓣唇的哼唧了声,拉着大儿子就向着主屋走去。 赵铁蛋在上台阶时,还故意的转头冲自家弟弟做了个鬼脸,并伴着一口唾沫吐向了他。 赵泥鳅眼中有些湿,这样的家,他一点都不想再呆了。 正月十二的时侯,跑了几天的李冲,终是拿回了张地契。 说了下买地的情况,“在下河一片,连着山地和旱平地,一共是五十亩。因是无主山林,又多旱地,倒是不值多少钱。平均花费不足三两每亩,共花了一百三十多两。余下的,全用着买树苗跟挖树的工钱。至于树苗,主要是酸枣树苗居多,已跟商贩商量好,也交了定钱,只待二月一过,便运苗前来栽种。” 李空竹点头,问着他大概预计能用多少银钱。 李冲跟惠娘对视了眼,“一共备下的是二百三十两。” 也就是说,除开她跟麦芽儿的共计一百三十两,他们也拿了百两之多。 李空竹点头,“那便立约吧。惠娘姐依旧是五成,我三成,芽儿他们二成。从今年后,这土地盈利都按着这般来。” 末了又问,“可有异议?” 这点上自是没有,各家出了多少钱,皆是心里明白。 见都同意了,李空竹便让惠娘做为东家,保管地契。至于契约,自是也由了他们来写。 事情过后,又说了十四天开店的情况。 李空竹建议在这天将货摆齐放入店中,不用太过隆重,因着再两天就是元宵的,倒是可以趁着忙乱那天到来之际,再雇几个能说会道的临时跑腿工前来帮忙。 介时,搭个小台子,让他们在台上吆喝过往行人进店,也算是噱头的一种。 “要不再请个草头班子?”有戏看,自是能招不少人来的。 “嗯。”李空竹点头,随又灵光一闪,“再着个这么大的木箱。” 李空竹突然想到前世,举凡举办活动,都搞抽奖的玩意。 就用手比了个大小的样子,“介时,放些写好的奖励进去。待唱完一台戏后,就让跑腿儿会说的雇工上去主控全场。说明一下,进店买东西,满多少银钱,能有一次抽奖机会。” “至于奖品嘛,可是银子,也可以是水晶糕,山楂条之类的。”想着前世吃瓜子时,总有那啥再来一包的纸牌子,李空竹就忍不住会心的笑出了声。 “这又是银子,又是水晶糕的会不会亏啊。”一边儿的麦芽儿觉着这样老不划算了,忍不住将心中担心说了出来。 “那倒不会。”李空竹自回忆里回了神,笑道“这么大个盒子哩,到时,咱们写上些谢谢惠顾,有再来一包啥的。再来顶奖只放那么两三个,那是得极好运的人才能抽到。一些小来小去的,倒不足为具。” 只要不是人人都白来,总会有人想碰运气的来抽个大奖。 “终极大奖,就定一两白银吧!”李空竹笑得甚是笃定的将方案订了下来。 众人虽有些吃惊,不过看她笑得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也都只好相信的点了点头。 过后,李空竹又将具体详情诉说了遍,待将众人疑惑都解释明白后,这才散去,各自家去了。 送走了他们,李空竹洗簌完上炕,就撒懒般的委进了男人的怀里。 “当家地,你说我能不能干?” 对于自那天起,她时不时粘怀这招,男人早已见怪不怪,颔首淡嗯了声,伸手就要将她扯了出去。 “不要!”死搂他腰的女人,哼唧着,“我累了,当家地,你给我靠靠呗!” 男人虽不语,却并未再伸手扯了她。 李空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埋在他怀里,满足的闭眼歇息了起来。 翌日十三,李空竹与麦芽儿两口子,就着拉货的牛车,跟在惠娘两口子的驴车后面,向着镇上行去。 村中一些人也是知他们今儿开店,李空竹甚至还让麦芽儿告诉林氏抽奖一事儿,让她嘱咐林氏去村中散播一翻,介时只要进店买糕超过二十文的,皆可获得抽奖一次。 有**成的机会抽中奖,就看谁的运气好,能得了那终极大奖。 是以,这会儿他们才刚到村口,路上就陆陆续续的有不少打听的人儿了。 李空竹负责解释,才将说完,那边麦芽儿撸着袖子就开始吆喝了起来,“十五下响申请时一刻,镇上街灯亮起之时,就是俺们活动开始之际。介时,请了村中的各位叔伯婶娘们,有那兴趣的就来逛逛,没啥兴趣的也可来听听戏曲儿,老板娘跟老板今儿会请了草班子来。到时,若想听了的,都可来看看啊!” 众人听她这一吆喝,就赶紧笑着回到,“行勒!介时俺们去了,可别撵了俺们才好。” “不会不会,都是同村之人,又是消费的客人,俺们不会那么昧良心哩。”麦芽儿高声笑着回道“那啥,叔伯婶娘们可都要记得啊,十五下响申时一刻,可都别忘了啊!” 众人笑着说不会,跟着将他们送出了村口。车行老远了,还能见着有人在那站着。 麦芽儿清着嗓子坐在车上嘿嘿的笑了嘴儿,“照这热闹劲头儿的,想来十五那天该是好卖才是。” 特别是有那一两白银的终极大奖,光想想,她都有些想参加了哩。 李空竹抿嘴儿笑而不语,前世这样的活动可是不少,虽都知道那是商家促销的一种手段,不照样免不了内心想得大奖的**,都想去冲一把试一次的? 到了镇上,不过辰时将过。 待将车上的糕点搬去店中之后,李冲便交待了声,准备跟赵猛子出去,雇那草戏班子跟临时跑腿的人工。 而李空竹跟麦芽儿惠娘三个妇人,在送了他们出门后,便留在了店中继续整理。 糕点就那么几样,虽说做得多,却也不可能全部将之摆放出来。 看着还有大半个墙架没放满的,李空竹问着惠娘可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早先有进一批桂花糕、糟子糕、跟贻糖之类的。本就是食货铺子,我早知不能靠了这几样。如今不过是拿来当镇店之宝罢了。” 李空竹点头,正月二月一过就没啥做头了。介时得好些个月不能得了利,若不利用点别的来买卖,这店开不开也没大意义。 整理好后,三人又坐了会。 待到正午将过,出去办事儿的两人也回来了。 大家一起去平民一点的酒楼吃将了一顿,席间李冲把要请的人又说了一遍。 “有个说书的先生,瞅着嘴皮子挺利索的,想着介时就让他来做了这戏曲后,把控全场之人。” 李空竹点头,“将要怎么做告知于他,再着他写份书稿,明日开店之时,我们再着他前来背将一遍,到时看看可还有哪里不行,需要改进之处。” “正是这么个理儿。”惠娘也在一旁附合,催着自家男人赶紧吃完,下响好再走上一趟。 商量妥后,众人散席便各归家不提。 十四是开店的正日子,虽说不是大店开业,但聚在一起放个鞭炮吃个饭还是有必要的。 是以,一早早李空竹就逮着又想溜去山上的男人,缠着他的腰身,软磨硬泡的将他给缠得点头后。 这才双双相携着跟了麦芽儿两口子,向着镇上齐聚而去。 巳时一刻,听说是请人算好的良辰吉时,也是汇来福正式开门儿的时刻。 来的人除了彼此认识的三家人外,另还有些李冲的朋友跟交好的邻人亲戚。 大家纷纷祝贺,吆喝着当家之人李冲,揭掉那盖着红布的牌匾。再将高挂的鞭炮放响,热闹声中,大家皆充当那顾客进店,一样给面的买上几样,算是给店里正式开了张。 店铺由于位于临街口,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位置。 如今又离着元宵只一天之隔,是以,这该走的亲戚,也差不多都会提前一两天的全回了家。 这会儿镇上已有不少住民,来来往往的闲逛买着些必备之物。 听着鞭炮之声,又见是家新店的,还是引来了些好奇之人。 麦芽儿因着嗓门大,见有人前来。 就赶紧跑到那店门口大声吆喝了起来,“来来来,新店头天开张,一律成本价出售。不管你是要那甜嘴儿的贻糖,还是要那香喷喷的糕点,店里都可满足哩。最最重要的是,新店头开张期间,买足二十文,皆可留票一张,明儿元宵花灯之际,可前来抽取终极大奖哩。奖品多多,好运之人,还能抽到那一两白银的巨款哦!” 围来的人,对于前面不大感兴趣,但听到一两白银的巨款,皆心动的跑上前来问怎么一回事。 麦芽儿插腰在那里咽了口唾沫,忽听后面李空竹小声的提醒了她句。 就笑道“详情请进店里咨询。店里有专人讲解哩。” 众人一听,赶紧纷纷的向着那不大的店内涌去。 李空竹与惠娘对视一眼。 皆扬着笑的招呼着前来咨询之人。 待听到那可以抽奖,有**成的中将几率。虽说小奖啥的只有一小包的山楂条,可听着大奖有水晶糕、冰糖、还有铜板啥的,就有些心动了。 特别是在听到巨奖是一两白银后,皆双眼冒着渴望的想去试它一把。 李空竹见此,趁机又道,“二十文够一次的抽奖机会,百文是五次,可搭送一次。有买之人,皆以记小票为准!” 说着,就拿出早裁好按了手印的小纸张,用一根折断的树枝沾墨。 “以我记录的小票为准,明日下申时一刻,花灯亮起之时,就是咱们汇来福抽奖之时。先来先得,大奖不等人哩。” 众人听罢,纷纷生出了好奇之心,准备买上个一斤试试。 还有那不相信了的。 惠娘便让李冲将那抽奖的箱子拿了出来,摆在地上,让买了二十文的人,免费抽取一次。 结果那人一去,就抽到个两文铜板的奖。 惠娘也痛快,立时就找还了他两个铜板。 众人一看,皆相信了起来。 李空竹又拿着山楂几样在那说道“咱们童叟无欺,不光说是靠抽奖来博生意,在场各位皆可试试这镇店的山楂几样,看看于别家店来说是好了还是不好。就这几样,过年时侯,我们还给府城大户人家里头送过,当零嘴儿哩。” 这就是大有来头喽? 在场的一些人听罢,有那有眼色的,立时明白几分。 有了亲眼见证,又亲口品尝后的亲身经历。 众人还算给面儿的,或多或少都会买上一些回去。 当然,这少的,也绝对是过了二十文的。 趁着势头儿卖到近响午头儿时,惠娘几人才腾出空来。 嘱咐着李冲领着前来恭贺的人前去订好的酒楼吃饭。 妇人们则叫了菜在了店中的小屋里糊弄了一口。 下响时,待李冲的友人走后,那请来把控全场的说书先生也来了。 李空竹见他还算周正,就让他讲了那么段他写好的书稿。 待听他说得激昂高涨,还算满意的给了个点头表示了肯定。 随又指正了几处后,便着他明儿早早过来登台演练。 待安排好了这些,又看了看李冲找来搭建戏台子的木料。虽说不上有多高级,但搭个小台啥的,也足亦了。 等一切弄好,几家人又订好了第二天相见的时辰后,便告辞各自家去了。 ☆、第82章 元宵 待到了正日子。 李空竹焕然一新的穿上了新袄,看了眼一直一脸淡淡的某男人。 问着他今儿可还要去? 男人冷淡的瞟了她一眼,李空竹则笑得很是讨好的上前挽了他的胳膊,“还在为着昨儿个的事情生气?” 想着昨儿硬让了他去了镇上,结果一去就忙了起来。 连着中饭吃饭也是让他陪了李冲那边的客人,以着他的性子,在那始终淡淡没人靠近的,能忍一天随了她回来,也着实怪难为他了。 “今儿你若不愿去,我就不强求了。怕是晚上那会会很忙,没时间去看花灯哩。”倒是难得的一年一度花灯节,她其实也挺想去看看古时花灯街,究竟是个啥样哩。 男人看了她会,终是不声不响的去到衣柜处,找出她为自已做的一件皱巴巴的衣袄,套在身上,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同去的。 李空竹立时咧嘴儿笑了出来,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就在他那薄唇上啄了一口。 “当家地,我有没有说我很你?” 男人眼深,低眸看着她眼中熠熠生辉的眼眸,半响,在她松手退去搂脖之时,又拦着她的腰让她近前,大掌按着她的小脑袋,在她唇上再反啄了一下。 不是很深的缠绵,只纯粹着为着反客为主的重啄了下。 虽李空竹嘴被亲得有些木,脸儿亦有些发红。可心头却是甜蜜得不得了。 “走吧!”扯着他的衣袖,如那脱兔般,她在前面开始蹦跳了起来。 赵君逸低眸看着那扯动他衣袖的柔荑,不自觉的勾起了一边唇角。 两人出了院子,就去跟麦芽儿两口子混合。 约定的时间是巳时,一般观花灯的百姓,是在下响才会出动进城。 是以,他们这一路出村,并未碰到要同去镇上之人。 待到了镇上,已经有不少商家开始在自家店门口布置上了,支起的小摊上摆弄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花灯挂着,因着还是大白天未点亮的,也看不出有多漂亮旖旎。 待到了汇福来,就见李冲正指挥着雇来的几个临时人工,摆弄着那舞台。 看到他们,点头示意了下,又唤着赵猛子前去帮忙。 一旁的赵君逸见她们妇人要进店,就顿了脚步,“我去帮忙。” 李空竹回眸冲他挤了挤眼,“好!” 麦芽儿憋了一路的话头,这会终是等着赵君逸走后,才找到机会说了出来。 “嫂子,我咋觉着你最近这些日子,跟俺赵三哥有些不大一样了哩?” “有么?” “有啊!”这眉儿眼儿的,天天荡着春意。以前虽也笑着,可从未笑得,笑得这般……麦芽儿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是很肯定的点着头认为他两口子有些不一样了。 “是不是有啥事儿发生?还是说……”她别了她肚子一眼,立时眼发光的叫道“真有了……啊~” 突如其来的一记暴栗,令她捂头,委屈得不行,“嫂子,你干啥打俺啊。” 收回敲她头的手,李空竹白了她一眼,“谁让你乱说了去。” “既然不是,那做啥天天笑得跟吃了蜜似的。” 嘀咕着跟着进了店。惠娘笑着迎了出来,见她一脸的吃瘪样,就忍不住捂嘴儿笑道“你这张嘴儿啊,啥时能不再闹腾了去?” 麦芽儿嘿嘿着挠了挠头,“要让俺不闹腾,还说话娇滴滴的,不如杀了俺来得好哩。” “呸!”李空竹在一旁嗔怪的轻呸了口,“今儿也算是大年哩,你这是说的啥话儿?可不许再提了去。” “俺知哩!” 李空竹见她知了趣儿,又问着惠娘可还有啥安排没有。 惠娘点头,“还差一点奖金糕点跟山楂条没包好哩,趁着这会儿早的,来帮把子手吧!” “自然!” 三人说笑着,进了小屋,就见那里已经堆了好那大堆包好的小礼品,都分类明码的堆放着。要中啥奖,直接就能一目了然的认出,不会拿错了去。 至于那一两白银,惠娘拿出了个崭新银锭子。 问着,“这要咋包?还是说用个小盒子装了事儿?” 李空竹寻思了下,“不用太好的木盒,大概巴掌大的就行,若是可以的话,再用带红色毛绒的布给垫一下。” 其实用金黄绒布衬托最好,只可惜了,这个时代黄色是代表皇家,不是能擅自用的颜色,连着商贾都不能随便穿了丝绸,还是谨慎点为好。 惠娘想了下,“绒布倒是没有,不过有一小截染了色的红色毛皮,我去拿来试试?” “行!” 待她将那红色毛皮拿出,垫在那盒子里后,又将那闪着银光的银子放了进去。 这一看,立时呈现出了对比。 李空竹放了帘子,点了灯,打量了会那闪光点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且看今晚谁能抽中吧。”彼时怕是会很哄动的造成大批消费者前来购买哩。 惠娘亦是颔首,将银子包好放进了内室,笑道“昨儿虽说开得安安静静,可后面还是引来了不少人,想来,今儿还要来得更多才是。” 李空竹附合,“这以后,倒是可按着节日,时不时搞些这些活动,比如买一赠一小包啦。再比如,制定个小小的会宾卡。若有长期在这消费的,年底就可凭着消费多少,来制定了大奖……” 她侃侃而谈的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促销手段,直把坐在一旁的两个女人罩得愣愣。 末了,待她说得口干的拿水喝茶时,才发现另两人在直直的盯着自已。 特别是惠娘,一双眼睛闪着那奇异的光,盯着她的样子,直恨不得将她拆解入腹才好。 李空竹呆愣了下,“你俩干啥哩?” 惠娘回神轻咳了声,随一把抓着她的手,轻拍的笑道“你这脑子,怎会有了那般多的想法,亏得做了商贾,不然倒是可惜了。” 说着心下叹息,也是她的店铺太小,所得的盈利不多,若是那种大商贾,以着她的所讲的那些手段,怕是能叱咤整个商贾界吧。 “哪就有你说得这样好了。”李空竹也觉自已说得太多,抽出手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就纸上谈兵那点能耐。所有的事儿,不过是头个吃螃蟹的人新鲜,能博到众人的好奇心理。再往后,有了跟风之人,也就不那么好用了。” “这倒是!”惠娘点头,心头却开始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以后,自已应以了她为首? 外面的台子搭好,已是下响未时了。 草台班子来走了一遍子的台,李空竹跟着出去看了眼,让说书先生上台又演练了遍。 跟戏台班子的班主商量着,由说书先生来报幕。 介时可趁着报幕之时,再宣扬遍抽奖之事儿,演完一场戏,让他们歇将半刻钟,用来抽奖。 “从未时末就开唱!”安排好,一行人又回到屋内商量起开唱的时辰,李空竹想了下,又道“先预热唱个两场,将人吸引来是关建。彼时唱到申时一刻,全镇花灯亮起之时,就再由说书先生上去讲解一翻。待再引得人进店买货这段时间,令着戏台班子上几个武生上台翻跟斗。待到再过半刻钟后,就开始抽奖之事儿。昨儿个有进店买过的百姓,让其凭着小票来抽奖。” 李空竹一一作着安排,随又说到了跑腿的临时工。 “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排,不能造成了店内的混乱。咱们店铺过小,彼时若人实在过多,就按着一批一批进来参观买卖吧。” 众人点头。 她亦正到尾声处,那边厢的赵君逸却突然进来,彼时,手中还提了好些个花灯。 众人回眸看去,李空竹却是眼睛一亮,“对了,还有戏台上一定要挂满花灯,店门的屋檐下也不能少,到时这灯光一打,更显热闹非凡来。” 就是可惜了没有音响,要有那玩意儿的话,咚次打次的放着,声音能飘几里地的,指不定还能吸引不少人哩。 另两家人听罢,李冲跟赵猛子直接起身,去接过赵君逸拿来的花灯,“这事儿交由我们来就成。你们妇人介时只管好好呆着,或是去哪个茶楼看花灯去吧。” 李空竹惠娘麦芽儿三人皆摇了摇头,她们还想留在店里看店中的热闹呈度哩。 赵君逸被李冲请着交出了花灯。虽有些不满,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一双眼,很是幽暗的瞟了眼,一旁笑得很是开怀的某女。 李空竹不明就以,见他看来,冲他咧嘴儿回了个甜笑过去,那意思似在夸他,怎就想到买花灯来装点这事儿的。 男人呵笑了声,淡道“会暂且出去一趟,待到散场。会回来的!” “当家地!”女人疑惑,“去哪?” “闹!”说着,已然掀帘走将了出去。 李空竹叹了声,知他不喜了这热闹,也就随了他去。 待快到未时末时,在小台后面拉起的布帘处,正在换装的戏班子开始忙碌了起来。 敲锣打鼓的配乐人员,已经就位的坐在了台后,开始拉起了二胡,敲起了铜锣。 李空竹唤着说书先生上去吆喝。又着了跑腿工,将放进小蓝里的山楂几样拿将出去,摆放在门前左边的进口处。 那说书先生一上台,就开始吆喝着什么,“走过路过的乡亲们,本店开业大酬宾……” 那激昂的演讲,自是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李空竹她们几人在店里向外面看了眼,见街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窜动了。 就给李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令他们将花灯点亮。 得了令的李冲等人,便开始将挂起的花灯一一点亮起来。 那说书先生一看灯亮了,随赶紧把握住最后一刻时间,狂吹着“申时一刻大酬宾,昨儿有进店买过东西的乡亲,可待此时凭着小票前来进行抽奖。抽奖资格为每满二十文一次,奖品多多,绝不会空手而归,谁有那极大的运气,能抽走那一两白银者,当属了今晚乃至全年的运气王。” 李空竹怼了下麦芽儿,麦芽儿接收到,赶紧将装一两银子的盒子拿了上去,跑去台上将之递给了那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伸手接过打开,待看清里面正一两白银后,忍不住哆嗦了下嘴皮子。 随高举给围观过来的百姓看着,“一两白银的巨额大奖,且看今晚花落谁家。东家说到做到,直到将这一两银子抽到为止,绝不提前收活,也绝不藏私糊弄于人,有不信者,皆可等到大奖出来为止。” 台下哄闹起来,说书先生又一拍掌,“且在等待时间,为怕乡民无聊,东家又特意出钱请来了戏班子可供观赏,无论武戏文戏皆有,令等着抽奖的乡亲们,将不再无聊!” 说罢,高唱一声,“有请戏员登台!” 一阵咚呛咚呛之声后,那画好妆容的戏子,皆上台开始表演了起来。 这会儿,群众都被那一两白银巨款吸引,哪还有心思看表演,趁着这会儿还没到人挤人挤的,不少人开始涌进店中,问着事情来。 雇来跑腿的人工,开始热情接待加解说,李冲赵猛子等人也加入了进去。 说书先生将一两银子交于了惠娘。 李空竹命他宣布抽奖时,一回只须小半刻钟,尽量不用抽太多,一轮一轮的来,要一直持续到亥时才行。 一旁的惠娘问着要是有些人没抽到咋办。 “不会抽不到。”李空竹笑着,“待到过了酉时,店中糕点不再出售。只管专心开奖便是,保证让持有小票之人,人人都能兑现。” 惠娘听此,点了点头,“那就这般办吧!” 说书先生领命后,便出去外面戏台处等着了。 这时屋子里的人开始涌挤了起来。 一些买了山楂或是别的糕点的人,皆跑向柜台来,问着开票之类的。 李空竹将拟好的小票写好日期,又按了手印,对着挤着的众人道“无须担心会错!买完后,有想去逛街看灯的乡亲们,可以先去看会灯。抽奖活动会一直持续到亥时初的。” 众人听罢,有那不满大嗓门的说道“说得到是好听,要是一个晃眼大奖被人抽了,你能包不成?” 李空竹嘻笑回道“婶子不用担心,这奖,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等着最后一刻前来抽取,那也会是你的。不然咋叫运气王哩?”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锣鼓宣天,店内人潮涌动。 李空竹写着小票,惠娘收钱。麦芽儿吆喝着不要挤,排好队。 一切虽忙碌,却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待到申时一刻一到,说书先生嗷嗷着嗓子唤着开奖开始。 说了一堆溢美之词,又命着武生们表演了一翻,直等得下面的人不耐烦了,这才开始安排抽奖。 “恭喜,杏花村,刘大脚,得山楂条一包!”随着台上之人的高声喝唱,下头的人,拿着包好的山楂条就送了上去。 “梨花村,唐梨花大姐,得三文铜钱的奖励。” 麦芽儿又赶紧拿着包铜钱,跑出去,准备兑现。 一轮结束,有抽到钱的,有抽到山楂条的,还有开出了个不小的奖项,是那水晶糕的。 水晶糕,进店问过的人都知,那得近半两银子哩。 这下,下面的人群沸腾了,进店来买的人更多了。 台上的戏班还在依依呀呀的唱着,屋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这一轮轮的换算下来的,还未到酉时初哩,那店中的货品就已所剩无几了。 无法,店中只好决定提早将买卖关闭。 但奖会一直持续开着,保证每一个持小票的人都能抽到奖项。 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铺,惠娘还有些后悔做得少了。 李空竹笑道“这样也好,若弄得多了,介时抽奖不一定能抽完哩。”店里若没卖完,强行关了不卖,倒底会惹来一些不快,这因没货而不再出售了,也都能理解,只能怨恨手晚罢了。 将店中剩下的事儿交给了男人们去管。 李空竹她们去到内室歇将了一会。 喝了口茶的李空竹实在闲得很,有了想去看花灯的想法。 麦芽儿也赞同去。 惠娘自是也想去的。 于是三个女人,便去跟男人们打了声招呼。 相携着向着街上走去。 挤过人挤人的店门口,李空竹还以为出了他们的店,人就不会太挤哩。 哪成想,这出了店铺都挺远了,还在人挤着人。 三人先头本还牵着手来的,到最后,直接成竖排,每走一步就唤一声的,生怕给走丢了去。 街道上热闹非凡,有商家也打出了猜迷送花灯的噱头,还有那大的酒楼,也请了戏班子来驻唱。 走将一路,看着花灯延绵不绝的一眼望不到头。 那星星点点灯光,印在各色的灯笼里,印出的彩光,直引得人驻足留恋忘返。 小摊商贩叫卖着,小儿吵嚷着。 虽说与了前世逛旅游景点时的人头相挤差不多,却是热闹的劲头儿不同。 那种暖人心,整个胸腔都和着共鸣的感觉,是前世那种灯红酒绿没法相比的。 正在她发着呆,愣着神之际。 一堵肉墙堵于了她的身后,冲她淡道了句,“可是完活了?” 李空竹回神,转头看去,却见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正立于她的身后,那双极漂亮的凤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灯影照进他的眼中,那小小簇簇的火焰在他眼中跳跃着,那种暖人心的感觉,令她心神整个开阔起来。 “当家地!”她冲他叫笑着,伸了手,一把去拉住了他的大掌。 “你怎知了我在这的?” “巧遇!”男人淡哼。 女人抿笑,巧遇?也亏得他说得出。 这般多的人头挤人头,他又是个最烦闹的性子,又怎会挤在这让人心烦的人潮涌动中? 不动声色的甜蜜一笑,拉着他的手,并不戳破的说道“那正好,我与了惠娘姐还有麦芽儿正在逛街。你既是来了,陪我一起吧,我也想看看你们这的花灯节哩。” 说着的同时,抬眸寻着麦芽儿两人,“咦!人呢?” 赵君逸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对于那两识趣走掉之人,心下满意不少,听着她问,只淡淡的挑了下眉峰,“走了!” “走了?” 男人轻嗯。 李空竹却笑得开心,小手在他大掌里轻轻挠了一下,男人果断僵了下。 女人得逞,如偷了腥儿的猫儿般大笑不止。 引得挤动的路人纷纷侧头不悦瞪来,才堪堪的止住了那笑意。 相携着走到一个小摊前,看中个很是漂亮的仙女灯。 指着撅嘴,如那坠入爱河中的小女人般,缠磨着男人道“当家地,我要这盏灯。” 小贩见来了生意,一个劲儿头的鼓动着这灯咋好,咋适用,说到最后连什么才子佳人都出来了。 李空竹被他那能说会道的嘴儿,逗得发笑不已,转头看着男人道“买吧。不买,我觉着好罪过哩。” 男人不咸不淡的扫了小贩一眼。小贩莫明的缩了下脖子,倒底赚钱为大,嘿笑一嘴,“这位大哥,都说婆娘得疼着才能死心塌地对你好哩。你看这灯不贵还好看的,别舍不得那几个钱,不然,婆娘回头在心里记恨你一年哩。” 听着婆娘两字,李空竹很是不满,嘀咕着,“这个称呼不好听。” 那边厢的男人,却是掏钱将灯买了下来。 递于她时,她还很是惊异了翻,“真买啊!”其实她也就说说,这灯哪值二十文哩。 男人不语,让她提着,继续向着前面走着。 人潮哄闹声中,李空竹平常着声音问着男人,“当家地,我们这算是约会么?” 赵君逸低眸看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她咧嘴儿笑得开心,不自觉的将她手紧握了起来。 走过了一条条街,又买了好些吃食。 待酉时末时,街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半来。 住在城外的乡人,大部分已经坐着牛车走了。 吃吃喝喝了一路的李空竹,这才想起抽奖怕也接近尾声了,就想转回去看看大奖倒底抽没抽走。 不想赵君逸却一把扯住她回走的手。 见她转眸看来,只说了声,“乏了,回客栈吧。” “?”晚上不回去了么? 未烧火的屋子,回去还一通忙的,他又怎舍得?加之晚上寒风又大,上回顶风雪去娘家,回来时的那场急病,已令他不满了很久,又怎会让她再冒了险? 李空竹虽没得到他不回的原因,不过也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好吧,其实住镇上也是一种情趣。” 说完,还很是邪恶的冲到他怀抱扑了一下,不过转瞬,怕接受异样眼光的她,又离开了。 眨眼之间的功夫,还未令男人感受到软玉温香扑满怀哩,又没了。 赵君逸蹙眉了瞬。 李空竹却笑着问他客栈在哪。 并未回答的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李空竹亦是笑着跟着他走。 待来到目地的,女人灿然一笑,原来是麦芽儿带她卖毛皮的那家客栈,也是她与他头回住的那家客栈。 还是那间房,不同的是屋子里的被子只有一床。 李空竹要来了热水洗簌,看着男人在灯影里整理着床铺的样子。 不由得好笑起来,“当家地,你该不会是想着在今晚将我拆吞如腹吧!”看他回眸瞪她,她还很是有节操的双手抱胸,“虽说我喜欢你,可我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哩。” “呵!”男人哼笑,见她故作的那一脸防备,并未相理的脱起了衣服来。 喜受虐之人,还很是矫情的假意的闭眼啊啊了两声,“不要,伦家不要嘛!” 那种软绵绵撒娇的意味儿,直唤得那正在脱外套的男人心火旺起。 瞟向她的眼光带着警惕,女人接受到,很是无趣的放下手。来了句,“不过闹着玩罢了。无趣!” 男人上了炕,躺下之后,就开始闭眼睡了起来。 李空竹见此,赶紧将正在洗的脚给擦干,趿鞋跑了过去。 一边上炕,一边不满道“什么嘛,原来是自已累了,想早睡。把我哄这来的,不公平。” 说着就去掀了被子,也跟着拱了进去。 男人并未相理,等着她手脚并用缠上来时,不经意的勾唇了下。 李空竹边缠着他,边脱去外裳,末了,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时,不知不觉,既觉疲惫快速袭来。 很是不雅的打了个呵欠,随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亦是闭眼沉睡了过去。 感受着她呼吸绵长后的赵君逸,这才睁眼看向怀中的人儿。 见她发丝垂脸,朱唇半启,不由得心头温暖。抬眸去看放于桌上的那盏亮着仙女宫灯,将捏于手中的一根细细秀花针,一个轻巧飞去,针过纸壁,带着的劲风,令里面燃得正旺的烛火灭了下去。 “咔。”一个轻巧的响动,是针入墙头的声音。 怀里的女人动了下,男人垂眸,用着单手将之搂于胸前,感受着她并未受到影响后,这才和着她的呼吸,睡将了过去。 翌日醒来之时,难得的见赵君逸在房里洗簌。 感受到了她的醒来,男人只转身看了她眼,又回头继续擦起了脸来。 李空竹伸了个懒腰,很是不愿的打了几个滚,抱着被子,闻着被面上有着他独有的清咧气息。 闭着眼,准备再重温下梦里的美好光景。 “不起来?” “唔!”女人摇头,抬眼见他很是优雅的整理着袄上褶皱,就不由得痴迷了下,脱口而出的问他,“当家地,你何时与我圆房?” 弹着袄子的长指顿了一下。 赵君逸抬眸,眼中戏谑闪过,“不是说不是随便之女?” 女人在脱口的那瞬间就有些后悔了,怕他认为自已不矜持还准备圆一下。 不想听了他这戏谑的话,又觉自已向来在他面前没皮没脸惯了。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我是这样的女人啊,可我也是温柔体贴的妻子啊,怕你憋坏,关心一句罢了。” 说着,又冲他挤了挤眼,“你别当真,我靠得起!” 男人黑面,识趣的闭嘴再不接了她话。 得不到回答的李空竹再次的耸了耸肩,起了身。伸着懒腰的趿鞋下了炕,去到他身边,将之一把抱住,在他怀里蹭了一下,待将他的袄子蹭皱后,这才满意的松了手。 去开了门,唤着小二再换点热水上来。 赵君逸看了眼被她蹭得起皱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 女人回眸,不巧正好碰到他那带笑的笑脸,惊悚了下,瞪大眼的唤着,“当家地,你居然会笑哎!” 男人收笑,看着她有些黑面又有些无奈,挑眉,“眼屎糊眼了。” 啥意思? 李空竹愣了会,直到小二将热水端来,男人已然出去后,这才明白过味来。 气哼的将巾子一个用力的拍向水面,“你才屎糊眼哩!”居然敢说她看错了?哼! 洗簌出来,见赵君逸已经坐在大堂那里了。 桌上摆放着还算精细的早点,走将过去,见男人正不慌不忙的拿着馒头,就着小菜吃得甚是优雅。 李空竹生他的气,走于对面一屁股坐将下去后,见粥是精米小粥配大白馒头,菜亦是咸菜疙瘩跟炝土豆丝儿。 就不由得故意挑刺儿的坐下,拿着筷子敲了下桌子,“我喜吃了小摊上的摊饼跟菜包子,谁愿吃了这淡而无味的米粥跟白馒头,两者味道相差甚远不说,连着价钱也相差好些倍。你可知了,越是好吃的东西越是便宜,越是精贵的东西,越是让人不喜?” 拿着饭菜来比喻他穷讲究。男人倒是淡定得狠,“相比之下,粥能养胃,摊饼能养什么?” 女人语噎,半响,终是鄙夷的说了句,“能顶饿就成呗,管那般多!” 男人咽下最后一口粥,吃完手中最后一点馒头后,这才不慌不忙的点头道“都是饱肚之食,确实不用管那般多。吃罢!” 李空竹黑线,这是绕回来说她?不管好吃与否,早样是饱肚的东西! 咬牙的再次敲了下筷子,见男人已经气定神闲的唤着小二上茶,就不由得恨恨的拿着个馒头在手,心中当它是赵君逸,狠狠的咬了下去。 待吃过饭,出了客栈,两人便向着汇福来行去。 由于昨儿晚上关门较晚,他们到的时侯,惠娘他们才正起。 看到两人,别有深意的笑了嘴儿,请着李空竹进屋暖着去。 赵君逸则伙同李冲,出去帮着买早点去了。 麦芽儿昨儿晚上回了村,是以,这会的小屋里,只有惠娘跟李空竹两人。 惠娘拿出昨儿的帐本给她,与她神秘的笑了笑,“猜猜昨儿共挣银多少?” 李空竹笑,“怕是不少,货都提早卖完的,能少了去?” 惠娘感慨,“昨儿逛了会回来时,正缝了最后一次抽奖。一个大奖,让一碰运气的老农给抽了去,当场激动得不行。那时气氛也最为热烈,你是没看到,抽完了奖,大家还久久不愿散场,直问着下一场是在何时的。我就说了个花朝节,会再搞次活动。” 李空竹点头,头一次吃到了甜头,自然会有人问。 “介时再根据情况拟定下。这一出过后,怕是会有人跟风了。” 惠娘也点头,“不过好在我们还有山楂几样保值,也不怕被抢了生意去。” “是这么个理儿哩。” 惠娘拿着算盘,当着她的面儿,将帐给盘明白来了。 山楂一共卖了整七十两的银子,除却成本的三十两,剩下的四十两,惠娘全给了她。 李空竹惊了一下,将要推过去,却见惠娘摇头压着她的手说,“以着你出的主意,生意才会这般红火,这本是你该得的一份。” “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你我本是合伙之人,这店中好歹我也算是一份子,出力也应是理所应当,哪就有多要之理儿?”李空竹不赞同的说着,同时又要推了回去。 不想,惠娘却严肃了脸道“有一事儿我想与你说明。”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笑着收回推银之手,“你说。” 惠娘看她半响,想着签契约时,她只愿提供了货源一事儿。当时没有多想,如今看来,以着她的本事,将来怕是起复更大。 自已如今或许能与她平分了这卖买,将来怕是连着巴结都会望尘莫及了去。 “我想将这店中之物,按着你七我三来分。可行?” 李空竹顿住,抬眸认真看她半响,“惠娘姐这话,恕我实在太过震惊了,不知为何要突然说了这话?” “你也别说了我傻。”惠娘笑叹“在内宅之中混了这般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如今我可能提你一把,与你平坐了去,来日怕是……” 说着开始摇头失笑起来。hy 李空竹顿了下,随笑得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拿出二十两,其余的照旧全推了过去。“来日是多久,你我谁也不能料定了去。你我当初虽签定契约是属供货一项,怎就忘了土地合买之事了?如今,哪还能分了彼此?”何况她并未背着她将配方隐藏! 见她欲反驳,她又笑道“来日之事来日再说吧,惠娘姐你依旧是大老板哩。” 惠娘愣怔。 她笑着又抽走她的绢帕,将银子包了起来,“别想太多,既是一起做了生意,我不会那般随意叛变的。” “扑哧!”惠娘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说了你要叛变,我不过是想着你以后会发达,想提早巴着你,好让你以后能看着今日这份情谊,能给我个跑腿的活当当哩。” “若真这样,那倒是我几辈修来的福分了,能请到惠娘姐这么个大老板跑腿,可不荣幸得很?” 她笑着耸肩,她却拿着白眼嗔她,“现在不要,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哩。” “没事儿,到时,那我再整个店,再请了惠娘姐吧。” “好啊!看来还是要抛下我,独自开店哩。” 对于她半真半假的嗔怪,她回得认真,“若真有那么一天,也会带着惠娘姐的,这点自是放心!” 惠娘听罢,打量着她的神色良久。随笑着回了句,“既如此,那我就借芽儿那话再来一遍。” “这以后,我可就跟着你吃香喝辣了!可行?” 李空竹抿嘴儿轻笑“自是行的。” …… ☆、第83章 暴露 待到他们吃过饭后,李冲被留在了镇上补充其它缺少的货物。 而惠娘则跟了她们回村做山楂。 坐着从镇上租来的牛车刚一进村儿,就迎来不少人前来打着招呼问好。 实在是昨儿那一抽奖活动太火,村里不少人家前去看了,也买了。虽说大奖没落到他们手,可那红火的一幕,却着实令众人印像深刻。 李空竹与惠娘面带笑意的一一回应着他们。 有那嘴快的妇人还说起了另一事儿来,“那个赵三郎家地,你娘家人来了哩,搁那站了好一会儿的,还是赵猛子媳妇上你家去不知干啥碰到了,给迎了进去哩。” 李空竹听罢,心下明白那头怕是过来要银子来了。 跟那人道了谢,又说明了下麦芽儿能进屋的事情,“昨儿我们看灯没回家,嘱了她拿着钥匙,早上帮着烧把子炕,回去后,免得屋子冰得慌,现烧又来不及的。” 其实是从她病好后,麦芽儿就问她要了把备份的厨房跟大门钥匙,说是怕哪天她们再走个亲戚啥的不回家,介时她好过来帮着烧把炕,把屋暖暖。 村人听了她的解释,皆夸着她好说话,愿意信着人。 李空竹抿嘴儿笑着回了几句,就冲坐在前头的赵君逸道“当家地,你让车夫将车赶快点,俺娘来了哩。” 赵君逸点头,冲赶牛的车夫看了眼。车夫自是也听到了,随挥着鞭子,让车速加快了来。 打招呼的村人,自是明白这是要急着待客去,纷纷让开了道的,挥着手道别,让以后有啥事儿既管招呼,都是乡里乡亲啥的。 惠娘看着渐渐落后的众人,呵笑了嘴儿,“市井俗人当真是变脸最快之人。” 李空竹亦是笑道“虽说变脸快,倒也算是真性情。” 啥事儿都写脸上,有好处就会来沾,没好处不踩不理就算是最大的宽慰。 没有多少阴谋跟弯弯肠子,也是最好提防和利用之人。 “这倒是!” 将惠娘先送去了麦芽儿家,跟林氏交待了几嘴儿,便又重坐车向着自家行去。 待到了地方,车夫才将吆喝着牛停,他们还未下车哩。 那等在小厨房的几人就行将了出来,看到他们,李惊蛰率先冲跑了过来。 咧着嘴儿的冲她高兴的唤道“大姐!” 这边的赵君逸在跳下车后,扶着李空竹慢慢的自车上下来。 待付了车钱,向院里行去时,李惊蛰正好跑到了她的跟前。 笑着摸了下他的头,那边跟在郝氏身后的李梅兰则哟了声,“大姐跟姐夫当真好生恩爱,这大白天的家里也没个人的,既是放心将钥匙交给别人。” 李空竹别了她眼,跟后脚跟出来的麦芽儿招呼了声。 麦芽儿点头回应了几句,就借口辞别家去了。 李空竹将主屋钥匙拿出来,开了门,领着她们进去。 一直在后面没到得回应的李梅兰,才将一进主屋,就忍不住嫌弃的别了下嘴儿。 “都有那么多银子了,怎的还住得这般破烂哩。” “银子是有,不还得拿着给你订亲!” 毫不客气的反击,将李梅兰噎得闭了嘴儿。 李空竹是懒得理会于她,说不过还回回要挑了事儿,也真是够作的。 赵君逸去小厨房搬了正烧着水的炉子进来。 李空竹则让他们赶紧脱鞋上炕暖着,给每人上了茶,又拿了些剩下的山楂零嘴儿上桌。 李梅兰拿着根山楂条,想着昨儿上镇看到的事儿,就哼笑了嘴,“大姐还真是会哭穷,昨儿晚上,镇上开的新铺搞抽奖的活动,那头奖都有一两白银哩,还能缺了钱去?” “多少银子,那也是别人拿的钱,我早前不都说了?我只拿山楂这一块的分成?还是说,你耳聋得没听清了去?” 毫不给面的训了她一通,李梅兰脸红得不行。 一旁的郝氏见状,就赶紧接了腔,“好好的,咋又吵起来了。都是姊妹家,将来,可还得相互依靠才行哩。” “别!”李空竹在那摆着手,将包在帕子里的二十两银子甩在了炕桌上,“我可不想依靠她,这银子拿去后,她该咋幸福就咋幸福去,将来能不来往还是少来往的好。” 郝氏嗔了她嘴儿,“这是啥话,多久还是骨肉亲亲,人外人还能对了你好不成?” 李空竹呵笑着端碗喝水,扫了圈,见赵君逸坐在下首,就问了嘴儿,“当家地,你不冷?” 男人摇头,眼睛扫了眼那边把包银子的帕子拿过去的李梅兰。 李空竹自是也看到了,银子一扔上去,她那脸就抖得跟抽了筋般,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之所以不愿看,是不想倒了胃口罢了。 那边的李梅兰将帕子拉过去后,迅速的打了开来。 郝氏在一边看着,也赶紧的往了前凑。 这一打开,里面的几个银锭子,立时闪得两人眼睛花花。 郝氏还很是惊叹的伸手去摸了一把。 李梅兰看后,眼珠转了几转,就将银子推给了郝氏。郝氏接过,赶紧将之给包严实了来。 李空竹在一边别了下嘴儿,问着埋头吃零嘴儿的李惊蛰,“东西可是搬来了?” “搬来了!”李惊蛰点着头,“放小厨房那里哩。” “都没地儿住,非得还让了人搬过来。”李梅兰撇嘴儿接话的说道“那小屋又冷又潮的,小弟可是长身子的时侯,大姐,你能确保了小弟不受了屈去?” 郝氏将银子包着放入了怀里,听了这话儿,也有些担心起来,“空竹,你二妹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儿,惊蛰还小,又是你爹的独苗子……” “这是想反悔了?”李空竹转眼打量着她们。 这赖皮耍的,这是想拿了银子就不认帐了? 李梅兰可没有反悔的打算,她还有另一目地呢,笑了笑,“不过是觉着屋子不避寒罢了,大姐若真心想养着三弟,想来应是会另做了打算才是。”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李空竹哼了嘴儿,“要作何打算,那是赵家的事儿,是你姐夫说了算,我都不知道的。你还能作主不成?” 挑眉看她语噎的样儿,李空竹只觉她这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不想再就此理会了她,直接伸手就冲着郝氏问,“对了,字据呢。拿出来!” 见她伸手要字据,郝氏作势就伸手进袖口,准备拿了出来。 李梅兰却快速的给拦了一把,压着心头儿怒气,转了话题的笑道“看大姐一大早就从镇上回来,伸手就拿了二十两银子的,该不会这银子是昨儿卖的山楂分成吧。听说昨儿个店里早早就卖空了哩。” 正拿着字据的郝氏停了手,吸了口气,瞪眼朝着李空竹有些吃惊的问着,“真是昨儿个的分成?” 李空竹肃了脸,蹙眉看着两人道“这事儿,你们好像没必要知道吧?” “空竹,我是你娘……” “啪!”话未说完,李空竹将碗中水泼了出去。 随着水浸地湿,郝氏眼红起来,“你这是啥意思?我不过问一嘴儿罢了。你还发上脾气了?这是嫁了人,就不拿娘家再当家了不成?” “娘这话说的,我如今嫁与了赵家为媳,家中有啥,自是有当家之人把持。你们问我,我又从何说起?泼水不过是看碗中有只苍蝇打转,觉着恶心罢了。”有意无意看了眼李梅兰,见她红了脸,恨着眼的。 就不由得哼嘴儿,“别不知了足,还记得二叔当初说了啥不?我倒是可以完全反悔不再给了银,娘难不成还能真去卖了惊蛰?难道就不怕被赶出李家?” 郝氏听得赶紧捂紧放银子的腰间。 李梅兰哼笑,“大姐当真是耍得一出好戏,当初不说得借银?在二叔二婶面前说得那般大义凛然的样子,损得我跟娘一无是处的,就没觉着心亏得慌?听说还去做了府城的生意哩,怕是比这二十两银子还有多吧!” 这些天,她可没少打听了她的事儿,想瞒了她,可没那么简单。 “怎么?想告了我不孝?”李空竹挑眉看她。 “呵,总归有那么几分不好吧!”她亦是哼笑着,并不惧怕的回眸看她。 李空竹呵笑,“别光说了我,怎么,你能做到将你聘礼全拿与娘敬孝不成?” “将来家生哥若高中的话,娘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乡下地主能比得了的。” 意思是,那身份比那银子更来得的有份量?当真是好大一张饼啊。 李空竹转眸看着赵君逸,“当家地,你去当兵吧!将来挣个将军回来,我作将军夫人,娘做将军的岳母,这会不会比什么秀才举人的身份要高得多啊。” “他一个又丑又跛的跛子能做啥?”李梅兰不待赵君逸回答,就忍不住嫌弃的哼出了声。 “啪!”李空竹肃着脸,重重的向着桌上拍去。 郝氏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了自家二闺女。 对李空竹劝道“她这小哩,不知了事儿。你别理了她去。” “是啊!还小哩。”小能这般多的心眼儿?小会自已谋划嫁妆,知了要嫁何人才算高了身份? 看她那似笑非笑的脸,郝氏有些个无措,那边的李梅兰也知说得过分了,怕自已一会不能多要了银的,就清咳了声,转眸看着赵君逸解释道“姐夫,你也别生了气去,我这人口直心快。心头有啥事儿憋不住,也不惯说谎哩。” 赵君逸冷淡的抬眸扫了她一眼。那冰棱如利箭的眼神,看得她没来由的后脊一阵发凉。 那边的李空竹则很是不悦的哼了几哼,“今儿我把丑话说到前头了,别当了我是那脾性好的人儿。别觉着我转了性子就不闹腾人了,一次次的,若真将我逼急了,你们觉着以后还能得了好去?” 郝氏想着她将放回来的那段时间,成天在家吵闹个不停,就如了那夜叉一般,就不由得横了小女儿一眼。 李梅兰被横得回过了神,心头有些不悦自已既会被一个跛子吓到,就哼了声,直接说出目地来,“既是不缺钱,总归该是多拿几两才是,娘一个人辛苦带着我们姐弟三,为着我的嫁妆还要拿出多年积蓄的。大姐,你可以舒心过好日子。我可是心疼娘哩。” “既这样,不若就另选门低嫁的亲!” 李空竹说着,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快步的下了地,趿鞋后就去拉了赵君逸,“当家地,你我走吧!这赵家村怕是不能呆了,妯娌妯娌不睦,娘家姊妹,姊妹敲诈勒索于我。你我还不若就此出村卖身去,将身契交于别人作主。给人当了奴才,虽说身份低贱了点,可我瞅着,能过不少年的舒心日子哩。” 赵君逸随着她的拉动,起了身,“去请了里长来?” “嗯,再请了赵家族老吧!咱们除族吧!” 两人对话声,自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郝氏跟李梅兰的耳中。 两人惊慌的对视一眼,李梅兰脸色憋得通红。什么请里长,请族老,这是想让他们被外人唾骂,让她名声尽毁吗? 当真是好毒的心思!李梅兰恨眼,看着那边的两人,直恨不得将他们当成手中绢帕般,给扭碎了去。 郝氏也意识到了不好,若真是请这边的里长和族老,怕是她两头都会被人骂了去,哪有嫁出的闺女给娘家拿钱的,要真明摆摆放出来,她不担会被唾沫星子淹死,还很有可能丢了李家的脸,再呆不了李家了。 一把年纪的,若真让李氏族老休了她回娘家,那她还有啥活路可走的? 想到这,她立时换上一脸哀泣的唤着,“空竹,你这是作啥?不过两句话头的意思,你这是跟谁堵气哩?” 李空竹并不理会的与赵君逸边说边掀了帘子。 那边的郝氏吓得赶紧跑下了地,将两人一把拉住。 流着眼泪,一边拍打着李空竹,“你个不孝的玩意儿,我啥也没说啊,你咋就这样哩。你在跟谁堵气,啊~还除族,除族是那么好说的么?除了族,你将来要咋生活了去?给人当奴才当习惯了不成?还想着给人当奴才哩。” 你是没说啥,可你却纵容自已的女儿,在那随心所意的说些不知足的话。 李空竹心中翻着白眼,面上却很是肃然,“娘这话说的,我都要被逼得没路了,不给人当奴才,还能干啥?死不成?要真逼死了我,别人还如何当那官家太太哩?” 难道这样就不会毁她的名声么?李梅兰咬牙,恨得牙根痒痒。 郝氏连连拉着他们把人往回拽,“谁要逼死了你们啊,不过是多要几两银子罢了,你二妹这也是看不得我苦哩,她也是好心!” “呵!”李空竹冷笑的一把挣脱了她的手,“娘这话是说我让你苦着了?” 刚给的银子就不认了帐,原身卖身的钱和每月的月例钱都交与了她,她能苦着?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郝氏僵住,看着她一脸冷冷的表情,下一瞬,既是红眼的捂脸痛哭了起来,“你,你这是在说的啥话啊!不过几两银子的事罢了!你既是这般羞辱于我。当初我辛辛苦苦怀着你们的时侯,被你们的奶是又打又骂的……我啥也没说啊,我啥也没说啊,你作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哟!” 她囫囵的说着什么怀胎辛苦,又哭着说啥也没说,就像是李空竹在逼着她什么似的。 李空竹哼笑,正想还击,一旁始终沉默的男人却皱眉淡道一句,“闹!” 下一瞬,就见郝氏止了哭泣。 再下一瞬间,既是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炕上的李惊蛰跟李梅兰吓了一跳,双双大喊一声,“娘!” 李惊蛰更快,从炕上直接跳下来,想将向后倒的娘给扶住,没成想,他个子小。这一压下来的重量,哪是他能承担得起的,下一秒,就直直的跟着倒了下去。 李空竹见状,赶紧就要过去搀人。 不想,已从炕上趿鞋下地的李梅兰,却猛的一把将她推了开去,“你对娘做了什么?你个毒妇,不愿多给了银子,好好说话不成么?既是将娘弄得晕了过去,李空竹,你好毒的心思啊!” 她不分清红皂白,尖着嗓子就先发制人的控诉于她,那能穿透人耳膜的声音,令李空竹很是不悦的皱眉起来。 “太闹!”男人再次出声。 “你说什……”李梅兰尖叫,下一瞬,既是惊恐的瞪大眼来。 她发不出声了?怎么回事?李梅兰瞪眼向着他们看来。 李空竹则转眸向着赵君逸看去,犯得着为着他们动手暴露么?她能制住他们的。 无视她寻问的眼,男人朝前迈了几步。 不知怎的,李梅兰既是后怕的向后退了那么几步。 不明就以的李惊蛰被压得鳖红了眼,见他过来,就冲他唤了声,“姐夫,你帮俺把娘扶起来行不?地上凉,躺不得哩!” 李梅兰摇头,伸了手就想去拦,不想男人冰箭般的双眼直直的朝她射了过去。 李梅兰有些惊住,张着嘴想说什么,可一张脸都给憋红了也没发出半个音儿的,就不由得更加胆颤起来。 那边的李惊蛰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唤着人的音儿都在打着抖儿,“姐夫,你来把俺一把吧!” 李空竹见状,快步的走将了过去,拉住了男人的衣袖,给他使着眼色,“当家地,你腿不行,我来就成了!” 赵君逸并未理会与她,行到郝氏跟前时,只轻微的一个弯身,提着其衣领,就将其给拎了起来。 一旁的李梅兰有些不可置信,而李惊蛰则很是崇拜的看着他道“姐夫,你力气好大!” 男人垂眸看他一眼,下一瞬,既是提溜着郝氏像扔死狗一般,将之向着炕上扔去。 “嘭!”随着一声闷吭,郝氏既是直直的坐靠在了炕墙处。 若不是那脑袋歪着,手脚摊着证明着她是晕着的,怕是没人会相信,会有人能将人给扔成这般坐姿。 李空竹担忧的看他一眼,李梅兰可不是个好惹的。若她拿住此事威胁于他们的话…… “舌头可以不用要了!”似看出她所担心之事。赵君逸看向那边灰败了脸色的李梅兰,“长舌之人,向来令人厌恶。” 李梅兰摇头,眼眶开始红了起来,心里不停的拼命挣扎着,不不不,她还要嫁人,她还要做官家太太哩,不能就此割了舌去,那会毁了她的前程的。 那边的李惊蛰看着他娘被扔得飞起后,吓得惊啊了一声,赶紧跑去炕上检查。 待看到身上没有一点淤青时,又不由得开始眼放亮光的看着赵君逸感叹着,“姐夫!你好厉害!”居然能把娘给扔得飞起,还不伤一点皮皮。 似想到什么,他又快速的跳下炕来,仰幕的扯着他的衣袖,看着他问,“姐夫,你是不是会戏文里的武功?是不是江湖侠客……” “惊蛰!”李空竹唤他,“你姐夫跛着脚哩,你乱说什么!” “可是……”不待辩解出口,就见自家大姐瞪眼看来,瘪了瘪嘴儿,只好闭了嘴儿去。 那边的李梅兰经自家弟弟一提,似也想到什么。惊惧的心头儿开始缓了那么一缓,眼神也开始变了样的朝着李空竹射去。 那带着威胁的眼神,似在警告着她叫男人别再乱来,否则的话,当心她把这个秘密给泄露出去。 李空竹看得冷笑一声,都这时侯了,还想着拿捏她哩。看来自已还真是太善良,也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极品。 若她一直害怕胆颤着,李空竹说不定会顾忌着不忍伤了她,会求着赵君逸停手。可偏偏她还贪心的以为自已会怕了她,看来不给她个彻底害怕的教训,她是不会长了记性的。 李空竹哼笑着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挑衅的回了个眼神过去。 果见她立马变了脸色,眼神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哼笑着唤着李惊蛰,“惊蛰你来,你姐夫有事儿要跟你二姐说,咱们去外面一会!” “为啥?”他还想问问姐夫有啥高招哩。 回看了眼那边脸上已经全然没了血色的李梅兰,她故意拉长了调的说道“怕是有些东西看不得哩,走吧!” 有啥看不得的?不就是说话么? 看他歪着个脑袋的样子,李空竹走过去,拉着他的小手道“小娃子看不得听不得,快随了我出去。” “哦!”还是觉着有些怪异的李惊蛰在随着她要走时,忍不住回眸看了眼在那抖成糠的二姐,“二姐,你要跟姐夫说什么……二姐?你咋啦!” 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李惊蛰,这才想起,刚刚他们好像在吵架来的,娘怎么突然晕了,还有二姐咋也不说话的,在那哭个不停哩? 赶紧挣脱掉李空竹的手,向着李梅兰那跑了过去。 正吓得心肝发抖的李梅兰见他跑了过来,眼神亮了一瞬,伸了手就想将他给扯了过去。 未想,就在李惊蛰快要接近于她,她也快抓到李惊蛰时,那边赵君逸却突然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李惊蛰吓了一跳,下一瞬既是又忘了正事儿的欢呼着蹦了起来,“姐夫!你真的会功夫是不是?!” 而李梅兰则吓得紧捂胸口,向着地上倒坐了下去。在那仰着头大张了口的想喊叫出来,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音时,不由得泪流满面的默哭了起来。 李空竹看得皱眉了下,随踱步过去,问着赵君逸,“真要这样做?” “嗯!” 淡淡的回音,令李梅兰全身如坠冰窿般,瘫软在了地上。 李空竹看得叹息一声,“就知道会这样,偏还不知了足!唉!” 知道会这样? 李梅兰瞪眼,看着那一脸冷然的男子抬步逼进,吓得她一个劲儿的开始蹬脚向着后面不断退去。 ☆、第84章 假毒 仰头正崇拜的看着赵君逸的李惊蛰,看自家姐夫似在盯着自家二姐。 就下意识的回眸也看了眼自家二姐,见她正满脸泪的倒在地上,蹬腿不断的向着后退着时,他终是脑子重又反应了回来。 上前拉着赵君逸的衣袖,有些着急的唤着,“姐夫,你要跟俺二姐说啥?” 为啥他二姐一脸害怕成这个样?转眸再向着李梅兰看去时,见她在那伸着手不停的挥动着招呼着他近前。 那张着的嘴儿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掉着眼泪的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 李空竹叹息了声,走将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大姐~”意识到什么的李惊蛰,开始有了些害怕。 “你先出去会儿,这里有大姐在!” 李梅兰听得连连摇头,不,不能出去,千万不能出去。他们要害她,他们要割她的舌啊。 李空竹见她一脸悲愤的招手抓狂,不由得将李惊蛰的眼睛捂得死紧,“来,随了大姐出去。” “大姐~”他害怕,想着刚刚光顾着高兴了,既是忘了娘是怎么晕倒的,还有二姐,怎么也不说话了? 姐夫会武功,是不是姐夫…… 想到这的李惊蛰,吓得紧抓捂他眼的大姐的手。想要挣脱开来,却听得大姐在耳边悄声道“不会有事儿的,大姐给你打保票,娘只是睡着了,二姐一会就会好,大姐送你出去,有大姐在,你放心!” 见他犹豫,她又凑近他的耳朵悄声道“你信不信大姐?” 一句信不信,让他想到初二那天大姐与他打勾勾的事情。最终,还是放了抓她的手,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空竹见他答应,赶紧将他送了出去,让他先去小厨房呆一会去。 那边的李梅兰见状,颓废的放了招他的手。等李空竹回转,又立时一脸悲愤的冲她愤恨起来。 李空竹心头哼笑,给赵君逸打了个眼色,让他先别妄动。而她则去到衣柜处,故意开始了一翻翻找。 待过来时,又故意将手捏成了个拳头,给李梅兰看到。 “当家地!” 赵君逸回眸看她。 她举着握着的拳头道“割舌太明显,不若下毒吧!” 李梅兰吸了口气的连连摇头,赵君逸眸中划过一丝愉悦。 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主意不错!” 李空竹哼哼阴笑着,再转眸去看那李梅兰,却见她愤怒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重换了张可怜又乞求的脸。 摇头叹息的蹲身下去看她,“如今后悔了?”见她点头,她耸了耸肩,“我却爱莫能助了。” “知了我处在怎样的一个境地么?”还是摇头。李空竹笑,“当初我来时,就是这般境况,我已多次警告于你们了。却还不知足的想要了更多去,怨得了谁?” 全然不知后面男人听得有些黑脸,李空竹享受着男人带来的好处,伸手就要去捏李梅兰的下巴。 李梅兰张嘴作啊啊惊叫状,身子亦是不断的向后退着。 看着她抖得如了筛糠般张嘴想狂叫的,就知应是吓得差不多了。随一个快如闪电的出手,将手中趁着她不注意时,从地上捡起了的一颗小泥疙瘩,快速的向着她的嘴里投去,后一个猛抬她下巴,向着位于脖头的部分拍打了下,让她产生惯性的一吞。 那粒泥土丸就那么随着她咕咚一声给吞了下去。 李梅兰惊恐万分的看着她。 李空竹嘻嘻一笑,“别怕,我也吃过哩,虽有点土腥味儿,不过却好消化得很。你姐夫说了,此药散于体内无人能察也无人能解。不信,到时你去找几个大夫试试?反正我是试过很多次的,都说没中毒哩。” 李梅兰听得更为害怕了,看着赵君逸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惧。 李空竹起了身,向着赵君逸靠去,见他正不满盯来,就赶紧撒娇的挽了他的胳膊。 颠倒黑白的笑着道“当家地放心,我记着哩,若我说出你会武之秘,介时你就会催动我体内毒性发着。让我发疯般,脱掉衣服,裸奔于闹市街头,彻底的伤风败俗,令世人不耻,家族蒙羞,再沉了塘去。” 她每说一句,地上的李梅兰就犹如那惊弓之鸟般,瑟缩的抖动一下。待到了最后,那脸比之那死人脸来,还要来得更惨冽几分。 李空竹怜惜的看着她道“别怕二妹,有大姐陪着你哩。只要不说出来,生活跟以前没多大变化的。你看我,如今不活得好好的么?” 李梅兰扫眼看了她一眼,随又垂了眸安静了下来。 李空竹眯了下眼,又看了眼在炕上瘫坐着的郝氏道“要不,我娘也喂一颗?我怕介时,二妹可以不说,但娘却能说哩!” 李梅兰再次惊得抬眸,啊啊的张嘴中,似在说她好毒的心思。 李空竹耸肩,“有难同当嘛!”说着去看赵君逸,见他点了头,立时欢快的如那听了话的雀鸟般,又去翻动起衣柜来。 李梅兰已经彻底颓废了下去,她本还有心报复,心想她不能说了,就撺掇没有服药的娘去。 哪成想,李空竹既恶毒到连着亲娘也不放过,当真是好毒的心思! 李空竹装模作样的把郝氏也喂了药后,再从她袖中找出了字据。 随转头冲赵君逸唤道“当家地,可以了,能让娘醒了么?” 赵君逸嗯了一声。 随着一个闪电出手,却听得炕上的郝氏嘤咛了一声,下一瞬就睁开了眼来。 “娘,你醒了!” 李空竹一脸担心的问着。 郝氏还有些蒙,捂着有些酸疼的脖子,看着眼前的大女儿很是不解,“我这是咋地了?” “谁知道哩,你哭着哭着就倒了地上,连着二妹都哭哑了嗓子哩!”转首去看已然扑了过来的李梅兰,“是不是啊,二妹?” 李梅兰心头已然将她恨死,耐何如今身家全让人拿捏着,不得不点了头的在那哼哼的以着出气儿来表示。 郝氏疑惑,“你咋这个声音了哩。”就算再哭得哑了,那也会有响声儿啊。 李空竹盯着李梅兰,“看你晕了哩,怕得不行,这不,又叫又跳的,差点没把房给拆了喽。看这样子,怕是把喉咙给伤着了,到时找个大夫看看吧。别到时,耽误了说亲,可就不好了。” 郝氏惊了一跳,连连拉着二女儿让她张嘴给她看看。 李梅兰眼角扫向李空竹,见她笑得一脸的生畜无害,直恨不得拿把刀将她给捅了。 见郝氏连连掰着她嘴儿的,就很是不耐的将头给偏到了一边去。 郝氏手落了空,尴尬了那么下后,再转头去看李空竹时,想起了晕倒前的一幕。 就赶紧去抓了她的手,急急辩道“空竹,我是啥也没说啊!你咋这么对我哩,啊~咱们是一家人啊,有啥话不能好好的说哩!” 眼看那眼泪攻势又来了,李空竹赶紧止了她,“娘,你也别说了,别一会又给晕了的,二妹可再没第二把嗓子可叫了啊!” 说着,就去别了眼李梅兰。 李梅兰感受到了她话里的威胁,虽说心头不满,却还是过去拉了自家娘的手,摇着她。 见她看来,就赶紧使着眼色的冲她摇了摇头。 郝氏红着眼珠子抹了把子眼泪,见小女儿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的,就不由得疑惑了下。 难不成,有啥变化了不成? “瞅着日头还早的,娘你们是留在这吃中饭哩,还是回去哩?”没给她想太多的时间,李空竹笑着回问了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 郝氏皱眉不满,却不想还不待她埋怨的将话讲完,李梅兰已是急急的就要扯了她走。 郝氏更加疑惑了,见她下地趿鞋还猛拉她的,就不悦的皱眉问道“兰儿,你这是作啥?好容易来趟你大姐家的,这急慌慌跟鬼撵了的样儿,像了什么话?” 李梅兰却听得一脸泪水的愤愤转头看她,直接把她吓了一跳。 挣脱了她手的问道“你这倒底咋了?又是哑嗓子,又是流眼泪儿的,难不成有谁欺负你了不成?” 李空竹哼笑,“是哩,谁能把她给欺负了哩?”说着,就转头看向赵君逸,“当家地,我记得药性好像多久能生效来着?啊~好像一刻钟就可以,只要你催动就行了吧!” 赵君逸无语的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狡黠,却还是配合的淡嗯了声。 那边的李梅兰听罢,赶紧抹干了眼泪儿,强拉着郝氏起了身,任她一个劲的问着,唠叨着,硬是要扯着她出了屋。 “空竹,是不是你做了啥事儿?”终是唠叨的看出问题的郝氏,在二女儿已经手触帘的时侯,转头皱眉,板着脸直接开问起大女儿来。 李空竹上前去双手按着她的肩笑了笑,“怕是急着看大夫哩。这嗓子没了声儿,可不着急嘛!”顿了下,看着李梅兰笑得别有深意,“再有就是,我能做啥,她一个大活人在这不好好的么?回头待她嗓子好了,你再问她不就得了?” 说着,又转身唤着赵君逸,“当家地,我二妹硬要走哩,不若你去帮着找辆牛车,好让了她们去镇上看大夫。看看……能不能查出是怎样的症状!可行?” “嗯!”赵君逸淡别了眼那边畏缩着的李梅兰,走将过来道“走吧,我去找牛车!” 李梅兰想摇头,却见他暗中又一深眼看来。吓得立时合嘴儿不敢再多作了动作,点着头的拉着还在怀疑的郝氏,就跟着出了屋。 李空竹跟在后面相送着,一待出来,听着动静的李惊蛰就快速的跑出了小屋。 再见到自家娘好好的时,就不由得松了口气,觉着大姐没骗他的他,赶紧扬笑的跑了过来,“娘,大姐!” 郝氏看到他,眼眶一红,待他跑近摸着他的头道“你二姐不知道咋犯了作劲,这缠着要走哩。我本寻思着留两天陪着看看,哪成想……” 说着,叹了口气,咬牙的指了指李梅兰,终是没舍得狠心骂啥,又摸了下李惊蛰的头,“好好的在这呆着,别屈着了。要啥,想啥跟你大姐说,你大姐要是做不了主,就回来跟娘说。啊~” 她这话无非就是想说别虐了他儿子去,李空竹在一旁抿嘴儿作听不懂状。 那边李惊蛰却摇了摇头的说道“娘你放心,大姐对我好着哩。” 郝氏僵脸,指着他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那边厢的李梅兰却在赵君逸强势的连别了几个冷眼后,终是受不了的拉着她,快步的向着院门走去。 “你作急个啥!”郝氏急吼,这回是真不悦了。 赵君逸蹙了下眉尖,李梅兰却看得吓得半死,拼拿摇头的让着她快走。 赵君逸亦是领头在前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走还是不走?!” 郝氏皱眉不悦,却突见二女儿,突然白了脸的一脸哀求着她。那心中的疑惑不由更大的同时,也跟着提了点心。 嘟囔着,“好歹来一趟的,连着点回礼都没有不成?” “当家地,牛车钱帮着付了,一会再给半吊看大夫的钱吧,怕是得看好些个大夫哩,也不知这声儿,还出不出得来呢。”说着上前的同时,拿了个荷包给他。 李梅兰听得僵直了背脊,转眸看她时,却见她笑靥如花冲她挥着手,“早看早好啊!” 郝氏看着那荷包,连连别了好些眼,小女儿再拉着走时,也就不在说啥了。 只在出院门时,又给了句面子话,“有空了,回娘家来,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烧鸡块啊~” “知了,慢走!”李空竹立于院中,并不出院的挥了挥手。 李惊蛰跟着送出院后,就跑了回来。 李空竹摸了他把,“去主屋抱被子,把床铺得暖和点,晚上整夜烧炉子,又有挡帘的,不必担心会冷。” “没事哩!”李惊蛰挠头嘿嘿笑了嘴儿,“俺皮子厚,冻不着的,俺冬天都不爱穿了那厚袄,要不是娘硬让穿着,俺早把它给脱了哩。” “贫得你吧!” 两人说着进了主屋。 李空竹抱着被子去到小厨房,把架子床下先垫了好些厚厚又软和的稻草,再来铺就了两床旧被子,盖的一床是前不久才新做的,塞了整整近十斤的棉花在里面。虽沉重,不过盖着却相当暖和。 铺好床,李惊蛰刚上床滚了两圈,那边送人的赵君逸却回来了。 进到小厨房看到两人时,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小女人。 李空竹知他这是在记自已先头说自已也中毒的事儿,故意恶化了他的形象来博取治人的好手段。 就赶紧招呼了声李惊蛰先自已整理下行李,“我跟你姐夫有事商量,一会你再来了主屋啊!” “哦!”李惊蛰这会儿回过了神,虽还崇拜着赵君逸,可心里已经开始形成了点小小的惊怕来。 李空竹安抚的给了个暖笑,在摸了下他的头后,就拉着赵君逸向着主屋行去了。 一进去,快速的把门关紧后。 转身,果见他正黑着一张脸看来,赶紧扬了个讨好的笑,上前去挽了他的胳膊,“当家地~~” “当初来时是怎样的境地?还吃过毒药?”男人挑眉,显然不吃她故意撒娇的这套。 女人哎哟一声,将搂手臂改搂成了他的脖子,“别生气嘛,俺不是有意的。当时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编得像样点,让她们后怕,以后怕更是没完没了哩。” “这样就能杜绝了?”仰头斜着眼盯着不停掂脚想亲他下巴的女人,依旧挑眉的哼看着她。 李空竹见亲不到,就嘟嘴儿一下埋首在了他的胸口,吊在他脖子上,在那衣服上蹭了几蹭后,这才嘻笑着道“最起码,现下她们会怕你催药效啊!你想想,会发了疯的脱衣裸奔啊。不管是真是假,她们可都不敢尝试哩。我之所以说我也中了毒,就是想让她们别想再来打了我的主意,从我这找突破口的解她们的‘毒’呢。” 杜绝了这一突破口,想来她们想不老实都不行。毕竟,她这枕边人都在被‘胁迫’着,量她们也不敢找了这一脸冷冷的赵君逸的麻烦。 男人冷哼一声,女人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了头,吊着他的脖子将他向下拉了个猝不及防,掂着脚尖,凑上红唇就在他薄唇上咬了那么一口。 末了,故意在他唇边吐气如兰的低吟着,“别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眼深,垂眸盯着她嫣红的小嘴儿看着,墨潭似的眼瞳有丝危险闪过,下一瞬,既是狠狠低头摄住那令人想念的醉人芬芳,伸舌霸道的撬开她半合的唇齿,加深缠绵了起来。 李空竹被亲得脑子空白了一瞬,下一瞬间,立时回神的叮咛一声,紧搂他脖的回应起他来。 且不说这边吻得如何的难舍难分,且说了坐着牛车去镇上的两母女。 李梅兰在上车走后不久,就发觉嗓子一松,能说出话来了。 拉着自已的娘连连哭喊了好几声。 直吓得郝氏问这是咋了,也不作了声。 待哭得够了,末了,擦着眼泪时,用眼瞟了眼那边赶车的赵大爷,心头暗恨咬牙,面上却戚哀起来,“大姐,大姐跟姐夫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着你了?”郝氏亦是皱眉。 “呜呜……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她哭得伤心,就是不说了李空竹他们把她怎么了。 郝氏在一旁急得不行,“倒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故意棱模两可的哽咽着,“姐夫要……不过好在大姐在哩……在帮着我哩,娘,放心吧!真没什么哩。” 郝氏听得心惊,“该不会是……” “娘~真没有!”李梅兰使眼色给她,别了眼那边赶车的赵大爷。 郝氏明白过来,叹息着拍了拍她,“没啥事儿就好,要知道你如今可是正说着亲哩,你大姐好歹是个知事儿的,该是不会犯混才是。” “嗯哩,有大姐帮着哩,想来是误会了。” 这看似帮着说话,实则故意曲解的话语,令赶车的赵大爷用眼角觑了两母女一眼,随又不动声色的转眸继续赶着车来。 待车行到了城门口,两人下车后,赵大爷这才开口道“有两句话,不知小嫂子听不听得哩。” “赵大哥你说!”郝氏看了闺女一眼,随扬了笑的回他。 赵大爷将牛车调了头儿,咳嗽了声道“一家子的事儿,该是最隐着的事儿,别人我是不知。赵家三郎的为人,常来借牛车的,一来二去的,我也了解不少。别看了那样子不好,可心性可高着哩。” 见那边李梅兰变了脸色,就又劝了嘴,“家事儿外说,说得好了,能帮着,说得不好了,可是毁名节的事儿哩。”就刚刚在车上那吱呜的一段,无非就想说了人赵君逸怎样怎样,却忘了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家,说这些,也不怕被损了名声,再找不到了人家? 郝氏被说得满脸通红,心头很是不满。 那边赵大爷在说完这话后,就扬着鞭子子赶着牛车向着来时路回赶了。 李梅兰扭着帕子的看着那渐行渐远的牛车,本以为会是个大嘴巴子,却不想,既是被那跛子给收买的。 当真可恨之极! 那边郝氏回眸看她一脸阴鸷的样子,就赶紧问着她去医馆的事儿。 “你这音儿是咋回事儿?还要不要去看了大夫?” “去。”怎会不去,她终究是有些不确信,一定要让大夫把把脉看。 郝氏见她这样,只得随了她进了镇。 待两人出了医馆,李梅兰脸上一阵的青青白白。 后面的郝氏却埋怨了她句,“又没啥事儿的,还费了十文诊费的。” 李梅兰却像没听到般,心头儿一时间愤恨和疑惑逐步增加着。 想着李空竹说的话,说这毒本就诊不出来。可若是毒的话,怎就会诊不出来? 难不成是骗她? 不不不,李梅兰摇头,当时赵君逸看她的眼神,很明显就是要割了她舌,不可能设这么个不确定的局。 想着那药的后果,她不由的得瑟了下。 不管是也不是,她都作不到以身去试了险。眼看着她的好事儿将近,又怎能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去较了真儿? 那边郝氏叨叨了许久,这才发现她不在状态。 拍了下她,却见她吓得很是不悦的瞪眼看来。 被惊吓到的郝氏,拍着胸口不满的喝问,“你这是咋了?” 李梅兰眯眼,想着她还不知了赵君逸的事儿,想了想,终是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嘴儿。 郝氏听后,惊得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后又一把紧抓她手的紧张相问“你,你说什么?你大姐,给我,给我下了毒?” ☆、第85章 买礼 由于太过紧张的,她既是连着说话都打着结巴来。 李梅兰挣脱被她抓痛的手,“不然你以为我进医馆作何?” “不行,不行!”郝氏一听说中了毒,首先联想到的就是毙命,在原地打转的转了几圈。 随一把拉着她道“走走,咱们去医馆再诊诊去,指定是哪出错了哩。” “行了!”被她拉得不甚其烦的李梅兰猛的将她给挣脱了开来。 “都说了诊不出,再诊也不过是浪费银钱罢了。” 一听到要浪费银子,郝氏又捂了下胸口,“那要咋办啊!” 咋办?李梅兰眯眼,“且先暂时听他们的吧!” “那这毒……” “死不了!”不过是发疯罢了。 若不是想着自已的名声,她大可不必告诉娘她中毒一事儿,直接撺掇几嘴儿赵君逸的事儿,让她宣扬了出去。介时也好就此看看,那毒到底是真还是假。 不过如今既是说了,也要好好利用一翻才行,就算不能外说,也要内闹的膈应死他们。 见郝氏在一边还在着着急,李梅兰转动眼珠,耐着性子的开始劝说了起来。 待把她情绪安抚下来后,这才道“既然大姐也和了我们一样,介时抽空时,就去问问她,看看能不能破了。都是夫妻了,难不成姐夫当真那般狠心不成?” 郝氏冷静下来,听她这一说,也觉是这么个理儿,“要不?待你亲事定下后,请他们来吃定亲酒时,我再问?” “嗯!” 李梅兰眼中闪过嫉恨,面上却淡淡的点了个头,“走吧,娘!” 郝氏听得有些颓废的点头轻嗯了声,与她相携着重又向着城门口走去。 还以为治住了她们的李空竹,并不知了李梅兰的内心想法。 此时她正一脸红红的不知要怎么出去面对了李惊蛰。正发愁哩,院里又传来了赵苗儿跟赵泥鳅的声儿。 这下可好,原来只一个小儿,如今变成三了! 用手摸了下肿胀的嘴唇,见男人一脸淡淡的在那悠闲的整理着衣襟上的褶皱,就不由得拿眼横了他一下。 她不过回应了他那么下,而他却霸道的差点将她给拔皮拆骨的给吞了下去,若不是他及时的刹住车,怕是这大白天的,她跟他就要…… 哎呀,不能想了,她闭眼脸红的用手捂脸不断的摇头。 那可爱的样子,令一直用眼角瞟着他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愉悦,暗中平复了下心绪,令眼中清明的又恢复成一惯的冷然模样。 刚刚真是好险,本想以吻惩戒她一翻的,谁成想这小妖精,既会伸出那小舌来回应着他。 只一下,差点令他疯狂的险些失了理智,若不是紧要关头想着自已身上余毒未清,怕这会他与她,早把持不住的成就了好事。 脑中不经意的闪现出,刚刚她被自已吻得双腿发软躺在怀里的娇羞模样,男人那好不容易平下的燥热,既是又再次的窜升了起来。 淡咳了声,看她还在那捂脸娇羞的,不由莞尔相问“小儿们进院了,不前去迎?” 放了捂脸的手,女人嗔怪的白了他眼,嘟着那红得过分的艳泽朱唇,“都怪你!”这样还怎么去见小孩啊? 想着一会赵苗儿那闪着天真的眼神,仰头问她的嘴儿咋跟个厚红肉片似,她就止不住的脸红不已。 赵君逸淡勾了下薄唇,“不去便不去罢。” 说罢,便提脚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叫门的赵苗儿和赵泥鳅,没等来三婶子开门,却等来了李惊蛰。 赵苗儿仰着头,天真的问他是谁。 赵泥鳅有些胆怯的看着他不敢说话。 李惊蛰也不知道该拿了两小儿咋办,只挠着头问,“你两来做啥?” “俺们来干活呀!”赵苗儿嘟嘴儿点头瞪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又是谁啊?” “这是我大姐家!” “你大姐又是谁啊?” “这家就是我大姐的!” “胡说,这是俺三婶家!才不是你大姐家!” 见她瞪眼,李惊蛰也不相让的说道“这就是俺大姐家!” “不是……” 眼看两小儿就要因着这是谁的家而缠斗起来了,恰巧赵君逸开门出屋,几人见来了大人,这才停了嘴儿的跑了过来。 李惊蛰先开口叫了声姐夫,那边的赵苗儿赵泥鳅两人,也不落后的对着他唤了声三叔。 赵君逸淡淡的将几人扫了一眼。 几人见状,皆乖觉的不敢再言了声儿。 赵君逸过去给隔壁两房的小儿一人一文钱,“今儿暂时没活,且回去吧!” 赵苗儿拿钱在身上蹭了一下,歪着头不解的问,“三叔,三婶呢?” “问那般多做何?”不咸不淡的语气,配上那冷得出奇的表情。让赵苗儿和赵泥鳅两人,皆吓得不敢吱声儿的向后退了好些步。 “回去!”不耐的皱眉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听罢,皆不敢再多说的赶紧转身,向着自家院落跑去。 李惊蛰见两人跑走,就挠着头去关门。 末了,又回头冲正准备进主屋的男人问道“姐夫,俺姐干啥哩?” 男人并未回答,只眼神向他瞟了下。 李惊蛰噎了下,有些手足无措的在那讪笑了嘴儿,“刚她让俺去主屋哩。” “睡了,且等会吧!”终是盯他半响给了这么句,男人末头便向着主屋行去了。 徒留了李惊蛰小朋友在那有些不甚明白的挠了下头,“难不成昨儿个晚上没睡好啊!”这还大上午头儿哩,咋就睡上了呢? 那边厢的李空竹将外面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在屋子里等男人回来后,就不由得横了他眼。 男人见状,只挑眉看她一眼后,便径直上了炕,盘腿打起了坐来。 又是打坐!李空竹皱鼻,肿着一张小嘴儿也不敢出去的,只得在炕上陪坐着。干瞪着眼的拄着下巴,看着他如了那雕像般的打坐。 待到快响午,嘴胀终于消了下去。 李空竹自屋子出来时,就见李惊蛰正抗着劈好的木柴从鸡舍那边过来。 笑着迎了上去,“饿了吧!大姐这就发面,响午咱吃肉稍面!” 一听肉,李惊蛰嘴馋的咽了口口水,摇着头道“俺是看快响午了,想帮着做饭哩。” “大姐!俺一会给你烧火成不?” “成啊!”接手几根他抱着的柴禾,李空竹笑得开怀。听了他这话,直说可以的唤着他,赶紧随了她去小厨房。 翻出冻着的鲜肉化着,又和了面。 令他烧火,她又是擀面又是炒肉稍子的。 待做好,正好正响午头儿。 叫着兴奋不已的李惊蛰赶紧端碗摆筷。 她也将做好的面条盛在了装饭的盆子里,一手端着炒好的肉稍,正出屋哩。 那边的赵猛子却架着李冲家的小驴车,收了一车子果子的在外面开始了叫门。 李空竹命着摆碗回来的李惊蛰开门,又唤了赵君逸出来帮着卸车。 待将果子堆进小厨房后,又唤着让赵猛子在这吃饭。 赵猛子看他家来了亲戚,就挠头嘿笑着拒绝了。 李空竹也不强求的在送他走时,交待着让下响她媳妇和惠娘过来洗果子,顺便再唤一声王氏也来,让暂时不用再找人,待过两天果多了再找。 赵猛子听得一一记下后,这才重上了车挥着鞭子的说道“行,嫂子,俺记下了哩!” “嗯!小心赶着点车,就一步路了,别着了急!”李空竹点头的同时,不忘叮嘱了这么句。 “知了哩!” 待送走了赵猛子回院,那边李惊蛰很是奇异的从小厨房走了出来,“大姐,那些糕点还真是这山里红做的啊!” “你这娃子,吃了这么久不都知道了么?还问个啥?” 嗔笑的揪了下他的小包子头,小子却嘿嘿咧嘴儿笑道“知道哩,就是好奇嘛。” “好奇完了?”见他点头,李空竹又摸了把他的小脑袋,“好奇完就赶紧进屋吃饭去,不然面一会可就坨了。” “哎!”小子欢快回应完,拔腿就向着屋子快冲了过去。 站在屋檐下的赵君逸等着女人过来后,这才相携着向屋中行去,只不过在进屋的一瞬间,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峰,“小儿,闹!” 李空竹在后面顿了下,随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不知说啥好了,就他那性子,放哪能不嫌了闹? 饭后麦芽儿她们三人约着一起过来 再看到李惊蛰时,皆有些好奇的寻望了眼李空竹。 李空竹只好笑着说自家弟弟要暂住她家的,这才让众人收回了打量的眼。 再洗果时,都不在屋子里洗了,怕过了湿气在地上回潮,皆端着到了屋檐下开始清洗去蒂,而去核这部分仍放在了屋里进行。 李空竹在洗果子的空档,问着王氏除了镇上,附近的村落可有学堂啥的。 王氏听她一问,顿了洗果的手,转头好奇的看着她道“你问这作啥?家里有人要上学?”说着就别了眼在里头正帮着去核的李惊蛰。 李空竹也不瞒,同样看了眼自家弟弟,笑回了嘴儿,“是哩!” 王氏讶异,“你娘放你这,让上学?” “那倒不是。”继续着手上活的李空竹摇头,“我自作主张要过来上学的。” 王氏更觉惊异,要过来上学的?这是不准备还回娘家了?这李惊蛰可是李家的娃子,放在赵家村…… “你不怕……”说着用嘴儿努了下那边。 李空竹摇头,“我有招哩,婶子只管跟我说说这附近有没有学堂便是。” 王氏沉吟了下,“倒是离着不远的柳树村有个老秀才有教,一年束修虽说不贵,但也不便宜。一年下来,少说得个一两银子左右。这还不论了书本费啥的,这些都得自已出钱买哩。” 李空竹点头,“虽说念书贵了点,可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再穷咱也不能穷了教育,有学识,才是出人头地最好的方法哩。” 王氏听得愣怔,看着她那满脸堆笑的脸庞,有些个发起呆来…… 待到下响领了工钱回家。 王氏见陈百生坐在炕上,就赶紧进屋跟她说了下午在李空竹那听到了事儿。 “我觉着那话也是那么个理儿,而且看她那样,怕是要培养自家娘家弟兄,以后说不得得用着帮手哩。”顿了下,又怼了自家的老头儿一把,“哎,你说,要不咱也把吉娃送去?介时两人来回有个伴儿的,又是打小的情谊,将来不管是个啥情况,好歹,咱孙子两头都不亏不是?” 就算没发达,吉娃有了学识,哪怕以后去镇上大铺学个算盘,将来给人盘帐那也是条不错的路子。若是发达了,以着他们打小的情谊,李空竹又是个心眼儿软的,要拉拔,还不得考虑亲近点的人啊! 陈百生听得点了下头,“且容我想想的。”磕了磕烟杆子,重又点着的抽着烟,开始皱眉沉思了起来。 王氏瘪了下嘴儿,显然觉着他这是在瞎想。 到底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屋,准备去唤了自家的孙子回来。她是下定决心了,一定要送了孙子去上学,可不能再这么荒废的玩下去了。 李空竹那句,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话,可是让她心头震惊了好久哩。 翌日,李空竹等惠娘她们过来熬山楂时,说了要去镇上的事儿。 一听她说要去买拜师礼,两人皆惊讶得不行。 特别是麦芽儿,简直有些搞不懂她了,“嫂子,俺知了你心好,可你这样做,你让老赵家这些族里的人咋看哩?” 这是娘家的娃子,你接来养本来就有些诟病了,还给上学识字,这让另外的本家心头作何想法? 特别是隔壁的另两房。 惠娘也有些担心,“别好容易消停了下来,介时又来场大闹的,以前你占着理儿可以说清一些,如今这样,一些外人也会觉着你偏了心眼哩!” “这我自是知道的,你们且放心便好!我心里有成算哩。” 两人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知不好多说。点着头的让她放心去就好,家里的要熬煮的山楂不多,也是能忙过来的。 李空竹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唤着整装好的李惊蛰出了院门。 赵君逸不好留在了家里,跟赵猛子换了活路,改由他去收取果子,赵猛子留在家里捣果儿。 因着到出村儿还能同一段路的,李空竹与李惊蛰便坐上了卸了棚的驴车,向着村外赶去。 彼时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王氏,早早的就在村口望着了,再见到他们时,就赶紧挥手的让停了车。 李空竹待车停时,就笑着问了嘴儿,“婶子,你有啥要带的不成?” 王氏摇头,“我等着跟你一块哩。” “一块儿?” “嗯哪!”王氏回着,又问能不能上车同走。 她都说要跟自已一块儿了,李空竹自是不会拒了去,笑着邀了她上车。 待等着她一上来,就见她立时的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昨儿下响俺回去想了一宿,你那再苦不能苦孩,再穷不能穷教育的话头儿,可一直在我这心坎里回啊回的,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儿。这不,寻思着,你懂得多,就想着跟你一块儿去买了那拜师礼,吉娃也不小了,如今正是可以启蒙的时侯哩。” 能多一个小娃子读书,自是好的,李空竹笑着点头同意了。 那边王氏又摸了把子李惊蛰的脑袋,“娃子摊上你这么个大姐,是个有福气的。这以后,让俺家吉娃与他一同作个伴,这一路来回的,也显得不那冷清了。” “正是这么个理儿哩。”冬天时可接一下,夏天天长,两小娃子可自行结伴回来也不怕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车行到大道的一个拐弯处,就分了道。 李空竹三人自车上下来,与赵君逸约定了下回程的时间后,便相携着向着城镇走去。 待行到了镇上,首先是先去买了拜师要用的六礼,再来李空竹又买了些贵重的糕点跟细棉布匹,再就是又称了不少鲜肉。 一旁的王氏看得有些傻眼,拉着她直问咋拜个师要买这般多的贵重之物,李空竹却笑着回了嘴儿,“不是拜师用的,是给族中长辈送点心意过去。” 王氏闭了嘴儿,眼珠转动了下,也就明白过味儿来。 待东西买齐,几人又向着书店行去。 到了书店门口,打杂的小二看到她们有带着孩子来,倒是没刁难的很是热情的将两人给迎了进去。 李空竹牵着李惊蛰迈步走将进去时,见书屋不是很大,可三面书柜上却是摆满得满满当当的各类书籍,闻着那好闻的浓墨飘香。 李空竹问着前来招呼的小哥道“不知了这里的启蒙书籍如何相卖的?” “这就看小嫂子买哪种了,咱们这店里光启蒙都有好几种,比如那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再来就是幼林琼学这些,不同的书籍,这价位自然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小二笑着将几人引去了摆放书籍书柜处。 李空竹顺手抽取了本幼学琼林,“就这吧!” “小嫂子倒是好眼光,这书是前些天一老秀才,抄录来放这摆卖的哩,你瞅这里面字迹工整,书页整洁的……” “你就说多少钱吧!”李空竹止了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儿,合了书直接开口问道。 “五百文!”小二见她痛快,便将烂熟于心的价码告知于她。 后面的王氏吸了口气,李空竹亦是皱眉了下,显然也没料到这小小一本启蒙书籍,既是买到了五百文一本。这相当于半两银子的价,若一会再加上笔墨纸砚的话…… 一旁的小二显然也看出来了,虽说心头有些看不起,但面上却依旧笑得和煦,“小嫂子是觉着贵了?” 李空竹看他一眼,默默的将书重放了回去。也不觉羞耻的问道“不知店中可有旧书相卖?实在新书太贵,小妇人有点出不起这钱。” 小二瘪了下嘴儿,可上门的生意也没有往外拒的理儿,只得减了二分热情的说道“有是有,不过有些字迹怕有些模糊哩。” “无防!只要能看即可!” 见她都这样说了,那边站在柜台后的掌柜也在打着眼色的,小二只得伸手作请的领了几人去到书柜后面放旧书的箱柜处。 开了箱子,声音冷淡的说了嘴儿,“就搁这里头了,小嫂子自已找吧!” 后面的王氏有些不满,李空竹却伸手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开始自行找将了起来。 待找到两本相同的启蒙书籍后,递于了王氏一本,而她自已又从里面找本游记与专门讲解耕种的书籍。 王氏见她一下拿好几本的,就忍不住的问了嘴儿,“你咋买这么多哩?” “这些是农用书,里面有讲如何耕种,家中不是有分二亩山桃地么?眼看开春了,正愁如何用哩,想从这里面找点点子哩。” “你识字?”王氏讶异,后又恢复的想着定是在内宅有学过。 果然,下一秒李空竹笑道“当下人时,跟在主子身边有学过几个,倒是认不大全哩。” 王氏听得有些羡慕,这个时代的农人大多都是睁眼瞎,对识字之人,有着莫名的敬畏与崇拜。 李空竹见她这样,就赶紧招呼着她再去买了些粗质的笔墨纸砚。 待到结算完了出来,王氏一脸肉疼的捂着荷包叹着,“这书果然不是那么好念的。回家后,看来我得天天督促我那孙子好生学着了,不然,这一两多的白银,可不就要打水漂了?” 李空竹抿嘴调笑,“这点婶子不用愁,吉娃聪明着哩,就算不考了状元,以着念过书的本事,将来怕是做一方掌柜都绰绰有余哩。” “那就借你吉言了!”王氏闪了下眼神,重又恢复笑意的与她闲话起来。 待到了约定时间,几人到了那分道口时,就见赵君逸已等在那里了。 车上的果子装得不多,只有小半车。 李空竹皱眉过去时,就听得男人淡道了句,“上车!” 待几人上了车,王氏看着那不多的果儿,就忍不住问了嘴儿,“咋这么少哩?” 李空竹从筐里拿了个果子在手,眼神同样寻问的看了赵君逸一眼。 赶车的男人一脸平淡,并不觉着有什么的说道“果子有些难采,另外今儿一早,他们去采摘时,还碰到了另一批结队的壮汉与之争抢。” 当时他收果时,那些猎户质问着他,可是又另找了别人来抢采果子这事儿。虽他给否了,可还是令了那些猎户有些不满来。 要知道如今果子越来越难采了,要是再加一批进来抢果的话,到时进山寻采一天的,怕还不够跑腿的钱。 一些人还因此生就了不想再采的想法,赵君逸见此,重又给出了每斤再加一文的承诺,这才暂时安抚了那帮采果之人。 李空竹听完解释,虽说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儿,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哩,就让人给打听出了她们果源的来路,开始了跟风抢摘。 “那这以后要咋办?”王氏在一旁也听出来了,关乎着自已的利益,这让她不得不跟着担心起来。 “反正也做不了多久了,要采就采吧。无非是提早停止生产罢了!”李空竹无所谓的笑了笑,做了这么久的山楂,也该是歇息的时侯了。 王氏转眸看她,见她不似在故意说了假话,就有些不是味儿的道“难不成以后都不做了?” “那倒不是?今年秋红时,会再做的!” 一脸轻松笑意,显然并没受此影响的李空竹笑着回了这么句后,便不再继续的又另起了个话头儿。 王氏看得心下有些失落,手伸进篮子里摸了摸那本新买的旧书,也不知了这是投对了还是投错了…… 一行人到了家,李空竹跟着将果子卸下后,待吃过了响午饭,就挎了个篮子唤着赵君逸,让他领着自已,去找了赵家族辈里最年长的长辈来。 待一家家的送完了糕点。 最后,又提着肉跟布匹来到了位于村子最偏处的赵家族长家。 见到那独有的两进五间明亮大青砖大瓦房时,李空竹还很是感叹了翻。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乡下族长的房子,既是修得这般气派。 只见那围墙差不多占了近一亩的地头儿,连着院墙都是青砖码就,院门刷的是红色桐油,在这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显得异常的光鲜耀眼。 若不是地处太偏,像这样的‘豪宅’,平日里不管是进村出村,都绝对是那第一扎眼之物。 感慨完,她拾阶而上的前去敲响了院门。 听着敲门声儿,来开门的是族长的孙媳妇。 门一打开,那媳妇子看到两人时,笑得很是热情。“哟,赵三哥跟嫂子来了,快请进。” 李空竹笑着给她行了个礼,“嫁来这般久,还是头回登门拜访,也不知扰没扰着。” “嗨,这话说的,都是一家子,能扰了个啥?”领着他们进院,上了前院台阶。进屋后又给两人倒了杯茶水。 李空竹看着那不怎精细的瓷茶盏,不由得挑眉一下。 笑得不动声色的接过喝了那么一口,入口的茶醇香回甘,虽算不得顶级之茶,可有这等味道的,想来也不便宜了。 那倒茶的媳妇子看了眼她拎放在一边的篮子,笑着问道“有啥事儿不成?” “想找了族长回点事儿。” 并不相瞒的起身掀了盖篮的巾子,拎起递于她道“虽说有事儿相找就登门,有些太过没礼。但这件事儿,也不算坏事儿,想来族长该是会同意才是。” 族长孙媳不经意的扫向篮子,见里面居然有细棉布匹。还有那油纸包也有被油浸湿的,想来应是肉类啥的。 眉眼儿带了笑,伸手接过,嘴里嘎崩脆的话儿似了那流水般,哗啦个不停,“嗨,这说的是啥话?老爷子本就担任的族中长老,平日里就是管理一些族中之事儿。谁上门来不是有事儿相找,难不成还能是窜门?” 说着故作悄声儿的凑近她道“要真是窜门的话,怕也没几个人敢来,俺家那老爷子,脾性虽看着好,实则没几人能招架得住哩。” 李空竹听得抿嘴轻笑,那边的赵君逸只淡撇了这边一眼。 媳妇子发现,就赶紧哟了声,“赵三哥是怕我说啥坏话不成?瞅这眼神护的!嫂子,你有福了哩。” “弟妹你这无缘无故的,咋还扯上不正经的了哩。”李空竹作势假意娇嗔了下。 那媳妇子被逗得哈哈直乐后,这才提着篮子让他们稍等,她去扶了老爷子过来。 李空竹谢过她后,便与赵君逸坐在屋中下首,等将起来。 其间,李空竹问赵君逸可见过族长。 却听得他只哼了几哼,并不作答。 无趣的耸了耸肩,又拿着那好茶喝了两口。 差不多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着外面有说话声儿传来。 李空竹赶紧整了整衣襟自座上起了身,那边的赵君逸见状,亦是跟着起了身。 不过相较于李空竹的谨慎,赵君逸则显得淡然许多。注意仔细看的话,还能从其眼中看到少许的嘲讽。 随着说话声儿的渐近,李空竹垂眸看地,作出恭敬状来。 外边的媳妇子叫着爷爷小心门栏,当两人迈步进屋时。媳妇子又开口唤道“赵三哥,嫂子,俺爷来了哩。” “族长!” 李空竹深蹲行礼,那边的赵君逸只淡淡的拱手作罢。 已七旬有余的老头儿,将李空竹上上下下打量多时,才唤其起身。 扶着孙媳妇的手去了上座就坐,待坐定后,这才挥手让两人坐下。 李空竹道了谢,小心的去到一旁的位置坐于赵君逸的下首。 赵君逸盯着上位的年老者,淡淡的勾唇一下,“几年不见,老爷子依旧那么矍铄。” 上首的白发老头儿,听得声如洪钟的哈哈笑了几声。见孙媳上了茶,就势端盏刮沫吹茶,待呷了口后,这才放盏笑道“还未看你功成名就之时,怕是不能这般早死啊!” 赵君逸冷哼,李空竹则觉讶异。 这老头儿?难不成知道赵君逸的事儿? 赵家族长在打趣过后,又捏须看了眼下首,惊讶瞪眼的李空竹,点了点头。 “虽说听着那么点风声儿,如今看来,倒真真变了不少。也不知跟了你这么个小子,是福是祸啊!” 李空竹有些方了,那边的赵君逸却冷淡之极,“是福是祸都与老爷子没多大关系,你只管管好赵家族人便可。” “虽说强让你入了赵家族谱,令你不满。可也别忘了,依着赵姓给你带来了多年的安宁,做人,可不能忘了恩才好啊!” “呵!”赵君逸冷哼,“当初答应之事儿自是不会忘,于某些人来说,却无太大关系!” “非也!”老头儿摇头,“老赵头儿待你如何,想来你心中自有定数,你与他后人之间的那点事儿,我也听闻了几耳。虽说无理取闹了些,但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些乡野泼皮与泼妇罢了,不值一提才是。” 赵君逸听罢,抿着嘴儿没有吭声。 一旁李空竹看着两人打太极,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等了半响,见这会终于有空了。 就赶紧添了句道“那个……族长,我有话来着。” ☆、第86章 先见 族长听罢,这才捏须重将焦点注意到了她身上。 满面红光的脸上,既显慈爱之笑,“你有啥话?既管说来便是。” “咳!”有些个堵嗓的李空竹瞟了眼赵君逸,见他没多大反应,想来是没有反驳之话了。 “那个,我娘家弟弟要住在了我们家中,且今后还由了我来供其上学识字。为着这事儿,怕引族中不满,想着以此来与族长声明一声儿。” 主要还是防另两房不满,到时来闹的话,若没有族长肯定,怕是会有些麻烦。 赵族长捏须沉吟了下,再看她时,眼中别有深意,“既是娘家弟弟?引起不满倒也无可厚非!” 李空竹黑线,对于他这半真半假的调笑有些捉摸不透。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起身行礼,“虽说空竹嫁于赵家,便是赵家儿媳,先辈们也没有父母在,就养着娘家弟弟的先例。可于我来说,养弟弟也是为着将来作打算,至于是何种打算,如今虽还没确定,但也不防跟族长爷爷说上一说。” 顿了下,她抬眸对上上首双眼闪着精明之光的老者,认真的一字一顿道“将来空竹的计划里,是让整个村落都受益之事儿。” 族长眼皮子不经意的跳动了下,虽对这话有些个好奇加心动,面上却不作表露的呵呵笑道“倒是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让整个村落受益之事儿,并非一朝一夕?还是说,你觉着你那收果洗果的几文钱,就是给村落增进了收益?” 当真是好毒的一张嘴。李空竹心头暗评,面上亦是不露半分,“这样说来,倒是空口白牙了,不若这样可好?” “家族子弟,我如今还没有那个能力供着,但妯娌兄弟家中的小儿,只要年满八岁,我照样送上一人前去念书,可行?” 至于选谁,当然是由她说了算,赵苗儿是女子不用,赵泥鳅她本就是打算为她所用的,送他去念书,也不过是在作先期投资罢了。 族长听她说完,认真的看她半响。 良久,才终是哈哈的大笑出声,“你倒是好心思,一早早抓住要用之人,如今又来讨了个好……” 连连失笑摇头,招手唤来孙媳相问,“你这嫂子都送了些啥来?” 那孙媳妇有些个脸红,憋涨着张脸娇嗔着,“爷爷你说这话,倒像是孙媳眼皮子浅似的……” “无人说了你眼皮浅,老头儿只想知道,值不值那么个儿!”老人挥手止了她的话头儿,眼睛别有深意的别了眼下首的李空竹,“你只管与我说说都送了些啥便是。” “有几尺细棉布,加上差不多五斤左右的肥膘。另还有一包糯米酥,一包水晶糕。对了还有斤白糖哩!”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着刚刚从篮子里拿出的东西,一旁的老人却边笑边捏须摇头。“倒是好重的一份儿礼!” 李空竹笑,“虽说挂了点家常之事儿在里头,却是真心相送这份礼哩,还望族爷心里头,别嫌了小辈我才是。” 老人见她这么会儿,已是嘴甜的改嘴儿唤了几声爷爷了。倒是呵笑了几嘴,看了眼自家孙媳,心想说,难怪这般积极的将他搀来前院,一路上好话儿说了一堆,这不是眼皮子浅又是什么? 几尺布头儿、几块点心肉的就将她给收买了,还真是差着人家不止十里八里啊。 叹了口气,捏须笑回,“这礼也收了,又见了晚辈礼的,想来我老头儿若是不应的话,怕也枉为长辈了。” “……行吧!这事儿我且先应着,彼时若真来闹,我便走上一走吧!”故作沉吟的想了下,老头儿终是松口的答应了下来。 “谢族爷!”李空竹听罢,赶紧又笑着起身行了一礼。“想来有族爷坐镇,介时就算再是泼皮无赖之人,也不敢在了您老儿面前放肆吧!” 老头儿则无奈的笑着挥手,“行了,行了!也别说了那漂亮话。若没有实质之利,就算我再是威严坐镇,也于事无补,于他人心中也不公。” 老狐狸! 李空竹皱鼻,老者却看得哈哈大笑,“我乃一族之长,自是要为着族中考虑。丫头也别忘了你先头所说的于村落有益之事。” 不是说她口气大么? 心中虽这般想着,面上李空竹却笑得恭敬,“自然,若真有那么一天,空竹自是会记着今日之话。” 老头儿听罢作欣慰点头状。 那边一直静默的赵君逸却不耐的起了身,“既是谈完了,就告辞回家罢!” 李空竹点头,老头儿却是连连失笑,手指男人,无奈叹道“你这性子,还真是何时何地,都这般不管不顾啊!”说好听点叫耿直,说难听点,叫目无尊长。 “不过互惠互利罢了。”赵君逸冷淡的瞟他一眼。 若要真论起来,还是他算计占便宜居多,老狐狸一双眼可精明得很,这小女人虽说也有成算的,他还是不想让老头儿既占了他的便宜不算,还又要占了她的便宜。 话落,男人直接伸手将女人的手抓握了过来,“回罢!” “啊~哦!”愣了下的李空竹,盯了眼他主动相拉之手。点了点头,赶紧跟着他的脚步向着屋外行去。 后面的族长老头儿看着,只面带笑意的轻咳了几声,唤着孙媳前去送客。 媳妇子听罢,赶紧收了有些不满的心理,快步的追了出去,唤着李空竹留步,说还未给篮子给她哩。 李空竹接过篮子相谢后,那媳妇子笑着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话里的意思无非有些不满赵君逸对长辈的态度。 李空竹心头儿虽也觉赵君逸有些过了,却容不得别人说自家男人,只在出院时笑了嘴儿,“他这性子虽冷淡,却是个有心之人哩。不然,也不会陪着我过来,又是见礼又是送礼了。” 媳妇子脸僵了下,随又恢复的接嘴儿一句,“倒是我这心眼儿小了!” “弟妹多虑了!”并不否了她的话,李空竹只冲她再次行了一礼,“告辞!” 转身,便冲着已然行出老远的男人追去。 后面的媳妇子有些气怒的呸了一口,不想让正从堂屋出来的老者看到。 摇了摇头儿,冲她道了句,“作么子心胸这般狭隘了?眼皮浅倒也罢了,眼光却不能这么短了去!” “爷爷!”媳妇子不乐意的跺了跺脚,“那赵家三郎可是对你不敬哩。” “不敬便不敬罢!既收了人东西,还计较那般多何?!”训斥了嘴儿不知事儿的孙媳妇,老者轻咳一声的便向着后院行去。 媳妇子听得在那不满的跺着脚,生了场气后,这才前去关了院门。 李空竹好容易追上独自走得甚快的男人,在后面有些喘气儿的拉着他的衣袖问着,“当家地,你与那老爷子,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从刚刚他们的对话来看,怕还是个不小的约定哩。 “……嗯!”感觉到她拉衣的动作,男人顿了下步子,随又放缓了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还真是?!那这样看来,那老头子应该知道点他的事喽? 沉思的李空竹,想着能不能从老头子那打听点什么。 不想男人回眸看她那样,就有些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尖,“少与了那老头儿来往,那是只老狐狸!” 看人由其之准,当年他便是中了这招。 彼时不过哀莫大于心死,老头儿却趁机游说他纳入赵氏族谱。本想着寻一方安隅之地儿,暂且安居,谁曾想时至今日,自已真有起复之望! 李空竹听他这样说,又实在好奇他的事儿,开口想问,却听他道“该是知道的时候,自是知道,无须打听这般多!” “那得等了何时去?” 她不满嘟嘴儿,男人却笑意进眼,难得促狭的来了句,“不若猜看看?” “坏蛋!”松了拉袖之手,女人横了他眼后,提脚便向前冲跑了起来。 待将他远远纳于身后,她这才回头冲男人做了个鬼脸,“想我猜?没那么容易,且等着我变心之日吧!哼!”说罢,又再次狂跑了起来。 身后男人凝眼看将了会,哼笑一嘴儿后,亦是提脚加快速度的追将起来。 两人你追我赶的情境,再次成了村里的一道独有的风景线,惹得乡邻们,又再次的驻足疑惑相看。 而彼时的李空竹被追得不管不顾的边跑边冲天大笑起来。只觉人生从未有此痛快过,他能追来,已是大大的满足了她心中小小的虚荣撒娇心理…… 心情甚好的跑回了家,彼时洗果子的几人,正在给果子去着核。 看到她时,皆开口相问事情可是妥了。 李空竹点头,笑着一一摸了把三小儿的小脑袋后,就坐下跟着一起去着果核。 当天傍晚下工,又跟王氏约定了翌日同去柳树村的时辰后,大家各自家去歇下不提。 待到第二天一早早,李空竹便提着六礼,领着穿戴齐整的李惊蛰前去了王氏家。 彼时王氏也在家正等着她,两家人一汇合,便相携着出了村。 待到了柳树村,正好赶上上课时分,两人着了煮饭的婆子相告,与那老先生见了面。 送上了拜师用的礼品跟束修,老先生又作势考校了一翻两小儿。 待问着他们想学啥时,李惊蛰脱口便道“俺想学了农耕跟算学!” 他还记得大姐让他帮着种地哩,他一定要学好了去。 想学算学也是因为昨儿听王婶说,她想让吉娃学了盘帐,将来不管咋说,有一方手艺,去那开铺的店里给人当个管帐先生,一年也能挣不少银子哩。 他不求挣银子,他只想帮着大姐。大姐如今就是开店做生意的,那他将来就帮大姐盘帐好了。 想着的同时,他立时转头对李空竹笑道“大姐,等俺学会算学,就去帮你盘帐!” 李空竹欣慰的笑着摸了把子他的小脑袋,点着头的直夸他,“你有这份心就好,大姐等着哩!” “哼!”一旁的老先生很是不满的冷哼了声,“不过是些阿堵之物,尔等这般向往,当真是有辱斯文。” 李空竹黑线,敢情这老头儿还是个迂腐之人? 那边王氏有些个无措的看向李空竹,听这老先生的口气,像是在生啥气,不会是不愿教吧? 李空竹冲她摇了摇头。想着应该不会,毕竟他一个老秀才在乡间开馆教学,不过是为着糊口饭吃罢了。 乡间小儿,能真正仕途之人不会有多少,回报晚不说,银钱也遭不住。普通家庭。想来大多怕是想着多认几个字,将来能不做了那睁眼瞎,好找一份体面的活计。 这其中,最为体面的,该是盘帐做掌柜吧。 果然,老先生在说完那话后,便不在吭声的将李惊蛰的名字写在了名册之上。 待完事儿后,又唤着下一位前来。 待到了吉娃一问,亦是学算学后,就有些个不喜了。 李空竹见状,赶紧回圆了句,“都是小儿在说,真正教导,还是得请了先生全面教材。彼时,我们也好酌情的看着来学。若真是那有才之士,怎么也不会耽搁了娃子的前程,这点还请先生放心!” 说着,又拿出了一串铜板,“先期就请先生费点心了,帮着小妇人看看这两娃子的资质如何,也好因材施了教。” 老先生听后,将她打量了眼,随又闭眼的淡嗯了声,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之乎者也,最后将那串钱收下后,道了句白话,“老夫就暂且教两天看看吧!” “多谢先生!” 李空竹行礼,一旁的王氏见状,亦是跟着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 由于时间正是上课之时,两小儿也因此给留在了学校。 李空竹问了下学的时辰,得知在未时三刻后,便与王氏相携着出了学堂。 一出来,王氏就连连拍着胸口,一脸赞叹的说道“当真是读书之人哩,这一堆话说得俺是一个字也未听懂去。” 李空竹心头好笑,虽说是读书之人,但在她看来,那老头儿却有些过于酸腐了。 那一堆之呼者也,不过全是堆废话,平常百姓几句就能说明白儿的事儿,到了这种酸秀才嘴里,却成了长篇大论。 李空竹寻思着,这认字儿启蒙期间,可先让了惊蛰在这念着,往后,怕是得另寻个好点的学堂才成。 不管是学盘帐还是耕种,如今她最需要是陪养人才,为着自已的将来打算。 两人相携着回了村。 彼时离着响午头儿还有些时侯,回到家的李空竹,见只有麦芽儿两口子在,就问了嘴惠娘是不是回去了。 得知是后,便帮着一起熬煮起山楂来。 待到响午头儿赵君逸拉果子回来时,车上的果子比之昨儿来又少了一些。 “再这样少下去,会不会到月底果儿就给断了啊!”麦芽儿有些担心的问出口。 李空竹前去帮着卸车,听了这话儿,倒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不过是提前了一月罢了,待二月中旬回春后,你觉着还能继续做么?”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可还是让人觉着有些不舒服。 麦芽儿嘀咕着前去帮着卸车,咬牙切齿的低咒道“一帮子捡现成的家伙,以前大把的烂在山上,也没见谁有那心思去捉摸的,如今人做出来了,又都跟着去仿模,真不要脸!” 李空竹无语的看她一阵,直觉好笑的摇了摇头,“行了!赶紧搬吧!”真要论起来,她还是捡来的主意哩,这话骂得,不是连带着将自已也骂进去了么? 这边将卸完果子,那边厢两小儿就跑了过来,不一会王氏也来了。 大家在做活的期间,两小儿没见着同跟着做活的李惊蛰,免不了要问一遍的。 王氏看了李空竹一眼,见她没多大反应,就知这事儿不打算瞒的,就笑着说道“惊蛰要去念书了哩,将来认了字儿,要帮着你三婶儿做事儿哩。” “念书?”赵苗儿有些不解,“念书是啥?” “就是认字儿啊,就好比说苗儿你会写名字不?” 见她摇头,王氏一脸自豪,“待过两天你吉娃哥学会认字儿后,王奶就让他给你写你名字好不?” 相比起吃来,没用的认字儿,赵苗儿倒是不咋感兴趣,听她这么说,就赶紧摇头叭唧着嘴儿傲娇的来了句,“不要!俺要吃糕糕!” “你这娃子!”王氏又好气又好笑,“你懂个啥,要知道读书费着银子哩,那一本书的钱,就能买好些糕糕撑慌你。” “骗银!”小娃子不信,跑过来就缠着李空竹要糕糕。 李空竹无法,只得笑着给拿了小半块的水晶糕,哄了她会后,这事儿才揭将了过去。 待洗果完活,王氏拿钱时看了下天色不早了,就问着李空竹可是要去接娃子。 想着李惊蛰今儿是第一天上学,李空竹自是不想假手他人代接,就点头说同去。 送着隔壁两娃子出院后,两人便又相携着向着柳树村前去。 那边厢出来给两小儿开门的张氏,看到了两人走远的背影,就忍不住问了闺女一嘴,“你三婶跟你王奶干啥去哩?”两人这般近密的,听说昨儿个还一同上了镇,这里长婆娘,还真是会使了那眼力界。 “去接惊蛰哥哥下学哩!”赵苗儿推着她娘让路,她蹦跳着进院就说了这么嘴儿。 哪成想,就是这么嘴儿,让张氏心头惊跳了下,关门的手顿在门框上,还以为听错了的快速回头冲闺女又问了遍,“你说啥?啥下学的?” “接惊蛰哥哥下学啊!”赵苗儿瞪大眼珠不解的看着她娘道“王奶说,吉娃也在上学哩,还说要给俺写名……娘,上学好玩不?” “你个死娃子!”张氏瞪她一眼,随转了眼珠的去看已经上了东屋台阶的赵泥鳅。 “泥鳅,你三婶娘家弟弟上学了,你知道不?” 赵泥鳅转眸看了她眼,轻轻的点了个头儿,“知道!” “你不想上啊!”她故意很是大声的朝着东屋嚷着,“这上学可是比你上工,挣那点工钱有用多了,弄不好要出息了,将来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哩。这老三家地,也太过偏心了,这哪头轻哪头重都不知的。哪有嫁出的闺女,还供娘家弟弟的,这还真是没把我们这些老赵家人看在眼里哩。” 屋里混不吝的郑氏早听到了,这么会儿,要不是赵金生在那横眼拦她的,怕是早忍不住冲出去大闹了起来。 赵泥鳅听着张氏的叫嚷捂了下耳朵,嘟嚷着,“二婶儿,俺还小哩。”走时三婶跟他说了,说他还小,待过几年也会让他跟惊蛰哥一样哩。 “你小,你哥不小了啊,五岁的娃子若开慧早,将来可说不得就是了那神童哩。” 张氏一边向着东屋伸脖,一边又盯了眼那边墙角玩泥巴的赵铁蛋。 心头总觉得不公得慌,如今还以为巴着那边了,结果一转眼,人娘家娘送了个小子过来,直接就送去了学堂念书。 那读书岂是那般容易念的?那一年年的束修下来,没个一二两的白银,能读得了? 她闺女天天去的,一天就那么一文钱,一年撑死不过三百文。这两相比较下来,孰重孰轻,那就是个傻子都能看明白哩。 “泥鳅,进来!”那边厢的赵金生声音自屋子里传了出来。 赵泥鳅听罢,不自觉的抖了那么下。冲屋里回了个哦后,便迈着小步子,向着屋里行去了。 那边厢的赵银生却从自家厢房露了头儿,一脸怒容的问着自家婆娘,“你才说什么?老三家地把娘家弟弟送去念书了?不是来窜门住些天就回的?” 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成日里就知了在屋子里躲懒,外面发生了啥事儿你也不知,如今人早就巴着娘家了,想着借娘家的力哩!” “个王八羔子,嘿,老子不去找了麻烦,如今越发的不把老子放眼里不成?”说着,就撸着袖子走了出来。 那边厢的赵泥鳅刚一进屋,郑氏就冲他喝道“你二婶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死贱人真把娘家弟弟送去上学了?” 赵泥鳅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下,那边的赵金生则不悦的瞪了眼自家婆娘,后又转头皱眉沉声问着,“是不是真的?” 赵泥鳅将一文钱交了上去。 赵金生看着拿在手上用力握了下,眼神深得可怕,又沉声追问道“问你话哩,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赵泥鳅害怕的点头,张嘴儿想说三婶让他过几年也去。 哪知,还不待他张口哩,那边厢的赵银生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我说大哥,这口气儿你要能忍了,我还真就服了你了。以前怎么着都是了我们不对,如今那头儿直接接了娘家的弟弟过来念书上学的,这不是狠狠的打我们赵家人的巴掌么?这让外人怎么看了去?哪有娘家人在,就给别人养了儿子的,我闺女跟你儿子在人家上着工,挣着一文钱的活计,人家娘家弟弟倒好,直接享受当上了少爷了哩。” 赵银生一口气说完,正好进了屋,看着一家几口子的就哼哼着,“一会我就要去要个说法去,我虽是个闺女,可我不能容忍赵家的儿郎给别人养儿子啊。” “大哥,一句话,你去也不去?若要去,咱两兄弟就同去堵了那小娘皮。就凭着这一点,今儿她就是再装可怜,再是多有理儿,也没人会站了她那边去?有钱怎么了,有钱,他娘的也得讲究个规矩!” 他一边抖着手指,一边很是不愤愤不平的插腰打转,让一旁听着的赵金生沉眼不已。 还不待他回应,那边厢的郑氏却是直接跟着就撸了袖,三瓣嘴儿翻翻的附合吼道,“去,怎么不去?去堵了那贱皮子,逮着了别的话不用多说,先揍了再说,让他娘的没规矩,让他娘的敢犯贱。” 说着的同时,一张胖脸狰狞得就如同那狂暴族似的,直恨不得眼前立马出现李空竹的影子,马上下手去拧了她的脖子。 赵金生看了她眼,没有吭声的垂眸想了一下。 那边的赵银生有些个急了,“咋地,还不想得罪哩?都这份上了,你放心,就算得罪了,她也捞不着好,村子里姓赵的可占了多半哩,她要还想在这村里混,就得把这个坑儿给填平了。不然,咱就嚷嚷着让赵家族人来主持公道,她不是想脱族么?这么毁名声儿的事儿,要是她敢脱,到时咱就给她宣扬一翻去,到时,看她脱了族拖累了那合伙儿,人还帮不帮了她。” 赵银生句句说到了郑氏的心窝处,听他这一翻话讲下来,她简直觉着李空竹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般,就等着她去斩了哩。 “当家地,赶紧走吧,别一会没堵着,人回了家,那院门一堵,要想再闹腾可就得拆院墙了。” 赵金生横她一眼。见她缩了脖闭了嘴后,这才叹着口气,“这事儿,还是等人回来问问的好,若大摇大摆的去堵,到底闹着不好哩。” “有啥不好?要堵就得堵个正着,让她没法辩了去,你要等人回来去问,人直接来一句,不去了,咱还有啥可捞的?” 重点就是要捞好处,他一个闺女,又不送上学的,跟着来闹,没好处怎行? 赵金生自然也听出来了,只觉他们二房两口子,当真是越发的奸滑了,怎就次次的拿着他们大房当了枪使? “且在家等着。”赵金生心头有些不舒服,并不想如了二房的愿,“堵门口也是一样,只要不进了屋,问问清楚就是!” “当真是窝囊!”赵银生哼唧着,别了眼郑氏,“你们不去,我去!” 说罢,提脚便出了屋。 郑氏见状,亦是跟着转了下眼珠,“俺去把看看鸡回圈没。”说完,提脚亦是跟了出去。 赵金生深眼,明知了自家婆娘的打算,却并未相理。 一直被晾在角落的赵泥鳅,见三大人终于闹哄完了,张着口轻唤了声,“爹,三婶说……” 赵金生直接横了他眼,听着外面开门的动静,亦赶紧抬脚向着外面走去…… ☆、第87章 挨打 正跟王氏去往柳树村接孩子的李空竹,并不知道另两房,这么快已经在设计堵她之事儿了。 彼时她跟王氏赶到柳树村时,正缝了下学之际。 迎着两小儿出来,一路向着家来时,问着两小儿可是习惯。 吉娃一边小跑一边摇头的说先生嚼嚼,他一句也听不懂。 李惊蛰亦是在一边符合,不过他比较聪明,说不懂就当场问过先生,等先生解惑后,就明白过来了。 王氏在一旁听得好气又好笑,看着那跑得飞快的孙子,就忍不住喝了嘴儿,“别以为跑得快俺就拿你没法了,等一会回去的,看我咋收拾了你。” 吉娃嘻笑着冲她做了个鬼脸,再转身,那小脚丫子虎虎生风的跑得更快了。 王氏在后面不停的笑骂着,“完了完了,这银子还没听着响哩,就要沉底了。” 李空竹亦是笑着夸慰了几句。 一路上,几人欢声笑语就没停过,眼看着快到村口了,李惊蛰也有些忍不住的想快跑回家。 看吉娃在前面跑得哈哈的,亦是提脚跟着跑了起来。 李空竹在后面看得惊呼了声,“小心着点,别滑了脚。” “知道了!” 话音儿传来,人已窜出了老远。 彼时村口处,已经围挤了不少众人。 仔细看去,这其中大半是赵姓族人。 看着被成功聚拢来的赵姓族人,赵银生是一脸正气的说道“我也不为着别的,就是心头儿有口气儿堵着哩。想着来这堵人,抓她个百口莫辩。问问她是不是娘家没人了,这么擅作主张的接了娘家弟弟来养,这是把我们两房当摆设不成?连着问都不问一嘴儿的?” 一些早有些眼红那山楂生意的赵姓族人,听了这话,也跟着附合着,“倒是这么个理儿,没有娘家人在就养了娘家弟弟的。就算再怎么着,她也是赵家的媳妇子,要养,没征得赵家族里同意,着实有那么几分不像了话。” 人群中有些家中长辈昨儿得了好的,就忍不住劝了两嘴儿,“有啥话一家人回去慢慢说,闹这么大作甚,难不成这是想撕破脸皮,以后都不来往了?” “早他娘的不来往了,还说什么以后。”郑氏手中拿着根棒子,在那叫骂着,“贱皮子心机深着哩,把着男人跟我们决裂,如今又准备把娘家帮扶起来,这是想等着以后腰杆子硬了,把我们这些人当烂泥踩哩。” 赵银生哼唧着,“我也不想闹这么大啊。”摊着双手作无奈状,“可不闹大了,到时回到了家里私下里说,人来个不认帐怎么办?这事儿虽说是我们赵家的事儿,可往大了说,那是也是族中的事儿,断没有就这么算了的理儿。” “就是!”郑氏哼斥着。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眼尖的看到了村口跑来的两小儿,顿时就高喊了声,“回来了哩!” “在哪!”那边郑氏赶紧站上了平日里用来歇闲的光滑石头,挥着膀子就高喊着,“围起来,围起来,不能让人跑喽!” 那边的赵银生则赶紧跑出人群围着的圈,正好缝着两小儿跑了过来。 吉娃是村里的老人儿,这一跑来见围着的众人基本都是认识的长辈,就很是开心的打着招呼,“二子叔,三娘婶,大伯,云婶儿……” 他一一的叫着这群大人的名字,完全没有发觉半点的诡异之处。 可离着他不远的李惊蛰却感觉出了有些不一样来,且不管这些人他认不认识,单说了这些人看他的眼神,除了那打量外,还透着一股子的怪异。 不自觉的向后移了那么几步,那边的赵银生却迎了过来,“你是李家的娃子吧!” “啊?啊!”李惊蛰虽说知道自家姐夫有两兄弟,却从未见过,见他笑着相问,愣了下的同时,又很快的回应了声。 那边的郑氏也跑了过来,看着他手中抱着的布包时,不由得眼中恨恨,冷哼着快步的步了过来,二话没说就去抢了他手中的布包。 李惊蛰被抢得愣怔,仰头看去时,就见一耷拉着眼皮,豁着三瓣嘴儿的丑女人,正对着他很是凶恶的瞪眼。 他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人群却渐渐的朝他围拢了过来。 那边的郑氏在抢过布包后,毫不客气的就拿着那布包一个大力抖动。瞬间,那里面的书籍混着笔墨纸砚立时就滚落了出来。 “啊~~”李惊蛰看得惊啊了一声,蹲身下去就要去捡了那掉落的书籍。 郑氏却眼尖的一个抬脚,一脚就将其给踹到了人群当中。 那边人群里,有些酸子心理的人,也跟着将那书顺脚踩了几脚后,就踢到了更远的地方去。 李惊蛰看得眼泪儿都出来了,在那蹲着小身子,仰头就冲郑氏吼道“你凭什么踢俺的书?你是谁啊!” “凭什么?”郑氏冷哼,“老娘儿子一天做工,累死才挣一文钱的工钱,你他娘的倒好,一来就又是当少爷又是念书的,你姓了李,这里姓赵,你说凭了什么!” 李惊蛰愣了,“俺在俺大姐家,俺大姐送俺去上的学,关了你什么事儿?” “啊呸!那是你大姐家么?”郑氏恨眼瞪他,“她住的是赵家的房子,嫁的也是姓赵的,就是我老赵家的人儿。” “接你这么个小崽子来养,可是连着招呼都没给赵家人打。老娘就是老赵家的人儿,你说关了老娘什么事?”说完,还不甚解气的呸了口,“一会老娘要不把她治服帖了,老娘就不姓了那郑!” 赵银生看了她一眼,笑着‘劝’了句,“大嫂别气怒了,咱们是来讲道理儿的。” “我呸!跟那贱人有啥道理好讲的,跟她说话,就得先他娘的揍一顿在说!”说着,撸着袖子就开始冲在空中挥了几挥。 那挥起的阵阵响风,令蹲在地上拾东西的李惊蛰惊得连连缩了两下脖子。 下一瞬,他快速的从地上窜跳了起来,伸着脖子就向着外围大喊,“大姐快跑!!” “嘿!你个小崽子……”郑氏见此抡着胳膊就想去打了他。 那边的赵银生赶紧将她给挡了下来。 闹可以,打却不可以,他可是来要银的,可不是来惹事儿的,之所以让了她来,不过是来搅和着,让老三家地的以后更恨她罢了。 被围在外面的吉娃听到了里面李惊蛰的叫声,顿时就有些着急了,扒着小手掀着站在最外面的赵家族人,“你们在干啥啊!惊蛰哥哥咋地了?” 他是里长的儿子,自是没人敢把他咋样,那被掀的人儿笑着将他推送着往另一边送,“没啥事儿,里面是你赵二叔他们哩,正有事儿哩,你个小娃子赶紧家去吧!” 吉娃不依,硬要往了里闯。里面的李惊蛰见赵银生拦着郑氏,就赶紧又冲外伸脖子的唤着,“大姐,快跑啊!” “老二,你拦着我做啥?”郑氏不满被拦,不是他说来堵人的么?咋这会又拦又劝的? “大嫂,这还是孩子哩!”赵银生心中鄙视她蠢,面上却不显,“有啥事儿一会见了面好好说,咱们是来寻个说法的,不是来揍人的。” “哼!揍他娘的都是轻的了!”郑氏冷哼,自李空竹嫁来,她就未有一天顺过,如今更是豁着三瓣嘴儿的让人看着笑话。 想着刚刚这群人围拢时问着她的嘴儿的样子,那眼神里透着的鄙视跟嘲笑,让她直恨不得将那些人一个个的脸都抓花才好。 赵银生要的就是她这混不吝,一会围着李空竹时,他也好顺势的解把子围,到时就算请了族里作主,自已要了相等的银子,那李空竹要恨的也不是他们这房。 正想着哩,那边的李空竹跟王氏也是到了村口了。 这一来就正好听到李惊蛰的叫声,那边吉娃一看到她们,也赶紧撒着脚丫子跑了过来,“娘,赵三婶,惊蛰哥哥被围在里面了。” 那边的人群在看到李空竹时,不自觉的让了个道出来。 王氏见这阵势就不由得担心的看向李空竹,心里直觉这赵家两房人还真会生了事儿,闹得这般大,这是想搞啥? 李空竹心头冷笑,看着让出的道儿,不咸不淡的往着圈中走着,“这是作啥?惊蛰你叫我跑啥哩。” 正在里面唤着大姐快跑的李惊蛰,在听到了她的声音后,更是急得不行,“大姐,你快跑,这里有坏人哩!” “哟!这是搞啥啊,咋这么大的阵仗啊!”王氏在外面也忍不住开口了,“这村里有啥事儿不成?还是说有啥我不清楚的!” 众人听她开口有意相帮,皆有些不屑的瘪了下嘴儿,心说你跟着是混好了,他们这些亲族人可都没占着一点好哩。 有那明事理儿的,就笑着说了嘴儿,“赵老二在说要公道啥的,想着一家子的事儿,我们倒是劝着别搞这般闹。这不听劝,也是没法子哩。” “什么一家子的事儿?那养着娘家人也没吱一声儿的,也叫一家子?住着赵家的房,姓着赵家的姓,没点规矩能成事儿?”有人就不爱听了,平日里没捞着好就算了,如今既然硬要闹大,这个热闹不凑白不凑,谁让了那赵三郎的婆娘平日里不会做人哩? 李空竹不理会外面的各执一词,走将进来时,李惊蛰看到她,赶紧的向着她跑来。 一双眼红红的冲着她喊,“大姐!” 李空竹淡嗯了声。 那边郑氏见她一身的簇新袄子,那脸蛋儿也跟了三月春花似的,娇艳得能滴水了,不由得暗恨的沉了脸,“个遭天遣的玩意,如今有钱了,那心气儿也高了,不把人放眼里了!怎么?平日里让着俺儿子给你做苦工,敢情就是为着养你娘家的狗崽子哩?” 李空竹眼深的将她打量了一翻,见她手提棒子又撸袖的,就不由得哼笑了嘴,“我要做啥,与了大嫂有什么关系?怎么?这是又想揍人不成?” “要知道上回将我膀子打脱臼,我没告官,已是看在两家人仅有的一点情谊上,给的最大的面了。” “我呸!”郑氏插腰大喝,“还想告官?你信不信老娘今儿就是把你打残了,那官府也不敢管?贱蹄子的玩意儿,你还以为是以前哩,以为人会盼着去你家赚两个钱,就会昧着良心选了你那边占哩,我呸!” 她把棒子比直的指向她哼,“你他娘的养娘家人,送娘家人上学堂,又使唤自家人当苦力,家里人没同意,族里也没这规矩,你以为你还能去告了官?……笑死个人了,你去问问,自古以来,哪个族里要惩治族人,有那不识了趣的官府来管的?” 李空竹听罢,讶异的挑了下眉。 变聪明了?这几句话说的,还是以前那个爱发疯的混不吝么? 撇了眼那边的赵银生,见他堆着满脸油滑之笑的过来,按下郑氏指人的棒子,“大嫂,咱们是来讨说法的,你拿个棒子在这,看把人给吓唬住了。” “哼!贱娘皮子,就是该揍!” 果然,三句话完又露了本性。 李空竹眼神深了下,“便是该揍也轮不到大嫂你来,你这样代表的是谁?是单独的赵家,还是族长?” “若是单独的赵姓小家,咱们好像是分了家地,要打也轮不到你来挥捧子。若后者嘛,怕你根本就没那资格哩!” “你他娘的说什么!再说一遍!”激起本来面目的郑氏,立时尖叫了起来。心头本就恨她,又不耐烦的,这会再被她一激着,那被赵银生刚按下的棒子,就又抬了起来。 赵银生看得赶紧去拦,没成想,她似有所察觉般,偏了方向的躲了过去,下一瞬又直直的向着李空竹挥来。 李空竹拉着李惊蛰赶紧后退。 后面围观的人也怕遭秧的跟着后退着。 郑氏心头儿先前本就是铁了心要打她一顿出气儿,看到她后退,那是更加的激起了她的暴怒心情。 一边嘴里嚷嚷叫着贱人,贱皮子。一边手上的棒子,舞得是虎虎生风的向她不断挥来。 围观的人群中,见郑氏发了疯似的乱挥,在急着倒退的同时,亦有那酸子心理的人,不知是谁,使黑手的暗中趁机推了李空竹那么一下。 李空竹猝不及防,既直直的被推得向前趔趄而去。 “咚!”的一声,一棒子狠狠落下,好巧不巧,正好落打在了她额头正中心处。 李空竹怎么也没想到,她虽有故意激怒她发疯打人,也做好了挨一棒子的打算,却并没有预料到,人群中居然还有使黑手之人。 眼前被这一棒子打得开始黑暗起来,李空竹一手捂头,一边趔趄的向着一边倒去。 一旁的李惊蛰见状,吓得立时大哭的伸手将她扶住,待她将身心重量的都压下来时,急得是大哭大喊,“大姐~~哇……大姐~~” 围观众人见把人给打着了,有那胆小看人热闹的媳妇子,亦是跟着惊叫起来。 一时间,人群开始了哄闹嘈杂。赵银生亦是被这突然的状况,搞得有些懵,心下急得暗道不好。 要知道这事儿根本不算了大事儿,顶多就是求族老给作个主,罚点银子罢了。 若出了人命,那可是要挨官司的,衙门那地方儿,不管有理儿没理儿,可都得先挨了板子再说。 一想到这,赵银生整个人都不由得抖了那么一下。再去看那边的李空竹,见人在那里向后不断的退着,还翻着白眼儿的,就有些个急白了脸,心里头把那蠢得要死的郑氏骂了个千遍万遍。 那边的郑氏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将人给揍到了,且还是揍得正中的额头。 心头立时就涌现出了一种不知明的畅快感,听着李惊蛰哇哇的哭喊,她甚至将棒子一拄到地,理直气壮的哼着声儿道“哭求个啥?那是她自找的,个贱人自已做了犯族规的事儿,就算老娘不揍她,也有的是人想打死她去。” 李空竹捂着头上麻痛得的包,还在跟晕眩作着死瞌,扶着她的李惊蛰也在不停的打着晃。 听了这话儿,她正想着要如何利用这场闹剧时,外边的人群却传来一阵阵哄闹声。 “我倒是不知了,这个族里,还由得你来放肆了?” 一道极响极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人群早在外围人群哄闹间,就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乱定规矩还想要打杀于人,你是哪一房的人,这么不脸不要皮儿的事儿也说得出来?老头子今儿倒要看看,你算了个什么东西!” 赵族长由着孙子搀扶着缓缓而来。 一路走来,还甚是威严的将众人一一打量了一眼。 一些人在族长犀利眼神扫来之时,皆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吭了声儿去。 心里却纳闷不已,这还未闹够火侯呢,族长就来了,是谁去偷着去报了信儿不成? 对眼的寻问着周围的赵氏族人,见众人眼神里皆透着疑惑,便猜测着怕不是自已这一族的人。 想着平日里这赵家三郎家地,家里洗果子,都是找着外姓之人,有那交好的,想着卖个好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两天听说,那洗果子的人都不找了,只着了王氏一人前去哩。 不管了这边这些人怎么想,那边的赵族老已经出现在了圈子正中。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脸冷霜之极的赵君逸。 随着人群散开,男人亦是看到了里面的几人,见女人正一手捂额,一边身子挂在李惊蛰身上打着踉跄时,眼瞳就不由得急缩了下。 下一秒,还不待众人看清楚了去,就见他已行至到了她的身边。 从满脸泪水的李惊蛰身上将人接了过来,声音已冷到极致的问道“谁干的?” “是她!” 那边的郑氏正被族长的到来,吓得有些个胆颤哩,再一听了他这话,那寒毛不知怎的就竖立了起来。 看着指她的李惊蛰,立时一个瞪眼过去,“贱崽子,你指谁哩?!” “就是你打的!”李惊蛰抹着脸上的眼泪,委屈着依然大声的指控着她。 “嘿~” 眼看她又要撸袖子了,那边的赵族长却看得重咳了声,“你是哪个家里的?” 郑氏心头抖了那么一下。 那边的赵银生只觉得怕是要完,除了他们没缠着李空竹先去找了族长说理儿,族长就主动来这的一事儿外,单看了他身后跟着的赵君逸,就知怕是那一方已先去告了状了。 心头儿有些不甘,面上却笑着赶紧上前,“族爷!你咋来了哩?” “哼!我倒是不想来,你们不吵吵着要公道么?我不来,咋主持公道哩?”老头儿眼神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赵银生惊了一下,连着先头儿的事儿都知道了?他这是听谁说的? 那边的赵君逸在接手女人过去时,将她手捂的大包看了个正着,眯眼盯着那还在梗脖的郑氏,冷笑的冲着族长老头哼道“此事儿,若不给个满意的答复,怕是答应过老头儿的事儿要不作数了!” 赵族长听得赶紧回头冲他横了一眼,却见他将人立时的给一把抱了起来。 李空竹本就晕着,被他这一个突然的甩抱,是彻底的给晕了过去。 赵君逸看得心下一紧,眯起的眸子是越加危险起来。 那边的赵族长见状,赶紧冲着人群喝道“来几个人,将这混不吝打人之人给我绑了,抬去了我那。” “凭啥!”郑氏不服,在那还在梗脖高呼,“是那个贱人擅自作主将娘家弟弟接来了养,我这是为着讨公道哩。” “公道?”族长眯眼看他,又看了眼赵银生,“你也是来讨公道的?” “我,我就是来问个清楚哩。”赵银生意识到不对,赶紧咧着嘴儿笑道“就是心里儿有些不顺气儿,想着来堵个正着,让她没法辩了去。就寻思着要个明白理儿,毕竟接养娘家弟弟,没跟家里商量一声儿的,这是没将我们当一家人哩!” 知了事儿有变,他赶紧一半真话,一半假话的掺着为着自已辩解,“我说大嫂也是,都说了是来说理儿的,让你别冲动,你倒好,咋就那么任性的挥了棒子哩,唉,真是拦都拦不住。” 郑氏听了不满,“老二,你咋变卦了哩?” “我变啥卦?”赵银生不满看她,“大嫂你可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我从头儿到尾可都是说了要来讨个说法,没说一句要挥棒打人的啊,你挥捧,我还拦了好些下哩,你咋还想着扯上我哩。” “你……”郑氏梗住,回想着,他确实除了在家里说了那翻怒话外,并未说过要堵着打人一事儿,可看他那态度,很明显也是有些赞成的。 赵族长看着两人咬着,对扶着的自家孙子道“没人动,你另去找几个人来,两人谁也别想脱逃了去,我赶上了是将人给打晕了,我要没赶上是不是得把人给打死了去?老头儿活了这么大岁数,掌管族中几十载,还没听说过谁人犯了族规就要把人给打死了的。” 那边孙儿听此,赶紧点了点头,回头冲还在发愣的人群喝道“都站着干啥哩,还不赶紧来把人绑了。也不怕实话告诉了你们,昨儿个赵三哥跟嫂子是来找了爷爷的,说的就是这事儿哩,爷爷也是同意了的,你们这一群瞎得瑟的人,围着看热闹看够了,一会还有得你们受的!” “还不赶紧勤快的!” 随着他话落解释,众人开始从先头的惊愣,转变成了恍然,再来就是全部献殷勤的开始跑去围着郑氏,都伸手准备将她给抓起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啊~~”郑氏怎么也没想到情况会急转而下,看着来捉她的众人,惊得赶紧又将身边的棒子给挥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抓我,该抓的是李空竹,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她才该抓!走开,走开~~啊~~” 众人被她挥着棒子逼退了好些步,就算有胆大的上前,也免不了被打上几棒,挨得多了,也就没谁敢上前去了。 看着只顾围着不敢上前的众人,赵族老冷喝一声,“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你们这一房是都不想在赵家村呆了不成?” 族长这话一落,那边被捉住的赵银生心头跟着就咯噔了下。 抬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族长,开始嘚嗦着嘴儿的道,“我,我是啥也没干啊!我,我就想问个清楚明白哩,大嫂发疯打人,我,我还拦着来哩,这,这里有人可以给我打证的哩,族爷,你可得想清楚啊~~” 赵族长哼了几哼。 那边的郑氏却像疯了似的,根本听不到这话,嘴里还在不停的咒骂着让去抓了李空竹,手上的棒子亦是挥得越加上起劲来。 赵君逸抱着李空竹才走不远,听着这头儿的动静,只淡淡的用眼角扫了一眼。 下一瞬,一个疾闪出手,一枚细细的钢针就那样似长了眼般,穿过人群,向着那正在发疯的混不吝直直的射去。 “啊~”郑氏惊叫,下一瞬,既是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围观的众人听了族长的话,皆都惊着哩。没成想,郑氏又突如其来尖叫了声,那穿透耳膜的吼声,差点没奖他们吓死过去。 转眸看去,只见那刚还发着疯咒骂不已的人儿,这会既是已瘫倒在地的瞪着双眼,在那不停的在那抽搐着。 有那不明就以的,直惊得天哩,天哩的,问着是不是在发羊颠风。 有那胆大的上前查看了一翻,见除了瞪眼在那抽外,根本没有其它像羊颠风的特征。 “看着不像哩!” “该不会是……”明眼人对视一眼,这是见挥棒子不顶用了,想换个大病来逃罚? 那边的赵族长显然亦是这样认为的,皱眉看了眼那还在不停抽搐的人,令着自家孙儿道“不管了,先抬着去家里正堂,再着人去请了赵金生过来!” “是!”那孙儿得令,给着几个族人使了个眼色。 得了令的几个大汉,赶紧伏身去将人给抬了起来。 赵银生见被人抬着走的郑氏依然在抽着,就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应该啊,以着她那性子,不整个天翻地覆,哪就能甘休了去? ☆、第88章 休妻 赵君逸抱着发晕的李空竹向着家中走着,那边厢的王氏已赶紧叫了村中的男人去柳树村请大夫过来。 跟着行到了赵家。却意外发现赵金生居然等在了门口。 赵君逸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 那边赵金生在看到他抱着的李空竹时,吓得赶紧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这是咋回事儿哩?这人,咋还晕了哩!” 赵君逸眯眼看他。 赵金生被看得有些咽住,“先头二弟来找我说老三家地的娘家弟弟之事儿,让去堵人,我没同意哩。出去了一趟,回来没见着你大嫂,我正打算去寻哩。” 说着又看了眼他怀里晕着的李空竹,“该不会是……”下一秒,他又作出个很是气愤的表情,“死婆娘,成日里混不吝还拎不清的,看老子一会咋收拾了她去。” “让开!”心头烦燥得根本不想多听他一句的男人,冷然的皱眉将他扫了一眼。 赵金生有些个寒毛直竖,识趣让开的同时,见他抱人进院,忍不住又开口说道“一会弟妹药费多少,我来付吧!再怎么样,俺不能让你们吃了这亏哩。” 赵君逸转眼别有深意的盯了他一瞬,直把他盯得有些个心虚移眼,这才淡道“我不管了你们心中有何打算,再想打了这边一分主意,介时别怪了我再不念半分旧情。” 赵金生顿住。 那边正好有人过来叫他赶紧去族长那。 赵君逸说完这话,没再相理的径直向着家中走去。 王氏帮着关了院门,唤着还在流泪儿的李惊蛰,赶紧去烧点热水煮鸡蛋,一会好给李空竹头上打起的大包去淤。 李惊蛰听罢,连连点头的抹着小眼泪向着厨房奔去。 王氏家里头还得做晚饭,看了眼照顾得还算周到的赵君逸后,便提脚回了家。 赵君逸将李空竹小心的放在铺好的炕上,满眼的冷冽不止。 那两房伙同赵家族人时,他早已听到了风声。也早早去了老头儿那等着,着了老头的孙媳前去查看着,也是在她到后,就已向着这边奔来了。 哪成想,就这么短的一个时间内既还是让她受了伤,这让他心头懊恼之极的同时,亦是相当愤怒。以至于在抱她走时,给老头儿下了狠话,让他狠惩了那两家才行。若是不愿,介时就别怪了他自行解决。 李惊蛰烧了热水过来,问着可是要用。 赵君逸转眸看他半响,终是点头让端盆过来。 扭了湿帕,小心的给女人擦着冻在睫毛上的冰渣,再次看到红肿高鼓的大包时,眼中越加冷冽了起来。 猛的一个起身,着了李惊蛰前来。 “好生看着你大姐!我且出去一趟!” 李惊蛰张口就想问他去哪,可看他那一脸的深沉,就不由得将嘴儿闭上,点了点头,“俺知道了!” 赵君逸别了他眼的淡嗯了声,随一个快步出屋,再一个跳跃飞身,便出了院墙,向着村口加速的快步闪身走跑起来。 而这边的赵金生随着来叫的族人到来之时,那边的赵银生跟郑氏,早被按跪在了赵族长前院的正院当中。 赵金生别了眼在那打抖低头儿的郑氏,心头儿有了计较,面上却很是愧疚的跪了下去。 “族爷,死婆娘是背着我跟二房一起闹事儿的,我还正想着寻人哩,没成想,没成想……唉!” 只见他一个重头磕了下去,“都是俺没教好,平日里押着打着,还以为老实了,当时老二说要去堵了老三家地,我就没同意。死婆娘骗我说是去看鸡舍鸡回圈没,我也没注意,就出去了趟,结果一回来,就碰到了老三抱着媳妇家来的,一看那阵仗,还有啥不清楚的?” 说完,又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说一千,倒一万,还是我这个当家人没管好婆娘,族爷,你罚俺吧!” 赵银生在一边听得咬牙,这老大,这话说的是想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啊,他当时跟自家婆娘对眼,可是想借他们来搅混水的,如今这个情况是怎样,倒打一耙? “大哥!俺虽说要堵老三家地,可俺不过是想得个明白理儿,可没让大嫂打人哩,俺可是拦了好些下的,你平日里又不是不知了她这混不吝的性格,这拦都拦不住的,我还能怎样?” 如今这个状况,只能死往郑氏头上推了。 那边的郑氏埋着个脑袋,一直抽着不说话,一些人认为她这是在故意装抽病,想要躲过那惩罚,就不由得对她鄙视得很。 上首的赵族长听着两人辩论,冷哼着,“也别说了这些废话,你们心里打的是啥小算盘,我老头儿心里清楚着哩。”想把人给弄来,让主持公道骗银子?玩心眼,耍手段,也不看看对着的是谁? 如今把人给打了,那赵君逸又岂是那般好说话的? 便是那李空竹想来都有故意挨打的份儿在里面,好让了他们到时百口莫辩,受了族规去。 “赵老头儿当初可是说了,要把老三当亲儿子养。也就是说从上族谱的那天起,他就是了赵家的一份子。你们如今打人、闹人,还差点弄出人命来,混个混不吝的,还说什么是天经地义?啪!” 族长狠厉的拍着身边放着的茶几,直拍得身旁的茶碗跟着抖了三抖,伸着那起皱的手指也跟着抖着的指向他们。沉喝“当真好大胆子!是不是老头儿我老了,就以为我管不动了?” “族爷冤枉!”赵金生赶紧再次磕头下去,“这事儿,俺虽知情,可却是实实在在的阻了他们的啊!哪成想不过上山去溜了趟柴禾的工夫,回来这两人就不再了啊!族爷,我刚还跟老三说,说那药费,由俺来出哩!” 他一边委屈呼着,一边连连磕头儿,“先头儿的就因为大儿子的事儿吵过,俺就不想再生了那误会。小儿子在人家那呆着,说是做工,可明眼人儿啥不清?再加上回来还总拿吃的的这些,我就是再没了良心,也不会这么的不分清红皂白啊!我是有那个想法,想要个儿明白,可我是想着等人回来好好问问了事儿。这事儿……我真是冤枉啊!” 他说得真挚,磕头也磕得甚是用力。 上首的赵族长捏须眼深不已,一些同被请来的赵家族人见此,皆在下头悄声议论着,“可能真是这样儿,村口围那么久都没见他来的,怕真是不知情哩!” “嗯!也是这么个理儿!” 一些明白过味儿的族人,除附合着点头外,另还赶紧承认了自已的错误,以期减少点施罚,“当时还有人劝着来着,唉,也是糊涂了。” 那边的赵银生咬牙,有些眼深的向着那边的赵金生看去,老大这招玩得够阴啊! 赵族长哼唧着沉吟了会,“不管怎样,打人就是不对!郑氏是你媳妇,按着族中规矩……” “族长!”赵金生再次一个猛磕下去,“对于郑氏一二再,再二三的发疯,毁我兄弟情份这事儿,俺是早不想忍了下去。上回因着个小儿之事儿,她对人是又骂又咒,已是得报应的被豁了嘴儿,我也一直以为她该是记住了这个教训才是,哪成想还在死性不改,为免得以后做更多遭人的恨的事儿,俺想,俺想……” “你想作啥?”赵族长深眼。 赵金生看了眼那边还无动于衷,低头抖个不停的自家婆娘,面上甚是愧疚的说道“虽说分了家,可俺还把老三当兄弟哩。这事儿,我得给他个交待才行,不能让人老三家的白挨了这打,俺寻思着,俺……想休妻!” 说完,他再次谨慎的看向那边跪着的郑氏一眼,见她仍然不闹不吵安静得很,就不由得皱了下眉。 死婆娘转性了?这样不闹不争的认罚,会不会令族长觉着没有那么严重? 赵银生在听了他这话后,是整个人都愣住了,脑中闪过什么,让他瞬间抓住原来在这,原来在这! 老大这是想利用这时机一石二鸟啊! 还以为老实,没成想这心机这般重哩。 赵银生眼神深沉,心头儿悔恨得不行,上首的赵族长却是捏须深思了起来。 下首的赵氏族人皆有些震惊的看着这突来的一场变故,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金生。 虽老说什么三从四德,但乡下婆娘能有几人遵守了的?谁家还没几个遭心碎嘴儿的婆娘?可谁也没动过要休妻的念头。 要知道这休妻容易,可再要想娶就难了,有儿有女的拖家带口,没有那大把的银子,你想娶了黄花闺女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再说娶了新媳,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一般人家除非万不得已,要平平常常的,没几人愿把休妻之事儿拿出来。 赵金生看着那一直安静着的婆娘,心头紧张的看着并不吭声的赵氏族长。院子里不知何时,也开始变得安静异常起来。 像是都在屏息以待的等着上首的族长决定…… 而这边的李空竹在赵君逸又一次飞身去往镇上,将上回给她看病的老大夫带来时,扎了一针后,已是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大夫翻着她的眼皮看了看,觉着没甚大碍后,又开了盒化淤的膏药,便提着箱子要求赵君逸再送他回城。 说是这会儿城门已关,若他不送他的话,他就去村中借宿去。 赵君逸看他一会儿,付药钱时,多给了十个铜板与他。又吩咐着李惊蛰将大夫送去村中赵猛子家借宿。这会儿小女人醒来了,他是暂没有那多余的闲心再去送人。 李惊蛰对于赵猛子家只知道个大概位置,可看他姐夫那样,也知这会儿不是嚼嚼的时侯,点了点头,便拉着大夫出了屋。 待人出去。 赵君逸便拿着个剥了皮儿的鸡蛋,用着布巾裹了,坐于炕边轻柔的给她柔着额头散淤。 那手上动作虽轻柔,面上却冷得吓人,“明知了她是怎样的一个性子,就不知躲远点?” 彼时李空竹只觉头还是有些晕晃,睁着眼直哼哼的看着他那油灯下,忽明忽暗的冷漠之颜。“我也想啊!当时本打算把她给若急眼,最好是来闹场大的。好容易有族长坐镇,我寻思着,只要能让那两家吃亏,哪怕背上挨个两下也没啥的。谁能想到,那背后居然还有黑手哩?当真是一失足,悔千古!” “呵!”男人冷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两分。 “嘶~~轻点!”女人娇怪。 “如今知道疼了?”男人挑眉看她,“你想借机铲别人,怕别人也在借你机哩。” “这话怎么说!” 见她疑惑相问,赵君逸垂眸看她一眼,并未将在门口碰到赵金生的一幕告知,而是伸着长指,轻轻的将她的脑门给弹了那么一下,“无须管太多,任了他们随意去弄。” 想耍何种心机来便是,事后,他有的是法子去惩了他们。 李空竹摸着被弹疼的地方,嘟嚷着,“我是伤者哩,本来就有患脑震荡的风险,被你这一弹,指不定就患上了。这可是后遗症,以后会经常头疼的。” 男人顿了下揉蛋的手,眼中不自觉的划过一丝懊恼,下一瞬,指尖轻柔的抚过她的额头,“便是疼了,也是你不长记性自找的!” “坏人!”她嘟嚷着哼了几哼,觉着有些个犯恶心,就道一句,“难受,我要睡觉!” “嗯!” 那边厢的李惊蛰将大夫送去麦芽儿家后,回来时又碰到了去柳树村请大夫的人。 本想打发了,可又怕招麻烦,不得已只得重领回了家。 赵君逸看着领回的大夫,重又给了十文跑腿费后,便将人给打发了去。 其间,麦芽儿亦是担心的跟过来趟,照样被赵君逸给打发了。 晚饭李惊蛰随意做了点,跟赵君逸糊弄口后,便乖觉的洗簌上床睡了觉。 赵君逸拨亮灯芯,上炕与女人并躺一被窝时,看着身旁烛光下的小女人,深眼的想着有些事儿是不是得相帮一把才成。还有就是崔九那里,已是这般久了,难不成还未成功上位? 想着走时彼此暗中留有的联络地点,他眼深的想着,是不是得走一趟问一下去? 隔壁张氏自从偷听到赵金生跟赵君逸两人在外面的对话后,就知怕是要坏了事儿。 她以为老大是躲出去偷着跟着进行了,没成想,却是在这儿送了出马后炮。 焦急的在屋子里转着等着,好容易把闺女哄睡着后。见男人还未回来,就又些不放心的趁着天还未黑透的开了院门,向着村中躲闪着行去了。 酉时初,躺在小女人身边假寐的男人突然的睁了眼,眼深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那惊天的哭声跟哀嚎便越渐接近。 听着那人仰马翻的吵闹,其中郑氏叫骂最为响亮。 大骂着赵金生狼心狗肺,说着凭什么休了她,她为着赵家生了两儿子,是赵家的功臣,敢休了她,那是要被天打雷劈遭天遣的。 赵银生似在哼唧着呻吟不止,张氏哭喊着郑氏害人,让她快让了道儿,不然自家男人就要死了。 郑氏却似听不见般,发了狂的在那不停的辱骂着,配合着这夜深人静的夜晚,那高喝叫骂,显得尤为的突出跟慎人。 怀里的小女人被吵得叮咛了声,赵君逸埋头看去,见她蹙眉不已,那眼珠转动着,眼看着马上就要醒来了。 眼中有丝不悦滑过,赵君逸伸手轻轻的在她颈间点了下。 见她小脑袋就势一歪的又睡了过去后,这才小心的掀着被褥起身,抬脚向着外面行去。 外面吵闹还在持继。 郑氏满嘴儿的骂着挨千刀遭天遣,又哭又闹巴着院门不让了他们进,硬要赵金生给说法,收休书。 先头儿在村口时,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刺疼了脖子一下,动不了,说不了话不说,还全身打摆子的让她疼了足足有半拉多的时辰。 待等着她疼过能说话,又回神后,却发现族长居然作主帮赵金生写了休书,把她给休了? 不但休了她,还在她闹时,又按着族中的规矩给打了她二十棍。就在她又痛又不甘心的时侯,赵金生那个挨千刀的,居然在回来的路上,让她赶紧收拾好后,连夜滚回娘家去? 这样狼心狗肺之人,令她怎能不怀了恨去? “天杀的哎!老娘这些年当牛做马的伺候着你赵金生哦,又生了两儿子,这么大的功劳,抵不上人家贱娘皮子挨一下的哦!老天爷啊!你下个雷劈死这个挨千刀的吧!啊~~啊~啊哈哈~~我的天哟~~” 又哭又嚎的叫得人耳膜都受不了了,那边同样挨了三十棍的赵银生,被族人抬着很是不耐的已是连连翻了好些个白眼来。 张氏自打去族长家听了这事儿后,就知自家是彻底让老大家给摆了一道。 见郑氏堵着门,就很是气愤的说道“大哥赶紧把人弄走吧!俺当家地可是皮开肉绽了,没了她这么好的精力哩。再这样下去,要是出了人命,能再次用休来赔罪不成?” 赵金生眼深的瞟了她一眼,心中冷哼,对于郑氏这种蠢婆娘也是耐心用尽。 走将过去,伸脚就将之一脚给踹了开来,“死婆娘还不赶紧让开,这是赵家的门,论不到你再这撒野哩!” “啊~~啊~~你个杀千刀的,你个要死的死王八,啊~~啊~~没天理啊~~没天理啊~~”她嚎叫哭喊着,抓着门框想起身抓他的脸。 耐何却因着伤痛,又被赵金生发现意图的接着再踹了一脚,站立不稳的给滚在了地上趴着。 “啊啊~~~啊~~活不了,活不了了啊~~”看占不着便宜,她就开始不断的高哭尖叫,外加拍地作为发泄。 那边的抬人的赵家族人却不管了这些,见让有了空儿出来,科赶紧抬着赵银生向着院中快步冲去。 郑氏见状,回头又暴红着眼的大吼,“不准走!” “你他娘的要再闹,你信不信老子包袱都不让你收了,就把你扔村口雪地里去?”受不了的赵金生开始出口威胁着她。 “你敢!王八羔子,你还敢休老娘了,你他娘的有了那贼心了不成?你个遭天遣不得好死的玩意……” 正骂得起劲的郑氏突然的哑了声儿,在那惊恐的瞪眼不停的张着嘴儿作着啊啊状。 又来了,又来了,到底是怎样的诡异,怎就让她次次碰上的? 站在一边的赵金生也是惊了一跳,见她惊恐着一张脸直直的向他看来时,眼睛就不由得深眯了下,抬眼四下寻看,见除了夜里的凉风跟那透着光亮的雪景外,并未发现何种可疑的东西。 抬着赵银生回屋后的族人走了出来,见郑氏老老实实的爬在那不断的东张西望,还以为是被赵金生用什么方法给治住了哩,就不由得在走时纷纷冲他比个大拇指表示厉害。 赵金生有苦说不出,只得僵笑着送了几人走了几步。 再回来时,见郑氏还趴在那的直直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居然还带了点祈求。 赵金生深眼看她一眼,哼哼着走将过去,二话没说就提着她的领子快速的拖进了院子。 “咔!”门栓落下的声音,也是宣示着这一闹剧终于落幕了。 赵君逸自自家阴影的墙头步了出来,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眼神深了起来。 那边厢的赵银生在被抬着上炕后,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真他娘的晦气,本想利用这事儿得点银子。如今倒好,谁知他娘的早就去打了招呼了,且族长还说了,那老三家地已答应,说咱两家若有小儿满八岁亦是照样供着念书哩。老大肯定知了这事儿,这怕是早看郑氏那婆娘用不得了,想着来个一石二鸟哩。” 张氏木着脸,拿着巾子给他擦着渗出的血,却听得他惨叫一声的低喝,“你他娘的轻点!” 眼深的看他一眼,直觉自家男人真是笨得可以。 老大可不是觉着郑氏不好用,这是拿着休书卖好哩。就郑氏那混不吝的,能甘心的回了娘家? 冷呵一声,看着吧,指定得赖着不走哩。 老大用这一招,自已脱了嫌,又不得罪那边的还讨了个好。反观他们,他们想制造舆论逼着大家缠着李空竹去认错罚银,再着了老大家地去闹去吵。本想着这样一来,他们的逼迫就显得小很多,这样苗儿以后再去了那边,比起大房来,该是最占利的才是。 如今这样…… 张氏深眼沉思,想着也该是能说得过去吧,毕竟打老三家地,还是老大家地哩。 第二天李空竹醒来时,依然躺在炕上不能起了身。 只因她一下炕,就有些脚重头轻还犯恶心。 已经肯定了这就是脑震荡,能做的就是尽量别动的躺着休息几天才好。 歇炕的其间,还发生了件小插曲。 因着没法起炕,又想上厕所的,赵君逸却直接说要抱她给她把了屎尿。 这让她深觉自尊受创,又觉害羞的给坚决回绝了去,可即使是这样,男人还是拿着个废盆进来,放在了炕上,让她就此在炕上解决了去。 李空竹没法,只得红着脸让了先他出去,费力的解了裤带,以着最艰难的方式在炕上完成了,成年以来的第一次撒尿。 一尿完,她就将盆给推远了去,捂着被子直觉害羞的不敢露了头来。 赵君逸进来,眼着她捂着个小被,那露出的耳尖居然范起了红,就不由得很是愉悦了把。 李空竹感受到了男人的注视,很是别扭的娇羞的喝了嘴儿,“赶紧端走,我饿了!” 难得的勾唇笑出了声,却惹得她在被子里狠狠的捶着被子泄愤。 男人赶紧的止了笑,抿着嘴角的过去,端盆后就走了出去。 待听着他出去后的李空竹,这才掀开被子露头,轻吁了口气。 用手轻拍了拍热得发烫的脸颊,真是,当真是难为情死了,长这般大,还未像如今这般不中用过哩。 麦芽儿是在她吃过饭后过来的,再次看到她躺炕的模样后,是狠狠的将那两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俺昨儿听说聚在一起时,本想着去村口等着给你打声招呼,可见着赵三哥去了族长那里,还以为他们要倒霉了。哪成想,这霉虽说倒着了,可你也跟着受了罪哩。”说完,狠狠的朝着那边方向呸了口,“不过那混不吝的被休了,倒是痛快不少!” 李空竹犯着恶心,说不了太多的话,听了这话儿,只笑了笑,“我也未料到这个意外哩!” 麦芽儿听罢,很是无奈拍了拍她,让她安心养病。知她不舒服,再跟着话了几句后,便抬脚出屋向着小厨房行去了。 那边的赵君逸得空跟着进来看她,却见她嘟嘴儿卖萌的说道“当家地,今年这年头儿于我不利哩!咋才开个头儿,我就碰到这般多倒霉儿的事儿哩?这又是生病又是挨揍的,看来哪天我得上庙上上香才行。” “嗯!”男人过来见她脸色还好,就坐下伸指从身上的天青色荷包里拿了药膏出来。用指尖挑起了少许,下一刻就轻轻地在她那已经淤青的额头上,轻轻涂抹了起来。 “看来鸡蛋并不好使哩!”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男人别了她一眼,似在说她倒是乐观。 女人却冲他嘿笑了几声。 男人则无语的默默将药涂完后,沉声道了句,“累了就闭眼歇会。” “嗯。”女人点头,甚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卷翘眨动不已的睫毛,男人坐在那耐心的等着。 待听到她的呼吸均匀绵长后,这才缓缓起身,抬脚向着屋外行去…… ☆、第89章 府城 养伤期间,李空竹除了不用做事儿外,还听了不少八卦。 比如隔壁两房的开始闹了不和,那郑氏明明被休了,却赖着不走。 赵银生被打得已是好些天不能下炕,连着那边小儿这两天都没在过来了。 麦芽儿拍手直说了好。惠娘因着生意好,在货卖完不两天里又过来了。 来时,见她又躺了坑,就顺带说了下二月花朝节的事儿,说是挨着日子近了,不若趁此去府城的灵云寺逛逛。那寺不仅许愿极灵,最为出名的还因着有口长年冒着热汽的温泉水。 “特别是养在温泉旁的几株桃树,年年不到二月下旬化雪时节,就开始了抽芽儿,打了花苞,每年里,府城的大富之家都会在这时节前去赏了花儿。待到还不到立秋,那桃子就早早下来了。那些富贵人家更是每每都会高价相争,不为别的,就为了那桃比别处大,还比了别处甜。” 惠娘想让她趁此去上上香,她也觉着她这一年真是有些流年不利,这才开年几天啊?既是连着出了这般多的事儿。 李空竹在听到她说了桃子之事儿后,亦是脑中一闪,开始恍然大悟了起来。 直觉自已真笨的怎么就想不起,如今既然想起了,自是不会错了去,对于邀约,也是乐意至极的欣然同意了。 在等着二月花朝节到来之时,山楂果在离着正月底不几天时,已经开始出现了断流儿的情况。有时两天一收,都还收不到一车的果子。 彼时的李空竹早已养好了伤,对于这一现象,几家人坐在了起商量了一下,寻思着再做几天存点货,待到花朝节过后,再停了生产。 谁料,这事儿才相商不几天,府城就来了消息。 是因着惠娘找同在大户做活的一些下人宣传,得到了一定的效果,再加上齐府过年时,送礼所送的那些个的糕点跟山楂几样,也是极大的在上层给渲染了一翻。 那些大户在寻到源头后,就纷纷跟齐府招呼了声,想着从这再买些回去。 “虽说明知了咱们开店的地方,却还是跟齐大奶奶打听、招呼,这些大户人家,怕是想着这里头儿有齐大奶奶的份儿哩。”惠娘沉思的谨慎开口,“来下定单的是齐府的人,从他嘴里,我还问出了些其它大户的消息,这明面居然还有有些是平日里面上过得去,或是不怎么深交的人家。” 说到这,她顿了下,“齐大奶奶既然答应下来,且还由齐家来包定糕点这事儿,我寻思着,齐大奶奶怕是想拿着糕点做些人情吧。” 一些不大来往,或是并不深交的人家,凭着这一事儿,怕是能渐进不少。 “你说,咱们要不要趁这次送糕点进城时,再与齐大奶奶说下分成之事儿?”将之拉进来,也好落实其它大户的猜测,于她们也会更加有利。 李空竹点了点头,“既这样,那店中从今儿开始就断了山楂货品吧,咱们全力保府城的能出来就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果子去顾小头了,咱们就先仅着大头来。” “正是这么个理儿!” 几家人商量完,便全力着手开始熬制冰糖这一类的高级山楂。 虽说果子断了流,但他们把店中停了后,也能勉励供上府城所需。 待到全力赶工完活时,已是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 彼时惠娘再将货品拉去镇上存着后,又回了趟村,与李空竹说了不如同去了府城的事儿。 “再离着几天就是花朝节了,既然这样,不若就呆在府城痛快的玩个几天,待到过了节日后再回来。也省得了到时再走一趟的,麻烦!” 李空竹看了眼赵君逸,她是无所谓,在惠娘相邀她后,她就已经有些不迫不及待了。在养伤期间,她甚至还把买来的农用书给翻了个遍。 虽说没从上面找到她直接想要的东西,但对于如何种植这一块,却是茅舍顿开了不少。 赵君逸虽说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不过对于她看农用书这事儿却是知之甚详。 这会见她一双眼巴巴的看着自已,就不由得好笑,“这个家好似你当家。” 既是当家,还问着他作何? 李空竹不满别他,她这是尊重他,征寻他的意见哩,既然这么煞风景。 一旁的惠娘看得抿嘴儿直笑,那边的麦芽儿却是羡慕得不行,“去府城啊,俺也想去哩。” “那就一块去!” 到时几家人去租住个小院住着,比着住客栈可是能省下不少银子。 赵猛子在听后,还不待麦芽儿摇头,就赶紧摆着手道“不成,不成,她去不得哩。” “为啥?” 李空竹跟惠娘皆疑惑相问。 那边的麦芽儿却有些羞红了脸,难得扭捏的掐了赵猛子一下。 赵猛子被掐得嘿嘿直乐的挠着头儿,“就是不能去哩!” 李空竹听得正待开口问清楚,那边的惠娘却立时恍然明白过来。悄悄的拉了她把,随附在了她的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两嘴儿。 李空竹惊讶的瞪大眼,再去看麦芽儿时,却是直直的盯在了她那还平平如也的小肚上,“这么快?” 记得才说要怀孕时,是过年前的那几天吧。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既是怀了上? 麦芽儿点头,又有些羞涩,“才上身,还未过三月,本是不能说哩!” 李空竹了然的点头,“既是这样,那就待下回再去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惠娘问着可是今儿能走,李空竹想着念书的李惊蛰,自上次的事儿过后,这娃子又开始决定要考科举了。 他觉得他得先当了官,等有了自已的身份,别人都不敢欺负了他大姐后,再去帮着大姐种了地,盘了帐。 虽然不知他从哪知道当官后就不会有人欺负自已,但对于他这份认真的心儿,李空竹还是乐见其成的。 她原本就打算让李惊蛰先暂考了科举。这个时代,不管如何,一定要有了身份才能走得通,行得远。 是以,她的先期投资里,就是这些对她亲近的孩子。 若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待有钱后,请了先生来村里盖所学堂,免费教了村中娃子上学,这样一来,于她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这些学生将来不管是做官,还是给人大户做掌柜。于她来说,都是生意场上的一条路子。 虽说时间点有点远,可对于她如今事业才将起步的状况,却是正正好。 “暂时先停一天吧,我寻思着想等惊蛰下学回来后,问问他可是要同去!” 惠娘听后点头,“那成,今儿我们两口子就留在这等一天吧。” 那边的麦芽儿听罢,就赶紧扯着自家男人回家,说是给他们住的屋烧上炕,免得待一会过去后,屋子冷。 李冲拉着驴车说是与他们一起,而惠娘直接就暂时留在了这边。 待到下响去接了李惊蛰回来。 大家又同在一起吃了个饭。 晚上送走他们后,李空竹便唤来了李惊蛰,跟他说了去府城的事儿。 “怕是要呆个近十天哩,寻思着不放心你在家,不若与我跟你姐夫同去?” 李惊蛰坐在炕上低着个头儿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这才抬起他那稚嫩的脸旁,“大姐,我不想去!”这一去,就要耽搁好些天不能上学。 先生不喜不说,他也不想就此荒了学业。 自那天大姐因护他被人打了头儿,就让他心头老不是味儿了。 王婶也说,为着让他在这边念书,大姐还答应着给其他两房的儿子也念书,那念书可是舍着大钱来的,有多少人家为供一个学子,全家却因着这个学子,只能吃糠咽菜。可见,念书就是个撒银子的事儿。 他本不想念了,第二天去学堂时,还因着老走神被先生打了手板,先生问他这是作何,吉娃嘴快的说了大姐被打之事儿。 先生听后,只说了嘴,“不过是些乡野刁妇,要治其何其容易,只需用着个秀才举子身份,就可令其见之低头哈腰。” 这话里,虽说有先生故意诱他念科举之书的意图,却也着实令他完全的改观过来。 心里思忖着确也是这么个理儿,平日里大家一说到见官,见镇长,见族长就会变了脸色,不是因为那些人可怕,而是因着那些人有身份。 只有有了身份,才能镇住那些无理取闹之人。 也因着先生的这一句话,那天他在下学回来后,就跟了自家大姐说考科举之事儿。为怕大姐误会,他还保证着,以后照样会帮了大姐盘帐,帮着她种地的。只是这些,得等着他有身份后,能镇压住那些无理的泼妇后,才会来做。 李空竹见他一脸认真执拗的表情,就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下他的头,“不用绷这么紧,学习也得有张有驰才行,老绷着可不好。” “不绷哩,如今我正学得带劲哩。” 见他一脸相信我的表情,李空竹心头儿叹了下,这孩子,自那事儿后,就不咋爱闹腾了,平日里,一张板着的小脸,简直认真到了极致,照这样发展下去,可是得向赵君逸靠拢了。 有些不甘心的再次出声相问,“真不去?” “不去!先生还布置了几篇大字哩,我得赶紧写了,不然明儿个可交不出去了!”说着,就赶紧滑下了炕,顺道还求着赵君逸道“姐夫,俺想回屋写,能借一晚桌子么?” “嗯!”赵君逸不咸不淡的回复后,睁眼下炕,待将桌上的油灯放上炕桌后,对着李惊蛰道“回屋点灯盏去!” “哦!”小娃儿在回答后,赶紧转身向着外面跑去了。 赵君逸搬着桌子,亦是跟在了后面,步了出去。 李空竹看着那动荡的帘子耸了耸肩,仰躺的歇在了炕上,看着头顶被印出的昏黄灯光发呆。 待到男人再回,铺了炕后。她就势一滚便滚进了男人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很是撒娇的他怀里蹭了蹭。 嘟嚷着,“惊蛰这娃子,会不会被我给带郁闷了?” “不会!”男人大掌抚着她的小脑袋轻柔的摸了下,“不过是到了长大的时侯罢了!” “胡说!”女人抬眼不满看他,“他才八岁!”想她前世八岁时,因着老爹还在世,可是还可哪疯着闹着哩。 “八岁不小了!”男人挑眉看她。想他八岁已是能单手劈断根手臂粗的木柴,也有了上战场的雄心了哩。 “说不过你!”老古董!别了眼他傲娇的挑眉,复又躺他怀里说起另一件事儿来。 “麦芽儿居然怀孕了,想她上回说起之时,才不过一月之有余,如今却不声不响怀上了。”想想,还真是奇妙不已,她叹着,“当家地,你说怀孕是了怎样的一种心情?” 头顶沉默传来,久未听到声响的女人再次相问,却不想这回听到的,既是男人那平稳而绵长的呼吸。 女人咬牙,恨恨的抬眼向他看去,却见男人一脸平静的睡着,脸上松下的表情,全然没了白天给人的疏远与冷漠。 “喂!赵君逸!”女人伸手轻拍了下他完美至极的右面侧颜。见男人不动不响,直恨得牙痒痒的一口向着他的胸口咬去。 使了全力的一咬,却换来她的嘴酸无比。再寻眼去看男人时,却依旧保持着那张平静至极的脸旁,没有多皱一下眉头,亦或是挑动一丝嘴角的。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空竹眼神恨恨,装睡的最高境界么? 伸手很是无情的在人脸上乱揉了一阵,最后又一个气恼的将那边炕桌上的灯盏给吹灭了去。 黑暗中,女人紧拉被子,一个翻身便爬上了他的身,看着身下依旧无半点异常的男人,她开始了一翻的连环轰炸…… 半个时辰后,女人已是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的彻底累瘫了。侧身回了到原处,抬首看着上面不管是在他怀里乱蹭,还是在了他的脸上乱亲都没有得到半点反应的男人,不由得哼唧着吼了句,“赵君逸,额恨你!” 说完,已彻底没了力气的睡将了过去。 待她真正到了雷打都不醒的梦镜后,男人这才缓缓的吁吐出胸口积赞了多时的浊气。 抬手不经意的抚额,弹走了一颗渗出的细汗,心下却是连连暗叹当真是好险,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若不是小女人手法太过生疏,没有找准位置,怕是他早已失控的难以制持了。 心头儿由始以来出现了第一次的埋怨,怨崔九当真是来得太迟了! 而远在變国京城自家书房的崔九,却突然打起了喷嚏。 这让在下首跪着禀事儿的属下,不由得担心的问了嘴儿,“主子可是有觉着凉了?不若唤人进来,将炭火拨旺点可好?” “无须!”挥手打断了他的问侯。崔九一双狭长之眼上挑两分的重又问道“你刚要禀什么?” “是环城镇君逸之的来信!” “哦?”崔九挑眉,“这般便等不及了?”挥手让人将信封呈上。 待拆开看细看几行后,又不由得好笑不已。 “还以为当真是铁石心肠,看来如今已是难舍难分了!” “主子?”下首之人不明其意。 崔九则挥手不愿多说,放了信封,只问着一嘴儿,“罪证收集得如何?” “三皇子结党营私已证据确凿。只还有一事儿,属下探听到,其还在边界处与靖国九王,密谋开采起两国相交处的铁矿,如今属下正在全力追踪其用途地点。” “铁矿啊!”崔九哼笑,手拄下巴的用手指,在桌上漫不经心的敲了几敲,“这铁矿除了打铁铸锅,用处可就广了。难不成我那三皇兄,是想改做了那打铁匠?” 下首之人没接这话,显然知道这是自家主子的玩笑话。 只拱手说道“此事儿,属下会全力寻探。” “嗯!”崔九点头,“上回之事儿,本王虽说拿着了他勾结靖国杀害本王的证据,可父皇终究是念在父子一场,并未给予太大的处罚,不过是卸了他的职权罢了。” 光卸职权却没有实质的处罚,要论起起复也是极快,他受这般大的创伤,断没有让他再次起复之理儿。 父皇那个老狐狸,自已上位就是靠着争夺而来,自是也乐得看了他们相互斗争。怕这里面还有另一层的意思,是想从他们兄弟相争中,挑出最为合适的储君选人吧。 “将这事儿着了君逸之从旁协助,环城镇离着靖国交界处不远,既是着了本王相帮,总得给予一点回报才行。” 说到这,他又想起其身上有毒一事儿,“探子还未拿到药材?” “并未,探子来报,如今几年,宫中药材管理甚严。有时,甚至到了需要九王亲自过问的地步。由其是这味极北的药草,听说那管理的钥匙,平日里都是九王在把持着。” 崔九听得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这个九王,这是在严防君逸之呢?还是另有了企图? “不管用了何种方法,且定要拿到才成。” “属下明白!” “嗯,去吧!” 见人退至门口,又似想着般招呼上前,“去着了华老头儿配几副缓解之药,这拖毒带行,怕是有碍他发挥!” “是!” 待挥手让其下去后,崔九这才又拿起那封信来,抚着下巴笑了瞬后,便将其给放于烛火处焚烧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空竹顶着一脸怨气,从起床后,就一直没好过。 做了早饭,待吃过后,就领着李惊蛰去了麦芽儿家,跟其商量着让他这些天暂住了他们这。 末了得了林氏的点头后,她又拿出了两串钱来,“这些天怕是要吃不少米粮,这两串钱交于婶子,婶子看着来安排吧!” “嫂子,你这是作啥?”一旁的麦芽儿两口子看罢,皆皱眉埋怨的看她,“平日里在你家总是一顿两顿吃着,也没见要钱的,咋地,在俺这吃个两天就算钱了?俺咋这么小气哩?我咋就不知了哩?” 赵猛子也猛点着头,给着自家娘使着眼色。 赵憨实亦是皱眉瞪着自家婆娘,那意思很明显亦是不赞同。 林氏看着这老的小的,都一脸抽抽的盯她直看的,就不由得乐出了声儿。 将李空竹递来的钱推了回去,一脸的朗笑,“看到没?俺还没咋说哩,这一个个的,那脸色都吓得变了色,生怕了俺是了那见钱眼开之人哩。” 要说了以前,她确实会看着钱就动心,可如今家中挣了多少钱,她可是都知的哩。再加上这回听说又是上府城送货,那可是笔大头儿,她是唬了放着大钱不要,为着两串钱去得罪人的。 李空竹见她推,又递了几次,递到最后,见她来了气儿,才终是不大好意思的收了回来。 “那行,婶子若不要,那待从府城回来时,我给带些府城特产回来。” “哟,这话我爱听!”林氏笑着拉着她的手直拍,“这钱不钱的伤感情,你有那心哪,就给婶了带个一样两样的,也用不着多好,只要是个新鲜的就成。” “你这婆娘!”赵憨实在一旁听得老脸忍不住犯红,“多大岁数的人了?既还朝着小辈儿的要东西,也不怕了别人说你那张老脸厚实?” 林氏不服的冷哼着要反驳。李空竹却赶紧笑着接了嘴儿,“本就是要买的,婶子为人直爽,直接就说了要买啥样儿的,也省得我到时烦恼倒底买啥的,要是一样挑一样回来,有那不喜欢的,强硬送人,心头儿多少有些膈着,可若不送,又岂不是浪费?照样损失了银钱哩!” “就是!”林氏朝着自家老头儿横了一眼,“看人老三家地的都知了我的心思哩。” 赵憨实瞅她那样,都懒得说她。 那边的麦芽儿两口子亦是一脸抱歉样。 李空竹暗中冲他们摇了摇头。 随又着了李惊蛰过来,“来,给林奶跟赵爷磕个头儿,这些天可是要麻烦他们照顾你了哩。” “林奶,赵爷!”李惊蛰说着,就掀了他那新做成的儒生袄,曲着腿就跪了下去。 “天哩!这可使不得!使不午!”林氏跟赵憨实赶紧自上首炕上跳了下来,伸手就将李惊蛰给扶了起来。 “娃子是念书的,可不能给我们这些大老粗行礼!”赵憨实埋怨的看了李空竹一眼。 李空竹摇头儿道“莫说了如今是个念书的,就是将来真有那实力做了秀才举人,那也是要尊礼敬老的。” 说着看向李惊蛰道“可是清楚?” “大姐,我清楚哩!”李惊蛰乖觉点头,那头儿林氏跟赵憨实直夸了娃子乖巧懂事儿。 自麦芽儿家中出来,上了惠娘两口子的驴车。 挥着手跟送他们的赵猛子两口子道别后,驴车便缓缓的向着村口驶去了。 待到了镇上,几人又顾了辆驴车,只因了一辆要装了存在镇上的山楂,另一两则是直接拉人即可。 惠娘与李空竹坐着租来的驴车跟在后面,赵君逸则跟着李冲赶着平板的驴车在前面带着。 车行缓缓的向着环城镇外行驶,车上因点着炉子甚是暖和,李空竹与惠娘两人还很是闲情的拿了茶盏点心出来,两人边饮边就着小点心填腹。 待到车行出了余州城后,李空竹便掀起了一角的车帘向外看去。 虽看到的依然是茫茫雪景,却还是甚觉新鲜的不愿放了帘子去。 如今已经时至二月了,天气也在回着暖,雪虽还没到化的时侯,可人的皮肤却能明显的感受到温度的变化。 惠娘见她兴致颇高,就笑了一嘴儿,“怎么,怀念了?” 李空竹笑着摇头,“有些不记得了,想着找找回忆哩。”说着,想将帘子挂起,寻问的看她一眼。 见她摇头,这才将帘子给别在了一边,继续道“当初被打还乡时,可是巴着一屁股的血肉模糊,躺在那硬板车里,哪还有闲情看了景致?对这的印象,还是去年上半年回家探亲时的哩。” 以为是勾起了她不愿回忆之事儿,惠娘歉疚的报以了声对不住。 李空竹倒是没觉什么的摇了摇头,整着自已身上新穿的细棉碎花掐身小袄,另起了话头儿的问着她可是好看。 惠娘点头。两女子便就着针线问题开始相聊起来。 待到了行至傍晚天将黑之际,一行人才渐渐的到了府城城门口。 彼时因着他们是外地人,自是免不了一翻查问。当然,若是给好处费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掀帘看着前头儿李冲陪着笑脸的拿出了半吊钱的样子,递给了一个看似头儿的壮汉。 那壮汉手拿银子的掂了那么下,想来很是满意,随拍了拍李冲的肩膀后,就冲着后头儿高喝了声,“放行!” 将帘子放下,李空竹并未有太多情绪继续听着转动的车轮,渐渐的向着城中行去。 由于天色将晚,对于租房这一事儿,自是没法现在办理。 惠娘他们对于这一带甚是熟悉,领着她跟赵君逸两人,去到了一家看似不错的平民客栈。 要了两间中等房,既是花去了半两银子之多,加上驴车还要加管,李冲得到柴房亲自相守,是以又多加了五十文添做草料钱。 李空竹回房将客房的灯芯拨亮了来,那边赵君逸去要了热水跟热茶。 李空竹拿出包里准备着的烙饼,递于了赵君逸一个,“可是饿了?”中午时也只吃了个烙饼就凉水,也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 “尚可!” 男人接过饼子后,又出去问着小二拿了双碗筷。 待回来后,将饼子掰碎了放进碗里,汤上开水,再递于了她道“少吃凉,于身子不好!” 李空竹伸手接过,心头儿最后一点因着昨儿他故意装睡惹起的气怒,也消失怠尽了。点头很是感动的将那碗水泡的烙饼了吃了下去。 很难吃,却吃得心间暖意之极! 翌日 一行人兵分了两路。四个人,李冲跟惠娘自是前去送货。 而她跟赵君逸在问清了些城中方向后,便随意的逛了起来。 府城于余州城来说,自是又大了好些倍不止。 街道上的百姓,除了极为常见的细棉外,偶尔还能看见穿缎子的人浑插在其中。 摊上的小贩也是各种各样,随处可见了摆卖字画的小酸秀才。还有了那高三层四层的大酒楼,这会儿天色虽早,却能听着有小曲儿飘了出来。 两人寻着热闹的街道,找了处比较平民的汤面馆,一人要了碗骨汤面。 待吃过了汤面,又寻着问了店主这城中可有哪些好玩之处。 店主看两人似外地人,自是介绍了些城中有名的小吃,摊玩。再有就是那城郊佛寺。 “再不几天可是花朝节了,咱们这地方虽说过花朝节早了点,可灵云寺却不早了。有了那口温泉,寺里的花儿都被侍弄得比别处早开哩。在这一天,可是有不少富贵之家前去赏花,虽说到时挤不进去,可这会儿却是能前去逛逛的。” 李空竹点头谢过。 与赵君逸出来时,男人问着她道“可是要去?” 去哪?灵云寺? “你咋知了我要去那哩?” 挑眉好奇相问,却换来他不咸不淡的淡别一眼,“只说去与不去!” “不去!”李空竹摇头,抬头儿看天的道“今儿个咱们先逛了街,待到中午跟惠娘汇合后,咱们再下响找了房,待到明儿再去了那灵云寺。不但明儿要去,花朝节时,俺也会前去!”毕竟难得一年一度的观花节嘛! 说着,就蹦跳着过去扯了他的衣袖,从怀中取出荷包得意的哼哼着,“我可是拿了巨额财产来的,今儿我要收罗这府城一条街,你就暂且做了我的跟班,给我拎东西吧!” 话落,就嘻笑着扯着一脸极不情愿的他,开始了大肆搜罗了起来…… 待到了快响午时,赵君逸双手捧着快过他过脸面的礼品盒,一张冷脸黑得就差能沾笔写字儿了。 再看了前面的女人,本该是意气风发才是。却见她是一脸抽抽外加肉疼不已的吸着气,手捂着荷包哭丧着脸道“这府城的东西咋这么贵哩?同样是糟子糕,环城镇只需得十文就能买一盒的,这里居然翻了倍的要到了二十五文?真是,就算宰人也不是这样宰啊!” 后面男人听着她一路的碎碎念,只觉无语之极,既都觉着贵了?为何还买了这般多,没看到这摞得都快挡他脸了么? 主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让他一大男人,抱着这大盒小盒的走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别说了丢脸之话,光是那被人看着的诡异眼光,都令他不舒服之极。 若不是了他脸臭得可以,又冷到极致的话,怕这些人就不止光看了吧! 回到客栈,惠娘两口子已等在大堂了。 看到两人时,惠娘赶紧起身相迎,那边的李冲帮着去接过赵君逸身上的盒子,眼神虽讶异了下,却并未多说什么。 惠娘显然也看到了,却没心情过问太多,只拉着她的手道“且上楼,我有话与你相商?” “何事儿?”看她脸色不好,李空竹亦是收了脸上之笑,猜想着难不成去齐府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先上楼!这不是说话的地头儿。” 她眼睛环了一下四周,欲言有止的样儿,让李空竹赶紧点头随了她去往了楼上。 待几人皆进屋了,坐于桌前后,惠娘这才严肃的说道“齐府大少奶奶想要了方子。” ☆、第90章 谈判 李空竹愣住。 要方子? 寻问的眼神向她看去,“你说了分成之事儿?” “我本欲要说这事儿来着!”惠娘亦是皱眉不已的解释道“一进府,跟各位主子行了礼,也得了赏。最后齐大奶奶又单独着我了去问话儿,本想着在趁此与她说下分成之事儿。谁曾想……” 当时进去她才磕完头儿哩,还不待开口说话,那齐大奶奶就是一连窜的话头儿问了下来。 一旁的管事儿麽麽亦是在一边打着边鼓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是明显。 那就是想要了方子,齐府自已做了大去。 当时她听得心头儿凉了半截,却又不好明着拒绝。 “我便说了这方子不是我所得,我亦是不知了其中秘密之处。”惠娘与她详细的说了府中之事后,又叹道“大奶奶那意思,是让找了你去哩。想来这其中之事儿,她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李空竹皱眉,心头有些气馁不已,很明显这是抱错条腿了! 当真是,如何就这般不顺遂了去? 心头儿有些烦燥,面上却不显的安抚着亦是同样心情的惠娘,“先别急了,她可有说让我何时进府?” “明儿辰时三刻!”惠娘回完,又担心不已,“如今手头还有着几十亩的地头儿哩,若真给剥夺了去,岂不全赔了进去?” 赔钱那倒不置于,大不了到时再出新品,她还有山楂片,酸枣糕没出手哩,再大不了,果子不值钱了,就全改做成罐头去,点子多的是,根本不怕赔钱一说。 可关建是,就算你点子再多,没有靠山,既使是轰动一时,怕是下一刻就要进了别人之手。 这种被人拿捏着的小人物命运,当真是令人不爽之极。 见她眼露愁容,又紧锁眉头儿的样儿,赵君逸心头有些个不悦,面上却不咸不淡道“要如何干,去干便是,无须担心被人报复掌控。” 说得倒是轻松,李空竹别了他一眼。要真是想咋干就咋干了,她还至于这般受夹缝么? 惠娘自是也没将这话放进心里,只一脸焦急的拉着李空竹,“现下要如何办?” 回神的李空竹安抚的轻拍了拍她,“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别太过担心!该来时,怎么也挡不住。” “与其这样,不若坦然面对。下响时咱们还去寻租房子,灵云寺花朝节咱们照去……至于明儿上齐府之事儿,待到明儿再说,到时我且再看看,能不能挽回点什么,或是作为交易总得拿点对等值的东西才行!” 惠娘听此,虽觉有理儿,却仍是有些担心不已。 那边的李冲却是安抚的抚了她肩膀一下,见她回眸看他,就摇了摇头,“且先听了弟妹的吧!” “只能如此了!” 李空竹见此,强打起精神笑道“响午了,咱先去吃了饭,待吃过饭后,咱们还得去寻房子哩。船到桥头儿自然直,天下没有饿死的勤快人儿。” “……嗯!”半响惠娘有气无力的回了这么个话后,便起了身,与她同出了屋。 而走在最后的赵君逸却眼深不已,只觉小女人明显不信了他的话,这让他很是不爽的同时,又甚觉无奈。 终究是甩手甩得太彻底的缘故么? 几人没甚胃口的吃了顿中饭。 付饭钱时,李冲找来小二问了哪有牙行中介。 待得知他们是短暂租房时,小二倒是热情的介绍了自已哥哥家的一处旧宅。 “新房才搬不久,老房里还保留了些旧家具,几位既然不打算长租,倒是可去看看,我也可去跟我那大哥商量一下,让他晚点挂到牙行去。” 几人觉着这个不错,于是便跟着请了假的小二,前去了他所说的大哥房屋处。 屋主倒是痛快,只说了位置较偏,不过租金倒是可少收一点。 待几人行到那处旧院时,见是个小三间,厨房里还有些旧锅柴禾,房屋里还有几张旧家具跟凳子。 虽说临近城郊,不过小院却相当整洁。 几人打算租住小半月,屋主给按着十天算,只收了三百文的房钱后,就将钥匙交于了他们。 李冲前去客栈退房,而李空竹跟惠娘则留在了院里再重打扫一遍,赵君逸则拿着银子前去买些米面之类的。 待到李冲将驴车牵了过来,她们妇人又从车上卸了带来的被褥,拿去了各自的房间铺上。 当天晚上,虽说大家兴致都不咋高,可李空竹还是做了几道大菜,以当做燎锅底。 待到酒足饭饱后,大家皆沉默着相继洗簌完,各自回屋歇将了起来…… 天色将亮,李空竹便起了床。 另一边惠娘亦是早早的就将饭菜做好了。 待到听到她这边的动静时,就赶紧走了过来。 进屋正逢了她将打理好,看了下她的装扮后,就摇头过去,拿着条凳子让她坐下后,伸手就开始去拆她包头的碎花布。 “怎么了?” “虽说不用太讲究,可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去。穿不得绫罗绸缎,装扮却不能矮了气势去。”她这装扮适合乡下,虽显得可亲,倒底失了几分严谨。 惠娘说着的同时,已是着手拆了她固发的木簪子。 一头青丝就那样顺溜直下的直触地底,惠娘见状又赶紧手法娴熟的将之托起,指尖快速翻飞间,不一会就梳了个既严谨又不失了俏皮的妇人堕髻。 从自已头上拆下了两枝点翠银簪给其固定,待完事后,又自自已那里拿来了胭脂水粉,给她轻敷于脸,待将口脂点上后。 只见面前那一小妇人,肤若凝脂,灵动似水,一双闪着水光的秋水剪瞳,由其的惹人怜爱。 见她俨然似换了个人般,就不由得赞叹一声,“从前就知了你是个美人胚子,回来这般久,也习惯了你的随意打扮,却不想如今再一梳理整装,却仍旧如了旧时的模样。哦不,应说比之旧时来,更显柔和静美才是。” 由于没有镜子,李空竹听了她这话也没多大感觉,只觉头部有些个不大习惯,用手摸了下那紧实的发髻,转眸问着她道“用了你的簪子,你可还有?” “自然是有!”惠娘笑着唤她赶紧出去吃饭,“时间有些紧,耽误不得哩。” 李空竹点头,随了她一同出了屋子。 院子里赵君逸将从外面回来,待看到她从小屋出来,不由得愣怔了半秒。 下一瞬,则很是眼深的将她上下打量了翻,由其是她那上了妆容的娇颜,令他很是留恋的多停顿了几秒。 从来都知她有着一副好娇容,如今上了妆,更显娇艳明丽来。 这会儿,她站在那屋檐高处,身着细棉小碎花,配着那娇俏的妇人发髻,眉眼笑得很是柔和的看着他。 那一颦一笑都透着暖意,令他心头也瞬间温暖明亮了起来,有那么几许停顿了思想,只觉此生唯愿沉溺下去,永不再管了那凡俗之事。 李空竹用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步行下阶后,在男人面前转了圈,“可是好看?” “……嗯。”男人回神轻嗯,一双眼仍在她的身上停留着。 那边惠娘见小两口营着温情,倒是识趣的去了厨房,叫着自已的男人先摆了饭。 赵君逸见她在自已回答后,很是得意的嘻笑了起来,就不由得半挑了半分眉峰。视线在她头上扫了圈后,便不再作声的抬步向着厅堂走去。 正缝了端饭出来的惠娘。见两人温情完了,就赶紧唤着前去吃饭。 饭后,由惠娘领着李空竹向着齐府行去。 随着越渐接近的齐府,李空竹脑海中原身的记忆也越渐清晰了起来。 行走至那宽宽的青石板路,一幢幢很是宽阔的宅院首尾互相呼应着。入眼的青砖白墙碧瓦,无一不在招示着这一地带的显赫人家。 不知怎地,李空竹心头有些个发起了闷来,待行至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角门处时,没来由的,既还生了几分胆怯的心理。 自嘲的摇头失笑的捶了自已胸口一下,让一旁正准备上前叫门的惠娘吓了一跳。 转身担忧相问,“怎么了?” “无事!”待将那怯意压下后,李空竹立时又端正了身姿的摇了摇头。 惠娘仔细将她打量几眼后,见并无不妥,这才重又上前去叫了门。 门房是相熟认识之人,看到两人时,只笑得别有深意的作重盯了李空竹一眼,“倒是不知了空竹你还有重回齐府之日哩。” “顺子哥过奖!”李空竹并未有太多表情的冲他施了一礼。 那人被她这一礼弄得愣了下,一旁的惠娘却赶紧打了个眼色给他,“大奶奶吩咐的时辰是辰时三刻哩,再不进去,怕是要晚了。” 门房点头,并未为难的将两人放了进去。 去到二门处又着了那看门婆子前去禀报。 待到能真正进入二门,已是两刻钟后了。 穿过一重重垂花门,走过一道道抄手游廊。李空竹竭力的压制着脑海中窜出的陌生记忆,目不斜视的抬头挺胸,走得是相当的平静沉稳。 一些个昔日里同是作活的丫鬟小厮见她这样,皆不由得好奇的停下手头活儿的看她几眼。有那好事儿者,甚至还故意来段擦肩而过的相遇,与她讽上两嘴儿。 本都以为以着她的性子会闹上嘴儿,却不想既是被她给一一无视了。大家张着那吃惊的嘴儿,看着越走越远的纤细背影儿,皆有些不相信的开始聚在了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走了近半刻钟的时间,才终是到了那主母的正院。 领人的婆子让她们等在院门口,而她则在前去禀报后,这才回转的交待了一嘴儿,“大奶奶只着空竹独去!惠娘你暂且在外等上一会吧!” “是!”惠娘低眸施礼,眼角给了个担忧的眼神与李空竹。 李空竹冲她淡笑摇头,这才施礼着婆子领路。 待到了正院又是一等,等了那打帘的二等婢女前去通传后,这才着了她前去。 抬阶而上,没有特殊对待的自已,自行打起那厚厚的竹夹厚帘。 待将跨步进去,外面的婢女又冲里赶紧道了声“大奶奶!前二等婢女空竹来了。” “嗯!”一道淡极的缓哼传来。 李空竹后背条件反射的起了层鸡皮。 暗中捏拳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绕过那富贵屏风,行到正厅,眼平视看去,双膝很是不情愿的跪将了下去。 “原二等婢女李空竹,拜见大少奶奶!” “倒是久未相见了!”半响,才从上首悠悠传出一声极淡之音。并未叫起的又道“听说变了性子,且抬头容我看看。” 李空竹暗中骂娘,面上去并未拒绝的将头缓缓的抬了起来。 眼睛平视着前方,直视着上首之人的金丝华服,不卑不亢的样子,令其找不出半点错处。 “倒是眉眼变了不少。起来吧!” “谢大奶奶!”李空竹磕头谢过之后,这才缓缓自地上起了身,低眸垂头双手平放腹部的退去了边上站着。 上首之人在淡淡的又将之扫了眼后,就给了另一边的严肃麽麽打了个眼色。 麽麽点头,清着嗓子问道“想来昨儿惠娘回去时,该是告诉你了。方子可是拿来了?” “未曾!” “为何?”上首之人皱眉一瞬,话语瞬间变了丝腔调。 “方子已在空竹心里烙印,是以,并未写下用来保留。” “谁让了你保留?大奶奶的意思想来你也清楚了,既是未写来,便在这述写吧。”说着,就唤着门口立着的婢女,“春雨,前去备了笔墨纸砚来。” “是!” 李空竹立在那里并未相阻,待到下人们搬来桌子,压好了宣纸,砚好墨退下后,这才又开口道“山楂方子并不难写,几行字罢了。可恰恰因这几行字,空竹还有个不情之请。” “银子么?”不待主母开口,那中年麽麽很是不屑的鄙夷了下,“你且尽管写来便是,至于银子,大奶奶也早有吩咐,自是不会亏了你的。” “非也!”李空竹摇头,抬头直视上首蹙眉贵妇,“空竹要的并非那一时的钱财。” “怎么?难不成还想与了齐府同卖相争?”那麽麽冷哼一声,“倒是出去几日,不但性子变了,胆子也肥了不少啊。” 李空竹并不理会她的酸话,只一双眼还定定的盯着那上坐之人。 贵妇被盯得有些不满,眉头越加紧皱了起来,“虽说出去散漫自由了,可却越发没了那该有的规矩了。” “空竹如今虽乃乡野村妇,规矩却是一日未忘,出于尊重,空竹不过想与了大奶奶平等相谈罢了。”依然有礼的行了一礼。 “平等?”不想麽麽却是一讽,“倒是好大的面子,当真以为得了自由之身,就是那自由之人了?”哼了声,“自大狂妄之极。” “再是如何,凭着麽麽如今的身份,也应叫我声赵家夫人。”提醒身份么?以着她是奴籍的身份,又凭了什么来指责于她? 那麽麽一咽,下一刻既是眼神犀利起来,眼看就要再出什么不敬之话了。李空竹赶紧抢先一步说道“方子可以给与大奶奶,空竹亦是不会收一分银,只有一个要求相求。” “哦?”上首之人亦是挥手止了麽麽的出口,挑眉饶有兴致的看她道“若是为着那几亩地的果林,本奶奶倒是可允了你们拿来卖于齐府。” “大奶奶倒是爽快。”李空竹心中气炸,面上却不动声色。 果子能值多少钱?以着她探听的这般清楚,怕是她亦是有买地准备种植了吧,若真信了这话,到时不缺果的齐府,能给几文的果价? 上首之人亦是回以勾唇,平静看她,“如何?” “自是玉石相焚也在所不惜!”李空竹看着她很是坚定的说道,“空竹不希望介时齐府冤死下人不遂,又再施以一招眼红逼死于人。当初命不值钱,如今想来还是值上几文。” “威胁?” “不,只想平等对谈。” “呵!”上首之人自鼻孔淡淡轻哼。 那边麽麽却指着她大喝起来,“这些日子,你们傍着齐府,赚了多少银钱?想来如今在那乡野泥腿间,早已算得上是大富之家了。如此不知了足,难道真当齐府那般好惹的?” “即使是蜉蝣撼树,也在所不惜。以着齐府这般大的富贵,想来应是更为看重名声才是。”相对于她的色厉内荏,李空竹始终沉着气,脸上神色依旧保持着不咸不淡。 “你~” “且说说你要与我平等谈的是什么?”上首之人再次挥让止了动怒的麽麽,转动着手上祖母绿的戒指,不咸不淡的平她平视着。 感受到她视线的压迫,李空竹平视视线,将头抬得直直,“不过是想求同卖而已。” “哦?” “是!”怕那麽麽再次逾越,李空竹再次快速说道“同卖的意思里,不包括质量相等,价钱相等。” “说来听听?”挥手止人的次数多了,上首之人开始用眼别向那好插话之人。 “想来以着齐府的能力,所开铺子所卖糕点都是那上乘佳品,所卖客源亦是那些大户富贵之家。空竹这份银子不敢争,只求得能在小城之处,照做了这几样,买与平民自保一条路子。” “只卖平民?” “是!”见她勾唇,她又道“山楂成本极高,环城镇多是低消费者,买上一斤所得利润也不过几文之利,实在构不上威胁。” “既是如此,又何苦还要继续?”拿巨额之银不是更为便利? “山楂乃是空竹研发而出,对其有着过深感情,并不想就此将之断送。哪怕只有几文之利,空竹也想将之继续维持下去。”能维持住不愁找不到另一条可销之路,做不了大的,就做小的,再找到更有力的靠山前,这条子路子绝不能断送了。 上首之人看她良久,笑得别有深意。 半响,“倒是一条好路子。” 说完,并不太意的挥手着她前去写下方子。 李空竹见此,心下一松,知她这是同意了。 “本奶奶本就无心争那几两银子,既是相求,看在往昔的情份上,怎么也该给予一份宽容才是。” “多谢大奶奶!”对于这故意施舍般的口气,李空竹却并不在意蹲身施礼。 待起身后,便走去那铺就好的桌前。提笔写下了那几样方子。 待写完婢女呈上后,她又提笔另写了张契约来。 待完成,递于上首之时,见贵妇挑眉寻问,便笑道“如今从商,一身的铜臭早已练就了凡事写契约的习惯,还望大奶奶莫嫌。” 倒是真聪明不少,上首之人勾唇淡笑,却并未接过的给自已麽麽打了个眼神。 那麽麽在横了眼李空竹后,便转身向着内室行去了。 不多时,拿出个精致镂空雕花盒,待打了开来,就见其中躺着枚小小印章。 麽麽上前,一把夺过她那契约,放于桌上后,重重的盖了一章来。 李空竹见状,也不着恼,问要了印泥。待盖上自已的手印后,又重拟了一张盖好手印的交于了上首,“一拭两分,以示公平!” 贵妇只扫将一眼便着了麽麽收下。见完了事儿,她又作势掩嘴打了个假意的呵欠。 麽麽一见,立马唬脸的哼着,“既是无事儿了,还不赶紧走了!” “自然!”李空竹笑着向上首行了一礼后,便转身向着屋门行去。 “呸!什么玩意儿!” 身后有呸讽之声儿传来,正打帘的李空竹却听得暗自摇头。 待出院子后,就见惠娘正一脸心焦不已的朝里不断望着。 见她出来,也顾不得礼仪的向着这边紧走几步。 “如何?” 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与她相携着手儿的同时安抚的拍了拍她,“暂且安心!” 惠娘见此,虽有心多问,但也知这不是说话之地儿,点着头的与她跟着领路婆子向着角门行去。 待出了府,李空竹首先仰头朝空中狠吐了口浊气,待到完事后,又深吸了口气,待觉心情恢复后,这才有说有笑的与惠娘向着租住之屋回去。 回到租住处,只李冲在院中喂着驴子。 李空竹问了嘴儿赵君逸,待得到的是出去后,便不再相理。 着了他们两口子相坐于堂屋,将在府里的事儿告知了他们,“她既是同意咱们做平价卖小镇,想来那齐大奶奶也不屑与我们争这点薄利。从今后放心卖着便是。虽赚得不多,但也不少。” 与大户相联不过是想图着挣得更多罢了,卖小镇依然很快,虽说不若了大户来的银多,但长期做下来也是笔不菲之财。 相较于再不能卖,这已算得上是很好的结果了。 惠娘听后,轻吁了口气,“只要还能做就成!”做平价她们也有大头拿,不愁赚不多。 李空竹亦是点了点头,心下却想着,再找到更好的合作伙伴,或是更大的靠山之前,店里还是暂时不要出了新品,先这样慢慢做着,慢慢积累的等待时机最好。 这事儿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几人就此事先翻篇过去,随后又开始相商去往灵云寺之事儿。 惠娘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大石,这会儿说起灵云寺也来了劲头,“倒是有点远哩,怕是明儿得早早前去才行。晚了,上香可就不灵了!” “嗯!我知哩!” 约定好了时辰,两妇人又相约着再去逛把子街,只因了从昨儿到今儿惠娘还未正式去过,虽说过年来逛过那么一趟两趟的,但于逛街买东西这事儿,那是任何时代,都是独属了女人特殊的爱好。 两人说笑着出了门,沿着热闹的街头儿,一路吃吃买买。 待到快响午头儿时,又买了些肉类跟干菜,再次相携回来,决定重做顿大餐以弥补昨儿个晚上没吃好的缺。 两女人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出外的赵君逸却回来了。 彼时男人行进到他们住屋看了一圈,见女人不在,便又提脚走了出来。耳尖的听到了从偏刹厨房传来的剁肉之声。男人寻思了下,重又提脚向着厨房走去,只是在进去之时,又顺手拿个放在屋檐下的木盆。 晃进厨房,见两女人剁馅的剁馅,理菜烧火的理菜烧火。 李空竹正将剁好的馅子拿着个小粗瓷盆装了,不经意的抬眸,正好见到了提盆进来的赵君逸。未语声先笑道“当家地,回来了。可是要热水?” 见他点头,她赶紧去到烧着的中间铁锅,舀了半瓢用来洗菜的热水。待再舀了凉水兑温后,就冲他道了嘴儿,“好了!” 男人端着木盆点了点头,眼睛自她头上扫了一眼,不说话,却又不走。 李空竹疑惑,“还有啥事儿?” “……无!” 回答的极为缓慢又像不愿,李空竹看着他很是不解,正待再问之时,却又见他迅速的转身向外走去。 李空竹愣了下,下首烧火的惠娘亦是愣了下。 “怎么了?” “谁知道!”无语的耸了耸肩,随又作见怪不怪样儿的挥手道“常态,不用管!” 说着,就去拿发好的面团出来。 今儿中午,可是准备烙馅饼哩! 厨房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落进了正在洗手的赵君逸耳中。男人沉眼一瞬,下一秒则很是冷漠的将水倒掉之后,抬脚便向着住着的屋子行去了。 中饭主食是馅饼,炒了肥锅肉、炖排骨,拌了干菜、炒鸡蛋,外加一个热汤上桌后。大家围桌而坐,除赵君逸外,其他三人吃得倒很是痛快。 待饭后收拾完,李空竹回屋准备歇响时,见男人坐于炕头,难得的没有打坐盯着进来的她。 “怎么了?”想着他中饭吃得不咋多,又多追一句,“是不是不舒服?中饭都没见你用多少哩。” “难看?” “?”正在倒水喝的李空竹转眸看他,却见他正盯着自已头上的发簪。 不由得黑线了下,“哪里难看了?惠娘都说我像换了个人哩,就你嚼嚼!”早上问他时,还说好看来着,如今就难看了? 这男人…… 皱着鼻子不满的冲他哼了几哼,待喝完水后,便向着炕边走去。 才脱鞋哩,就见男人手速极快的向着她的头上伸来。 女人猝不及防,让他拿着个正着,不待反抗,一头青丝就那样肆意的滑了下来。 李空竹是真来气了,回过神,扒着头发,很是不满的冲着他问“你干嘛?” “难看!” 男人依旧是那句话,却惹得女人很是气愤的低喝,“难看又没让你看,你管我!” 说罢,将鞋子用力一甩,甩出老远后,这才上炕去拉大被,准备蒙头大睡。 “哗啦”一声。 让气愤拉被之人手顿了下,下一秒在翻动被子时,眼睛却被一道闪着银光的簪子吸住。不可置信的回眸看了男人一眼,却见他极不自然的低咳了声,“簪子太过难看,实在与你不配。” “我懂!”女人反应过来,赶紧极为认真的连连点头,“不配的簪子插于我头上,让当家地觉着碍眼了哩。” 男人无语转眼看她,却见她很是欢喜的伸手去捡那支掉落在炕的绞丝点翠银花簪。 末了又极为严肃的回头看他,“当家地放心,这支簪是与我极配之物,俺定当以性命相护。” 赵君逸只觉再待下去,怕是要犯了尴尬,赶紧又再次的低咳了声,“屋子太过乏闷了。” 起身,快速的跨着大步向着屋外走去。却不想,正待他抬脚出门栏时,女人那很是认同的声音又传了来,“当家地说的是,这屋子真是太过乏闷了,一会俺就去扯了那窗户纸,捅破了它。” 棱模两可的话语,令男人难得的老脸一红,顿着的脚步亦是在这一刻,快快的提了起来,跨出门后,又快速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屋里的李空竹伸着脖子向小院望了一会儿,待看不到他的身影后,这才将簪子放于心口处的倒了下去,手舞足蹈的跟踩车轮似的;不停的翻来翻去外加闷笑不已…… 翌日一早,李空竹起身梳洗过后,挽了个昨儿从惠娘那学来的俏皮妇人发髻,末了将男人送的那支点翠银簪插上固定。 得意的跑到男人面前转了一圈,“可是漂亮好看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了她一会,随不着声的默默转身离开。 李空竹见此,在后面很是无德的大笑几声后,这才跟着出了屋。 去到厨房帮着拿碗准备摆饭之时,惠娘亦是看到了她头上的绞丝银簪。 “还说昨儿个咋这么急着还簪哩,敢情这是有人相送了?” 对于她暧昧的眨眼,李空竹倒是大方得很,故意又炫了遍,“可是好看?” “好看,好看!”惠娘有些受不了的推了她把,“赶紧摆饭,吃过了好早早出发。” “知了哩!” 辰时不到,四人便装扮齐整的坐着驴拉板车向着城外行去。 一路上,李空竹笑得甚是甜蜜的,对身边的男人不停的眨着眼。直把个男人看得相当无语的同时,又极为的不自然了来。 李空竹心头儿闷笑,见惠娘识趣的把头转向前头架车的李冲,跟他说着话。就赶紧挽上男人的手臂,头枕他肩的轻声道了句,“谢谢!” 昨儿个他因着不自然,从下响开始就故意躲着不与她打了照面,晚上亦是在等她快睡着时才回的屋,害她心头高兴甜蜜无处说的同时,又不能正经的与他说声谢谢。现下有这么个机会,自是不能放过了去。 男人没有吭声,沉着的深眸里,却有亮光滑过。 ☆、第91章 书信 一路甜蜜的依畏到了城郊的灵云寺。 几人下得车来,等着李冲将驴车寄托好后,这才相携着准备爬了那长长的台阶。 寺庙是依山而建,坐落在山峰的最顶峰,栈道两边有着丛丛树林,不过这会儿除了光凸凸的枝杆外,一点也看不出开春后的那种林荫遮道的景象。 “我的天!这要到顶还不得累死啊!”才刚走几个台阶,李空竹仰头看着那坐落于顶峰寺庙,除了个顶尖,连着个全貌都看不清,这要一路爬上去,那还不得累瘫了去? 没来由的打了个颤儿,这还没到顶哩,她都已经能想象到一会到顶时的那种腿肚打颤的感觉了。 旁边的惠娘拍了她下,“这话说的,若真心求佛,还怕这点道?灵云寺可是座极灵之庙,你这般说话,当心神灵听到,怪罪于你。” “是,是!”李空竹一边点头,一边作捂嘴状,“倒是我冒犯了。” 对于神佛这种事儿,她不信太多,也不能完全不信。毕竟搞穿越都说得通了,谁又能证明那神佛真的不在? 报怨过后,自是要认真爬梯的。 只不过待真正爬上之后,那种累到极致的缺氧,外加腿肚又打颤的感觉,当真令人极度不爽。 两女人扶着自家男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山门,皆努力的平复着胸空快要蹦出的心跳。 待到呼吸恢复,身体内的疲惫之感又缓缓袭来,撑着发酸的身体,李空竹直想就此倒地,先睡上一觉再说。 “走吧!”看着两女人已恢复了过来,赵君逸单手拖着不怎想动的女人向着那山门行去。 这会儿寺庙已开了大门。有扫地僧人正在打扫着门前雪粒,看到几人立时停了手上扫地的动作,立在原地的唱了声佛。 几人亦是跟着双手合十的敬了礼后,僧人又比了个请的手势。 待他们拾阶进门,那引领客人的知客僧赶紧出来相迎,寻问得知他们是来请愿赏花的,就比了手势领着他们前去了大殿拜佛。 对于自已运气不好究竟该拜了什么佛,李空竹并不太了解,添了二两银子的香油钱,本着礼多人不怪的方式,她挨个把几个殿堂的大佛小佛全拜了个遍。 待拜完,那知客僧这才领着几人向着寺中温泉处行去。 待行至温泉处,李空竹他们很明显能感受到来自温泉水的特殊味道。 对于那飘散在空中独有的硫磺味儿,于李空竹这么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在温泉的周边,寺里还种植了各色品种的花儿,这会儿虽没有大开,可那花苞却满满的打满了花枝。 几人一路行着看着,李空竹又特意问了桃树的位置。 那僧人听罢,就此又领着几人向着温泉的西面走了一段。 待行到离温泉背面的不远处,那正打着小小花苞的桃林,豁然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李空竹眼前一亮,双手合十作了个谢后,就赶紧向着那桃林奔去。 行到那小片的桃林处,抬头看着那一个个打着可爱花苞的枝杆,伸了手,小心的用指尖轻触了下那带露的花苞。 立时,晶莹的水滴随着这一颤抖,哗啦啦的好些快快的向着地上滑去,落入泥土,转瞬不见。 “还真是春天到了哩。”李空竹笑着在树林间来来回回的穿棱不停,张开双手完全忘了累般,努力的吸着空气中硫磺与桃花共存的味道。 “看来这一冬真把她给憋屈坏了。”一旁淡定的几人,看她这样皆不由得莞尔。 惠娘更是打趣的说道“你这样儿,是不是想变蝴蝶飞走啊?” 正伸臂闭眼深呼吸的李空竹听罢,不由得笑着睁了眼,“我倒是想。”她这是想着家中二亩山桃林哩,若架接成功了,那可是笔不菲的财富。 只不过…… 叹息了声,如今依旧束手束脚着哩。 走将过去,与他们汇合后,又走走逛逛了一会。 待观赏完了,几人重又向着回走。 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几人又去了那泉眼处,看了会温泉水。李空竹倒是很想泡泡,可也知这是寺庙,由得不她放肆,无奈,只得跟惠娘一起洗了下手,以示净化。 待一切观赏完,几人又去到了大殿那里听主持讲经文。 主持是个很是可爱的圆胖老头儿,虽说讲解还算直白。但于李空竹这种四六不懂的来说,无异于是在听天书。 没多久,她就已经开始不停的点着脑袋,打起了磕睡来。 上首的主持也不恼,依旧面带慈意的讲解着。 待到好容易讲完了,李空竹也擦着哈喇子醒了过来。 这会儿已有信徒前来拜佛,见到主持时,皆一脸虔诚的行礼问好。 待到那老头儿跟信徒唱了几句佛号后,便向着他们这边行来了。 “施主慧根不浅,倒是与我佛有缘!” 正擦着哈喇子从蒲团上起身的李空竹迷糊了下,随又一愣。 她与佛有缘? “呵呵!”尴尬的笑了那么几声,“大师真会说笑。”就她这样听经都能睡着的,能是与佛有缘? “出家人不打诳语,看施主面像似有阴云罩顶,想来近期有不顺之事儿发生。若想杜绝,应多捐献香油,以示消灾!” 前半句李空竹还很是惊讶的觉着这老头儿果然有那么两下子,而后一句则直接让她开始鄙夷了起来。 敢情这是瞎蒙,想变相要银不成? “大师,俺乃普通百姓哩,可没有那大把银子撒哩。” “非也非也!既是诚心,当以十分真心才是。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并不太乎你多捐抑或是少捐。” 艾玛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李空竹皱眉,那边惠娘却给她使着眼色,能得灵云寺主持一句有缘之人可不容易,多捐点就多捐点。 再说了,她也的确是开年来一直都没顺过哩。 李空竹黑线,尴尬的笑了笑,并不想认了去,“俺身上没银子了哩,大师既然都这么说了。我相信佛祖会体谅的。” 主持只笑眯眯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李空竹看他那笑面样儿,不知怎的,既有些个心虚想躲。今儿出门时,为怕银子放家不安全,她可是把所有钱财都带在身上的哩。 那边赵君逸看出她的不自然,不着痕迹的将之拉到身旁,稍稍的遮掩了那么一下。 主持依旧笑眯眯着,“老衲说过,施主与我佛有缘。” 李空竹想摇头,可看他那样,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桃树。 心里纠结不已,咬牙想着这是捐还是不捐,若不捐的话,那下回再来跟他谈桃枝的事儿…… 终是败下阵来的拿出了荷苞,走到那佛像前的功德箱处,犹豫着,手将伸不伸的样儿,就跟这时代割肉称多称少一样难以决策。 “咚!”蓦地从斜那里伸出只胖手来,拉着荷苞,就那么向前一带,荷苞就顺势给落进了那功德箱里。 听着响声儿传来,李空竹那心哪,就跟被锯拉似的,让她疼得是连连吸气。 “阿弥陀佛!” 老头儿唱了声佛。李空竹却气得牙痒,要不是想着以后有事儿相求,鬼才信他那句有缘之人哩。 主持并不在意她的眼神,依旧笑眯了眼的着了知客僧过来,“领着几位施主前去厢房暂歇,待到响午时,还请留于寺中尝尝寺中斋菜。” “呵,呵呵,呵呵呵!”李空竹笑,还用斋菜?不会一会用饭还得要钱吧。 想到这,她是二话没说,赶紧转身去拉赵君逸,准备向着殿外走去。 不想,旁边的惠娘却拦住了她,“吃顿斋饭再回吧,寺里的斋菜吃了好。” 还吃饭?她现在心痛得就算给龙肉也吃不下。 李空竹摇头,拉着赵君逸示意他赶快走。 赵君逸立在原处,眼神幽深的看着那依旧笑眯了眼的主持,眼中有丝寒意滑过。 似感受到了的老头儿,忽然住了笑的睁眼向他看来,只一瞬又再次眯眼,笑道“施主亦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一旁的李空竹听得浑身竖毛,头都大了。死拉着的赵君逸,让他赶快走“走走走,我难受得慌,怕是没睡好哩。”再呆下去,怕是要被刮得连衣裳都得捐了。 “有厢房。”一旁的惠娘傻傻的又来了这么句。 李冲却明白过味儿的拉了她一把。 见她不解,随又在耳边嘀咕了两句。 惠娘听罢,虽有些不赞同,倒底没再强求。随随了他们一同出了寺庙。 一出来,李空竹还很是紧张的向后看了一眼,下一瞬又甚觉幸运的转身拉着惠娘的手,“还好这批山楂钱你还没给我。” 要给了的话,凭着刚刚那犯抽的脑子,说不定这会亦会随了荷苞一起进了功德箱哩。 那可是笔大数目,要真投了,她哭都找不到儿地去。 惠娘见她这样好笑的嗔怪了嘴儿,“哪就那般严重了,要知道你得这句话,平常人可是盼都盼不来的。” “别别别!”得一句有缘人害她扔了近十两的银子,下回要再因一句啥的话,怕是整个身家都没了。 惠娘听得好笑,赵君逸却默不着声的向着身后瞟了眼。 待一行人回到家,已是响午过了,因着搭了银子还没吃上中饭的李空竹,这顿很是不爽的做了个全肉包子宴。 待肉菜一上桌,女人吃着那满嘴儿流油的肉包子。还很是不服气的问着几人,“你们说,有见过这么吃肉的佛门中人么?我哪一点就像了那有缘之人了?” 老头儿几句话一说,不过上牙磕下牙的几个瞬息,却害得她瞬间没了十两银。这银子赚的,简真令她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要知道,这十两银,那可都是她累死累活,熬好些天的山楂才挣来的。真是,光想想都心痛得慌。 几人看她一边埋怨一边狠咬了那肉包的样儿,皆不由得闷笑了出声儿…… 这事儿过的几天后,迎来了花朝节。 准备再次上寺的李空竹决定今儿身上一文不带。 彼时他们一行四人,待吃过早饭赶来灵云寺时,却发现今儿寺庙山脚这里却完全变了样儿。 那天他们来时,这里还冷冷清清萧瑟一片,今儿个既是搭起了好多摆卖的小摊。 来赶节的百姓有很多,走走停停的一路闲逛着,不时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卖之声儿。 今儿上山的人也由其之多,他们四人挤攘着才将到半山腰哩,就见又有人不断的向下走来。 有那好奇心重的忍不住上前问了那么一嘴儿,待得知山上赏花的寺庙被那大富之家齐家给包了后,皆不由得气愤指责不已。 “年年不是这家就是那家,何时我们这些平常百姓能正常看上一回?” “都说了让你前一两天来,非得堵气的硬要撞正日子,也不是不能看,待下响他们回去后,咱们再去,或是明儿都一样哩。” “那还有啥意思了?” 人群中吵吵报怨的不少。 李空竹几人对望一眼,决定先暂时下山去逛上一会,待到下响再说。 在山下热闹的来往摆摊中,几人买了两壶热茶,又买了些点心,拿着几张油纸,找了处栈道两边的石板处坐下。开始了边品茶吃点心,边看着热闹的街景说笑。 赵君逸在坐了不到半刻钟时,就借口一声离开了。 这一去既是等到了近响午也未见回,彼时等着来看花的百姓,也在这会儿听到了山上传来的另一条消息。 说是那齐府老夫人心善,可允了百姓前去一同观看哩。 听到这个消息,那向着栈道上涌的百姓瞬间就多了起来。 李空竹他们坐的地方自不能再坐了,只得起了身,收拾了翻准备同去山上。 挤攘间,惠娘对于始终不变脸色的李空竹说道“你回回都这般放心于他?”这些天,自来府城那赵君逸总有那么会不在。要是她的男人敢这样,指定不能这么任了他去。 李空竹听得心下虽有些发涩,面上却笑得很是开怀,“惠娘姐你这话说的,咋这么像那大宅门里的主母怀疑夫君养外室哩?我当家地虽平日里冷了点,却是个实实在在不把钱儿的主儿呢。就算他有钱,可凭着他那又跛又丑的容颜,又能有几姑娘不嫌弃的敢跟了他?” 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哩。” 从来都知了他有事要做,她断没有强留的权利,以前盼着能在他心上长草,如今既以种了草,又生了根,自是不会再害怕了去。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可惠娘还是觉着她对于赵君逸管得太过松散了。以致于在向着山上行去时,开始给她灌起一些调教男人的方法来,直把个李空竹说得有些哭笑不得,李冲在后黑脸相跟的。 一行人推挤的行到寺庙,只见那涌挤着朝寺里挤的人头,简直比了那花儿还多。 几人挤了挤,见实在进不去,就只好放弃的在一边先等着看看。 这一等既是等到了未时时分,这人流才少了点,彼时几人虽说没了兴致,但也还是跟着进去看了看。 先是到了桃林,只见头几天还打着苞的花骨朵,在这一天既是全半开了来,那粉粉似的红霞印在暖阳下,带着别样的晕光,令人心情瞬间开阔不少。 待赏完了花,从山上下来,已是快到了申时时分。眼见天都暗下来了,赵君逸却还未相回。 李空竹心头儿莫明的起了丝慌意。 惠娘亦是嘀咕不已,“咋还没回哩。”又不是不知有人在等着,搞得这般久,哪有不担心的? 眼睛瞟了眼身旁的李空竹,见她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可那眉眼间轻蹙的痕迹却出卖了她。 “要不……去哪找找去?” 找?能上哪找? 李空竹哂然一笑,摇了摇头,“且先回去吧,不用管他。” “又不管了?” 惠娘虽讶异,可见她那样儿,倒底没敢多说什么,转眸看了眼自家男人,寻思着让他给拿个主意。 李冲却觉着既是人婆娘都不担心的,他们说再多也无益,不如听了人自个儿的话,先回去了再说。 上了驴车将驴拉稳,招呼着两人赶紧上车,“一会天黑,城门可要关了,既是决定先回了,就赶紧的吧!” 李空竹嗯了声,率先上了板车。 惠娘见状,自是也跟着上了车。 待一行人回了院,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李空竹强打着精神帮着做了晚饭。待到吃饭时,又没甚胃口的只喝了点米粥。 说了声吃饱后,便抬脚向着自已歇息的屋子行去了。 其间惠娘几次想找机会与她说说心,可见她一吃完饭就躲进了屋,又不好再去打扰的只好作了罢。 李空竹坐在屋子的炕上,将灯芯挑亮到最大程度。拉着被褥将炕铺好后,就开始躺在那里,看着屋顶发起呆来。 且说了赵君逸这边,跟着来报信之人,来到处破旧的小驿馆。跟那领路之人行到了后院一处极简易的房舍处时,领路之人却又停步在外,转身要求其拿出身份证明。 赵君逸将崔九留于他的牌子亮了出来,又与那人接对了句暗号后,这才作请的让他入了那小屋。 一进去,屋中阴暗的光线,令男人不由得蹙眉一瞬。 待适应后,见屋中有一单膝跪地之人,冷道“四皇子有何吩咐?” “君世子!”来人声音低闷暗哑“主子说,既是着他相帮,怎么也得有所回报才是。” “哦?”挥手让他起来回话。 来人拱手谢过,起身后从怀里摸出张羊皮地图与一红色瓷瓶,“主子着我负责探寻收索三皇子的罪证,这张图是两国边界的地形图。其中有一处是三皇子伙同靖国九王,共同私开的铁矿之处。” 赵君逸愣住,下一瞬,眼中冰寒随之聚起。 那人并不惧他的将那两样交于了他,又道“主子的意思,是希望世子能从中出手相助。毕竟这里位于两国交界,又是世子极熟的一带。” 赵君逸暗压下眼中狠厉。接手过去后,打开地形图细看了几眼。 待合上时,嘴角不由得嘲讽半勾,“承蒙四皇子看得起,自当全力效劳。” 说着,又开了那红色瓷瓶,“这是……” “这药是用作缓解世子身上奇毒,至于解药,主子让世子暂且再耐心相等一段时间,说是既是答应过世子,就一定会将其从靖国弄来。” “四皇子有心了!”赵君逸冷冷的勾起了一边嘴角,“君某身中奇毒,平日看着无碍,却确实不能长途跋涉太久。”既是连缓解之药都配好了,这把力怎么也得出了,更何况靖国九王…… 他眯眼冷哼,又问那人,“不知了何时出发?” “自是越快越好,来时已耽搁了不少时日,主子的意思,越快查个水落石出,于世子也越快相见。” “知了!”将瓶子收于怀中,赵君逸着外面站着的守门人送来笔墨。 待写好,又烙上了火漆封好,交于了守门人之道“将这封书信替我送去幸康街道处,交于我妻。”末了又似不放心的添了句,“可是知道?” “自是知道!”双手接过书信后,守门之人抱拳保证道“世子放心,此信定会平安到达夫人之手。” “嗯!”男人淡嗯了声,挥手着他出去后,这才对屋中之人道“走吧!” 那人眼中虽讶异他的痛快,面上却不显的拱手抱拳一礼。随又先行一步的去到屋中一放置的多宝格处。 伸手轻转上面放着的一青瓷花瓶。 只听咔嚓声响,先头还直平的墙,这会既是裂开,呈现出一扇石板门来。 那人过来,作了个请的手势。 赵君逸眸子轻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半颔了首,抬步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那人看他进去后,亦是快步的跟着走了进去。 “咔嚓!”石板门在两人皆进去后,随着那青瓷瓶一个自动转回归位,再次的合并了上来,恢复了一室宁静。 李空竹直等到夜深人静也未见赵君逸回来。 彼时油灯因着灯芯烧焦一截,开始变得不再明亮起来。 叹息的将被子拉高,闻着被子里他独有的清洌香气,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嘎吱!” 极轻微的一声响动,令炕上女人耷拉的脸旁瞬间精神了起来。下一秒待翻身起床时,又甚觉有些不对劲的冲着外面轻唤了声,“当家地?” “……是你么?”得不到回应的女人,心不由得提高了来。不肯定的趿鞋下炕,慢慢踱到刚发出声音的窗口边,不确定的再轻唤了声,“当家地?” “呼呼!”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外面安静异常。 李空竹皱眉沉吟了瞬,“难不成听错了?” 喃喃自语的又听了半响,见真没有多余的动静后,就不由得气馁的拍打起窗户来,“倒底去哪了嘛,既是连个信儿也不知道带了么?”这般久来的亲密相处,难不成都是白混的? “兹啦!”随着她连连的拍打,窗户这儿既是又传出了声与众不同的响动。 拍打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女人则快速的拿起支杆将那窗户给撑了起来。 打开的一瞬间,沁凉的夜风直袭而来,令靠在窗口的油灯,经受不住的给扑灭了去。 突来的黑暗,并未令女人有多害怕,相反的,她现在心头因着男人之事,满脑子都在想着是不是他故意作出的恶作剧。 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好在夜晚的月亮很亮。即使在油灯被熄的情况下,也能让她将院中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左右来回看了看,并未发现半分异常后,又不由得失望的欲将身子给缩了回来。 回往的时侯,眼睛不经意的向下瞟了那么一下。只一下,就令女人在下一瞬,已是赶紧的缩了回去。 并没有摸黑上炕,而是摸索着去开了屋门,走将出去,快跑至了那窗口的位置。蹲下身,捡起那静躺在地的一封包好的书信。 心,既有些发起了颤儿,拿信的手指亦是抖得厉害。 这一刻的李空竹,简直要嘲笑自已了,前辈子看电视觉着那很假的动作,如今居然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蹲在那里,内心挣扎纠结翻绞,想着这信的内容,是既想看又害怕看。 怕一打开不是她想看到地,怕这是他写给自已的决别信,怕……今后再也不见。 凉风阵阵,女人冻得鼻涕直流,手拿信封还在抖着,她却在心里将自已骂了千百遍。 “我说,你能别再矫情了么?尼玛不过一纸书信,瞧你那点出息。” “我知道,可我怕……” “怕什么?” “怕他跟我永别哩。” “我勒个去,你就那点出息啊?世上男人只他一个不成?瞅你那样,别说了你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也别说了认识我。一副怂包样,看着就来气……” 储如此类的对话在脑中进行了许久,可就是找不到打开的勇气。 正当她无措还在继续着时,那边厢早已听到动静的惠娘却披着袄衣,手捂灯盏的开门步了出来。 “空竹?!” “惠娘姐~~”听到声响的女人,转头向她咧了个比哭还难看笑来,“这有封信哩。” 惠娘再听着她唤自已时就赶紧步了过来,在她话将说完时,正好行至到了她的身边。 见她只着了个单衣蹲在那的,就不由得赶紧弯身将她给提了起来,“大半夜的,你啥也不披的蹲在这,这是做何?” 说着的时侯,又腾了一手来抓握她的手。 见入手冰凉,就更加不悦的唬了脸,“手这般冰,你是在这呆了多久?这受过重寒才好多久!?怎就这般不爱惜了自已!”说着着的同时,就要把她向着屋里拉去。 李空竹摇头不愿,她想快快的看了手上的书信哩。 惠娘却难得严肃的回头冲她命令道“听话!信回屋再看,这外面也没个亮的,你咋看?” 也对哦! 李空竹点头,只好暂时随了她进屋。 一进去,惠娘就赶紧将她屋的灯盏给点亮了来。随又拉着她赶紧上了炕,拿着被子给她裹了起来。 “我去熬碗姜汤去,手这么凉,一会最好喝点姜汤发发汗,不然再受寒凉的话,身子如何遭得住?。” 她边碎叨着念话,又边准备转身的出去熬汤。 李空竹见此,赶紧伸手拉了她一把。 “咋了?” 摇头,将另一手握着的书信递给了她,“你帮我拆一下,我,我有些不敢拆。” 对于她这种掩耳盗铃的作法,虽说好笑,却又觉可怜。 惠娘叹息的坐了下来,“赵三郎的?” “可能是。”嘴上说着不确定,心头儿却极肯定。 惠娘见她直呆呆的看着自已,不由得又是一叹,“那我拆了啊。” “嗯!” 答完后,女人开始眼巴巴的紧盯着被她拿着的信封。 惠娘犹豫了下,倒是极快的将信封沿着火漆印给撕了开来。 下一瞬,一直看着的女人则伸手来要,“给我吧!” 惠娘点头,将拆好的信封递了过去。 只见女人拿过,暗中狠吸了几口气后,这才极力稳住心神的伸手进信封,将那纸单薄的洁白宣纸给抽了出来。 缓缓打开,却怎么也未曾想到,入目的短短两行,既是令女人的心头儿,让先前如坐过山车般,起起伏伏不停的狂跳,终是回归平静的落回了原处。 指尖触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女人由先头的闷笑,到大笑,再后来变得有些受不了的捂肚狂笑。且还边笑边不停的摇头哼哼,“真是,真是丢死个人了!” 惠娘不知了信上的内容,见她这样还以为发疯了。 吓得她赶紧上手就去拉她的胳膊,“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儿!”捂着被笑疼的肚子,李空竹哎呀着又抹去了眼角笑出的眼泪,见惠娘一脸不相信的样儿,就赶紧安抚的拍了拍她,“真没事儿哩,当家地来信,说要离开几天,过几天会回赵家村的,让了我们先回哩。” “真的?” “真的!”她坚定认真的点着头,令眼前看她之人找不出半点不妥。 无奈,惠娘只好点了点头,“行吧!若真没事儿了,那我去给你熬碗姜汤去。” “不必麻烦了,我没事儿哩。”吵着她起来已是很不好意思了,哪还能再去麻烦了她? “怎么就没事儿了?你乖乖的捂着,我去去就回。”嗔怪的看她一眼后,惠娘这才安心的下了地,拿着灯盏走了出去。 待到惠娘出去后,屋里之人,这才重又将信纸给拿了出来。 ‘待几日回村汇合,勿念——赵君逸。’ 两行字,除了那属名,就只余了一行字。便是这短短的一行字,却令她整个心境从阴霾不知所措,彻底扭转得豁然开朗来。 李空竹将信纸放于心口位置半响,后又小心的叠进信封,放于枕下压着。倒下去,拉着被子盖过鼻子,闻着被子里混合着的他的味道,喃喃自语着。“能回来就好!” 几日她等得起!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去间,熬汤的惠娘又再次走了进来。唤了她几声,将她唤醒,逼着她喝了一大碗辣辣的姜汤后,又让她赶紧躺下捂被、发汗。 李空竹彼时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听了这话儿,直接就一个仰倒倒了下去,待拉着被子蒙了半面头儿后,勾着唇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92章 开春 既是跟赵君逸约好了,李空竹心头算暂时的安稳了下来。 灵云寺也去过了,如今只需等雪化时再来一趟便可。 现下山楂停产,回去后,还得着手准备另一建房事仪,是以这一开春后,怕是有得忙了。 一大早李冲前去退房,而她跟惠娘则开始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放在驴车上。 待到李冲回来,一行人便朝着环城镇回去。 天黑回镇,在镇上惠娘处将就了一晚,待到了翌日,一行人才慢悠悠的到达村里。 麦芽儿拿着钥匙天天帮着烧了炕,几人在到李空竹家汇合时,屋子显得并不太冷。 一行人坐在炕上,就此去府城所挣银子分了帐。 共三百六十两的银子,分到李空竹手上一百二十多两。 惠娘见她拿得有点少,又硬给她凑了个整。拿着一百三十两的银子,李空竹推辞不过也只好接受了去。 “正好,待到过几日还得去往府城一趟哩。”昨儿开始,有些地方已经在开始化雪了,若这几天太阳大的话,不过转瞬间,那地头就能冒出来了。 惠娘知她定有安排,不过想起在府城的寺庙之行,就忍不住开始打趣道“若再去府城,可还要前去灵云寺?若去,怕是得多带点香油钱哩。” 李空竹黑线了下,不过想的却是下回再去时,得等谈妥了再拿银子出来,不然凭着老头儿那笑面佛样,还真怕来个第二次。 麦芽儿好奇是怎样的事儿,惠娘忍不住的跟她讲了讲。 待她听完后,还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得道高僧的话,可是盼都盼不来哩,虽说让多捐了点钱,不过想来嫂子这以后的运道就通了哩。” 李空竹暗哼,要真那么好使,也不用这般辛苦了,人人都去求神拜佛,岂不来钱更快? 虽这般想着,到底不好说出口,赶紧转了个话题道“瞅着开始化雪了,待到地皮软和后,就能建房了哩。你们准备啥时开始动工?” 这话儿头是对着麦芽儿说的。她听后点着头道“俺当家地也在寻思这事儿哩,想着先去了砖窑把砖瓦给定下再说,还有就是垫地基的碎石这些,总之先期得做足准备哩。” 李空竹亦是点头,“何时去,着猛子老弟告知我一声,我也要着手开始准备了哩。” 家里暂时没有男人,所有事都得她亲手来操持。 “嗨,这有啥啊,到时俺让俺当家地帮着一起定了便是,还有那拉碎石啥的,嫂子只管交给他就成?这有专门打石的匠人哩,买他的石头,自是会送货上门的。”虽说不知赵三哥为啥去趟府城不跟着回的,不过既是要修房,凭着两家的关系,便是一路相帮倒底也是应该的。 惠娘在一边也跟着搭腔道“如今正缝了淡季,反正镇上的杂货生意也不咋好了,介时我让当家地也来出把子力吧。他这在外常年行走的,帮着找伙好工匠还是成的。” “倒真是谢谢了!”有人帮手自然是好,不然以着她四六不懂的,可真是要摸瞎了。 “这有啥!” 另两女人皆嗔怪的看盯了她眼,随又说着宜早不宜晚。都寻思着待一会回去后,跟各自的男人说上一声。 麦芽儿说她家的那位,直接从明儿开始就可以跑砖窑,跟石场看看。 惠娘说她家那位,倒是可先去跟相熟的匠人打声招呼啥的,到时只要一解冻,就可第一时间先来了这边。 说说笑笑间,响午大家又在一起帮着做了饭,待吃过后,又怕她寂寞的陪着到了下响李惊蛰该下学的时辰,这才告辞家去。 送走她们的李空竹,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想了想,拿出两盒包好的礼盒,锁了门后,便向着王氏家去了。 彼时王氏正准备去接孙子下学,看到她时,还很是高兴了把,“听说你回来了哩,本打算待明儿你整顿好后,再去寻你看看,没成想,既是先过来了。” 李空竹笑着把礼盒递了过去,“该是我这做晚辈的先来才是,白天没来,赶在这时侯,婶子还请莫要怪了我。” “哪的话?”王氏嗔怪的看了她眼,假意的推了两下礼盒后,便将之给收了起来。 “你这时来,正正好,眼看这学子要下学了,赶紧随了我去迎一轱辘吧。小子们虽不怕,倒底天头儿不太长,俺担心哩。” “是这么个理儿。” 李空竹笑着踊着她一同出了门,路上王氏问着她去府城的一些事儿,待知道山楂方子被府城的大户人家要走后,还很是惊了一把,“这往后就没得卖了不成?” “那倒不是。”李空竹笑了笑,“也能卖,不过就是挣得少点。生意就这样,有得做总比没得做要好。” “是这么个理儿哩。”王氏干笑了声,还以为她这回上府城又发了一笔哩,没成想,既是让人给拿住了。 唉!这世道还真是混啥都不容易啊。 两人快到柳树村时,碰到了下学归来的两娃子。 吉娃一如既往的爱跑爱跳的在前面走着,也是率先看到她们的。 远远的,就听他冲着身后不停高喊,“惊蛰哥,惊蛰哥,你大姐来了哩~~” “这娃子,啥时都没个稳当劲儿。”王氏在一边听得失笑连连。 李空竹亦是跟着笑了几嘴儿。 李惊蛰在听到吉娃的喊声后,愣了下,下一秒则拔腿快跑了起来。 冲到吉娃面前时,就见他指着对面越来越近的两人道“快看,俺没说谎吧,你大姐真来了哩。” “大姐~”李惊蛰咧嘴儿笑着冲着她冲跑了过来。 李空竹则唤着他慢点的,待到他近前,就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小脑袋,“跑这般快做啥?喝太多冷风不好哩。” “没事哩!”小子笑眯了眼的看着她问“大姐,你啥时回来的?” “昨儿就到了,不过镇上城门关得早,只得等着今儿才能出城,上午回的自家。”招呼着几人向家走。 那边的吉娃又问有没有买好吃的,惹得王氏一阵笑骂的要追着他打。李惊蛰则开始问东问西起来,最主要还是好奇府城究竟长啥样。 “待哪日先生放假,大姐也有空,就带了你去。” “真的?” “真的!”看着他闪烁的明亮大眼,李空竹笑得很是兹爱。“大姐的话,何时没兑现过?” “没有哩!”小子高兴的一蹦老高,学着吉娃向前跑着,还很是炫耀的跟吉娃说以后要去府城的事儿。 惹得吉娃听后,开始不依的磨着王氏也要跟去。 王氏作氏要吼,李空竹却笑着拦了下来,“那就一起!” “好欸!”不等王氏回话,吉娃亦是欢呼着又开始蹦着向前跑远了。 王氏无奈得很,“俺回去非得训他一顿不可。” “婶子,我是说真的哩。” 李空竹回头冲她笑,王氏闪神。后又笑着连连点头,“倒是让这娃子沾了光哩。” …… 回村帮着李惊蛰,从麦芽儿那拿回这些天他放那的东西。 两人回到家,李空竹晚上简单的做了个鸡蛋打卤面。 吃完饭,李惊蛰在这边小屋提笔练着大字,不时的抬头看在昏黄油灯下做着衣衫的大姐,忍了又忍,终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轻问。 “大姐,俺姐夫哩?” 做针线的手顿了下,下一瞬,女人拿着针尖在头皮上轻轻一划,“你姐夫有事哩,要等段时间才回,不用管他。” “哦!”说着,小子又再次低头练起了字来。 而李空竹却停了手,开始无心再缝了下去,坐在那,看着油灯,开始发起了呆来…… 连着出了好些天的大太阳,一冬的积雪,也在这些天,开始慢慢地变化成水的浸入了土地中。 挨了一冬的冬小麦也渐渐的露出了头儿,给那灰灰的大地增加起一点点绿意来。 村里头儿这几天流言不断,主要还是围着两家打转。 比如这赵猛子跟李空竹两家人要开始建房子了,这些天赵猛子除跑去了砖窑定砖瓦。还去买了那垫地基的碎石跟铺地的石板呢。 如今两家划好的地头儿上,可是拉了好几车那石子回来,都在那摆着哩。 一些人看这架势,都猜着这怕是要修老好的房子了。有那有心思的,开始纷纷上门问着两家人可是要做活的人工。 李空竹对于这些,全权交给了赵猛子去管理,让他在村里找些能干老实之人。定的工价是两家商量好的,按着大众来,四十文一天,包中饭一顿饭,但比之在镇上或别处来,这一顿饭里必须要含一荤。 至于想应聘手艺活或是揽大活的那种,则是直接给拒绝了,只说已经找好完事儿。 由于这事儿,虽说帮了一些人,但也得罪了一些人。 那些好吃懒做想捡便宜没捡到好的,自然就免不了说酸话。 这酸话当中,首当其冲的便赵君逸这事儿。 这毕竟已经好多天了,自他们从府城回来,可一直没见着赵君逸的影儿哩。 村中有人开始说赵君逸怕是遭了难,更有甚者还造起了李空竹不检点的谣。说什么,指不定跟她合伙的三家人当中,有哪个男人跟她有一腿,或是两个都有一腿啥啥的,怕是被赵君逸发现了,联合那两情夫,把赵君逸给哪啥了。 对于这些人的想象力,李空竹暂没那空闲去管,如今她是每天都会去到北山南面那看雪化得咋样。 由其是今天,在看到那树身的枝杆开始变了颜色后,就用手指摸了下。见指尖沾上了绿意,便想着怕是再过两天该是差不多了。 背着手下了北山,向着村里走时,碰到好些下地看麦苗儿的村人。 一些有要上她家干活的,自是热情的招呼着。一些没轮到的,就少不了瘪嘴儿暗呸。 李空竹对于这些,皆一一微笑面对。 在路过一条小弯路时,不期然的碰到了以前来家洗过果的云氏。她在看到李空竹时,倒是笑着上前,先跟打了招呼。 李空竹冲她点头回应,回叫了声,“嫂子。” 云氏听着她回,欣喜的应了一声儿,想着自家男人过两天就要去她那上工了。心里寻思着,得把一些事儿跟她说说才好。 想着的同时,就步了过来,“看你从那山头儿那下来,是不是要砍柴啊?要是要柴,就招呼一声,你山子哥如今也没啥事儿,帮着砍捆此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好了哩。” “倒是不用哩,我是看地去了。” “看地?” “嗯。”李空竹笑着指着南山那片山地,“就是那桃林哪,我寻思看看能有多久开化哩。” 云氏诧异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有那闲心哩。 四下看了看,随又低了声儿道“村子里头这些天都在传些不好的流言哩,平日里你要做个啥,最好找些陪着的人,不然,那帮子碎嘴儿的,看热闹可从不嫌了事儿大哩。” “我知哩。”李空竹谢谢她的好意。其实这几天麦芽儿几乎是每天都会过来陪她,就怕了那些个流言中伤了她,让她不好做了事儿。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跟王氏提过一嘴儿,说的是赵君逸在府城接了单不错的活计,想闯闯世面啥的,不过几天时间就能回来的,到时流言自是不攻自破。 要是流言越演越厉害的话,到时不防让陈百生出来帮着压一压的好,还有王氏,有她在,作为里长夫人训一下那些碎嘴儿的婆娘,想来也不难。 云氏见她不太在乎的样儿,就开始有些忍不住好奇起来,“赵三弟倒底去哪了?咋这些天都没有见到哩。” 李空竹心下好笑,就算他在家,这帮子人也不一定能常常看到吧。说到底,还是那暗中一直密切关注他们家的人告的密啊。 “府城有单活计,他接手闯哩,怕是得等段时间才能回来。过两天,我正打算再去趟府城哩,问问他那活做的咋样了,要是能完活的话,到时就能一起回来了。” “他做活?” “啊~”不理会她的惊讶,李空竹并不打算多作解释,“反正是会回来的,村里爱咋传咋传吧。嫂子,我还有事儿要忙哩,先走了哈。” 云氏见此,知是不好多问,挥着手跟她道别后,还很是蒙得慌。 赵君逸那样的还能做活?光想想都觉怪意义异不已。 回到家地李空竹踩着垫着的石块,跨过泥泞不堪的院落。 由于这会儿太阳正大,屋檐下滴滴嗒嗒的水珠跟下雨似的,不停的向着那地上砸着。 每砸一下,那泥坑就沉一下,渐起的污泥点子,让路过的人鞋面时不时的会被溅那么一下。 就好比现下的李空竹,叹息的看着今儿刚换上的干净鞋子。由于走了一路,鞋底积了厚泥不说,这会儿连着鞋面也沾上了小花点。 在石块上跺了跺脚上的泥巴。回屋后,她开始拿出凳子放在了屋檐下,端着针篓子,开始赶制起了春装来。 麦芽儿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今儿她家中炖肉,就给端了碗过来。 叫门时,李空竹正好将一件宝蓝的男式春衣缝上最后一针。 看到她,赶紧放了针线出来迎她。 “你如今不方便,咋还敢这般走?这地儿滑溜着哩,你小心着。” “没事儿!俺结实着哩。”她笑着跟着进了院,将碗递给她后,便向着屋檐处的凳子行去。 坐在凳子上拿起了她缝好的那件春衣看,笑了嘴儿,“嫂子,你如今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哩,瞅瞅,连着个打褶的地方都没有哩。” “你就打趣儿我吧!”嗔怪的看她一眼,李空竹去厨房空了碗出来,递于她道“可是吃饭了?” 麦芽儿笑着起身接过,“没哩,刚做好,寻思你一人在家做菜难做,就给整碗过来。” “那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这早上还剩了两馒头,倒是快得很。” “嗯呢!” 她说着就真抬步向着院外走。李空竹在她后面跟着相送,待到门口时却又听她道“俺当家地的说这地儿可以挖地基了哩,想着下响先集合下要来上工的人儿。还得去趟镇上找李姐夫,让他将手艺人请来,想明儿就开动工哩。” “行!”李空竹点头,想了下,“我要做的除了做饭还有啥?” “还能有啥?”麦芽儿笑着冲她嗔了一眼,随又似想起般,“哦对了,还得去帮着掀这第一锹哩。” “知道了!” 待送走了麦芽儿,李空竹热了馒头就着送来的肉菜,随意糊弄口后,就出门去了赵猛子家。 彼时只林氏跟麦芽儿两人在家,赵猛子上镇上找李冲去了,赵憨实则去通知村里要干活的人儿,明儿开始正式干活。 李空竹就做饭的事儿跟两人商量了下。 当初说好的荤菜,自是要兑现的,且李空竹不想糊弄的只扔个几片了事儿,想着一定要吃好。 林氏有些心疼钱,觉着要真给这些人吃太好,那银子也遭不住。 “吃好点,那些人才有干劲儿。看着主家这般好,干活就得细致点,婶儿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虽说是这个么理儿……”林氏尴尬了下,“可咱们又没多少银子,再说了,以往大家修房都是一样,糊弄着过得去就行,也没见谁的家就修烂了哩。” 麦芽儿见她婆婆这样,就跟李空竹暗中打了个眼色。 李空竹自是也不想与其过多争辩,只说着,“婶子若觉费银子啥的,这肉菜的钱,就由我来出吧。婶子只管管菜钱和各家均匀出米粮就好!” 林氏听罢,哪有不答应的理儿,虽说有些觉着不好,倒底还是舍不得多出银。 随后几人又就在哪做饭相商,都觉得陈百生的旧宅挺好,离着工地近。到时租借一下,待到完工后,再给几个钱儿,就当是占用费了。 协商好,李空竹准备去王氏那说一声,林氏说她家去年存了些粮食,够吃几天的,就暂时先不去买了粮。 李空竹听此,便笑着说待她这边的米粮吃完,她再买了同样天数的。 林氏见她不是拿钱平摊,就有些个不喜。还是麦芽儿在那不依的唤了声,“婆婆。”后,这才止了她来。 完事儿后,麦芽儿送她出来,跟她抱歉了一嘴儿,“嫂子,你别理了俺婆婆,那肉钱,等来日,俺私下里出给你。” “不过点肉罢了,不碍事儿。” “那哪成!该是分清,就得分清哩。” 李空竹知说不过她,也不勉强,只说了句还得去找王氏,便告辞了去。 来到王氏这,跟她说了借用旧宅锅灶之事儿。 王氏听了,倒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李空竹见此,又邀她一起帮着做饭,说是给二十五文一天。 这对于王氏来说,自然是欣喜应允。 随后,李空竹还打算找村人买了粮食,“如今开春,离着新粮也快了,我寻思着,与其去了镇上买,不如买了村里人自家的。放心不说,还能让各家想卖粮的,也省点脚程费。” “这个不难,一会我就去帮你问问去。”王氏让她放心交给她就好。 李空竹却想着跟她同去。 王氏见此,自是同意,心头儿却想着,她怕是想以此来让村中一些人闭口吧。 倒是让王氏给说中了。 李空竹让王氏带去买粮的这几家,是专门爱碎了嘴儿的人家,或是说没有得到上工活的人家。 去到这些人家,她将把话头儿一起,这些人家虽说表面酸上几句,但大多还是愿卖的。 李空竹见此,就又说了要收磨好的,说是三天后来取,磨好的可多给两文价。为怕食言,她还交了定钱。 这些人家一听一看的,哪有不同意的理儿,特别是一些个脸皮薄又跟着说过她的人家,还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暗晦的道起歉来。 李空竹也不计较,只说了自家男人确实走得比较久,可没办法,府城的生意要紧,他既是要闯,就放他去闯闯看,还说了过几天就得去府城一趟啥啥的,到时指不定就能跟着一起回家了哩。 大家见她这样说,也都有些相信起来。 更有甚者,甚至开始愤愤不平的骂着造谣者,“郑氏那婆娘,我就怀疑不安好心哩。还好俺没相信。” 说着,又赶紧换了笑脸的让李空竹别往了心里去。 李空竹自是笑着回不会。 从那些人家回来,女人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要知道,把这些个碎嘴儿的暂时搞定,明儿村子里的就会出另一种扭转的流言哩。 王氏冲她竖了个拇指,“这帮子人,有了好处,那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李空竹听得好笑,在王氏家呆了会儿,就随她一起去接了李惊蛰他们。 待到晚上将准备吃晚饭时,赵猛子让他娘过来说了下明儿动土的时辰。 “定在辰时二刻,可别忘了啊!”林氏交待完要走时,还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嘴儿。 “哎,我知道了二婶!” 李空竹笑着挥别了她,待回转,见李惊蛰正站在屋檐那等她。 走将过去,揪了下他那小包子头,“大姐准备盖大房子,到时给你留间宽大的,可是高兴?” “高兴哩!”李惊蛰点着小脑袋掀起帘子让她进屋,“就是不知道姐夫何时回来?会不会等到房盖好,还没回来啊。” “胡说,哪能等这么久哩?” 李空竹嗔怪的声音飘了出来,待进屋吃饭时,却发现心头儿开始有些不平静了…… 到第二天动土的时辰,李空竹在锹了第一锹后,便将所有后绪交给了赵猛子和李冲帮忙整理。 厨房这边加上过来的惠娘,做饭的人便增加到了四人。 李空竹负责肉菜这一块,一早早就去了临村杀猪匠那里定了肉。为怕麻烦以后天天去的,又与杀猪匠定了个时间,让他每天卖肉时,过来这边一趟,直接由他来负责送肉。 这头一天,头一顿,李空竹想做了白面肉包。 林氏在一旁听得肉疼得不行,抽着嘴儿直吸气的摇头说不行。若得王氏一个性急,让分开了做,说是反正如今都是分开了建的,到时看人会不会说了她小气去。 林氏被逼得无法,自是不愿认了这小气劲,嚷嚷着自家有大把的钱,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 这话一出,倒是惹得王氏心下有些个不满来。 李空竹怕事儿闹大,赶紧打了几个圆场,才将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头一天干活没啥劲儿,不过李空竹她们蒸的肉包子,却是个打个的实沉肉多不已。 这让一上午还没进入状态的一些人,简直有些不好意思来。待到下响时,大家皆开始变得认真起来,逐渐的进入了状态。 待到一天忙活完了,也是到了发工钱时侯了,李空竹拿着串好的铜板,跟着去了趟做工的地头儿。 挨个给每人发了工钱,本还想着给表现好的多一文奖励啥的,可看了眼那边照样在发工钱的赵猛子,就克制住了,没这么做! 晚上回去时,热的是响午端回的剩菜。 姐弟两静默吃过后,便又各自洗漱,歇下不提。 进入三月初。雪水是彻底的化完了个干干净净,地也不湿了。山头儿路边也开始有青草供了出来。 李空竹得了李惊蛰放假的消息,在头一天便将作饭的活交给了王氏,让她帮着找了个能干点的媳妇子来顶替她,工钱由她来出。 她还上镇来找了惠娘,跟她说了再次去府城上灵云寺之事儿。 惠娘没想到她还要上灵云寺,就忍不住笑着问她是不是想通了,准备再去捐点香油钱。 李空竹听得面上黑线,口中却跟她坦白了架接这一事儿。 “如今回暖,正是开花发芽的好时机,我想着去试试,若是成功了,未来前景不可估量!” 惠娘听罢,以着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道“我要是没听错的话,你刚刚可是说要把了那灵云寺的桃树枝,接至那酸桃树上?” “对啊!” 她很是肯定的点头,惹来惠娘终是忍不住的脱口问道“你没事儿吧?”说着还伸了手来摸她的额头。 李空竹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我没事儿哩,我就是想做这事儿来的。”见她要反驳,她赶紧又道“你也知我近来都在看些农耕种植的书,有一本书上虽说没讲怎么架接,可有略略提过几行。我寻思着,反正那酸桃也没啥用,就拿来试试,亏也不过是亏点银子罢了,可若是成功了,可是巨大的一笔利益哩。” 惠娘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却又被她下一句给弄得犹豫起来。 “从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不被看好,可往往,第一个吃的人,却是最先尝到甜头儿的人。越往后,就越不值了个儿。” “可若是成功了,会不会再招来一些强抢的?”惠娘心头儿赞同这话,可又顾起另一忧虑来。要知道若只顾一头热的整着,若真成功了,比她们有钱有势的多的是,到时又要怎么去保护? 齐府的例子可还摆在那没多久哩! 李空竹摇头,“这事儿先不管,咱们先把我那二亩地试架看看,后面的事儿,我再想办法。” 上回在府城,赵君逸就说过一嘴,说是让她想干什么就去干。当时她觉得他有病,可现今认真想想,怕是他已经有能力保着她了哩。 心头想着待他回来时,得就此事儿好好问问他看。 那边惠娘听后虽有些不赞同,可又止不住动了心。 想了想,到底跟着点了头儿,“成吧!介时我再陪你走一趟去。反正如今也没啥生意的!” “嗯,既是说好了,明儿就出发,你看成不?” “成!” 得了她的肯定回答,李空竹想着明儿早点去府城,便决定在镇上住着。 惠娘也同意,着了李冲送她回村去准备一下。待到下响接回李惊蛰跟吉娃后,带着两娃子直接住到了镇上来。 晚上李空竹跟惠娘歇在了小店里,而吉娃他们则跟着李冲去了其朋友家住。 待到第二天城门将开,一行人早已迫不及待的坐进带棚的驴车,由着李冲驾车,向着城外奔行而去…… ☆、第93章 成活 由于两小儿是头次去往较大的城镇,路上对什么都新鲜好奇不已。是以这一路下来,叽叽喳喳着,就没闲停过嘴儿。 好容易挨到了晚上,进了府城,也在客栈歇了脚,不想两小儿还热情不减的转着眼珠,可哪扫看着。 房间里,为怕他们吃不好李空竹,请李冲特意去外面买了几个热包子回来。 倒了温水放在桌上,唤着两人快吃,却见两人在那炕头儿似根本没听到般,继续就着一路上的见闻,继续低咕着。 李空竹嗔了眼,走过去,揪着两人头顶的包子问道“还闹?这一路还没闹够哩?”这一路闹的,连着花花草草都被他们当成了稀奇玩意的叫着,要不是有李冲那么个严肃的人时不时的喝上那么两句,怕是这一路下来,几个大人的脑瓜仁都要被吵得裂开了。 “嘿嘿~~”两小子嘿嘿笑着,赶紧趿鞋下了炕。 那边吉娃坐上后就抓了个肉包子进嘴儿,“府城真大啊,刚刚进城时,俺有看那守门的大兵,都比俺们镇上的威武哩!还有街上,都天黑了,还亮着灯的有人逛哩。” 李惊蛰亦是吃着包子的连连点头,咽下后,喝了口温水,随眼巴巴的看着同样坐过来的自家大姐。 “大姐,你说这晚上,那街上好玩不?” “想干啥?”李空竹拿包子的手顿了下,不咸不淡的扫了两小儿一眼,“赶一天的路不累啊?有这么好的精力,一会都给我自已叫水洗漱去。” 两小儿听得对视一眼,缩了缩脖子,随露了个讪笑。赶紧不着声的啃了几个包子后,乖乖的去要了热水,洗簌完后,坐在炕上拿着带来的书籍,开始摇头晃脑的朗读了起来。 李空竹见两人识了趣儿,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吃起包子来。 待吃完洗簌好,就见炕上的两小儿已开始点着小脑袋犯起了困来。 铺好炕,让他们赶紧歇下。 而她则在给两小儿盖了被,见两人都睡了后,这才去到窗边,开了小半扇窗来。 迎着夜里袭面而来的凉风,女人向下看着那闪烁着点点星光的街道,看着那偶尔路过的行人。 行人虽不多,却大多来去匆匆。不知是急着回家,还是有要事相办。偶有那挑着担子叫卖的货郎走过,让行路之人停下,问着要了碗热汤后,待喝下,又继续起匆忙的脚步来。 李空竹头倚在窗棱上,出神的看着那一个个走过的匆匆行人,心头想着某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轻轻低喃着,“你说的几天!倒底是几天呢?” 靖国国界某处小村庄。 赵君逸与那名同来的崔九暗卫,唤作剑影的男子,此时正躲在一处被村中废弃不要了的倒塌茅屋内。 夜幕降临,村庄里却诡异的并没有就此安静下来。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沉闷的车轮之声,剑影拿出羊皮地图,与身边之人交换着眼色。 “这一处村庄疑点太多,白日安静,夜里吵闹。打听到的,也是座贫困之村。可村人虽说衣着褴褛,却又个个面色红润。”更有甚者,有的男子走路沉稳,步伐果断,根本就不似了那普通百姓。 赵君逸接过地图,借着透进的月光仔细的看了起来。 找到这处地方已经三天了,可在这三天里,两人就似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般。明明入眼的地方处处透着不妥,却又抓不住实际的不妥之处到底在哪里。 还有这夜里的车轮之声,低沉缓慢,分明就是压着辎重的声音,听着声响极近,却又找不到事发之地。 看着那张描绘仔细的地图,赵君逸蹙眉深思,用手指轻绘那上面轮廓。 来来回回走了半响,最后目光盯在了一处,手指亦是在上面敲了敲。 “世子?!”旁边之人亦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常,忍不住轻声开口寻问。 “这里?!” 男人蹙眉轻点,剑影亦是跟着看去,那是一处山脉,而山脉中心之处,正是了他们所处之的这座小村庄。 “世子的意思……” 剑影疑惑看他。却听他道,“此村处在极为险峻之地,你我进来时,亦是走过重重羊肠小道才到,若想有物资运进运出,来去自如……” “暗道!”剑影惊鄂!随又心下连连叫着,难怪,难怪找不到发声之处。 若真是两端地下贯穿的话!便是凭了他们再如何寻找,怕也会一无所获。 难怪要选在了这里建村,难怪要在晚上进行。地势陡峭外人难进不说,夜晚运物,又是最为上佳的出行时辰。 “这般大的工程,怕是两人早已暗下勾结多年。”赵君逸将图纸卷好,眯眼哼笑不已。 要将整个山脉贯穿,还要瞒过所有暗卫盯梢,可不是什么一朝一夕之事儿。 至于两人要这般多的铁特矿铸就兵器,是伙同一起谋反,还是怎样,这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了。 如今找到了原因,只要再找到正确的位置,绘下图形,那么此次探寻,就暂时划下了帷幕。 想着当初走时留信几日便回,如今这般久未归,也不知了那女人会不会担心了去? 剑影听了他这话,并未多加接话,只寻问道“现下可是要去探寻?” “自然!”被他唤回神的赵君逸,轻蹙了下眉尖,下一秒又回复了冷淡的点了点头,“如今村中无人,是最佳的寻探时机。” 得了令的剑影,黑暗中与他对视了眼。 下一瞬,只见两人同时快速的闪出小屋,寻着黑夜里最能隐藏身形的枝梢飞去,如鬼魅般,既是不留半点声响的起起落落着…… 李空竹一早早就将两小儿给拉了起来,洗漱过后,就领着他们出去与惠娘他们汇合。 待一行人去吃了早饭,便驾着车再次的来到了灵云山脚下。 相较于几天前,如今站在的山脚下,又是了另一副面孔。 上回来时,栈道两边积着茫茫白雪,两旁的高大树枝亦是显得萧条不已。 可如今他们所站之处,依旧是那抬脚的石阶处。栈道两旁,却早已披上了春意的新装,那嫩绿的芽条配着拱土而出的青青草尖,绿意盎然的样子,给人一种欣欣向荣之感。 “先说好啊,走半道叫腿痛,或是不去了啥的,我可不管啊。到时爬不上去,可是要把你们丢半道的。”李空竹看着那两兴奋得不行的娃子,直觉头疼不已。 本来打算让李冲留在城内带他两,她跟惠娘重新租车过来灵云寺。不想两娃子不干,非得缠着要一起来。 想着上回他们上灵云寺,自已跟惠娘累成的那样,她还是忍不住的再次提了嘴。“累着了,可真没人管哦?!” 吉娃跟李惊蛰两人对视了眼,随又哈哈大笑的叫道“知道哩!”话未落,人却已经先他们一步的向着山上跑了起来。 惠娘在后面急急的唤了声儿,“慢点的,别跑太快,不然到半路就没力气了。” 两小儿回着是,可脚步却是前所未有的快。显然,对于她的警告,他们是直接当耳旁风的给过滤掉了。 李空竹摇了摇头,“算了,随他们去吧。我们也走吧!” 惠娘点头,招呼了声自家男人后,便与她相携着慢慢的向上行了起来。 待行到山门前,果然还如了上回一样。她们两妇女累得是气喘吁吁,弯腰驼背的。再去看那两小儿,显然根本就没咋地。 李空竹与惠娘对视了眼,叹了声道“看来还是小娃子精力好啊!” “你们也太慢了,我跟惊蛰哥一路上可是等了你们好久哩。”吉娃嘟嘴儿,要不是怕走太远挨骂,他还想去别地儿晃晃哩。 没好气的嗔了两小儿一眼,李惊蛰倒是自觉的过来扶了她的手,不过嘴里却欢快得很,“大姐,咱快走吧,这寺好大哩,俺想进去看看。” “……”无语的李空竹无奈的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后,这才向着那山门走去。 接待他们的依然是上回的那名知客僧。李空竹率先给他作揖行礼,“师父,我们想听主持讲经。” “阿弥陀佛!”知客僧唱了遍佛号,“主持曾说,女施主乃佛门有缘之人,若再次光临贵寺的话,请务必多捐香油钱。” 一旁的惠娘听此乐得“噗哧!”一声,没崩住的给笑出了声儿。 那边的两小儿把殿里的各色菩萨都看完后,听了这话,主动请缨的跑过来叫着,“(大姐)三婶,功德箱在这哩。” “俺也要捐,你也给俺几个铜板吧!”吉娃拉着她的衣袖,仰头看着她求道。 李空竹简直想一头撞死,那个死老头儿,敢情到现下还掂记着她的银子哩。 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拿出荷包来递于了两小儿,“去吧,去捐吧,都给你们了哩,赶紧都捐了。” 她一脸抽抽加肉疼样,惹得一旁的惠娘是再忍不住的开始呵呵捂嘴闷笑了起来。 知客僧看着两小儿拿着的荷包,唱了句佛号,伸手示意让两小儿前去捐了。 李惊蛰刚还高兴的脸,再看到自家大姐那一脸抽疼样后,又有些犹豫起来,“大姐~” “去捐,去捐,赶紧去捐!”李空竹闭眼摆手让不要管她,生怕两小儿再迟疑一下,她就要反悔,又赶紧的转过了身,决定避远点的向前走了那么几步。 惠娘在一旁笑够了,这才捂着有些笑疼的肚子推着两小儿赶紧去,“去捐吧,捐完了,你大姐就好了。” 胡说!李空竹翻着白眼,耳朵却竖得比那灵猫都尖。 待听到两小儿将那荷苞丢下,箱子里发出声清脆的咚声后,李空竹那心那,就差用滴血来表示心痛了。 “完了,完了,五十两没了!”喃喃自语的摇着头,李空竹觉着那老头儿定是上天专门派来与她作对的。 要知道,那荷包里的钱,她可是要用来买桃枝儿的。本没打算拜佛,想着先见老头儿再说,没成想…… 难道那老头儿真能掐指算命不成? “阿弥陀佛!”知客僧见银已入箱,便再次唱了声佛。 走将过来,对李空竹道“施主,主持出外游历……” “什么!”不待他说完,李空竹惊了一跳。见被自已打断,那知客僧没再说下去,而是有礼的等着她先说完。 李空竹简直气得心尖都在发痒了,呵呵的连笑多声后,这才道“师傅该不会是专程等我将银捐完,故意这般说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误会了。” 误会? 五十两啊,就买一句误会?老头儿不再,难不成要她改日再来?改日再来,是不是还得让她再捐了银? 看出了她的疑惑,知客僧安抚一笑,“施主放心,主持走时有交待,若施主舍得那身外之物,本寺自会圆其所求。” “真的?” “阿弥陀佛,出家人……” “得得得,我知了!”李空竹连连点头,后又长揖弯身,“刚多有得罪,失礼之处,还请师傅莫怪!” “施主过谦了!”知客僧还施一礼。 待两厢再无误会,李空竹便说了索要桃枝之事儿。 知客僧虽觉讶异,但也不过多索问。 领着一行人去往桃林时,见花已开至最繁,呈了凋谢之姿。 李空竹看着那一枝枝,被花蕾重重裹住的桃枝,脑中搜着仅有的一点知识,这才想起,上辈子的架接好似不要这开花之物吧,好似……得要发了芽的? 李空竹有些不确定的想着,心头儿又有些气馁,若真是这样,那这要怎么办! 要知如今可是最好的成活的时机,若再等下去,天热了,就更不容易活了。 “师傅,桃林的桃树都开了花吗?可有已经凋谢长叶的?”虽说有些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嘴。 “施主不要这花开之枝?” “怕是有些不合适。”也不知能不能成活,脑中模模糊糊有点架接的印象,她虽不太清楚,可要芽包这事儿还是知道的。 知客僧见她摇头,沉吟着想了下,“后山半山道还有一株百年桃树,只因离着这温泉水较远,并未受其影响的,如今才将开始发芽,不知这样的,施主可要?” “自是要的!”李空竹心头儿欣喜,立时便着了他领着自已去看。 待行了那背面的半山坡,看着那立于半山上的歪脖百年桃树,李空竹欣喜的赶紧跑去掰着枝头看了又看,见发着芽,也准备开始打苞了,就点了点头。 随又问着那知客僧,“这株桃树所结果子,可与了山顶那片桃林一样?” “自是一样。”知客僧作揖,“那边小桃林的衍生,正是来自这株百年桃树的果实。此树,可称得上为始祖。” “那便好!”李空竹松了枝子,又跟他商量起采摘一事,问着他,他们可否明儿一早早前来采摘。 要知道现下摘的话,晚上还得在此过夜,再回到环城,又得耽搁一天,她不想就此耽搁太多,能多保一分新鲜,自是要多精心一点。 知客僧自是说没问题。 待两人约好时间后,李空竹便跟着再次的回到了山顶与大家汇合。中饭时,又留在了寺中吃了顿斋饭。 下响下得山来后,李空竹想去就近的农家借宿,“这样明儿一早早摘完后,直接再回城,走东门,也省得来回一趟趟的折腾了。” 惠娘他们自是同意她的话。 随后,几人又去往附近,找了户相对中等人的人家。问着要了两间房后,便又驾车回到城里,把客房给退了。 趁些其间,李空竹又领着两小儿去了街上逛了逛。 彼时由于上山下山走的路太多,两小儿就算精力再好,也有些招架不住。也因此,几人没逛多大会,两小儿就大呼受不住的想回去睡了觉。 李空竹自是乐不得,提着买好的礼盒,赶着两人回去跟惠娘她们汇合后,便向着城外租借的民房行去…… 待到了第二天天将亮,李空竹他们三个大人便向着山上的寺庙行去。 此时还未到时辰,山门正门未开,几人便来到了约定好的角门敲门。 待门开,进去后,依旧是那知客僧领着几人去往那山坡背面。 不过在此之前,李空竹还问着要了把干净的剪子。 待来到那株树下,李空竹想着一枝上的芽包,大根可以够几棵树的了。二亩地的树林,也就那么十来二十棵的树,也因此要不了多少桃枝。 待剪完,几人跟知客僧行礼谢过后,便小心的抱着桃枝下了山。 回到住处,又问着那家主人要了些稻草垫车,洒上水,小心的盖着能保持通风后,一行人这才又重回城,走了东门家去了。 待到了赵家村,已是夜半时分。怕多耽搁,李冲既是拿出了十两银去买通那守城士兵,为他们特殊的放行一次。 村口处,李空竹从车上跳了下去,拿出钥匙交给了惠娘,让他们先回。 而她却带着吉娃跟礼品,向着陈百生的家里行去。 敲响门,王氏还带着疑惑的问是谁,待门开看到他们时,是惊得连连叫着,“天哩,你们咋这时回来了?城门没关啊?!” “奶,李冲叔给了银子,俺们才能这么晚回来了哩!”刚路上还犯着困,这会儿却已经精神了的吉娃,抢着替李空竹回了这话。 李空竹笑着点头,“是这样哩。” “都回来了,还这般急着啥?”王氏要把她往屋里让。 李空竹却摇了摇头,说家里有客人,就告辞家去了。 看着走远的李空竹,王氏赶紧关了门,末头儿问着自家孙子,他们在府城都干了些啥。 “没干啥啊!去了趟大寺庙,还跟着逛了街!哦对了,三婶还从寺庙那里摘了好些桃枝儿回来哩。”吉娃进屋没见着自家爷,就赶紧撒着脚丫子向着他们歇着的屋子跑去。“爷,爷,俺回来了哩。” 王氏在后面喃喃着,要的桃枝?要那玩意干嘛? 待回神再想问孙子一句,却见这小子,早已跑去了他们那屋,缠着他爷,开始嘚巴嘚的聊得更欢来。 李空竹回到自家,见惠娘正帮着烧炕做饭,那边的李冲跟惊蛰两人却是拿着车上的桃枝不知咋办才好。 李空竹见此撮来草木灰,给每个枝头剪了的地方,注水打湿后,再沾上点草木灰,然后让依然放在车上铺着的稻草上,通着风。 晚上几人简单的喝了口粥填肚,便可自去往两屋歇下不提。 翌日一早,李空竹领着李冲两口子,去往自家地里,把地里的桃树枝,全给剪了个精光。 末了再回来时,又把那要回的桃枝,上面的芽苞全给剪了下来。留芽的枝杆,两面去皮削成扁尖状。 待剪够一天的量后,就拿着去往桃林,找着粗壮点的枝杆给削了口子,再把削好的芽苞直接架接在了上面。 没有透明的薄膜,只得另找了不透风的油布代替。再缠上时,李空竹又另配了点她自认为的营养土在里面。 这整个过程,一共持续了两天才算完活。 彼时村里已有不少人听到了信儿,跑去那山上确认时,见真是往了那上面在插芽苞,除了觉得不可思议外,还有人在嘲笑着她,说她是想钱想疯了。 有那好心的还上门来劝过,让她别再惹了笑话,赶紧把那芽苞给拔了,不然到时,她们想帮着说两句好话,都不知道该咋圆了。 其中,王氏是劝得最为苦口婆心的一位。 再看到她再次过来帮着做饭时,就开始了不停的叨叨着,给她说上了教“我都听吉娃说了,说你捐了很多的香油钱,才得的这么几根枝子。你这是作啥?那往上接的玩意能活?我活这般大的岁数都没听说过哩。” 彼时正帮着包包子的李空竹只笑而不语。 王氏见她这样,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婶子说话直,不好听,可都是为着你好哩。你那挣的银子,别人看着眼红。可我好歹也跟着去做过两天,知道不是啥轻省的活,挣得也艰难,就这般浪费了,到底还是可惜不是?” “是这个理儿哩。”李空竹将包好的包子放在盖帘上,见另两个做饭的都在回头盯她。就忍不住抿嘴儿笑了声,道“我就是在书上看了那么几页,见有这么个方法,就心头痒痒,忍不住想试一把。” “写书那玩意能信?”林氏哼着,心头儿却想着,这事儿得回去跟自家儿媳和儿子说说,可不能掺了去。这明显发疯扔银子的玩意,可不能跟了风。他们家好不容易发了点财,要是就这么跟没了,到时哭都找不到地去。 想着的同时,林氏亦是跟着忍不住的劝了句,“都是些没干过活的瞎嘚嘚,信口开河罢了。” 王氏点头赞同,还待再说。李空竹却笑着摇了摇头,“婶子,我都接上了哩,试试罢了,不活就算了。” 见她执拗,另几人只得无奈的对视了眼,倒底不好再多说什么的闭了嘴…… 架接后的第三天,环城迎来了开春后的第一场春雨。 李冲两口子这几天再跑那买地的种植之事儿,李空竹这几天亦是天天上山,时刻观察着那架接芽苞的情况。 好在这些天过去了,那芽苞不但没有枯死,且还有点回绿的状况。 李空竹挨个看了个遍,见大多成活的还不错,便知自已的方法成功了。 为着找个人分享,她还特意冒雨去了趟镇上,找到惠娘,跟她说了这事儿。 彼时的惠娘一听,亦是激动得抑制不住的拉着她,又从镇上冒雨的回了村。 待到了山上,又照着挨个的都看了遍后,更是激动的手都在抖了,“还真能行哩,还真是能行哩。”说着,又忍不住去碰了下那小小的嫩芽。 李空竹亦是一脸的与有荣焉,拉着不舍的她回来时,又跟她另说起了自已对了那周边的山地的打算。 “我想趁着如今还未有人发现,地还便宜着,便将周边全部买了下来,待到今年一过,明年咱就可全面培植了去。” “嗯嗯!”惠娘亦是连连点头,觉着甚好。 看她那样子,既是半刻也不愿多作停留的拉着她的手,让她快走。生怕再晚一刻就会被人发现那芽儿活了似的。 李空竹见拗不过她,无奈,只好再次顶雨的领着她,向着陈百生所住之地行去。 ☆、第94章 受伤 陈百生见两人来,还很是诧异了下。 可待听完两人的话后,更觉惊得不行。 一旁因着下雨休工的王氏听了,更是惊得连缝衣的针都没拿准,一下给刺进了指肉里。 她也顾不得吮血的瞪大眼的看着两人,“要买那南面山坡的地儿?” “嗯哩。”李空竹点头,拉着惠娘出来顶着,“我这姐姐说是看好那片地头儿了,想买来到时建房哩?” “建房?”陈百生两口子更迷糊了,“那地儿可偏得很,买来建房,住哪不闲孤单啊。” 惠娘亦是疑惑不已的看着她,她们不是买来种桃的么? 李空竹跟她打着眼色。 惠娘会过意来,咳嗽一声的说道“是哩!我们准备在那建了房。” “就算建房也用不了那一整片吧?”陈百生可不好糊弄,看着两人皱眉不已,“你俩给个明白话,倒底要做啥?” “陈里长,确实要建房,但这属了秘事儿。”惠娘知李空竹怕说教,就端着架子笑得有礼,“我们要用来做生意,不能外泄太多,还望陈里长体谅。” 王氏戳了自家男人一下,跟他嘀咕着,“那山头儿长年荒着又种不出个啥,本就没多大用处,她们有钱要买来建房,就卖给她们便是,问那般多做啥?” “到时你到村里问问,看有哪些人想卖。这得个几两存着,总比常年砸在手中,没啥用处要强吧!” 陈百生听得点了点头,随又转眸看着两人道“这事儿且容我两天,我得问问村中其他人去,若是要卖,也要商量下该怎么卖。” 惠娘心头儿着急,怕晚了会被人发现,正待辩驳时,却见李空竹暗地里正拉着她的衣袖,在默默的使着劲。 赶紧稳下心神的说道“若是价钱合理儿,自是不会有变!” 王氏在一边嘻笑道“那地儿也不值个啥钱,放心好了,要不了多少哩!” “既如此,那我便先就此谢过里长相帮了。”惠娘说罢,赶紧起身给两人行了个礼来。 王氏哎哟一声,让她快快请起。 随又笑着问了几句,问她说的她们是不是也有李空竹的份在里头。 李空竹抿嘴儿轻笑,“自然,我的生意,都是与了惠娘姐一道的哩。” 王氏听罢,眼神就闪了下,随又作那关心状的问她,“对了,你们那山上的桃枝咋样了?” “还是老样子哩,时间短,还看不出啥来!”李空竹不在意的笑了笑,“本就是试着玩的,若是真能成功的话,倒是有大赚头儿,不能成功,也不碍事儿,反正我们正准备另辟蹊径哩。” 王氏听还是老样子,就松了口气,随又作了可惜状的道“还是可惜了啊!” “现下还不知道哩,怎么也得等个一月二月的吧。” 王氏好笑,“哪就有等个一月二月的东西?若是能活的,几天就能看出来哩。” 李空竹作了地羞涩状,“倒是没种过地,不知哩。” 王氏嗔笑,心头儿却想着,就是因为不懂才害得她白丢银哩。 说到底,还是个二把手啊! 从陈百生家中出来,惠娘还有些不放心的问她,“你说,会不会被人发现了?” “不会。”李空竹摇头,“那芽苞才几天?根本没长,又小,再加上下雨一淋,本来就湿答答的,不认真看哪能那么容易辩出来?放心好了。我猜待到明日一过,王婶就会来招呼我们哩。” 惠娘听罢,呼了口浊气出来,暂时安心的又问她银子够不够,若是不够的话,她现下就回镇,去把那买地的银子准备好喽。 李空竹却拉住了她,不赞同的说道“你这来去匆匆的,让人给发现了,指不定没啥事儿的,都能给猜忌出啥事儿来哩。” 惠娘一听,也觉这么个理儿。“那行,那我就在这留一天?明儿雨停了再回镇上拿银去?” “嗯!”李空竹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领着她向家去时,还安抚着她,“别太着急了,慢慢来!” “嗯哩!”惠娘听罢,也觉自已太过失态了。赶紧暗中调了几个来回,让自已恢复到平常心后,这才重又开始的与她有说有笑起来。 果然,她们所说的买地之事儿,真如李空竹说的那样。第三天的时侯,王氏趁着做饭的工夫,过来给李空竹代了话。 “商量了一下,都知那地儿不值钱,也不想坑了你们。让你们比着跟山地一样的价钱就行。而且那里,俺家老头子合着大家拿来的地契算了算,有近四十亩的地头儿哩。”末了,她有些不确定的相问,“可是能行?会不会太大了点?” “不大哩,能行!”李空竹算着山地的银子,也不过一两多点,四十来亩,也就不到八十两的银子,还是很实惠的。 王氏见她一口答应的这爽快,就忍不住又问了嘴儿,“你们真是要建房?”不是为着那桃枝? 要知道这两天,有不少人上山去看那接着的芽儿。虽说看着湿答答的,像是要活的样儿,可又觉着根本就没有生根儿的地儿。那树根子可是能长老大了,就那么小块儿地包着,活了,那根又往哪生呢? 大多人觉着是没戏的,是以,这地儿才能卖得这般痛快。 李空竹抿嘴而笑,并不打算告知太多,却又不能完全不告诉,只说道“要留着建房卖哩。俺们打算建个桃花林。” 王氏有些听不懂,整个林子,建房子卖,卖给谁去?这年头儿谁家有钱,不是自已盖心仪的房子,要去买你那盖好的房子? 贵不说,也不见得是自已想要的哩。 李空竹见她那样,并不打算给她详细解释,这是个很是遥远的计划,她还得一步步的来哩。 转了话头的跟王氏又说了下接买的日子。王氏觉着看她们。 李空竹就笑了嘴儿,“那就定明天吧,趁着俺们现在还有钱在手,早早订下,两头儿都安心哩。” “行!” 定下了时间,李空竹当即就又去往镇上通知惠娘。让惠娘第二天再坐车前来,不用赶着跟她一块,让她再拿回架子。 惠娘自是听她的,两人在安排好时间后,便各自家去不提。 待到了第二天,正式付钱交契约的时侯,又正缝了李冲已将种植之事儿安排妥了,回了镇。 彼时来时,李空竹便着了他跟着一起,待跟各家卖地之人银货两讫后,又着他跟着陈百生去趟镇里,将地契约全容成一张即可。 待李冲回来,将地契约拿回摆上桌后,惠娘那心头儿提了几天的劲儿,才终于松了下来,吁了口气道“总算是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是一天都没睡好哩。” 李空竹笑骂她享不了福,她亦是连连点头说是没有那命,天生就是个爱操劳的。 见地契妥了,李空竹又说起自已的另一想法来,“如今虽说一切纸上空谈着兵,但这片桃林我想将之打造成世外桃源样儿。惠娘姐,你可想好要与我干了?要知道这里头的路,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哩。” 惠娘从那天她说要建房时,便有猜测她怕是不单单只种了桃儿,这会儿再听了她说桃花源,就更加肯定了自已心中的想法。 “早前我就想以你为了大头,你却说来日之事来日再说,也答应说要带了我一起的。如今这般大好的机会在这?我又岂会不要了去?路,哪有一开始就平坦了的?就是要多走,才能宽啊!你都不怕,我又怕个啥?” 李空竹轻笑点头,“能得惠娘姐信任,与有荣焉!” “噗!”惠娘嗔怪于她,“少打趣我啊。” “非也,非也!我是以着十分真诚之心说的哩。” 她一脸的认真的样,逗得惠娘是直跺了脚的要与她来闹。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过之后,李空竹又想起了麦芽儿来。 这些天因着下雨又忙事儿的,才发现已是好些天都没有见着她了。 如今买了地儿,既是决定做了,自然也想着让她来入一份。 想着的同时,就跟惠娘说了这事儿。 两人当下便相约着去到赵猛子家问问去。 待相携着来到赵猛子家时,门是麦芽儿开的。 看到两人来,不知怎的,她眼中既有丝尴尬闪过。 迎了两人进去,给两人倒了茶后,坐在那里扭着衣裳不知该咋开口。 李空竹看了她一眼,问着她身子可好。 她连连点头直说着好,也不似了以往那样,性子爽朗还叽喳的。 “是不是反应大啊!我瞅着你脸色咋不太好哩。”惠娘放了茶碗,亦是觉着她不大对劲的问道。 麦芽儿听得连连摇头,“没哩,就是闷得慌。”说着轻咬了下下唇,问着李空竹道“嫂子,你们来有啥事儿不成?” 李空竹听罢点了点头,将架接桃子跟买地儿的事儿跟她说了,末了,又问着她道“可是要入分成?若是要的话,随意交点银子,到时我比着给你一成可行?” 麦芽儿听得有些红了眼,后又含着眼泪的摇了摇头,“俺不入成哩。” “哎哟,你这是咋了?”惠娘一见她这样,就赶紧上前坐在了她身边拍着她道“不过问你点事儿,咋还红了眼哩?” 李空竹亦是眯了眯眼,想着她已是好些天没有来了她那,“是不是……二婶说了啥?”自同在一起修房时,林氏就有些不大高兴。因为自已几乎顿顿都做杂面馒头顿肉,有时还会来个白面啥的,这让跟着出粮的林氏直呼说是招架不住。 再有就是架接一事儿,她跟着王氏也劝过自已。自已当时没听,怕是在那时就已经在她心里就积了点怨了,不想让了儿子儿媳继续陪着她干了吧。 果然,麦芽儿在那哽咽了下道“她跑去俺娘家跟俺娘说了一通,就怕了我跟着干架接这事儿哩。俺平日里看着泼辣,可娘家穷着,还有个兄弟没成婚,腰植就硬不起。”她偷着拿钱回娘家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家娘也觉着自家婆婆还算不错的了,既是她不同意去冒那险,自已也该尽点孝心才成。 “嫂子,俺一直都信你哩。可这事儿……”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儿,李空竹自是明白了过来,“没事儿,以后你跟猛子老弟还能来干了活,只是怕这银子方面……” “俺不贪了多去,他们既是要阻着,就阻好了,俺还盼着有天让他们眼馋后悔哩。”麦芽儿哼唧着,心头想着这样也好,到时看他们一脸吃鳖的脸,还能替她出口恶气。省得这些天像抓着她小辩子似的,不停的在她耳边嘀咕着。自家男人也是,在这一刻既也有些怂了,听了她娘的话,真真是气死她了。 李空竹笑着安抚了她两句,“你如今怀着身子哩,别太过计较生了闷气,于身子不好哩。” “正是这么个理儿。” 惠娘亦是跟着再劝了两嘴儿。 待从麦芽儿家出来后,李空竹心头儿却觉有些不舒坦来。 一旁的惠娘拍了拍她,“做到这份上仁致意尽了,不要太过在意了去。” “我知哩!” 冲她回了个娇笑,两人这才又相约去山上看看…… 崔九拿着剑影送回的地形图,看着上面描绘得甚是仔细的方位,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这份证据,想来三哥是想赖也赖不掉了。” “主子英明!”剑影单膝跪地,拱手唱道。 崔九别了他一眼,将手中羊皮卷放下后,问着他道“他怎么样?” “沉着稳重,且有着极细腻的心思。探寻之时,还因精力耗尽,又无了压制之药,内毒突返,为防暴露,其既强制透支内力过度狠压,已造成内脉损坏不少。” 崔九听得顿住,下一刻半眯狭长之眼,“如今人在何处?” “因此毒霸性,又无大夫可缓,属下已将之带回,安排在了暗卫府。” “去把华老头儿找来!”崔九拄着下巴皱眉沉思吩咐。 剑影拱手道了声是后,便退了下去。 崔九看着合上的门,想了想,又另唤了人前来,“来人,备车!” “是!” 待崔九坐着车来到专属于了自已培养暗卫的府宅时,府中侍卫皆着暗卫统一标配的黑色夜行衣,自暗处显现了出来。 “四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享受完众人的拱星捧月,崔九挥手宣起。 随又唤着领头之人近前来道“剑影带回的人呢?” “正在暗阁修养,主子可要见前去?”来人小心抬眸问他。见他淡淡的点头轻嗯后,就赶紧垂眸立在了一旁作了个请势。 崔九见此,颔首示意带路。 领头之人得令的赶紧向前走了起来。不敢随意太过,只斜身走着,时刻注意着自已的步伐,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待来到府邸的花园假山处,只见那人的手在某凹形之处轻轻一按,那座假山便由此移形开来。 露出里面别有洞天的一幕,领头儿之人再次拱身立在一边,比着手势道“主子,请!” 崔九肃脸点头,随抬步,步上了那暗沉的通道,向着位于极里的暗阁行去。 此时的赵君逸正脸色苍白的斜靠于床,闭眼暗中运息内调伤势。消瘦的脸旁使得两颊渐呈凹陷之姿,而四周的脸部棱角却凸显得越发的明郎起来。 听着外面传来的响动,他轻掀眼睑的看着推门而入之人。 来人轻挑了下眉头,看着他道“君兄,别来无恙啊!” “四皇子!”男人淡淡看他,“君某有伤在身,恕不能起身相迎了。” “无碍!” 不在意的挥手令他安心,崔九坐于床头看着他道“此次之事,还未多谢君兄仗义执手,在此,小王有礼谢过了!”说罢,当真起身给之作了个拱手礼。 赵君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眼,只道一句,“四皇子何时信守承诺,便是对君某最大的谢仪了。” “这个自然!”崔九嘻笑,“此翻本王拿得地图,定能让三皇兄永久失势,到时,君兄之事儿,本王便可全力着手了。” “皇权内争,与君某无关,四皇子既记得,君某便是多等几日也无防!” “非也!此次皇权怕还不能争!” 见他没甚兴趣听,崔九也不恼,“以着本王对父皇的了解,怕是会派人日夜临视才是,不会轻易的打草惊蛇了去。三皇兄与靖国九王,两人若真是在合伙谋划篡位,若这时被批露出来。且不管这要夺的是那一方,那么另一方一定会狗急跳墙!” “靖国跳靖国的,与變国有何关系?”赵君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若没有吞并之心,又何须怕了九王狗急跳墙? 要知道九王除凶残外,脑子倒是比那靖国昏庸之君强太多了。 若不是还未到时机,九王又何必与此勾结布局?还是说九王也想趁此联手,来个以逸待劳? “君兄既是知道其中之处,又何必明说出来?”崔九手拄下鄂,看着他笑,“靖變两国已是多年貌合心不合。再说了以着九王的谨慎,怕是会先夺位,再展外吧。” 冬季探子来报,靖国至入冬时,雪便下得极少,有的地区,甚至还不足脚背深,今年怕是不是洪涝就会是了那干旱。 如今的靖国境内,已有不少百姓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能等几月就能相利用的事儿,何苦要这般早早的逼急反目哩? 想到这,他又看向赵君逸道“虽说解药会缓慢点,不过,君兄的腿跟脸却是完全能治的,可要趁着此次在此一次解决了?” 赵君逸听得眯眼,心头却想的是此次出来已半月有余了,若再不回去了。小女人会不会心灰意冷? 想着她时不时抽风的来句什么找别人,再不就是扣着糖块的在那吃着,哭着。 光一想到她哭,男人的心开始没来由的揪疼了下。 正待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外面的剑影来报,说是华老已经到了。 崔九刚要唤着人传,不想房门却啪的一声给大力的打了开来。 崔九看得眼皮子一跳,赶紧的自坐上跳了起来,上前两步的带着讨好之笑的叫道“舅爷!” 舅爷? 赵君逸眉头挑了瞬。 却见进来之人,六旬有余,花发白须,精瘦矍铄。 看着上前来讨好于自已的崔九,只冷冷的轻哼了声,“还知了我是你舅爷?这成天不把我这老头使唤得团团转,你那心里哪一天能好过了去?” “哪的话!”崔九陪笑上前,伸手比着床上,“友人损伤内脉,论着行医之术,这變国境内,谁不知了华老二字?你说是不是舅爷?” “哼,臭小子!”华老冷哼一声,捏须近到床前,抬着一双精利之眼将床上之人上上下下打量过后,便坐了下来,着人伸出手来。 赵君逸听话的将手伸出。 华老只着指三根上去片刻便松了手,转眸看着自家的侄孙,“上回你着人唤我配缓解之药,可是给他的?” “正是!”崔九严肃正脸,“君兄此次是为本王冒险探事,亦是怕露出踪迹牵连本王,才会过度耗损内力。一切,都是因为本王而起啊!”说着,他作出一副愧疚难耐之样,让一旁的君逸之无语的同时,又令了华老有些咬牙切齿。 “若不是泠儿身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求我保你一世平安,你以为老头子会让了你这般差遣?” “是是是!侄孙都知呢。”他一翻话说得极溜极快,已像是说了几十年般,那是张嘴就来。“知舅爷疼母后,亦是知舅爷这些年来为侄孙所做之事。待到他日,侄孙功成名就之时,定当对舅爷感激涕零。” 华老冷哼了声,“大话别多说,老头儿也不要那什么虚的。只盼着有生之年还能得那一隅安地就成。” “一定会有的。” 对于他的保证,华老没再作声。只沉吟着再次诊了下赵君逸的脉后,便着人来写了方子,令着其去配了药。 “若想根除,必须得用到靖国寒药!” “已着人在弄了!”崔九命人前去配药,随又说道“他还有腿伤未好,还请舅爷……”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随上前粗鲁的掀了赵君逸的被子。 赵君逸眼中冷光一闪,见他着手轻摸腿部,沉脸轻抿了下薄唇后,道“有劳!” 华老在为他摸过腿后,道“可有接过?” “只着了赤脚医用板子夹过。”当年的赵老头儿捡他回来之时,并未有太多的钱财为他医治,见一路过的赤脚医要价便宜,便草草的绑缚了一下了事儿。 “嗯!”华老点头,“重接不难,你这腿虽说夹过,到底没正骨,怕是得重敲再接!不过其过程,怕是要比你摔下经历过的那次还要痛苦,可是能受?” “无防!”再痛他都忍过,又何况了这点小痛? “既如此,待你身子调好之后,再来正了骨吧!” 崔九见他提箱要走,就不解的问了句道“现下不能敲么?” 华老回头横眼看他,“如今他正值虚弱之时,你敲了他骨头,两厢痛苦,会致其流失更多精气,你想令其性命不保不成?” 崔九缩了下脖子,他何时这般想过了?不过是想他早日好罢了。 “无防!现下敲吧!” “?” 华老回头瞪眼看他,却听他又道“还请华老现下就为君某治腿!” “你可知以你如今的状况,要强制治疗可会有了何后果?” “自是知了!” 男人冷脸相回,他如今所用时间不多,若不趁着此病其间治腿,再等伤好再治,怕是回程的时间又会长久的给耽搁下来。 他别的都不怕,唯独怕了她的眼泪,怕了她怕空负了期望。 “还请华老尽管放心医治,君某定能承受!” 华老回头瞪眼看着崔九,崔九却意外嘀咕不已,“可不是我相逼的,是他自愿的!” …… 进入三月中旬,天气越发的明媚了起来。 田间地头儿,遍地都是长高的小草配着各色的野花拂动。 如今随意一个放眼,都是那般的山清秀美,还有那绿油油的麦苗儿地儿,就像被施了魔法般,开始疯狂的成长,有那田间施肥施得足的,既已开始在抽着穗了。 如今正是忙的时节,即使不打了粮,也有水田要犁,稻苗要育。 李空竹他们家的房子,也差不多不快上顶了。看着越离越近的上梁之日,李空竹每天里都会望着村头儿,盼着当初那个说只走几天的男人快快回来。 不是想他,而是想揍他! 挎着野菜蓝子回村的李空竹,一面想着晚上给惊蛰包了野菜勃勃吃,一面又咬牙切齿的想着看等男人回来,自已要用什么方式去揍他合适。 正朝着家来哩,却意外发现王氏既站在自家门口不停的打着转。 李空竹见此,赶紧上前唤了声,“婶子!你这是?” 王氏回头,尴尬的笑了笑道,“那个啥!那个……” 她寻思着该怎么开口,李空竹却正打算开门让了她进去。 王氏见状,摇了摇头,拉着她近前来,张了张口,有些难为情道“当初卖地之人在我们家门口闹哩,你叔正镇着,想着请了你过去问个明白。” 如今那南山架接的桃枝早已长了起来,一些人看着成活了,哪还有再干的理儿?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都说陈百生是故意欺骗了大家,拿着好处,骗着他们把地儿给卖了哩。 李空竹听了,只好笑的摇了摇头,并未相拒的说道“那婶你且等我一下,我把篮子放下后就随了你去!” 王氏见状,赶紧的点了点头,“快点啊!你叔再撑一会,怕是撑不住了哩。” “嗯!” 李空竹回着,迅速的进了院,待将蓝子提着放进厨房后,随又去了主屋一趟。 待再出来时,就笑着招呼了声王氏,“走吧婶子!” ☆、第95章 定亲 随着王氏来到了她家,这还未近前哩,就听着那高吭不已的咒骂声,是屡屡不绝。 偶尔还掺杂了点陈百生喝斥的声音在里头,可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他声还未落下哩,就有人起哄的叫着。 “你他娘的拿了好处,你是舒服了,却坑得俺们这群人将地低价卖出,吃苦受罪。陈百生,我告诉你,你今儿要不拿个说法出来,俺们可是能直接联名要求除了你这么个不掌事儿的里长的。” 正近前的李空竹听得挑了挑眉,一边的王氏却是直接就黑了脸。 “陈栓子你他娘说话当放屁,没长牙是吧!俺家何时拿了好处了?俺当家地当时不过想着那地儿也没啥用,就想着给各家一家一点存银拿着,总比那一年年的荒着好吧。怎么?如今看着人苗儿活了,就想翻脸不认了帐去?当初,人架接的时侯,你们这一群群闲得磕牙的玩意,哪个不是说人疯了的?!” 王氏不服气的大喝出声,让一群围在外面的人赶紧将头转了过来。 待看到站在一旁的李空竹时,皆怒目仇视不已。 那叫着陈栓子的人正想说话哩,不想他一旁的婆娘小王氏却抢着搭了腔,“说得好像你家多无辜一样,你个死婆娘成天跟在人屁股后面旋的,你会不知了那苗能活?没得好处?当初能那般积极的上赶着让我们两天不到就卖了地?” “哼!这时侯装无辜了,当初拿银子塞的时侯,咱就那么舒坦哩!” “你个死婆娘,你他娘的再乱说一句?!”王氏气急,撸着袖子直指她鼻,那样子,就像是她再多说一句,她就准备跟她干一仗的。 小王氏毕竟敢跟她对骂,可不敢真的动了手,哼唧了声后,翻了个白眼道“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你~”王氏有些哑口,又觉得实在冤得很。 她要是知了那苗儿能活,她能这么做吗?还不是想帮着他们。 如今一个个没良心的,居然敢这么的冤枉了她,这让她怎能不气?可气的同时,又觉得李空竹怕是也在故意拿他们家当冤大头使。 想着就不由得别眼看向一旁并未有多大变化的李空竹。 心头儿有些不舒服,面上也就黑了下来,“赵老三家地,你既来了,你就跟人解释一下吧!” 李空竹心下讶然,知她这句赵老三家地喊出,怕是心头起了埋怨。 就笑着道“婶子放心,我既是来了,自是会说清楚的。” “还要咋说清楚,如今地契都被你骗到手了,随着你乱说的都没人敢硬抢了去,到时你脸大,连着族长都能给面儿的,还让了我们这些人咋活去?” “可不是,当初还觉着她被赵家另两房欺负,觉着可怜哩,如今看来,根本就不值得咱们可怜了去!” “就是,呸!贱人!” 大家见她还有脸笑出来,皆不愤的你一句,我一句接连的骂着。 那些男人不好骂的,却也在比划着拳头有想揍人的意思。 李空竹笑着挤上前,给陈百生行了个礼道“叔!俺是真不知会给了你整这般大的麻烦,就像当初俺也不知那苗儿能活一样,不过就是试着架接看看,先头观察了几天,见没啥变化,我们这才准备另辟了蹊径,买了这地头儿的。可如今那枝头儿活了,当然就更好,毕竟这以后于村中也能长期得利哩!” “我呸!你个贱人在这吹吧!得利?那是他娘的灌你一人的吧!” 下面的人一听她这话,就觉得她是故意推托,大骂着她不要脸,欺诈。 李空竹心头当初就算有私心想买下那桃林,可那也是没有那般多的钱财使然,本想着以后在桃林上作补偿。 没成想,还是引起了公愤来,既然这样的话…… 她当即就把了地契拿了出来。“这地契约就在这里,虽然给容成一张了,可地头儿却没变动。各家若真想要回去,介时就请带着银两买回去,我也不要了多,当初出多少钱卖给我的,你们就拿多少钱来赎!” 说着,她转身又跟陈百生道“叔,到时就烦你再多跑个几趟!把这地契再分成原来那样!” 众人一听她这话,还觉不信,“你能有了那好心?” “这话说的!”李空竹回眸挑眉,轻笑一声,“我都拿着契约来了还有假?虽说我爱了财,可也不想就此让人蒙了冤。当初叔婶两人确实不知了那芽儿能活,我自已也没想到,如今既是活了,我自然高兴。这地你们要要,拿去便是,我再另买了山头儿架接便是,何苦要与了你们为仇为敌?” 众人听罢,互相对视了一眼,虽说那芽儿能成活,可那架接的方法他们却不知。 他们闹这一出,不过是想多要点银罢了。 看那山头儿那般大,若真是架接的好果儿出来,到时果子熟了啥的,怎么不还得雇着村人帮摘啊。 一些人有些不想赎,可心里低价卖又实在过了不那个砍,犹犹豫豫间。李空竹已将那地契交给了陈百生来。 “叔,你看看可是对的?!” 陈百生点头接过,心头有些不是味儿。 自己这个里长,不说当得有多好,可至少从未起过贪心,一直都在为着村里想着。哪成想,因着一个不确定的事儿,让他们卖了地儿,如今见不得好了,又找着他来发难来了。 这些人,当真令人寒心不已! 想到此,陈百生沉脸道“一会我翻翻旧时的地帐,帮着挨个写好后,他们只管拿了银子来赎就成。” “嗯哩!”李空竹笑了笑,“趁着如今天头儿还没热,这银子拿回来也好。我与惠娘姐买了地头儿再种山楂,倒是可试着再架接到山楂树上去,不过就是再出个五十两,买个几枝枝子回来罢了,有了先例,这回倒是容易得多!” “吸~”众人听她拿五十两去买几枝桃枝,皆不由得吓得倒吸了口气。 王氏见她说明白儿的还了自家清白,也就消了气。 听了这话,也是惊得不行,“五十两?你上回捐的香油有五十两?” 她当时只听自家孙子说那荷包里有好多钱,以为怕是得个十两八两,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用了五十两。 这,这,这得多大的脑袋去花这冤枉钱啊! “你,你……”王氏舌头直打结的不知该说了她啥好。 李空竹笑得很是轻和,“婶,我知道你心疼我挣钱不易哩。那桃儿可不一般,将来,我可不想再卖了小来小去的,累死不说,还挣不了两个。” 还挣不了两个? 五十两啊,一般人家一辈子也存不到啊,她居然说不两个? 众人眼神变幻不已。 李空竹却不在相管,只低头跟王氏耳语几句后。 便笑着要告辞家去。 众人看她就要这么走了,赶紧高叫着想唤住了她,“那个,赵老三家地……” 不想这话音未落哩,王氏就在那插腰的大喝起来,“怎么!如今又想巴着人家了?可惜人还看不上了哩。不是说俺家拿了好处么?既然这样,就都拿钱来把地赎回去啊!” 转身要走的李空竹亦是点头符合,“婶子说的是哩。我断没有再要二次的理儿,为怕以后麻烦,我还是去远点的地方种植的好!” “别啊!那个赵老三家地……” 李空竹挥手止了他们,笑了笑道“告辞!”说罢,当真抬脚向着包围圈外行去。 众人见状,想赶紧上前去拉了她的手。 不想斜那里的王氏却伸手来挡,将她给护在身后的大嗓门吼道“干啥?都想干了啥?怎么,如今看要不到银了,想改强了不成?我告诉你们,俺家老头儿以后虽当不了里长了,可如今还能管着事哩,谁想惹事不成?来来来,都出来聊聊的,让我看看,还有谁能那么厚脸皮了去。” 李空竹心中发笑,面上却很是认同的点着头说,“婶子说的是!” 大家伙被骂得讪讪不敢回了嘴,有那讨好的甚至还笑道“婶子,俺们不是说笑嘛!” “说笑!哼!”王氏推挤着他们把李空竹送了出去,这才道“那俺们可承受不起,有哪个村的村民,敢跟里长说了这笑,那都得是老鼻子老道的了,俺们可惹不起。” 说着,赶紧跟李空竹打了个眼色。李空竹见状,转身就赶紧向着自家大步行去。 “哎~~”后面还有人在喊着别走。 王氏却是直接插腰拦着不让,“都他娘的别吵吵,地回来了,都他娘的来认领来。人交给俺当家地了,俺们可不想再背了黑锅去……” 听着越来越远的人声,李空竹心下却没有一点丢地的可惜。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不懂架接,也不懂后期的整理授粉啥的,地再回了他们手,也不过是荒地一块罢了。 还有那桃枝,可有五十多两这个巨大款项在那摆着,这些人除非是如说她前段时间疯了一样,否则,根本没谁愿意去冒这险。 如今她要等的,就是回家慢慢等着王氏来回复给她好消息。 张氏躲在了一旁的杨树后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再转眼看了看陈百生那里还在吵吵的人群。 想了想,垂眸赶紧闪身向着家去了。 推门入院,院里一片吵闹。 如今的郑氏虽说被休,却仍然像个未休之妇一般。霸道的占着大房,不是成天凶巴巴的喝着两儿子,再不就是心气不顺的冲着隔壁大骂贱皮子之类的。 这不,张氏回来时,正缝了她又在喝骂着赵泥鳅哩。 “成日里好吃懒做的玩意儿,如今连着铜板也拿不回来了,养你这么个白眼狼有啥用?浪费粮食的玩意,还不赶紧去把鸡粪起了去!” 赵泥鳅被骂得低着个小脑袋,擤着鼻涕木着小脸的向着鸡舍那边走去。 要不是爹不让再去了三婶家,他根本就不想呆在了这个家里。成日里被被休了的娘又打又骂不说,如今连着所有家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张氏别了眼他们,不动声色的向着自家西屋走去。 那边正骂完的郑氏看到,当即呸了一口出来,“贱人!” 自上回那事儿后,她就算脑子再笨,也辩得出是被这两口子拿着当枪使了。 想着那次之事儿,自是又免不了想起了隔壁那个贱人来。老三都消失那般久了,一直未有信的,她还能活得这般痛快?说什么在府城闯生意,这种鬼话连篇的话也有人信? 郑氏哼唧着,心想那个贱人搞不好还真如了她说,跟人搞上了哩。 “呸!遭天遣的玩意,搞吧!最好是搞得让人抓到现形浸猪笼才好哩。” 她在那幸灾乐祸的骂着,张氏却隔着窗棱子看了她那样,直觉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笨如猪。 如今那边房子房子修着,山头儿桃枝桃枝也架接成功了。连着今儿吵着的山地,在她看来也是一定会到手的。 这眼看着就要做大买卖了,不想着如何化解现今的尴尬,还在幻想着去拿捏那边? 怎就不知了,现今的那边又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本以为上回那事儿他们不算得罪太过,谁曾想,那事儿的第二天,族长又放了话过来,让两家的娃子不能再去了那边,说是让等着年岁到了,族里自会去催那边来实现承诺。 这话说的好听,可他们家就只有一闺女的,拿了什么去实现? 张氏回头看了眼在炕上摊尸的自家男人,这从养好伤,就啥事儿也不干了。连着育稻苗这活,都是她一个老娘们求着跟一邻家打伙育上的。 “你这是打算一辈子炕吃炕拉不成?那伤都好了,还摊着尸哩?如今开春,谁家不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还得养鸡,又要抓猪了,你是想让我一个老娘们累死不成?” 手枕头的赵银生别了她一眼,“我不正想着发财的路子么?有了那路子,还愁累着?有了钱,谁家不去买两个长工用着?” “有钱?作你他娘的春秋大梦吧!”张氏简直被他这话被气笑了,啥也不做,成天摊炕上的能有钱? 没好气的走过去就掀了他把,“起开,衣服换了,我拿去洗。” 赵银生被翻被骂也不气,只起身把外衣脱了后挑眉道“做梦?我作啥梦?真要翻脸了,那二亩地都得还来,如今那芽儿在发着,要惹急了眼,我让她芽儿都得没有你信不信?” “你想干啥?”张氏冷脸,“还想闹哩?” “不想!”赵银生嘿笑一声,“说着玩罢了,谁能跟钱过不去哩。” “啥意思?”张氏疑惑看他,却听他又是嘿笑一声,“忙啥?这不还没看着收成么?” 张氏听得沉思拧眉,别眼看他时,见他眼中有贪婪滑过。 哼了声,便没再相理的收拾了脏衣服,抬脚出了门去。 李空竹下响时,将挖来的小叶芹给剁了出来,和着剁碎了的五花肉,搅了馅。擀着面皮,开始包起圆胖的饺子来。 如今天暖,不用她去接了李惊蛰,瞅着天色,已是快到了回家的时辰了。 见状,她赶紧加快手脚的将最后几个包好后,就开始在外面的锅台烧起了锅。 饺子将下锅,那边的李惊蛰也正好回来,在外叫着门了。 李空竹前去开院门时,有些意外的看到赵猛子居然也跟了来。 “猛子老弟也来了,快请进。” 赵猛子挠头儿笑了笑,推说声不进去了。就着工地的活跟她招呼了声儿,“那个啥,房子能上梁了,俺娘请了算命先生算了下,说是三天后是个大吉日哩,让在那天上梁最好。俺娘就寻思着,让俺来跟嫂子招呼一声,问着可是要同一天上梁?” 李空竹听后笑道“这么快就到上梁了啊!这两天我守着山上,好些天没去看进度了,还未谢过猛子老弟的相帮哩。对了,那工钱方面可还有剩?” 自桃枝发芽长出来后,她是每天都要上山时刻巡视着,就怕惹了哪个不长眼的生了嫉妒心去揪了她那芽。是以,建房那里,就请着王氏和赵猛子帮着看着一眼,每天发的工钱,她亦是把银子都交给赵猛子去办的。 “还剩了一吊在那里哩,还能发一天。因着上梁吉日是三日后,我寻思着再放两天假哩。” 李空竹见他问完又寻眼看来,就笑了笑,“不若我晚个两天再上梁吧,猛子老弟你们先上了。” 赵猛子脸色僵了一下,想着来时自家娘让他说点好话,想重挽下两家的情谊。 很明显她也觉着前段时间她做的有点过了,如今看那桃枝发了芽,又开始怂着自家媳妇过来啥的。 不过自家媳妇因着生气,以着养胎为由,身子不舒服啥的,时不时的给拒着,这让自家老娘十分的恼火,想自已来吧,又拉不下脸面。 赵猛子在那挠了下头,有些舍不下脸皮,可又觉着应该说点啥。 李空竹见此就闷笑了下,“不管了那回事儿。麦芽儿跟我情谊在那哩,三天后我没法上了梁,娘家来了信儿,妹子要订亲了,要去吃订亲酒哩。” “这样啊!”赵猛子吁了口气,这才道“那我回去跟我娘说说去……” “那到不用,各上各的吧!”李空竹截了他的话,她想把席做得硬点,又怕了介时再惹了林氏来气,毕竟两家一同上梁,要再合出银子的话,她自少又得多出不少。 为着避免,还是分开的好。 赵猛子见此,只好点了点头的说句知道了,就告辞家去了。 李空竹把院门关上,那边回来的李惊蛰已经端着饺子在那唤着她了,“大姐,快点的,俺好饿哩。” “来了!” 屋子里的李惊蛰把饺子放下后,又给添了醋,说着过两天二姐订亲的事儿,前几天,他例行七天一次的回了家。 娘就此次跟他说了嘴儿,让他务必要把大姐给请去撑面。说是如今家中最有面子的,就属了大姐了,若她不去,怕他们在亲家面前撑不起,掉了份儿。说着说着,居然还流了泪下来。 想着因着姐夫走后,自已几次回家,娘都会问了姐夫究竟去了哪。 先头儿他还会按着大姐交待的,说是在府城闯着。可如今看娘越来越急的样儿,他还是忍不住起了点疑惑心,特别是那天她说着说着就流泪时,把他愣是给罩得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她那一哭,可是拉着他的手足足哭了有半拉时辰哩。 回来时,他有跟大姐说了这一情况。大姐当时的反应也淡得很,只说没啥大事儿,既是让她去,那她那天就去看看去。 “我那天去不?” “你若要去,就跟先生请个假吧!”李空竹沾着醋,吃着鲜亮的野菜饺子,直觉得这味儿不错,在吞嘴里的后,又连夹了两个下肚。 李惊蛰不想耽搁课业,可自家二姐的订亲酒又不能不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说着明儿就去跟先生请假。 李空竹看他那样,就想着后天的订亲酒,怕是不那么好喝了。 待到李梅兰订亲这天,李空竹并未早早就去。 而是去到山上寻了几圈后,回来又跟王氏招呼了声,让她帮着看着点山上。 王氏答应着,随又跟她说起那土地之事儿,“都几天了,谁也没来赎,催着他们来赎,都说着好话的说不想赎哩。” 李空竹听得好笑的摇了摇头,想了想道“那婶子再帮我给传个话吧!说要是再不赎的话,我可就要收回去了。他们没意见的话,到时就让写份保证,令他们每人都必须按了手印。可别等来年我再架接活了,又来闹的。那样的话,我可是有权要告官司的。” 王氏听得点了点头,“这事儿放心,俺家老头儿都想好了哩。他这回可是寒了心了,可没那么好说话了,你只管交给俺们就成了。” “那行!这事儿,俺记着婶子的好哩。” “这有啥!”王氏笑得眼神闪闪。 李空竹也不戳破的抿嘴儿笑了笑,随跟她告辞家去了。 家中,李惊蛰已经换好了衣服,看她回来,问着可是能走了。 李空竹看了下日头,见差不多快响午头儿了,就点了点头,提着了两盒封好的礼品,领着他去村里问着赵大爷租了牛车,送了他们去往李家村。 到李家的时侯,正值了响午头儿,彼时男方家已过了订亲礼,一些人坐在屋子里,正准备开了席。 听到了他们叫门,郝氏也顾不得陪客了,急急的从的屋里跑了出来。 看到他们时,那眼圈直泛起了红,“来了啊!快,快进来!”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看了她眼,唤着李惊蛰把礼盒递给她时,却见她伸着脖子向外寻看着,“女婿哩,还没回哩?” “没哩!” 下一秒就见她僵了脸色,“你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若真是吵架,那赵君逸不要她了,那她们身上的毒可咋办? “谁知道哩!”李空竹耸了下肩,抬脚就向着屋子那边行去。 郝氏听得是眼珠都瞪大了来,拉着同样要跟着的李惊蛰,让他故意的落后两步问道“你大姐跟你姐夫是不是吵架了?你姐夫倒底去了哪?”她可是听兰儿说了,以着那赵君逸的功夫,不是江湖侠客就是通缉要犯,再不就是那别国奸细啥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们身上的毒,十有**就是真的了哩。 这可怎么办才好?虽说平日里没啥事儿,可那毕竟是毒啊,要是哪天爆发了可咋办啊。 李惊蛰有些烦了,皱着眉道“早前不是说过了么?俺姐夫在府城闯荡哩。” “你个死娃子!”郝氏见他不耐烦,就忍不住拍了他脑袋瓜子一下,“你娘我都急死了,你咋还这么敷衍哩?” “我没敷衍啊!”李惊蛰不解问她,“娘,你急啥啊,俺姐夫跟大姐没事哩!” “我能不急嘛!” 见她又要开说了,那边已步到台阶上的李空竹冲着这边唤了声,“娘,惊蛰,你两干啥哩?咋立在那不走了哩!” “来了!” 李惊蛰把礼盒一把扔给了他娘后,就向着自家姐姐跑去了。 两人上得台阶来,屋子里帮着忙活的柱子娘却跟了出来。 柱子在见到惊蛰后,很是高兴的过来跟他打着招呼,惊蛰亦是开心的回着。随后,两人既不管不顾就那样相聊了起来。 柱子娘出来拍了自家娃子一把,“你大堂姐回来了,你不招呼一声?” “大堂姐!”被拍的柱子缩了下脖子,下一秒就赶紧快速的喊了人。 李空竹笑着点了点头,见他十三四的样子,既是快高出她半个头儿了。想着自已年前出嫁时就是他背的自已,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道“倒是忘备点见面礼了!” “嗨,他都多大了,还要啥礼。”柱子娘拉着她快进屋,别了眼后面慢吞吞的自家嫂子,就忍不住提醒了句“大嫂,那肉菜赶紧炒出来吧!既人都齐了,还是快点开席吧。” “来了!” 郝氏听此,暂压了心头儿的慌乱,跟着大步的步了过来。 一行人这才相携着进了屋。 一进去,见屋里除了来帮着招待的李二林外,其他全是了陌生人。 男男女女皆有之,其中最为显眼的还属了那坐在上首,正端着架子的一中年男子与一旁眉目清秀的粉面青年。 李空竹猜想着这两人的关系。 那边柱子娘见此,在她耳边低声道“那端着的是未来亲家舅舅,旁边的就是了那任家小哥哩。这些全是那边来送定礼的。” 李空竹点头,冲他们行了个礼,那边的那群人亦是在上下打量着她。 李空竹冲众人淡淡回了个笑后,便转身对自家娘道“我去看看二妹去。” “去吧,去吧!一会开席,咱们摆东屋你娘那屋哩。”柱子娘在一旁自是明白,不理会还没回神的郝氏,冲着她挥手让她快去。 李空竹点了点头后,便向着李梅兰的闺房行去了。 ☆、第96章 归来 此时的李梅兰,正一脸脸红的偷听着外面的谈话哩。见李空竹进来,那未退去红晕的脸上,是难得的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你来了!” 李空竹挑眉,眼睛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卧房给扫量了一遍,入眼处,处处透着小女儿家的闺房精致。 小小的梳妆台倚窗而放,一旁的屋中放着半新的衣柜,炕上亦是有着箱柜针篓这些,连着那铺炕的草席都带着几分新色。 不动声色的走将过去,坐于炕上回着她的话道“你定亲,我这作姐姐的不来,岂不是说不过去?” 李梅没好气的别了她一眼。今儿个可是她大好的日子,她可不想就此跟她闹了起来。 再说了,听说赵君逸消失了,如今她虽体内有毒,可全然不像娘那样怕得要死。当初她也说了,那毒得靠着赵君逸的催发才能发作。如今赵君逸不在,她又有何惧? 翻着白眼横了她一眼,李梅兰再不相理的再次借着窗棱向着隔壁堂屋望去。 李空竹见她那样,自然也没有自找骂声的意思,静静的坐在那,等着开席。 待外面传来开席的呼声,李空竹这才起身准备向着那边东屋行去。 李梅兰见状,眼神就闪了闪,唤了声,“大姐~” 李空竹转眸看她,却见她羞红着脸道“我跟你一块过去。” 扫量了她一眼的李空竹并未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与她同行的出了这边屋。 去往东屋,得进堂屋。只因东屋内室门是连着堂屋的,是以两人抬脚进去时,堂屋里的男人们早已经摆席喝上了。 看到两人进来,皆向着这边扫了一眼。 李梅兰装着很是害羞的垂头躲在了李空竹的身后,可那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珠,却不停的扫向那端坐在其舅舅身旁的男子。 见男子亦是兴奋的寻眸看来,她又赶忙红脸的低了眸去。 李空竹将两人的传情看进眼里,面无表情的冲那行人点了个头后,便向着东屋那边行去了。 一进去,就见先头坐在堂屋的几个女人,已经端坐在炕桌边上了。 她们进来时,又正逢了柱子娘端着托盘过来。 看到了她,直嚷着,“快上去坐着,正好开席了哩。” “好!”李空竹笑着步了过去。 李梅兰始终垂眸跟在其后,待行至到炕边,等李空竹冲几人颔首致敬后,这才又蹲身行了个礼。 “各位嫂嫂婶子安!” 那几人女人听了她这话,将她上上下下扫了眼,随又都暗自的瘪了下嘴儿。 其中一个精瘦精明的女子更是尖酸道“我说咋生儿就给迷得非要定亲哩,难怪,瞅瞅这小模样……姐妹两,还真是像哩。” 李空竹挑眉,眼角扫向那边蹲着的李梅兰,见她一脸憋得通红,就有些饶有兴味儿起来。 柱子娘把菜摆好后,跟她打了个眼色,“赶紧坐着吧!你娘性子弱,你来帮着招呼点。” “知道了哩!婶子你跟俺娘也快点来吃吧!” “俺们不急!”柱子娘推着她赶紧上坐。 那边的李梅兰趁着此空起了身,也跟着坐在了李空竹的身边。 “这规矩不会也是跟着姐姐学的吧?!”那精瘦女人见李梅兰趁空起了身,就不由得又讽了声。 另几个妇人抿嘴儿点头,并不搭腔,可眼中的幸灾乐祸却尤为明显。 李空竹笑着给几人满了酒,“要真是一样,怕以后也是个能干的,毕竟她大姐店铺在那摆着,修的五间大瓦房也要峻工了哩。” 说着,就笑着举起了酒杯道“今儿开始,就是亲家了。后儿个正好房子上梁,还务必请了这位婶子过来,赏脸喝杯酒才是。” “哼!”她撇嘴儿轻哼,“不过是身铜臭味儿罢了,也能与了我侄儿的书香比?” 原来是姑姑啊! 李空竹笑,见她并不执杯相碰,便跟其他人示意了下,“随意!” 仰头喝下杯中酒后,这才道“如今我们亦是在全力追赶哩。家中小弟刚启蒙不久,待到往后有啥不懂的,还得请了她这二姐夫多多指点才是哩。” 听到二姐夫几个字,李梅兰羞得脸都红了,低着个头在那里,暗中不停的扭着手帕。 那精瘦之人看了,眼神就犀利了起来,“凭得一副贱样入了高门也就算了,还想着提拔……” 她损话未完,旁边一妇人就赶紧扯住了她的衣袖。 只见她很是气愤的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怕什么,既她都敢做出来了,我又如何说不得!” 李空竹讶异挑眉,这话说的。难不成这亲事里面还另有隐情不成? 转眸去看身边已然白了脸的李梅兰,想着她那狠厉的心机,心下算是明了几分。 她就说哪有人定亲让女方出三十两嫁妆的,这分明就是摆明了的为难,不想让了她攀了上去。 如今虽说攀上了,可人家话里话外,可不是在说银子,分明就是另指了她这是借着手段成功上位的。 笑得不动声色的吃着菜品,李梅兰这性子,她如今算是又另见识到了一面。 想着前不久,她还骂着自已给她丢脸了。 哪成想,不过一个转眼,她却也步上了那勾引之事。只不过前者的原身是被大众所知,后者的她是被婆家看不起罢了。 可这两件事儿,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么? 哼笑了一嘴,并不理会太多的继续着这场销烟之席。 好容易挨着吃完饭,李空竹又帮着上了茶。 没成想,那精瘦女子又是一翻损着,“倒底是大户出来的,瞧瞧,这上盏的速度,那都是培养好了的哩。” “生意场上练就了快、狠、准的法则!没办法。”李空竹依然打着太极。 那边收拾好了的郝氏跟柱子娘两人进来后,李空竹便起了身。 “我陪二妹回房去了!” “去吧!”柱子娘拍着她赶紧走。她是看出来了,这亲,人家是结得不甘不愿哩。 李空竹笑着唤了李梅兰。 李梅兰在看她一眼后,便跟在后面,向着自已的屋子行去了。 一回了这边屋子,就听得她道“如今满意了?看看你做下的那些丑事儿,让人直接翻出的损人哩。” 她用帕子气鼓鼓的扇着风,走去炕那边直接就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去,看着李空竹的脸上是说不出的怒气。 李空竹心下好笑,“我的丑事儿?我咋听着像是某人不知检点呢?” “你……” 她面色扭曲,李空竹却冲她比了个嘘,“当心外面听着了,不然这好容易骗来的亲事儿,可要黄了哩。这才订亲就黄的,也是怪没面儿了去。” 李梅兰咬牙绞着手帕,“你又能好到哪去?男人不见了,又是个破鞋,你又能得意多久?” “多久?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了。”李空竹坐去梳妆台那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已理了下发。满意后,这才又转头看着她道“你我都有着毒未解哩,有时还是谨慎点为好,谁能知了他下一刻还能不能回来了?又是以了何种身份回的?” 李梅兰愣了一下,何种身份?那种男人能有什么身份? 李空竹笑而不语,手拄下巴的等着外面喧闹过去。 待听着宾客尽欢后,她这才起身在李梅兰的仇视眼光中走了出去。 一出来,正好碰到了院中帮着送客的李二林夫妇。 走将过去,对两人施礼叫道“二叔,二婶!” “哎!”柱子娘拉着她的手直拍,李二林在惊蛰被送去上学后,就对她改观不少。 “今儿回不?” “得回哩,惊蛰明儿得上了学,可不能耽搁了去。” “嗯,得认真点。”李二林点头,想着席间那端架的男人,心头儿就止不住的憋着火道“咱们李家也得争口气才行,不然以后,可是走到哪都是被受欺负的命!” “我知哩,惊蛰也刻苦着哩。”说着,转首又对柱子娘道“二婶,你能帮我租辆车么?我得回去了,家中房子还有活哩!” 柱子娘听得连连点头,“我现在就让柱子去找了村中李铁山,让他赶了车来。” 说着的同时,就冲惊蛰那屋唤道“柱子,去村口找了你铁山叔赶车来,你大堂姐要回去了!” “哦!”柱子回着的时侯已经开门跑了出来。 一旁一直没搭上话的郝氏焦急的问着,“这就要走了啊,多留一天啊!”她还未得到确切的信哩。 “娘,家中忙不过来哩。惊蛰今儿耽误了一天,可得落下不少课了。” “大嫂你这不懂就不要横插了事儿去,娃子忙着,哪天不能来了?”李二林皱着个眉道“再说惊蛰上回才回来几天?你咋就这么不知了事哩。” 看着他唬了的脸,郝氏面上不敢说什么,可心头却急得很。 别给大闺女一个眼神,想找个地儿单独跟她说说话,却见大闺女跟柱子娘手拉手的,并不理睬于她,不知怎的心头就有些个不是味来。 面上一皱,脱口就道“我想跟闺女说说话哩。” 李空竹作势手一紧。柱子娘明显也感觉到了,心头儿猜着自家这大嫂怕是又要有啥事儿,想寻摸大闺女了。 就赶紧笑了笑,“不若去了二婶家坐坐?这般久来,你可一次也未去哩。” “好!”李空竹欣然应允。 那边的郝氏则急着唤了声,“空竹?” “大嫂,你这是咋的,人娃子上我哪去趟,你不高兴不成?” “不是,我那啥……” 见她要急着解释,李二林则不耐烦的在那挥了挥手,“行了,让空竹去家里坐会去,好容易来趟的,不去,也不是那么个意思。” “哎!”柱子娘笑着,赶紧就拉着李空竹出了院,催着她快点的。 李空竹走时,交待屋里的李惊蛰一会等牛车来了,让直接去二婶家。 李惊蛰应了,李空竹这才放心的去往了柱子娘处。 后面的郝氏跟着追了出来,见人头也不回的直直走着,就有些个难受的转回头,红着眼眶就向着李惊蛰的屋子里冲去…… 回程的路上,李惊蛰一脸的欲言有止。看着自家大姐坐在车上的惬意样儿,就想到了刚刚娘又冲他哭的脸。 “大姐~” “嗯?”李空竹转眸看他想说不敢说的样儿,就忍不住笑了嘴儿,“有啥事儿你说!” 李惊蛰看了眼赶车之人,摇了摇头,还是觉着不合适的道“没啥哩。” 李空竹笑着摸了下他的头,“记住了,要信大姐。可是知道?” 李惊蛰愣了下,心头懊恼划过,半响,这才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俺知了哩!” 李空竹淡笑的点了点头,重又转头惬意的看着田间窜起的绿油油麦苗来。 行到家,刚坐还没多久哩。就听到了熟悉的叫门之声儿。 李空竹出来开门时,见惠娘着一身嫩绿春装襦裙冲她不断招手往后看。 寻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着李冲站在她的身后,手拉驴车的站在那里等着。 看她疑惑看来,惠娘赶紧过来拉了她的手向着那驴车走去,“来来来!” 行到了驴车那,她轻放握她的手,轻掀车帘的让她向着里面看去。 李空竹愣了下,转回眸看着她时震惊得不知该说了什么好。 “当借你的银,我把嫁妆全当了,趁着如今天头儿不是太热,干脆全一起架接了吧。” “惠娘姐~”李空竹喉头哽咽,惠娘赶紧止了她道“别别别,我也有份的东西,心头儿实在有些忍不了哩。”没成活还罢了,既是成活了,焉有空着的理儿? 李空竹耸了下鼻子,只觉这一啪也太过感动了。 那一车里不是别的,正是了另一批新鲜的桃枝儿。 抹了下有些红了的眼眶,嗔怪着她道“为嘛要去买了桃枝也不相告一声,如今可是三月中了,也不知还能不能存活哩。” “能的!”惠娘急急的点头,“这不是看苗儿活了么?我哪就能舒得了心了?回去思来想去好些天,又怕了你不同意,这才瞒着你把嫁妆给卖了哩。” 李空竹确实不知该说了啥好,拉着她的手直让她先进了屋再说。 李冲则将驴车栓好在门口后,亦是跟着进了院,不过进去并不是与了她们汇合,而是打着水向着驴车上洒去。 李空竹与惠娘进去跟她说了山地的事儿。惠娘听罢当即就气得直拍起了桌子,“还有了这样的事儿?当真是笑死个人了,一块破地儿,谁也伺候不了的,如今人有用了,就想要加了价?天底下哪就有了这好的事情?这种无赖之民我还头回看到哩。我看那些人也是看了你好欺负才是。” 李空竹摇头,“不管了怎样,这地儿依然会到了我们手,我这就去跟王氏再通知一声儿,就说了又来了桃枝儿,等不得了,我们要另运了别地儿去。” “对对对,运了别地儿去,不他娘的放这了。” 李空竹不厚道的扑哧了声,看着她乐道“惠娘姐,我还头回见你这般暴粗口哩。” 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还不是被那帮子叼民给气的。” 李空竹笑着点头,直说现下就要去找了王氏。 惠娘怕她再挨了欺,起身要跟着去,李空竹也没有拦,携了她就向着王氏家去了。 到的时侯,正好王氏跟陈百生两口子都在。听了她们的来意,王氏很是震惊了把。 不是因着不要地的震惊,是因为桃枝的震惊,听着又要架接了,就想到了那天李空竹说的五十两。 下一秒,她直接就起了身,说是去通知村中那些卖地的人儿去。 李空竹跟惠娘两人目送她走后,便与陈百生闲聊的等着那群人再次上门。 果然,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那些持土地的人家,就相续的围堵了上来。 进门看她们都在的,那脸也似变了样般,不再的凶神恶煞,而是变相的讨好来。 陈百生看着渐渐围满屋子的人,就皱眉喝了一声,“这事儿也挂了几天了,如今人就想要个答案,你们还赎不赎这地儿了?若是赎的话就赶紧拿了银子来,若是不赎的话,再就签个保证在那,别回头再看人架接的枝头儿活了下来,你们又要地儿了,那可就是缺德损人干的事了。” 有人还有些不大甘心笑道“地在咱们手中也没大用,俺们不大想赎哩,只是想着,她们都要做大买卖了,怎么的也不能这般低价买我们的地才是。” “当真是笑死个人了!”惠娘不待陈百生开口,直接冷哼道“我怎么低价收你们的地了?按着山地来算,本就是一两半银一亩。别管了我在这山头种什么,靠着什么发财,那都是这个价儿。要实在不愿意了,也行啊!我们也没逼着你们,把银子还来便可,地我们不要了。这买不到,别的村头儿可是大把的哩。” 众人听了她这话,知她是跟李空竹合伙的生意人,不知怎的,心头既有些发虚的皆向着李空竹别去。 却见李空竹只淡笑的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眼神视若无睹道“当初买地时,我就有私心,想着买村里人的地儿,能给村里人一点福利。如今,还是觉着惠娘姐这提议甚好,去别村儿,至少没了这般多的麻事儿。要不?咱们还是另搬了地儿吧,枝子等不了,正好山楂地头儿挺多的,就移个二十亩来架接吧。” 惠娘嗯了一声,转头又对陈百生道“还请了里长把地契约拿了出来,这帮子人既然不愿赎的话,那么,我只好请衙门来主持公道了。” 一听衙门,众人脸色皆不好了来,有那心急的,当场就说出了不赎,要签了保证。 这有人起头儿了,自然也有跟着抗不住的,陆陆续续都开始跟着说不赎愿签了保证。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已是有八成人都同意了不赎。 另还有两层犹豫的还想作了挣扎,惠娘也直接不客气的让陈百生帮着写了保证。 让那八成人按了手印后,直说剩下的两成的地儿不要了,地契不赎的,直接等着衙门来宣判吧。 说完,她拉起李空竹就直说要走的。 那两成人见她这般强硬,就赶紧又将其给拉住,生怕吃了官司的好话说尽,这才挽回了惠娘的同意,让他们另写了保证。 李空竹见这巴掌也挨得差不多,就笑眯了眼的出来又给了个甜枣儿,“林子太大,种的桃儿这些平日里自是免不了要雇人看护,介时若有心的,倒是可来试试。还有就是桃儿下来,也是免不了要雇人的,介时说不得人人都有银赚哩。” 众人心头儿虽还有些不舒服,倒底不敢再放肆了去,直说待她们什么时侯要人了,就招呼一声儿,大家伙都会前去相帮哩。 更有甚者,甚还盯上了她们这一批架接,问着人手够不够啥的,李空竹只当没听到般,笑眯了眼的跟王氏作了别。 王氏挤着人群送走了她俩,再回来时,是直接就喝着那些人赶紧回了家,也让别去扰了人,不然介时再给惹毛火了,大家谁都没了那好果子吃。 众人听罢,这才心头儿有些不是味的散了开去。 而回到家的李空竹她们,则当天下响又拿着剪子向着南山而去。 一些人见状,有剪子的人家,赶紧跟风的讨好的跟了上来。 见此,李空竹也不拦着,干脆就直接指挥着他们让帮着剪。待半天完活后,又另算了工钱给他们。 有了这头批的甜头儿,就有了二批粘上来的,李空竹干脆就让李冲去指点他们,而她和惠娘则直接在家里开始削起了芽苞来。 因着人多力量大,四十来亩的地头儿,既然只用着两天不到就给剪光了来。 彼时李空竹家中的房子要上梁,架接的事儿,就只好交给了惠娘两口子。 为着保密,惠娘居然还跑去了人牙市场买了一家四口回来。 两口子都三十出头儿,女儿十三,儿子十岁,看着很是老实,又个个粗手大脚,一看就是常年干着粗活的。 来时,因着没地儿住。无法,李空竹只得又把陈百生村头儿的旧房给买了下来,安排给了这一家人。 有了这一家人的帮忙架接,李空竹便全力着手办起了上梁席。 男主人不在家,那祭拜啥的,都是她亲力亲为。 什么上梁、抛梁、晒梁。她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完活后的酒席,也是实打实的足得很。那什么荤菜更是吃完还有添的,这是放在了哪一家也不敢这么办了席。 是以,她一出做出来,顿时让村中不少村民对她是大加夸赞了起来。 连着那上梁做活的工匠,也都说还是头回碰到这般大方的雇主哩。 一旁的赵猛子他们家已经上完了瓦,如今是免不了被人拿来两家做着对比。 有那把不住门的,直接就道出了赵猛子家的抠门,“那肉菜里连点油星都没有,就两白肉片子晃荡着,手慢的还吃不着哩。不是都跟着人发财了么?看看人家,咋还这小气得紧哩?” 这话一出,是直接气得跟着来吃席的林氏差点没翻了脸,要不是麦芽儿在一边叫着肚子不舒服,令着一家人跟紧张的护了她回去的,怕是这一场席又要变闹席了。 趁着散席时,李空竹找着赵猛子解释了一下,说她这是拉人缘,让他理解下。 赵猛子倒是没觉着啥,嘿嘿笑着挠头到,“俺们都知道哩,嫂子你放心,俺媳妇可一直信着你哩。” 李空竹谢过他的理解,说房子后期上瓦的事儿还得要求了他。 赵猛子也是憨直的答应了下来。 那边的王氏叫着几个媳妇子把剩菜都端了回去。 末了,回头问着李空竹可还有要啥帮忙的,李空竹直接摇头让她跟着回去就行了。 待到席散人终,李空竹看着那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五间大房框子,闻着空气中还弥漫着的火药硝烟味儿。 踩着那入泥的爆竹皮,行阶上去,摸着那崭新的青砖,心头没来由的尽升起了股落寞感。 忙了这般久,心头空了下来,还是止不住的会想起某个男人,低了眸,喃喃自语了声,“究竟死哪去了?” 變国某城郊之地儿。 一辆宽敞的马车正缓缓的向着环城的方向行驶着。 车上之人,有着清俊无双之颜。此刻的他,正轻蹙入鬓剑眉,紧抿淡粉薄唇。一双极深的凤眼偶有不耐滑过。 坐在他身边的老者,为他絮着温水,“你也别不耐了去,如今你腿才将接十来天,又这般死拗着硬要回程,若不是知了你有内力护体,你以为老夫会这般的任了你胡来不成?” 赵君逸没有说话的淡别了他一眼,额头因着车速过了个小坑,开始冒起了细密的汗珠来。 老者一看他那样,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你最好平心静气下来,若是连着内力都护不住了,这条腿也就白接了。” 没有吭声的闭眼斜靠在倚枕上,男人心头儿是止不住的烦燥不堪。 离开已经一月有余了,如今他心头每天无不时刻不掂记着那个女人。 想着她的胡闹,想着她的笑、哭。只要每想一次,心头就止不住的闷钝不慌。 也不知了从什么时侯开始,他既然开始蒙生退意的不想去复了仇,想就此与她安稳和美的渡过余生,想一起就那样详和的与她白首到老! 疯了似的想法一旦生出,就跟再也忍不住般,开始在脑中不断的打着转。 想她,想得都快要再坚持不住自已的立场了。他怕了,他急了,所以开始不顾劝阻的,在接腿没几天后,就强烈的要求要回了环城来。 华老不放心,又见他执拗不依,不得已,只得陪同着一块同往了来。 “还有多久能到环城?”忍了忍,还是未有忍住的开了口,若是不他硬让了自已坐车,以着自已的脚程,怕是不出五六天就能到了环城。 “急什么!”华老瞪眼看他,拿出药瓶来,倒了两粒药出来,放在了桌上,“再急也得视着情况来。都走在路上了,还怕不能到了地方?”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既令了他这般的不管不顾? 不是说是君家之人么?平日里跟个冷面神将样儿,如何一到女子这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若不是知他不像了那好色之人,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这样一个面瘫,居然会为着一个女人这般不顾伤势的拼命要回了家。 赵君逸拿起药仰脖吞了下去,对于这他这话自动过滤掉,“若我单独上路……” “打住!”华老哼道“也不看看你如今这副鬼样子,若不是了治好了那半面烂脸,那简直跟了那饿死的饿殍有得一拼了。身子不好就别硬逞了能去。不然,怕是你有命回,也无福享。” 赵君逸不悦的扫他一眼,“我有毒在身。” “呵!”华老显然不信的捏须冷哼一声,“只要不怀有身孕,你每次那点毒素还威胁不了那女子。” 赵君逸黑面。华老则老神在在的又命着那赶车之人道“车行再慢一分,没见着都疼出汗了么?” “是!”车外之人抹额擦汗,也是为难出汗了,这车已是快赶上走了,还要如何慢了? “我无碍!”里面冷声诉道,声音里还加杂了点点不耐。 “你无碍,老夫一把老骨头了,难道就不能有碍了?!” “……” 蛮横的强调,让男人闭了嘴,车里的人得胜似的又哼了声,“车行再慢一分!” “是!”再次擦汗的赶车之人,已将马勒停的改为走了,这回是真真正正的在走了…… 近三十亩的桃花枝,李空竹他们愣是日夜交替着接班干了两个日夜给架接了出来。 刚一架接上的当晚,天空像是给他们鼓劲般开始飘起了小雨,减去了阳春的日晒热意。 彼时的惠娘跟李空竹两人是累得连手指也不想动的瘫睡了在炕上,听着淅沥沥的小雨声,两人皆开心的露了个笑模样来。 “看来连老天爷都帮着我们哩。”惠娘有气无力的哼唧了声,李空竹亦是好不到哪去的跟着轻嗯了声。 现下的她,就是下金子也挡不住让她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心。 惠娘歪头看她,见她既不知不觉已经睡了过去,轻叹了声后,亦是闭眼跟着睡了过去…… ☆、第97章 重逢 架接枝子的这两天,房子已经上了瓦。如今因着下雨,那修了一半的院墙只得先暂时的搁置了下来。 趁着雨天有空,李空竹在歇了半天后,下响时便跟着惠娘提着扫把向着新房这边来了。 把屋中堆积的木屑渣滓这些全给归扫在了一堆,用撮箕给撮了出去。 正待准备给那已经打好的炕烧柴烘烘时,那买来的两口子却跟了过来。 男人姓于,李空竹她们唤他声于叔。妇人同夫姓,叫于家地,不过李空竹还是尊了声于婶。 对于他们的到来,很是意外了下,“你们咋来了哩?咋不多休息休息。” “主子都忙着事情未歇哩,老奴两口子又岂能不懂了规矩?”于家地边说边过来接手过她们手里的活。 对于买人李空竹也无奈得很,对于惠娘说的保险之见,虽说赞同。可这一买就是一家子,还四口人的,倒底不好安排了去。 放手给了于家地去烧炕,李空竹只得另安排了于叔上山巡视,“如今还未搭着棚子,得跑勤快点的。虽说村中大多数人还是很淳朴,但难免有各别的生了别的心思出来。”特别是了那已经抽条的二亩地,由其要严加看管才好。 于叔听后点了点头,说是马上就去巡山。 李空竹见此拿了串钱给他,“去村中问问谁家有蓑衣卖,买套回来披着,别淋湿了着了寒。” “是!”不待他行礼,李空竹便止了他让快去。 随后又跟于家地的交待了一嘴后,便跟惠娘向着家去了。 小雨一直淅沥沥的下了两天才放晴。待晒了一天太阳,地干点后,李空竹的家已经呈最后阶段了。 李冲这两天帮着常跑镇里,只因在镇上的订做的家具也都成形了。 一天拉不回来,就分着两天慢慢的向着家里拉着。 待到围墙正式完活后,李空竹也把家布置得差不多了。 找着惠娘帮着想了个良辰吉日,在三月二十六这天,开始算是式入住了新家。 进新家得请酒撩锅底,李空竹所请之人也不多,只王氏、麦芽儿、跟惠娘这三家人。再加上买来的于叔一家四口,十几口的人,分男女两桌的坐在院中。 彼时几家吃得欢畅,村口却缓缓的迎来了一辆宽大马车入村。 马车一进村,就立时引起了小儿们之间的戏闹追逐,有不下地干活的老者,聚在村中在树下闲聊着天,看到马车,亦是起身的好奇跟着上了前来。 赶车的剑浊,对撵着车打转的小儿们有些个不悦的皱了下眉,抬眼时又见那边迎来好些上了年岁的老者。 “华老?!” 车里的老者正与一清俊男子小眼瞪着大眼,听着问声,就不悦的哼了声,“怎么?!” 实在没怎么,就是小儿吵闹得慌。 剑浊擦汗,那边行来的老者们却先一步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有事儿不成?” 赵君逸听着熟悉的乡音,放于靠枕上的长指不经意的轻动了那么一下。 华老听得赶紧掀了车帘看向外面。 见那问人者站在的地方,有好些都跟他一般的年纪。个个精神矍铄,虽只着了布衣,可那闲情悠然拄拐弄孙的样儿,却令他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我们要去往赵君逸家,老哥儿可是知道。”不知怎的,华老觉着由为亲切,忍不住装作不知的故意的问了一嘴儿。 老者听罢,作了个恍然状,“去赵老三家啊,如今他家可是搬了新家了,现下在新家正摆着撩锅底的酒哩。” 搬了新家? 里面之人讶异挑眉,华老见状又赶紧相问,“那老哥儿可知了他们如今的新家在哪?” “就离了这儿不远哩,那,西北面的那个方向,你看着哪家是五间大瓦房就是那家了。” “谢了啊!”华老笑眯眯的拱手道了谢,老者则觉没有啥的挥了挥手。 “可是听到了?” “是!”剑浊听此,赶紧的转了马头儿向着那老者指的方向缓缓而去着。 外面吵闹的小儿见状,依然不停的吵闹追逐着。 车里的赵君逸在讶异过后又闭了眼来。清俊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只放于一旁的手指不经意的轻轻卷曲了起来。 心头儿是止不住的涩然难当。 此时李空竹他们所在的新房这边,一群人正酒至正酣,麦芽儿因着怀着身孕吃不了什么油腻的,只意思了几口便有些不舒服起来。 起了身,跟着告了声儿罪,说是想回去了。 李空竹让她在这边歇歇,她拒了来,说是反应大怕把地儿给弄脏了。 无法,李空竹只得暂时起身准备相送。 那边的赵猛子见状,亦是跟着起了身,麦芽儿阻了他让陪着一起喝完。 赵猛子有些不放心的挠了挠头,“俺先送你回去吧,一会再过来喝也是一样。” “是这么个理儿,反正都是相熟的人家,没啥忌讳说道的,两家离得又近,就先让他送你回去吧!”李空竹听得点头跟着劝了这么嘴儿。 麦芽儿听后,确实心头儿也希望自家男人陪着,就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 李空竹给两人开了门,送两人出去时,正缝了马车靠了过来。 看到马车,三人还很是好奇了下。 要知道这时代能坐上马车的可不是一般人,连着一般的商贾都不能随意买了马车来坐,只能用了骡车来代步。 三人正愣怔着哩,却见那马车已经缓停了下来。 那赶车的车夫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儿的样子,方正脸,此刻正一脸肃然的紧勒马缰,随又沉声的向着里面禀道“华老,到了!” “嗯!”里面的华老轻嗯了一声,随又饶有兴味儿的向着另一人看去。 此刻的赵君逸已然睁开了眼,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瞳却有些不期然的紧缩了下。 伸着长指轻弹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微微轻颤的指尖不经意的泄露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想伸手摸脸,却又觉着有些太过矫情的止了下来。 “走吧!”整理再久终究也是要面对的。 华老听此,轻嗯的点了点头,冲外唤了声,“剑浊。” “是!”外面的唤剑浊的车夫,赶紧跳下了车来。 那边李空竹他们正准备上前问咋回事儿哩,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沉着唤声,便又相互的对视了眼,立在那里,开始静静的等了起来。 华老最先由着那唤剑浊的男子扶着下了车。 随又吩咐其去把放在车底的轮椅拿了过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李空竹他们越发的莫名其妙了。 屋里正吃着的众人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响,皆跟了出来。 再见到外面的马车时,都有些吃了一惊,寻问的看向李空竹时,却见她亦是摇了摇头儿。 村中的小儿们因着追车,引来了一些村中大人跟了过来。 众人亦都在纷纷好奇着,不知是了哪一路的神仙,居然驾着马车来到了赵老三家地门口。 那边的剑浊拿出木轮椅来后,便将车帘给掀高,扔上了车棚顶。跳了上去,对着里面的人恭敬的叫着“赵公子!” 一句赵公子,令一旁站着的李空竹心头儿莫明的跳动了下。 里面的赵君逸看了眼蹲着之人那宽阔的背脊,眸子闪动了下,并未相理的伸手拍了拍他。 剑浊讶异回头,却听得他轻淡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扶我!” 剑浊点头,改换了身姿,双手伸出接过他伸来的胳膊,用力的将他给扶得半站了起来。 赵君逸这一起连带的动着了腿上的伤筋,一股钻心般的疼痛立时钻入了脑仁,令他忍不住的蹙眉了下。 外面的华老见状,赶紧大喝道“你逞什么能!”赶了十来天的路程,虽说已经极慢了,可那一路的颠簸还是扼制了腿的快速愈合。如今若再不加以保护,这条腿怕真要废了。 而外边的李空竹再认真聆听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自车中传出时,心脏骤然一紧,既有半秒的停顿。 随着一颗心紧揪的吊在半空,女人眼眶亦是抑制不住的红了起来。 有些喘不过气的将手不自觉的伸到了心口,紧了紧半握的拳头。下一刻,既是在所有人都惊讶的视线中向着那马车冲跑了过去。 华老的话将喝完,就见一娇小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挤过了他,跑近车前手巴马车门框的向着里面望去。 这一望,女人红着的眼眶既是愣了一下。 只见里面的人儿,清雅俊朗,瘦得有些过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丝不好的瑕疵,一双极漂亮的凤眼在看着她来时,眼神立时变得深幽起来,紧抿着的淡粉薄唇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 不同的是,以往那一半残容一半俊颜的人儿,如今早已变成了那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如果脸不那么冰的话。) “当家地!?”极轻的声音飘出,心中确定,却仍然不敢肯定,怕做梦,又怕是空欢喜一场。 半弯着腰的男人,将半个身心全倚在了一旁扶着的剑浊身上。自她跑来时,一双深眼就没错过的将她紧盯不放。 瘦了一点,也漂亮了很多。未到之前无尽的想念着,如今近在咫尺了,那种想念的**非旦没有消退,反而越加的浓烈了起来。 听着她熟悉之极的软糯声音,男人心间扯动了下,喉头儿滚动。半响,一声极淡的声音飘了出来。 “嗯!” 泪,不期然的从李空竹眼中滑落了下来,那种肯定得到了回复,令她那揪在一起的心豁然的开朗了起来。 抹着汹涌之极的眼泪,下一秒女人又一个大白眼翻了过去。咧着嘴冷哼出声道“还以为死外面了哩,我都要准备整衣冠冢了。也作好了要另找人了……” 话未说完,那边先一步明白过来的惠娘跟麦芽儿两人,听得赶紧的跑了过来,不待她说完,两人同时就伸了手去捂她的嘴儿。 惠娘还很是苦口婆心的在她耳边小心的嘀咕着,“姑奶奶,你说的这都是啥话啊,一会让人给传了出去,你这名声怕是又要落回谷底了。” 李空竹听得愣了一瞬,下一秒既有些羞愧起来。 实在是有些忘我了,还以为是私下两人斗嘴儿的时侯哩。 两人看她明白过来,这才轻吁了口气儿的松了手来。 李空竹没好气的别了眼里面挑眉勾唇的男人,下一秒又面露贝齿的娇笑叫着,“当家地,你从府城回来了啊!快快快,快下车来吧!” 那故意娇嗔发嗲的声音,搞得周遭熟悉她的人跟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车里的赵君逸亦是心头儿一松,心下笑了起来,果然,还是那个她啊! 待剑浊将赵君逸给扶了出来。一旁一直被晾良久的华老,终是得到了用武之地的推着轮椅重挤了过来。 “让开!” 李空竹几人听罢,皆向着他看去。 见是位老者,三人赶紧行礼的让了开去。 华老别了眼李空竹,随又冲着剑浊道“把人背下来,他的腿不能再受了震动。”见男人蹙眉就哼道“难不成你想就此彻底的废不成?” 李空竹这才注意去看了男人长袍下的腿,见那以前跛着的右腿,此刻正用着木板加固着,就怔了下,“这是……”治腿了? “如你所见!”华老哼了声,正缝了剑浊将人背了下来。 等人入了座,剑浊伸手就要去推。 不想李空竹赶紧接手过去道“我来!” 剑浊看了华老一眼,见老者点头,这才松了手去。 李空竹推着那木制的车轮,对站在一旁的李冲道“李大哥,烦请你帮着拿块完整板子来铺在石阶上,我当家地的腿不方便哩。” 李冲听得赶紧点了点头向着院里行去,不一会就拿了块,修房剩下的厚实木板出来。 放于阶梯那里后,李空竹赶紧推着轮椅上了台阶。 另一边的赵猛子也赶紧过来帮了手,帮着将人抬进了门栏去。 就这样,李空竹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推着赵君逸进入了新家的院子,再上了屋阶,又将其推进了主屋;如今焕然一新的宽敞屋子。 外面已经开始哄闹了起来,大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赵君逸居然把脸给治好了,还治了腿!看那容颜,简直就跟了那画上儿下来的佳公子般。 一些就算结了婚的村妇,经刚刚那一撇,都止不住的心头儿犯起了颤了,更遑论了一起一些跟着来看热闹的半大女娃子了。 李空竹不理会外面的吵闹之声儿,再把人推进主屋后,就请了抬人的赵猛子两人出去。招呼着惠娘跟于家地帮忙招呼收拾这些,随就一把快速的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刚进屋的赵君逸正四下打量着屋中的一切摆设时,却突见女人“啪”的一声猛的关了房门,下一秒则一脸凶恶的向着他狠扑了过来。 不是怀扑,而是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凑了过去,在他那曾经荆棘密布,如今光滑细致的左脸处很是凶残的蹭磨了一翻。 待到把他的脸和她的脸都蹭得起了红意后,这才冷声哼道“你这几天倒是走得挺短啊,咋不再滞留几天哩?再滞留几天说不定就能回来喝我另一宗的喜酒了哩。” 男人眼中无奈滑过,扯过她勒脖的手,将之牵到了面前。 “干嘛~啊!” 猝不及防的被他一个单手勾进了怀里,李空竹轻啊了声,下一秒就想要起了身。 “别动。会疼!”难得带着一丝撒娇意味。男人将头埋入了她的颈间,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磬香。 李空竹心头麻跳了下,感受到脖间的痒意,又不自觉的缩了下,“你腿坏着哩。”说着还是不放心想撑了起来。 “不防事,这是左腿!” 额…… “若你动,会带动右腿!” 李空竹听得心下好笑,转眸伸手将他的头给托了上来,“难得你如此清冷之人,居然还做起了如此温柔之事。这是想求了我的谅解?” 见她挑眉作傲娇样,男人勾动嘴角,亦是挑眉轻笑出声,“若是呢?” 额,美男计?李空竹脑中空白了下。 以前这厮虽也经常挑眉勾唇,可从未有这一刻这般魅惑过,且还离得如此之近…… 莫名的,李空竹的小脸不自然的泛起了红晕来,小心肝也开始不自然的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如何?” 额,大脑当机的某人机械的转眸与他对视起来,见他眼中既有笑意滑过。发觉上当了的某女人,下一秒则很是脸红的伸了手,作势就要去打了他。 男人伸手握住她挥来的小手,女人见挣扎不过也就顺了他去。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又伸出另一未被握之手,轻轻的抚了上去。 一寸一寸,似要在那上面找出以前存在过的痕迹般,划得尤为的小心,亦看得尤为的仔细。 男人眼神暗沉,粗了气息的直接又将她这一手给捉了下来。 两手被禁锢在了同一大掌之中,李空竹也不恼,只嘻嘻笑很是得意的靠向了他的怀里。不过瞬时,又红了眼眶,“走这般久未有一点消息的,你当真是坏到了极致。明明说好的几天,便是因着有事耽搁了,又为何也不肯与我捎信一封,报声平安?空留了我独自一人猜测寻摸,你可有知那种求解不到的无助?” 男人喉结滚动,轻嗯一声后,再是一句对不住出了口。 李空竹没有相理,只埋在胸口继续自说自话道“一月有余看似很短,却经历很长。山地被我接了桃,又买了地儿,还建了房,迎着忙碌的日子又伴随着遭心的事件,虽说有时无助,却好在有友人相助。” 她一人担了男人的支柱,可就算这样,还是有觉得无力的时侯。每每这时,她总会想着,“赵君逸,你欠我很多哩,你可是知道?” “知道!”对于没个男人在家,她能撑起这般多,承受这般多,他确实亏欠她挺多。 女人见他点头,既是扑哧又笑出声来,那挂着晶莹鼻涕的破涕之笑,惹男人有些啼笑皆非。 正当两人相依偎的你浓我浓之时,这时一道不和时宜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腿伤未愈,且记心生邪念。” 正在擦着眼泪的李空竹,听得不由黑线了下,仰头看着男人很是不满的问道“那个遭老头子是谁?”不会是医治他的人吧? “华老!当今變国四皇子的亲舅爷,杏林界元老级人物。喜风雅之物,不喜沾权弄事儿,得当今今上十分敬重,见面亦是会尊声舅舅!”男人声音不疾不徐,末了又挑眉看她,似似在问,可是够了? 李空竹脑子当机一秒,下一瞬,既是全然不顾男人腿疼的一个大力起身,嘴呈O型,一脸不可置信的结巴问他,“你,你,你说的什么?这,这话是何意?” 若她脑子没抽的话,这,这应该是挨着皇权极近之人吧,这般轻易就带回位位高之人,他倒底跟了位怎样的人物? 想着以前救过的崔九,女人眼睛眯缝了下。 从来都知道他有秘密,也猜测过他的仇怨,却从未想过有一天既能跟皇权沾上关系。 他倒底隐着怎样的惊天秘密,既要巴上皇权之人? 男人被她这一猛起,带动了旁边腿的神经,那钻了心的疼痛再次倏地一下给入了脑,令他猝不及防的轻哼出了声儿。 黑着脸,头上连着汗珠都渗了出来,“并无何意,只想说与你听罢了。” 男人闭眼仰脖向后靠着,暗中轻吸了口气,慢慢的等着那痛觉消失了去。 “?”李空竹愣了下,“赵君逸……” 转头再想跟他说些什么,外面老头儿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该是吃药的时辰了,若耽搁了,那腿还要是不要了?” 这老头儿?李空竹暗中捏拳。脸上不满,连带的心情也不好的前去开了门。 外面的华老见她开了门,就挑眉向着屋子里别了一眼,见男人正冷眼看来,就哼了声,扔了个药瓶过来,“一次两粒,一日三次。切忌生冷之物!” 李空竹伸手接过的同时,另还有些忍不住的偷着打量了他眼。 怎么看都是位粗鲁的遭老头子,哪就像了他说的位高权重之人了?至少气势这一点就完全跟不上好吧。 心头儿猜忌着,老头儿却看她再打量自已,就很是不满的捏须看着她道“怎么?老夫脸上有东西不成?既是令了尔如此放肆,不尊了礼数?” “不敢!”李空竹听得赶紧收回了眼神,冲他行了一礼。捏着瓶子道了声,“有劳了!” 说着,又冲正在收拾桌子的李家地的唤道“李嫂,你领了华老去西厢落脚,看可还有啥补缺没有,你替我打理一下。” “是!” 李家地恭敬点头,擦着手过来,很是尊敬的唤着华老道“老先生请随了我来,刚多有得罪了!” 华老嗯了一声,走之时又看了眼李空竹,这才随了那李家地去往了西厢。 ☆、第98章 制冰 李空竹拿着药瓶重回了屋,见男人已经又正直了身子。 张了张口,终将话咽了下去。 “我去倒杯温水进来!” “好!” 男人点头,目送了她出去后。这才细细的打量起这屋中的一切。 屋子比着以前住的小屋宽了一倍不止,地面不再是凹凸不平的坑坑洼洼,铺就的是大大的灰色石板。 炕上亦不再是以前的单调色彩,增添了炕柜跟箱笼不说,余出的睡觉面积,也比之以前的小炕来要长了至少二尺多。 除此之外,还另添了新的立地衣柜跟洗脸盆架,临窗的这里,连着女人的梳妆台亦都添了起来。 赵君逸卷曲了下指尖,他,真的是错过很多哩。 去倒水的李空竹端着碗走了进来,唤了他声,见他转眸看来。 道“才想起你们怕是未用午饭,这药得饭后吃罢?” “无碍!”男人伸手要过药丸,仰脖送服后道“半个时辰后再吃一样!” 李空竹听得点了点头,去到炕边从炕柜里拿出被褥来。“好在今儿撩锅底有烧炕,你那腿得静养吧!” “嗯!”男人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讶异她的什么都不问。 铺被的李空竹并不是什么都不问,还是那句话,她等他愿意相告的那天,自已逼来的,终究有些不甘愿。 铺就好,转身笑看着他道“好了!”说着走近前来,作势要扶了他。 赵君逸见伸来的小手摇了摇头,冲着外面唤了声,“剑浊!” “是!” 窗口被突来的外力给撞了开来,一道暗影似鬼魅般滑了进来。 李空竹惊瞪着眸子看着破窗而入之人,见他半跪于赵君逸的身前,拱着手。 赵君逸点头使了个眼色给他,就见他领命起身,伸手将男人给扶了起来。 李空竹见状,亦是快速的奔赴去另一边相扶。 待二人合力将男人扶上炕后,剑浊又得令的退了出去。 看着再次从窗口飞出之人,李空竹哼笑了声,“我觉着这事儿以后还是少做为好!”不为别的,她这新房新窗的才修不久,给撞烂了的话,可再没啥多余的银子去修了。 “无防!”男人身靠炕柜,招手令她近前。 李空竹走将过去坐于了他的身旁,男人将她顺势给勾抱了过去,“且陪我睡会!” 女人点头,脱鞋上炕扶着他躺下后,便依畏进了他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清咧之气,入手的腰身却比之他走时还要瘦了几寸。 心疼的抬眼,却意外发现男人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混着那绵长的呼吸之声,既是睡了过去。nmtxt.com/ 这是遭了多少罪?既令他累成了这样? 李空竹轻叹了声,头枕在他的心窝处,听着他沉稳缓慢的心跳,口中喃喃自语了会,也开始闭眼跟上他的呼吸,沉睡了起来…… 赵君逸的回来,给村中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特别是再听到治好了脸,又在治腿,还是坐马车回来的后,那上门来看望讨好之人简直是络绎不绝。 对于这一群人,李空竹不好得罪,但也不想招待。只说当家地腿没好,得好好静养,不能扰着了,是以还请了大家不要再次上门来了。 对于那些问老者身份的,更是以着装糊涂打马虎眼的方式给搪塞了过去。 连着招呼了两天,好容易将这批人给打发了干净,那边的大房二房两兄弟又跟了过来。 看着两人那讨好之笑,李空竹也不拦着,将人领进屋后,便交由给了赵君逸去应付。 而她则跟着同样住过来的惠娘向着南山行去。 如今那头批架接的桃枝已经开始在打起了花苞,目测待到四月初就会开了花儿。 虽说如今桃花花期已过,可现下开花也应该不算太晚才是。 还有就是有了头批的开花,那么第二批的花期也会很快将至。 李空竹想利用这花开的日子做些什么,便在这天巡视回来后跟惠娘相商了一翻。 得了她同意后,两家人便开始又忙碌了起来。 华老这两天从村中巴结讨好之人那里,听了不少关于李空竹的事儿,从从前的名声尽毁,到如今大变样的,又是山楂又是架接的,怎么想也想不出那会是了同一个人。 本以为能令了君家人心动的女子是何等的倾国倾城,却不想尽是如此一个名声烂透之人。 看着这两天脸色已然好起来的男人,华老摇头失笑着,“虽不得不承认了她的才干,可如此女子,你确定是你想要的?” 彼时坐在轮椅上正晒着早间暖人太阳的赵君逸,听了这话,只冷淡的别了他一眼,并不吭声。 回来好些天了。本以为能享受段她从前缠磨人的甜蜜,不想两人除了头天甜甜蜜蜜的睡过一觉外。 这些天,小女人总是忙忙碌碌的向着外面跑着。 虽说中间有因着他的事儿轰闹了一阵,可如今这整个大大的家里面,除了华老头儿跟剑浊外,再就只剩了那伺候人的于家地的了。 “姑爷,请喝汤!”于家地的用着托盘端了两碗骨汤出来,一碗递于了他,一碗是给华老的。 赵君逸端起汤碗看了眼后,又放了回去,“放那,一会再喝!” “姑娘吩咐让在巳时喝一盅哩,说是这样待会吃午饭时不会胀了肚!” “放回去!” 不咸不淡的别了她一眼,令于家地的莫名的杵了一下。 张了张嘴儿,终不敢多嘴儿的将碗放回托盘,退了下去。 华老吹着碗中冒着热汽的乳白色浓郁骨汤,眯眼笑了他嘴儿,“你这是在置何气不成?那丫头儿这样安排也是为着你好,你如今的脚,正是接缝的时侯,可不得多喝点这汤补补嘛。” 赵君逸轻抿薄唇没有吱声儿,想着从前住破屋没钱时,女人总会在卖了山楂买些骨棒这些回来存着。看到他运气压毒变差了的脸色,总会时不时炖上锅汤,或是煮上个鸡蛋给他补着身子。 如今,却总让他觉着好似哪里变得有些不大一样了。 此时南山这边,李空竹正与惠娘戴着纱帽,寻视的行走在桃花林间,看着偶尔飞来的小蜜蜂落在那花瓣正中,就相互对视的点了点头。 这些蜜蜂正是李空竹着李冲从外面带回来的,主要用意还是用来为桃树授粉。如今二亩地的桃花正好盛开,想要结了好的桃,没有充足的授粉可不行。 除此之外,桃林里,每隔不多远,就会出现一张类似榻榻米一样的离地小半米高的木制地铺。地铺的旁边,插着的是李空竹用油布改良而成的遮阳伞。为表漂亮,伞的里外又罩了层用各色碎花小布拼成的布膜作装饰。 彼时两个妇女转得累了,就行到了一处地铺那,脱鞋盘腿坐了上去,再后仰的撑着手看着那美入景的画面。 “这样真能行么?” “试试呗!”李空竹耸肩,这般美的晚春景色,如若不看,倒着实有些可惜了。 惠娘听得点了点头,“扔这般多的钱,总得有点回报才是!” “嗯!” 两人正相聊着,那边将蜂笼整好的李冲跟了过来。 看着两人时,招呼的问着两人可要下山去。 两人自是点头,不过在走之前李空竹又想起一事儿来,对李冲说道“对了,那枣花若开了的话,也可养蜂去采蜜,枣花蜜也是一绝哩。”如今她们先期投资太多,不能光等着不做啥,要知道到秋天,可是还要挨好些个月哩。 李冲听得点了点头,“我知了!” 三人相约着下了山。 回到家时,正好是响午开饭的时侯。 于家地看着几人回来,赶紧帮着打水净面。 待到摆了饭,各自吃完回房午歇时。 李空竹却在屋子里,拿着舍着银子买来的宣纸,开始描绘起图形来。 赵君逸坐靠在炕边就那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头儿烦闷,面色就有些黑沉了下来。 “如今在忙什么?” 没话找话的起着头儿,眼睛盯着的她却头也不抬的说道“忙春游啊!现下南山桃枝开花了,第二批架接的也在打着苞了,这大好的晚春,别地儿都没有的景像,你说我能放过嘛。” “可是要帮忙?”男人挑眉看她。 女人画画的碳笔顿了一下,下一秒终是抬眼向他看了过来。 见他面色有些不好,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无事!” 不咸不淡的声音,令女人蹙眉了下。这么冰?可不像了他如今与她说话的方式啊。 放了笔,挪将到了他的身边,就着他刚说的相帮问题,问了句早先就想问的话,“记得二月府城之行时,你说让我想干什么就去干,可是真的?” “嗯!”男人见她过来,面色稍霁。 李空竹却又再次追问,“你的靠山能显露么?不怕招惹了麻烦?” “无须担心。”男人伸出长指拨了下她耳边的碎发。见她始终离着自已有一掌的距离,心头儿就这两天憋闷出的不满,终是全然溢了出来。 掀了被子,皱眉唤她,“过来!” “干嘛?”无语的别了他一眼,她还要画图哩。 男人掀被的手不动,只挑眉看她。那种极淡的眼神,让李空竹没来由的觉着有些个沉。 想了想,终是乖乖的挪了过去,进了被窝,顺手搂着他的腰枝,不满的嘟嚷着,“我还要画图哩。” “嗯。” 男人轻嗯。女人不满抬眼,“既知道还让我过来干嘛?” “无事。”感受到她小手在腰间的紧搂,男人眸中滑过一丝满意。 女人在听此,却气得有些咬牙切齿。下一秒如了那炸毛的小猫般揪着他的衣襟低吼,“赵君逸,别以为你受伤了就可以拿着我开涮,惹毛了我,当心我一样揍扁你。” “哦?”对于举在眼前的小拳头,男人欠扁的挑了下眉,那该死好看的容颜配着那淡勾的嘴角,当真是该死的迷人。 大脑再次有些当机。 李空竹只觉快崩溃了,自从这厮的脸好后,她发现自已再不能如了以前那样,与他坦然面对了。 每次只要一与对他眼,心就忍不住的嘭嘭直跳。这两天来,她借故着忙里忙外,就是想尽量避了与他独处的时间。 要知道以前可都是她厚着脸皮调戏他的,如今却完全像反了个个儿般,让她没法抓了主控权。 红着脸,松了揪他衣襟的手,嘟嚷着,“美男计不好使!” “?”男人眼中笑意越发浓郁,在她小手离开时,又将之给拉了回来。 李空竹愣了下,下一瞬却见男人的脸快速的凑了过来。 “轰!”本就脸红的脸蛋,在这一刻既到达了空前的高度。李空竹觉着自已的心跳有些受不住,鼻子有些个发起了痒。对于那近在咫尺放大的俊颜,眼睛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美男人计?呵!”男人薄唇离着她的朱唇不足半寸之处,轻笑了下,随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那还未回过神的女人淡道了句,“倒是个好词!” 李空竹的大脑一直处于当机状态,特别是他那故意离着唇瓣的轻轻一呵,更是要她命的令她鼻头儿一热。 “扑嗒!”两管鲜红的鼻血,既那样生生不顾她意愿的给喷了出来。 刚起身的赵君逸看得愣了下,不过转瞬又莞尔的勾起了一边好看的薄唇。心头儿满足,面上却依旧淡定的伸出长指,去拂掉她那喷出的鲜红液体。 李空竹被这一喷也醒过了神,见他拂过的指头上沾着的鲜红,迅速的低了头,咬着牙,直恨不得找个地洞埋了自已的好。 “可是要毛巾?” 罪魁祸手的‘好心’提醒,令女人手痒痒的忍了又忍。 终于,“赵君逸!” 丢脸的女人爆发,揪着他的衣襟,将他的上半身给拉近身前。 咬牙切齿的与他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见男人幽深的眸子滑过的笑意。女人很是不爽的哼了又哼,下一瞬,既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已的朱唇给送上了上去。 从来都是她调戏他的…… 应该……是这样的吧…… 当天下响,李空竹没有出屋,肿着嘴唇,红着小脸的在屋子里画了一下响的画。 惠娘敲门来找,她只说了自已有些不舒服想睡了觉。 不想这话一出,引得外面的人开始暧昧的猜测了起来。 只华老听罢,直接将不满发泄在了敲门上,大喝着若是不节制啥的,当心以后虚了身子去。 彼时的李空竹听罢,脸红耳赤的直恨不得拿了东西砸人。 反观了一旁的得逞者,云淡风轻似根本没了他什么事儿似的。 李空竹提笔暗哼,直觉这一仗真是输得好不甘心! 进入了四月中,李空竹他们南山架接的桃花开始相继的大开了起来。 彼时的李空竹试着做了烤箱,用着桃花蜂蜜,做出了蜂蜜蛋糕。 那种香香软软带点桃香的蛋糕一经出来,惠娘店里的生意就立时翻盘的好了起来。 如今正好满山的桃花都开了,李空竹跟惠娘便趁此准备起春游的活动。 活动还是在店里举行,比照着上回元宵那样有奖的形势走。只不过,这一次的大奖,除了那一两白银子外,还附赠两张全家豪华桃林一日游。 为着让中奖之人感受物超所值,李空竹准备用驴车全程护送,另还附赠体贴入微的人为服务,让中奖的平民百姓,感受一回当老爷太太的舒适生活。 为着这事儿,李空竹特意将于家地一对儿女招了过来,除此之外,还让王氏到村中去找了些半大的小子跟姑娘,前来作着培训。 谁知招人这一事件,才将起哩,就引得全村轰动不已的相继找上了门来。 主要是李空竹开得条件太过诱人了,让半大的小子姑娘前去,一月的活,却给每人定了一百文的工钱。 这让基本每家都有那么一个或两个半大娃子的村民,纷纷挤破脑袋的都想送了过来。 为着能过来,有人甚至还给李空竹和王氏送起了礼。 李空竹有些哭笑不得,让王氏安抚着大家先不要乱,只说是先期先试上那么一试,若是能成功的话,下回会再招些人来的。 有了这话的安抚,村人这才开始慢慢消停了起来。 而李空竹跟惠娘两人却正式的忙碌了起来。 她们一人负责镇上布置店中的活动这一块,一人则跟于家地的一家四口,负责起培训和做活动那天要用的蜂蜜蛋糕。 因着如今天气又有些热了。李空竹又想买车冰来放入冰窖,只说是想做那冰镇蜂蜜水跟冰碗。介时好作为另一个消费,给来游园的客户喝。 只是这个时代的冰实在贵得离谱,大多大户人家,都是自家冬天集冰存入冰窖自家用,不缺那钱的,倒是很难弄到冰。 李空竹倒是有个制冰的法子,不过这是个暴利,不能现今就给弄得显眼来。可面对几十两一车的冰块,对于如今弹尽粮绝的两家人来说,根本就有些买不起。 商量几天,李空竹决定让李冲去别的酒楼匀个两三块回来暂时顶着,其它的,她再另想了别的办法来。 惠娘问她是什么办法,李空竹只笑了笑,没有说。 在回来后,跟赵君逸说了这事儿。 彼时的赵君逸听后,点了点头,便吩咐剑浊前去置办。 华老再来给赵君诊脉时,看着赵君逸道“你就这么任了她闹?” “闹?”赵君逸呵了声。那女人可不闹,她的脑子聪明着哩。 华老见他那样就哼了一声,“以着你以后的前途,如此女子的名声,当真不在乎?” 又来了,赵君逸轻呵了声,随不咸不淡的别了他一眼,“这就不劳华老操心了。” 老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若不是昔日得君家一恩,我管了你这事儿?”以着他的尊贵身份,便是个纯粹乡下女,也比这烂了名声的女子好吧。 “听说当初还爬过床……” “华老!”赵君逸脸色黑沉如水,一张脸冷如冰棱,“我敬华老于君某有恩,但君某家事,还请华老慎言。君某之妻,当不得别人随意污辱!” “污辱?”华老也有些来了气,“我好心关心,在你眼里既成了污辱?” 赵君逸抿唇不语。 华老见此,连连好些个好好好出口。抖着手指批他半响,脸色亦是变得铁青的说道“全当我狗拿耗子罢!” 说罢,气得是一个狠劲的甩袖起身,迈步向着屋外行去。 不料在跨步出屋时,正巧碰上了再次进屋的李空竹。 李空竹与他迎面碰上,赶紧给其行了个礼。 不想老者却是冷脸给了个哼后,直接无视她的加快了步伐,与她错身而去。 李空竹起身有些莫明其妙,进屋时,见赵君逸正打算撑炕起身下地。 女人见此,赶紧跑过去扶了他把,“怎么了?” “无事!”赵君逸的脸色在她进来后,重回了平静。 李空竹见此也不多问,只看着他脚上的夹板问道“还得多久能拆?”听说已有一月有余了,该是好了不少了吧。 “再七天便可!”享受着她难得的亲近,男人由她扶着在屋中走了一圈后,便去到炕上又重坐靠了起来。 李空竹在扶他上炕后,从箱柜那拿出个本子,开始写起计划来。 待等到剑浊将东西买来后,李空竹便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去到厨屋打了盆水进屋。 找了个根棍子在手,将那包包着的东西缓缓的打了开来。 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抓了些扔进那盆里,再用着棍棒快速的搅动了起来。 不过片刻,就见那刚刚还转动的晶莹水花,既在这刻全然的凝冻成了冰来。 整个过程简单易懂,一旁灯下的男人亦是看得一清二楚。 见她完事后,还拿着棒子敲了敲,待敲出细末后,又拿了块那白色晶状放进嘴里尝了尝。 “嗯!比例还算不错,没有味儿!” 拍了拍手,转过了身。 见男人双眼既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惊诧不已,就不由得很是傲娇的挺了挺丰满的胸部道“呵呵,怎么样,被我这旷世奇功震到了吧。告诉你,姐姐可是练过寒冰掌的。你要敢惹我,当心我一掌下去,就能让你立马变冰棒!” 男人自震惊里回了神,听了这话,不由得轻勾了下嘴角,呵了声道“且不论我惹无惹你,单说了这每日夜间无休止的缠着不放之人,好似似另有其人!” 如此暧昧之话,既从如此冷情之人的嘴里说出,当真令人觉着怪异又羞恼不慌。 李空竹红着脸,在那手执木棍单手插腰的气恼娇喝,“呸,谁缠了谁,你表要胡说坏我名声,要知道如今我可还是清白之身。就算再找,也好找得很哩。” “哦?”提醒他? 男人挑眉,戏谑的看她半响。 女人被看得全身很是不自在的扭了几扭。 这厮,如今怎就这般的大变了样? 一个气恼的走将过去,大力的吹掉了箱笼上的灯盏,“睡觉睡觉!我困死了。” 黑暗中女人摸着上了炕,在进被子时,还很是不服的故意挪远了位置。 男人见状,无声的勾动了下嘴角。随着她慢慢躺下,并不着急的慢慢等着。 一,二,三…… 某人心中默数不到一百,怀里就被突然滚进的软玉温香撞了个怀满。 听着她熟悉的嚼嘴哼唧,男人这才满意的伸手将之纤腰勾住,并和着她的呼吸,一同进入了梦乡! ☆、第99章 春游 有李冲买回的几块冰打掩护,李空竹又趁势作了好些出来,存放在了新家的地窖里。 待到镇上和李空竹这边两头都准备好了后。 两家人便商量着,准备在当集的日子开始宣传唱闹。 “这两天我都有跟老顾客打招呼哩,他们也拿了小票,趁着如今还不算大忙,应该没多大问题才是。” 李空竹点头,让院中一些培训的半大小子,去到地窖里将做好的蜂蜜蛋糕给搬上了车,末了又点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出来跟车。 “一会你们就跟去镇上住着,听惠娘姐的安排,待到明儿正式开店搞活动后,都要记得自已的岗位,这一天算额外小费,待完活后,每人会额外奖励二十文的工钱!” 小子们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正是渴望挣钱的年岁,听说有二十文的额外工钱拿,哪有不高兴的。 皆齐整整的齐声高喝着,“是!” 李空竹轻嗯,随跟惠娘又定下明日的时辰,“镇里就交给你了,我明儿早间辰时就过去。” “放心交给我吧!” 惠娘拍了拍她的手,与她再重回顾一遍细节后,这才带着一帮小子向着镇上行去。 李空竹将一行人直送出了村口。 回来时,正逢了华老给赵君逸拆着夹板。 也不知从何时,这两人之间,既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以前的华老虽老臭着个脸或是瞪个眼啥的,但相比起如今这面无表情的冷漠样来,不但没有威慑力,且还亲和许多。 李空竹看着拆完的板子,问着声那正在上药的老头儿,“如今是不是能正常走了?” 华老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的将药膏抹上后,就放了手,“药三天不能沾水,且行路不能太过频繁。刚愈合的骨缝,最迟还得一月能正常行走。” “多谢!”赵君逸亦是面无表情的回了句。 李空竹见气氛尴尬,就说了明儿上集之事儿,“要弄个跟元宵节时一样的活动。若弄得好的话,那得了豪华大奖的人家,指定会有人跟着前来相看的,介时怕有得忙了。不若趁着有空,明儿我们上集去逛逛?” 回来这般久,他因腿伤得静坐,而她亦是忙着,他们已经好久未再一起走逛了。 “嗯!”赵君逸点头,放了裤腿起身下地走了两步,那边的华老见状,只冷哼了声后,便出了屋。 “谁得罪他了?”这两天来,一直冷漠的摆着张臭脸,特别是在看到她时,显得尤为的心气儿不顺。 “无人得罪!”相反,他才是应是被得罪之人。 李空竹过来伸手扶她,却被他给止了来,“我且慢慢走着试试。” “好!” 待到第二天开集,李空竹难得换上了件粉色的细棉春装襦裙,挽了妇人头,插上赵君逸为她买的那支绞丝银花簪子。 而赵君逸则换上的是在他走后,女人为她做的一件宝蓝直筒春衫。没有腰带相系,衬着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儒雅。长长的宝蓝束带束发,配着他那张清俊的脸旁,虽说很养眼,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转动了一圈,李空竹拄着下巴仰头看他,“就不能带点笑模样?”这般俊俏清雅的一个人儿,却总带着股冷漠气息,当真是废了这身难得的好衣裳了。 男人别了她眼,并不说话的提脚向前,开了屋门,将之给抛在了身后。 李空竹愣怔了瞬,随又咧嘴儿笑了开来,“回来了啊!”,这冷情的傲娇样儿,有多久没看到了? 嘻笑了声,女人亦是快步的跟了出去。 坐着剑浊赶着的马车上得镇来,到达汇来福时,正好才辰时。 彼时店铺门口早已搭起了高台,那几个半大的小子,也统一着了青色的短打精练工作服。 看到李空竹他们进门,就很是恭敬的弯了腰身唤道“欢迎光临!” 李空竹笑眯了眼的点了点头,对前来迎他们的惠娘说道“瞅着这衣服一上身儿,精神头儿就完全变了个样哩。” 此时的店中已陆陆续续的有着客人进来,每个人在进来时,皆能听到这一声欢迎光临,这特殊的对待,让这些人直觉顺间被高看了不少。 一个个昂首挺胸,皆带着几分笑模样的问着这店铺都有些个啥卖。 那些个半大小子听此,赶紧抽出几个人来前来笑脸解说起店中的每一样物品,另解说完后,又说起了今儿活动的宗旨。 惠娘笑等着那些半大小子解说完后,就朝李空竹比了个大拇指,“自昨儿个接来,按你的要求,在大门口教着他们喊了遍口号。引来人观看后,又恭敬的对每个人弯腰行连礼的说着什么欢迎光临,谢谢惠顾啥的。这让来店里的客人听了,那是每个人都消费得心甘情愿得很哩。” 李空竹抿嘴儿轻笑,“若行的话,今天过后就留下两口才好的人在店中做行销吧,按着所卖商品提成,卖得越多,工钱越高。但只一点,不能强行卖买,也不能马了脸。” “能行?” “试试吧!”说着,又看了眼这小小的店铺,“等咱们有钱了,就好好扩展扩展。到时,我还想另开样小吃哩。” “行!你说啥,咱以后就干啥。” 那无条件的信服,令李空竹轻笑出了声儿,“我说整龙肉,你也跟着去啊。” 见她点头,就直笑弯了腰道“真要去了,不嫌傻啊!” 惠娘转弯明白过来她的调笑,作势伸就要与她笑闹起来。 不想一旁被晾良久的男人见此,不着痕迹的将女人拉过身边。 见她疑惑抬眸,只淡道一句,“腿疼!” 李空竹听此,这才想起他不能吃力久站,赶紧过来伸手扶他,唤着惠娘道“先进屋里坐着,我还有图纸没给你哩。” “好!”惠娘也怕累着了赵君逸,赶紧在前领着路的向着那小屋行去。 待进了屋,李空竹两人又就活动展开了讨论,把画好的桃花游林图给了惠娘。 “介时隆重介绍下这桃园晚春的景象,抽中此奖之人,全家豪华游中,包括驴车接送,周到服务员任差遣,去往桃林赏花的同时,还可吃上桃林独产的冰镇花蜜水跟蜂蜜蛋糕。另,附赠全家游的画像一张!” “还有画像?” 李空竹点头,这一啪她准备亲自上阵,虽说素描不咋好,但糊弄下人还是可以的。 惠娘听此,便将那一副上好色的桃林景象给收了起来,“那好!我现在去找当家地与说书先生再相商一翻!” 李空竹嗯了声后,看着她起身出去了。就很是惬意的喝了口化开的枣花蜂蜜水,对着一旁作隐形人的男人说道“当家地,一会待这奖抽过后,咱们去逛街吧。像上回灯会那样可行?” “好!” 活动一如了前次那样热闹非凡,当戏唱一半,论到抽奖后,那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也将那画好的大片桃林景色给亮了出来。 这一亮相,当即就令底下的一众观看皆看得呆了起来。 “三十多亩的桃花林一眼望不到边,虽说那赏花是人大户人家里的事情,但若咱平民百姓也能享受回老爷奶奶的待遇,为何就不能去哩?” “抽中此奖的人家,一会可拿着奖票去往店里将地址留下,明儿一早,东家就会派了那宽敞的驴车来迎。除此之外,车上还会配有两名周到的服侍的人员,待进了桃花林,不但可免费吃那蜂蜜蛋糕还有那冰镇蜂蜜水品尝。据说这花蜜,女人多吃,不但气色好,还能永葆青春哩。” 众人一听他这话,也觉值得一试,虽说没抽到一两大奖的银子值个儿,可能做回富豪梦,那也是不错的。 只可惜只有两张门票,有那看了有些心动真心想去的,就忍不住高声发问。 “只能两家么?” “这个自然!”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见底下有不少人开始垂头丧气后,就高声叫道“大伙不要灰心,今儿个是先说了这抽奖之事儿,这赏花之事儿东家也说了,得等这抽中的两家游过后,就会开放桃林。介时,若有人想去的,皆可到店中来报与了姓名,交了游园费后,就可车接车送了。” “还要游园费啊!”一些人听此就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说书先生听后,笑道一声,“如今晚春景色已是难得,那交了费用后,就可进园随意观赏的同时,还有了那书童侍女端盏倒水,如此享乐之事儿,全家一起才不过区区十文钱。若不是老朽今儿毕须要把控全场,怕是早等不及也想自已抽票哩。” 众人听罢,心头儿又是动了一下,虽说这样,可还是不敢随意轰着瞎起了哄。怕上了当,都想看看这抽奖的结果,想着记着点,待到明儿个偷偷跟着进去看看到底咋样。 惠娘跟李空竹两人在店中向着这边观望着,见到目地到达,两人皆相视一笑。 “看来效果达到了。” 李空竹点头,只要有人肯跟来,自然就会有人也想跟着去享乐一把。再加上她还让惊蛰给他们先生送了副桃林景象图。 凡是文人,皆逃不过赏花作诗的臭毛病。有了那些迂腐文人推荐,想来这一春应该能挣个好彩头。 外面说书先生再讲完春景后,就高唱着开始正式抽奖了。 众人一听,亦是回过神的大叫着快点。 场子很快又热闹了起来,有那抽中奖的,店中跑腿的小子们一听,就赶紧找到相应的奖品给送了出去。 李空竹见店里人手足够,不需了她太多的帮忙,就放心的将之交给了惠娘两口子。而她则跟着赵君逸寻了个空,出了店子。 两人相携着逛了会街,怕他累着,最后又找了个茶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要了壶花茶,开始边喝边看着街上的街景来。 待到了响午头儿,两人出得茶楼,剑浊赶车来接。在上车时,剑浊倾身在赵君逸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嘴儿。 赵君逸顿了下,随不着痕迹的轻点了下头,“知道了!” 上得车来,见女人正拿眼看她。坐将过去后,着她近到身前来一分。 李空竹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见他一脸淡然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就不由得轻扯了下他的衣袖。 “怎么?” 见他转眸看她,李空竹开口问道“说了什么?” 看她眼神认真,男人心下好笑了一瞬,“想听?” “嗯!”不会是又有什么事相找吧。他的腿昨儿才折夹板哩,这是又要出了门? “无事!”似看出她的不安,男人伸手将她扯袖的手抓握进了手心,“华老在街上。” 那个老头儿? 李空竹无语,这两天漠视着他们,问他话儿也不回的,居然独自一人上镇上来了? “要不要去接了他?” “无须!”赵君逸摇头,那老头儿,想来是想看了她倒底搞的是啥活动。 这样也好,小女人多一份才能表现出来,就能多一份堵他乱说的嘴儿。 赵君逸心下冷哼,面上不动声色的将之再拉得靠近了一分。 李空竹见此,就势挣了他的手,干脆改两手搂抱起他的胳膊来。 车行回村儿,村中有不少乡民在村中等着,跟车走着的向着里面问着好儿。 说是在镇上听到了那桃林活动,说什么到时若人多忙不过来,需要人手啥的,只管招呼他们一声儿。 李空竹听得并不搭声儿,赵君逸见状,直接一个沉声的吩咐剑浊,“车行快上几分!” “是!” 剑浊听罢,一个扬鞭子就让马儿快跑了起来,扬起的一地灰尘,让跟车的一众村民,连连的吃了好些口那呛鼻儿的灰儿。 看着远去的马车,众人皆敢怒不敢言着。 这天下响,惠娘在抽奖完活后就被李冲连着几个半大小子一起给送了过来。 李空竹咐咐着于家地的做了精米饭,配着几个大菜几人在一起吃过后,便说起了明儿前来游玩的人家。 “说来也巧,两家都是镇上的,家境还算不错,介时就看能不能带动这一块儿了。” “应该能。”有了攀比炫耀的事情,没人能忍住不说。特别是邻里之间,平常买个菜,吃块肉都忍不住拿出来说道的,更何况了这免费享乐之事儿? “对了,订制的推车和躺椅何时送来?” “我已经问过了,明儿个就可以。”李冲在一旁接嘴儿道“不会耽搁明儿以后的接待的。” 李空竹点头。几人外边的相商,让在屋子里给赵君逸诊脉的华老听了个清楚明白。 松了男人的手,华老极为不情愿的捏须哼了几嘴,“不过一女子,整天在外抛头露面,当真是有违风化。” 赵君逸挑眉看他,“依着华老的意思,这农家所有妇人都做了那有违风化之事儿,岂不是国之不幸?” 华老听得拿眼瞪他。 赵君逸懒得相理的闭了眼,“便是认同,也不用损人!” “谁认同了!”哼了声,老头儿自凳子上起了身,“便是她再能干又如何?身份跟清白可是世人之忌,你若以后入朝为官,少不了被人拿了此事儿来说道。” 今儿虽说他有上那镇上看了那活动,内心也确实对其震惊改观不少。 可就算他改观了,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啊。介时若他一朝飞黄腾达,那内宅就是最好的攻击对象,再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份,想在这變国占有一席之地,何其之难。 “我从未说过要入朝为官。”赵君逸眼睁看他,见他震惊瞪眼,勾唇轻哼了声后,便又再次的闭了眼来。 从来他的目地只有一个。 入朝为官?可笑至极! 正当内室一片寂静之时,李空竹与李冲他们相商完推门走了进来。 “华老!” 女人的行礼问好,令老者回过了神,复杂的看了眼炕上所躺之人,随又对女人轻嗯了一声。 李空竹讶异了瞬。起身时,见老头挥袖背手的瞪了她眼,再转眸对赵君逸道“身子无碍,药我会再斟酌调配好送来的。” “有劳!” 轻哼一声的老头儿只当没听见般,大步的跨出了他们所在的主屋。 李空竹前去关了门,回来看着赵君逸道“又转性了?” 男人睁眼看她,眸中笑意一闪而逝,“谁知道呢!” 李空竹听得挠了挠头儿,“当真古怪之极!” 说着的便脱鞋上了炕,就着铺好的被子躺进男人的被窝,“当家地早点睡,明儿我得早起哩!” “好!” 掌风送出,室内立时陷入黑暗,女人巴着男人的腰身,小心的将脸靠近离他心脏极近的位置,这才闭眼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李空竹唤来于家地女儿于小铃,让她与另两半大小子外加一半大女孩一起。男孩儿皆着青衣小帽,女孩皆穿草绿春裙、梳双丫髻。 “两家人,配两家驴车,你们去后,且记平日学的规矩,不可乱发了脾气去。可是听到?” “听到了!”四人皆齐齐高声应答。 李空竹听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让李冲领着他们去往了镇上。 而留下的李空竹他们,则快速的去往桃林,将那些地铺给清洁一遍,确定不留一丝杂尘后,又回来现做起了蛋糕,烧了开水温着。 待完活后,又令着另两同样换了衣服的女孩过来。 “一会客人前来桃林,先冲上蜂蜜水在入口等着。请客人喝过后,再行领路进去,至于该怎么做,怎么解说,这两天都有培训过,可还有记不住的?” “三嫂子放心,俺们都记得劳劳的哩!” 李空竹赞赏轻嗯,挥手又着另一半大小子去村口守着。 待到辰时将到,守望的小子回来说车已入村。 李空竹听后,赶紧着了那两女孩前去桃林入口等着。 而她跟惠娘则在家慢慢等着下一批蛋糕好后,这才着了纱帽坐着马车去往了桃园。 一进去,本以为会有些冷清的李空竹她们,却没想到里面早已热热闹闹的打成了一片。 “哇,这花儿真好看。” “是哩,这是啥伞啊,好大啊,还有地铺哩,是用着干啥的?” 听着一旁的解说是用以来歇脚赏花的,几个问话的娃子就赶紧脱了鞋爬了上去。 一些大人笑骂着没规矩,不过却也跟着另找了地儿的坐了上去。 惠娘与李空竹两人对视一眼,听这声音儿,两家看来是来了不少人啊。 待到近前一见,果然,光那哄闹来抢蛋糕的小儿都有了七八个,再加上大人,总共竟有十八个人。 李空竹跟惠娘两人说了身份,又跟他说了些欢迎之词。见天头太阳升高了,就嘱咐于小铃道“去将镇在冰窖的蜂蜜水端来,给客人们解解热。” “是!”于小铃礼仪周到的行了礼,随又跟两家大人小儿告了个罪。 全程的姿态完全跟了那大户人家丫鬟一般,令那两家人瞬间就有些飘飘然来。 李空竹见此,又说了画像一张的事儿。 两家人自是同意。 于是,待冰镇水跟糕点上齐后,李空竹便又手执碳笔的为两家人轻描起素描来。 待画好,又着了色后,已是响午饭头儿了。 这时的李冲已经将躺椅和推车这些运了回来。 惠娘赶紧趁机溜去帮着布置,将每株桃花树下放上两张躺椅,中间又放了张茶几。 待到上了米饭和农家菜让两家人在地铺上吃过后,又领着他们去往另一边的树下躺着歇起了响觉来。 下响时,照旧是赏花吃糕点,为怕无聊,李空竹还教过那些半大的女娃子歌舞,虽说柔软性不是很好,但供这样的人家观赏已然不错了。 “要不桃花园里再整个舞台,找些歌姬前来舞蹈?”惠娘也觉这些女娃子跳得不好,想另寻了办法。 “不妥!”李空竹摇头,“今儿过后,前来赏花之人,完全自理,待觉赏得差不多了,自会回去。而且,若有如了今儿这样带动小娃前来的,那样的歌姬,岂不带坏了小孩儿?” “倒是我鲁莽了!”惠娘尴尬轻笑。 李空竹却摇了摇头儿,“咱只管收门费,推小车卖些糕点即可。其它的,若是文人雅士要做,便由得他们自行带来便可。” “是这么个理儿哩。” …… 两家免费旅游过后,第二天惠娘的店里就有不少前来报名的。 除此之外,惊蛰他们先生还放假一天,特意请了友人前来这边桃林吟诗作对。 报名前来桃林的,不管家人多少,只收十文入园费,入园后可免费享受冰镇蜂蜜水。但是那蜂蜜蛋糕跟冰碗却要另行出钱来买。 可即使这样,也没挡住那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 特别是惊蛰他们先生这一群老迂腐来过后,后头,连着镇上一些文人墨客也相继赶赴了过来。 如今的桃林里面,有文人围坐在地铺上吟诗作对,也有宾客在赏花游玩,还有那不愿热闹习惯独处的,就会去往那桃花树下坐在躺倚上,和着花香如睡。 除此之外,桃林里服务人员也是林中一景。他们个个皆男穿青衣戴青帽,女梳双丫,配草绿衣裙。 推着小车行走在林间的各个角落,只要你没水了,喊上一声,就会立马将车推至跟前,与你倒上一杯凉凉的冰镇之水。 有那肚子饿的,或是跑得汗流浃背的,就会趁此来个蛋糕或是来碗浇了蜂蜜的冰碗。 蛋糕三文一个,五文两个。冰碗亦是两文一碗五文三碗。不贵,且还好吃之极。 开园到了第五天,宾客几乎是天天爆满,那前来游玩的人群,也从大众渐渐上升到了镇上的一些富贵之家。 李空竹见此,又着人特意分了男女两边。这样一来,女客们也能随心所欲的不用带着纱帽怕被人看见了。 此时入了四月下旬,天气也越来越热,免费的蜂蜜水虽下得很快,可那浇了蜂蜜汁的冰碗亦是毫不逊色。 连着蛋糕这边,李空竹她们打的烤箱炉子,也几乎是天天没有断火的时侯。 这样的景象,一连溜的持续了十来天,彼时的桃花花期也差不多过了,大半的花朵几乎全凋了,那游玩的客人也在逐渐减少。 见此,李空竹他们干脆在开园的十五天后,就彻底的闭了园来。 令着半大的小子们作了最后的清扫,将一些凳子跟地铺也全收了回来。把林中一些乱了的地方也打扫过后,便开始给他们派了钱,让他们家去。 这些拿了钱的娃子们,心里都有些舍不得没了工作,都在问着何时还能再有了活干。 李空竹听此,也不相瞒的说,“大概秋天吧!介时都还有得赚哩。还有结桃儿的时侯,桃林棚子会搭起来,到时会再招些人前来看护林子的。你们要来的话,就看白天,晚上会另招几个大人来看的。” “谢谢三嫂子!”几个半大的小子红了眼眶,知这是故意给他们活干哩。 李空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以后好好干便是。我可不喜了爱哭鼻子的小鬼们哩!” “知道了!” 娃子们点着头,这才心安的拿着百文工钱相继的告辞了出去。 待到外人全走光后,李空竹与惠娘两人,在她所住的屋子里,开始算起了这几天所挣的银子来。 “想不到来了这么多客人,那蛋糕跟冰碗都卖得停不了手,搞得我都想间开冰点铺子了。”惠娘边说边激动的数着碎银。 李空竹将算盘剥得扒拉扒拉直响,听了这话儿,头也不抬的回道“若是有足够的钱,就把铺子扩开,一半冰铺一边糕点铺子开着便是!” “真要开?”惠娘停了数银的手,“会不会冰块买不起啊!” 这回的冰块她就说她来想办法,可那冰碗卖得那般便宜,也不知会不会亏了本去。 这样想着的同时,惠娘的情绪一下就有些低落了。 “不用担心,冰块儿要不了多少钱,只是不能太显眼,咱们现在就能开了铺,不过不能卖太久,至多三个月吧!”立秋就停产,正正好! “要不了多少钱?”惠娘皱眉看她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办法!” 李空竹叹息的停了剥算盘的手,看着她笑,“惠娘姐,此事儿我不能说。” 惠娘皱眉,想到了住在她家中的老人,还有那辆马车。 沉默了瞬,点头道“我知道了!” 李空竹感激的看她一眼,“谢谢了!” “什么话!”嗔了她句,随又勒令着她赶紧盘算。 李空竹听后,重又将算盘剥得霹扒作响来。 待到全部算完,已是深夜时分了,彼时除却了所有成本,他们净赚了差不多近五十的银子。 这五十两李空竹没有分,而是全交由了惠娘,让她去将店铺的隔壁给买下来,准备打通,用来作冰点铺子。 这个夏天,她准备来场大干。待到秋天将至时,她还想盖了作坊来! 与惠娘辞别回了屋,见屋中的豆灯还亮着,男人一袭白月里衣坐在炕头,手拿着一本她所看的农耕之书,表情很是认真的盯着书本,偶尔还轻轻的翻动一篇。 这是李空竹来这般久来,第一次见男人看书。那认真的清俊容颜被灯影晃得忽明忽暗,有种说不出的朦胧之感。 轻声走将过去,坐在了炕头,本想拄着下巴看他一会,不想他早已听到响动的抬了眼来。 眼眸深沉的印着那跳跃的灯火。明明是很亮的火光,不想,却被他眼中那不甚明亮的黑瞳越吸越深,直至只有一个小点在里面晃动,光被完全遮盖为止。 李空竹咳嗽了声。 一开口,既是两人皆同时开了口。 “还没睡哩!” “回来了!” 话落,两人皆不由得莞尔一笑,李空竹笑着点头脱鞋上炕,嘻笑的过去与他同一被窝后。问,“你咋还没睡呢?” “等你!”男人淡淡平述了句,将书卷合拢,放于身后的箱笼上。 见女人仰头出神看他,就有些不解道“怎么?” “无!”女人摇头,嘴里说着无,嘴角的笑容却越咧越大。 男人有些不大自在,轻哼了声后,便一把将灯给灭了,随撑着身子,不再吭声的仰躺了下去。 女人见此,赶紧抿了唇瓣,也随之躺了下去。 黑暗中,她摸着他心跳的位置,将小脑袋凑近了他的俊颜,轻轻的快速的亲了他一下。 “谢谢!” 男人无声勾唇,下一秒却淡声轻哼,“睡了!” “好!”头回他胸前,听着那跳得依然沉实令人安稳的心跳,闭眼与他同时沉睡了过去。 ☆、第100章 震慑?! 惠娘的动作很快,不几天就将隔壁一个带后院的小店给买了下来。 打通后,就开始布置了起来。 此时进入五月,农家人要忙着收完小麦后,忙着种苞米,而李空竹则忙着制冰给冰铺作准备。 另一边的桃林棚子也建了起来,招工所组的护林队伍,李空竹则全权交给了于叔去管理。 彼时于家地一家四口,两口人挪到了桃林那边去看护,于家地跟于小铃则在李空竹这边帮手。 端午将过,镇中店铺也布置好后,趁着越来越热的天头儿,李空竹便选在了五月初八这天开了冰铺。 为保证着冰铺的多样性,除了那浇蜂蜜的碎冰碗,李空竹还试着做了冰棒,又找了些早早下来的果子,或是果干这些绞成粒,做成多样口味的冰果碗。 在开业这天,照样搞了活动,不过这次活动却有别于前两次的唱大戏配抽奖的活动。 李空竹给店中伙计每人配备了一个托盘,又着一人领队,拿着特制的扩音器,在店门前喊着新店开张降价酬宾的噱头。 看到有人来问,就把用木头做的小勺子,拿一把出来让人试吃,待试吃好后,就趁机再介绍些别的口味。 这样一来,自然就勾起了那围观的众人的**,纷纷的向着店铺前来打听试吃看看。 这一天的开张,虽说因着农家人农忙,集上人不是很多。可光镇上居民这一块的消费,当天晚上李空竹盘帐出来时,除却了成本,也足足赚了十两之多。 彼时的惠娘看着那一小匣子的铜板碎银,只觉激动得手都有些抖了,“照这样下去,三月完活后,那搭在桃林里的银子就能回本了。” 李空竹点头,为怕招来嫉妒,她又想了一条计策出来,“明儿开始,若有茶楼酒肆前来问冰这些,就说可批发给他们,低于卖出的价钱两文半的价批发。还有就是冰这一块儿,也可以作几天批发,若有人前来问,就说五百文一块。” “五百文?”惠娘皱眉,要知道当初她们为着得冰,可是好话说尽,那大酒楼才施舍般,给了几块,并且每一块还要了一两半的白银。她们这样,会不会太少了? 还有就是,她不是说不能太打眼么? “不用管太多,只要平衡就好!”李空竹安抚的拍了拍她。 依着今儿这个火爆度,今后想不打眼都不行,她也想过了,只要其它商铺不联合来打击,这冰多多少少还是匀点为好。 如今,最怕的就是那有背景的会找上门来。 不过…… 基于这一点,李空竹也不觉得会怕,如今的她,可是准备大展身手了。 惠娘见她说得自信,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李空竹嗯了声,随将帐本盘算好后,就各自回屋歇将了起来。 进入了五月中旬,天头也是越发的热了起来。 农家的活也差不多完了,而李空竹这里才真正的热闹起来。 有了李空竹的冰铺批发这一事件,除了来要冰棒跟冰碗的,还另有了要来买冰的。 每天村中人只要一坐在村口,差不多都能看到有那么几辆的骡子车,从村中经过。去到赵家三郎家,拉着一车什么,盖得严严实实的再出了村。 如此持续了十天左右,李空竹说冰不多了,要留着自家用,这才止了那每天的骡车风景。 不过店中的冰碗却批发得依旧好,因为生意过好,人手就有些不够。 李空竹就将先期培训的一些半大女娃也送去了镇上帮手,让惠娘把小院腾一间出来给女娃们当宿舍用,而先期在那里住的村中店伙计,则另安排了小院去住。 待这些安排好了后,能真正闲下来的时侯,已是半月后了。 这夜晚间,李空竹难得没有制冰的跟着华老还有赵君逸惊蛰几人,躺在躺椅上,听着墙角的蟋蟀叫,看着满天的星星,很是惬意的长呼了口气出来。 一旁的李惊蛰看她这些日子以来累得脸都瘦小了,就不由得心疼道“大姐,要不我再学了算盘吧,帮你盘帐如何?” 李空竹看他一眼,想伸手过去摸他的头,却被一旁的赵君逸先一步动察的给拦了下来。 无趣的耸了耸肩,笑道“你只管念书,大姐这里还撑得住,如今不卖冰了,一天做一点就能撑好些天,蛋糕这边也有于嫂跟小铃她们,我忙得过来哩。” 如今才开店半拉月,银子就赚了整整二百两之多,这离着她建作坊又近了一步,趁着这几月的夏天,她得在上冻前把作坊给真真正正的建起来才行。 那边的华老见她一身干劲,眼放光的晃个不停,就不由得哼了一嘴儿,“满身铜臭!” “是是是!”李空竹点头,“我呀,还正准备拿铜板泡澡哩,准备做回那真正的铜臭之人!” 这近两月的相处,李空竹算是看出来了,老头儿成天端着个架子训斥人的,其实就是个老小孩儿的脾性。 华老被她噎了一下,瞪着眼将她狠刮了几眼,后又冷哼了一声,便闭眼不再看了她来。 李空竹嘻笑了声。调皮的眨着眼对赵君逸来了个无声的邀功。 男人勾唇一瞬,大掌则习惯性的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给勾到了耳后,“时辰不早了,早些歇着去吧。” 这半月以来,她每天晚上忙着制冰,虽有他帮着一点,可还是让她累瘦不少。 李空竹自是欢喜点头,先他一步的起了身,拉着他的衣袖,跟惊蛰道了别后,就向着他们所居住的东厢走去了。 华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的又是一哼。 一旁的惊蛰见此,就很是不满的皱起了小眉头,“华爷,你做么讨厌我大姐喽!” “一个不尊女戒,又成天抛头露面的女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棱模两可的话头儿,李惊蛰虽有些听不太懂,但女戒他还是知道的,读了这般久的书,先生也经常讲男女有别,让他早早的知道了一些女子方面的戒律。 但,“俺大姐才不是那样的人。要不是俺大姐,俺爹也不会活了那么久,俺也不会念上书。不过就是卖了几年,凭啥就成了被人看不起拿来说道的把柄了。华爷,俺不许你这么说了俺姐哩!” 华老被他呛得老脸一红,哼唧着有些下不来台。瞪着大大的老眼看着那梗脖的小子半天,“又不是我不说了别人就不说。你个小子,还能与了每个人争辩不成。” “别人说可以,华爷不可以,你在俺家吃着住着,咋还能这么说了俺姐哩!” 不服输的辩着,让华老头儿彻底的哽着说不出话来。 半响,只见他挥手道“凉了,睡觉去了!” 李惊蛰见他要走,大喊一声,“等一下。” 华老头儿莫明的缩了下脖,下一瞬,既是提脚加起了速来。任了那后面的小儿再是如何喊,也只当听不到。 东屋这边,正将炕铺好的李空竹听了外面的喊声,很是疑惑的转了下头,“这是咋了?咋还吵起来了哩?” 正盘腿给自已倒茶的赵君逸听罢,只轻哼了声道“怕是为老不尊,惹毛小孩了。” 为老不尊?李空竹重转回头的看他,见他面色虽平淡,可眼神却似铺了冰般冷得吓人。 “要不要去看看?”这外面说了啥,惹到他了不成? “不用!”将水喝完,男人见炕已铺好,随直接脱了薄衫,扔于一旁,将炕桌挪走后,又对着女人道“早些睡!” “哦,好!”李空竹点头赶紧的爬了上去。掀起薄被,一如既往的不怕热,巴着他的身子睡了起来。 进入六月,天热得像是滚火球般,热得一些人直恨不得想跳进水里去长久泡着才好。 李空竹因着有冰盆镇在屋子里,日子还不算太难过。村中村民有时难熬得实在受不了了,都知了她有冰,就会时不时的过来,蹭上那么一回两回的。 李空竹见此也不拦着,见他们上门,还会特意多端个一冰盆前来凉快着。一些口渴的,还会好意的送上一杯镇凉了的冰凉水。 如此一来,有那得了好,不好意思的村人,就会时不时送把子鸡蛋,或是送点家中种的小青菜啥的来表示下感谢。 李空竹欣然接受的同时,另还会回赠一块冰作回报的让他们拿了回家。 这样一来二去的,李空竹除了解决了吃菜问题,也让自已名声在村中彻底的给扭转了过来。 麦芽儿如今挺着四个来月的肚子,也常常来了这边坐着。虽说这两月没了她什么事儿,但依然不影响她跟李空竹的关系。 “我如今除了睡就是吃,啥事儿也不操心,嫂子你看看俺,是不是胖了不少?”对于自家婆婆让她来修关系的事儿,在她看来根本不用。 自已这嫂子是啥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了数,所以任了自家婆婆如何念叨,她是一点也不着急。 “是胖了不少!”李空竹点头,将已经半熟有点酸的沙果递了两个给她,见她一脸的珠圆玉润,外加凸出的小肚的,眼中就不由得羡慕了把。 麦芽儿吃着那不咋凉的酸沙果,见她一个劲的盯着自已的肚子看,就忍不住捂嘴儿娇笑了起来,拿眼寻着外面看了看,悄声问着她道“俺赵三哥呢?” “出去了!”自腿能自由行动后,白日里没事儿他就会消失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 麦芽儿又笑,“话说,如今你这银也有了,俺三哥看着也是个出息的,你两是不是该考虑下了?” 李空竹也正犯着愁哩。前段日子,她忙着没心思,如今闲下来了,也觉是该跟他再商量下了。 麦芽儿见她皱眉,以为是准备要着还没有哩,就忍不住的又提了嘴儿道“俺娘家堂嫂有个方子,可好使了。她嫁俺堂哥三年没怀上哩,吃了那方子一剂就好了。俺当初准备要时,就提前喝了剂哩,这不,第二个月就有了。” 没好气的白了她眼。她哪是在想这个了,如今垒都没打哩,喝那药能管个屁用? 以为她不信,麦芽儿又认真瞪眼道“是真灵哩,你看俺,如今肚子都凸出来了,还能有假?” 李空竹不好意思开了这口,赶紧摆了摆手道“先不说了这事儿,待再过段时间再说。” 麦芽儿见她这样,以为她还想再自已试试,随眼珠转了圈,便不再相提的吃起了果来。 这边正无声的各自吃果喝冰水哩,那边的惠娘却从镇上急急的赶了过来。 于家地的去开了门,见她一头汗,就赶紧将她往屋里让,随又对李空竹唤道“姑娘,惠主子来了!” 屋里两人听罢,赶紧起身去迎。 彼时的惠娘进来,见麦芽儿也在,就僵扯了个嘴角道“芽儿也在哩。” “嗯呢!”麦芽儿见她眼露焦急,就知她有话要与了李空竹说,就赶紧扯了个话头儿作着辞别,“困得慌,嫂子,我先家去了啊!” “去吧!”李空竹自是也看出来了,见她话别,点着头的着了外面的于家地相送。 待麦芽儿出了院,于小铃上了冰水后。惠娘这才与她同坐上堂屋小炕。 急道“府城的人又来信儿了。我估摸着,可能是上回卖冰的事儿给过过去了。如今看咱们冰铺生意这么好,指不定又打起了主意哩。” 对于二月份的那事儿,惠娘如今对原来的主家,连着仅有的一点好感也没了。 看你透明时不理不睬,看你值个儿了,就想抢了去,就算了她曾经为奴为婢,可也不能这般明抢明要吧。 李空竹听罢并未有多大的反应,相反,她正等着这一天哩。 赵君逸既然都说了让她去干,那她就拿此来试水好了。 勾唇拍了拍她,“不着急,你回去后,再跑一趟府城,看还有哪些铺子要开了冰铺,咱们与他们签送冰的契,就说能保他们二月的冰,每七天送一次。” “你你你……”惠娘只觉舌头都打结了,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这不是硬往枪口上撞么?介时让府城那里知道了,还不得将我们彻底的打压下去啊!” 说着的同时,她一个性急的站起了身,在那不停的直打了转,“唉,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冲昏头儿了。咋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哩。”想着那桃林,她又狠捶了下自已的脑袋,“当真是得意忘形了,这要全赔了的话……” 眼眶有些泛起了红,光想想那场景就让人受不了。她看着李空竹道“我还以为总会缓个一两年。哪成想,这般快的又找来了。”当初她说她来想了办法,可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咋想了办法? 那辆马车和那老头儿么?那身份能比过府城齐家么? 听说那府城齐家,家族中有子弟在京中为官哩。会不会…… 见她越想越害怕了去,李空竹叹息的赶紧自炕上也下了地,拉着她安抚的拍了拍,“别瞎想,平息下,咱们坐下,慢慢说。” 惠娘被她拉住,见她眼中连着一丝丝的慌乱也无。低了眸,在那不知作了何想。 半响,终是点了点头,随着她再次入了坐。 李空竹拿着细棉帕子给她擦着额头的汗,把冰镇好的冰水送了过去,“先凉快凉快!那齐家爱怎样随了他去,我保证这回他们不敢再动了咱们。” 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下一秒只见她抬头迟疑看来,“真的?” “真的!”李空竹点头。再次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保证道“我保证!” 听此,惠娘安下些心。端着冰水喝了口后,点了点头,“我信你!” “好!” 说完这事儿后,惠娘要再回了镇上,李空竹想留,她却摇头说不放心店里。如今李冲时不时会跑下种植的枣树和山楂那一块,是以店里,还得常有了她这老板娘坐镇。 李空竹见此,只得送了她出门。 待到下响晚饭时,赵君逸跟剑浊从外面将一回来,就被李空竹扯着去往了屋里与他说了这事儿。 “我如今想与之对抗了来,我再问一遍,可是能暴露?” 赵君逸眯眼半响,听了这话,有些轻蹙眉头的别了她眼,“不信我?” 见他似有些不高兴了,李空竹赶紧摇了摇头,“信哩,只不过心头儿还想再确认遍罢了。”过去挽了他手,“如此,那我可彻底一博了啊!” “嗯!”男人轻嗯,见她笑得一脸讨好的如了那小猫样,心下又不由得好笑了声。 这时,在外面等着吃饭的众人,见两人久不出来。 华老首先忍不住的冲着屋里喊道“还要不要吃了饭了?留着众人在此饿肚相等,为免也太过不礼貌吧。” “华爷,俺不饿哩!”自从上回自家大姐被这老头儿说过后,李惊蛰早不想尊了他了。这会听他又吼自家姐夫跟姐姐,就忍不住的唱起了反调。 “你这小子……”华老气得拿眼瞪他,却见他很是傲娇的将头一偏,冲他又冷哼了一嘴儿。 想着那天晚上之事儿,老头儿不知怎的,就有些烧了脸,轻哼一声道“黄口小儿!” “为老不尊!” 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令老者越发的气红了脸来,“你……” 那边的赵君逸与李空竹步了出来,见到两人斗嘴。赵君逸很是中肯的说了句,“他说得没错!” “你……”再次语噎的华老,简直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李空竹见状,赶紧给坐下给他满了杯酒道“让你老久等了,真不好意思,赶紧吃菜吧!” “哼!”见她识趣倒酒,老者又忍不住的吐槽一句,“当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空竹僵脸,见他端杯要喝,就快速的伸手过去将之截了过来。 “你这是作何?”老者气鼓眼很是不满的喝道。 “不作何!”李空竹笑着将酒倒掉,再将空杯送与了他,“你老觉着谁好养,便着他与你敬酒吧!” 说罢,也不再顾了他让他开筷的,而是自行的夹起了菜来,给赵君逸、李惊蛰每人添上一箸后,又笑对两人道“咱们吃饭吧!” “好!” 两人回答后,亦是提筷吃了起来。全程将老者当局外人一般,任他在那里将眼瞪出血丝也不再相理。 “哼~不吃了!”直觉下不了台的老者,直接气得一个甩袖的起了身,怒气冲冲的向着西厢而去。 李空竹见此,有些后悔的问着身旁男人道“会不会做得太过了?” “不用相理!”老头儿也确实惹到他了。该是冷落下最好。 李空竹见他这样说就闭了嘴儿,心下想着一会还是另做了吃食亲自送去的好,一来当作自已确实有些鲁莽的陪罪。二来,他身份摆在那,总归不能得罪太过。 想着的同时,她快速的吃完饭后,就去到厨房给其擀了碗面,又卧了两鸡蛋在里面后,这才装了托盘,亲自端着去往了西厢。 彼时的华老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听着外面已经散桌的声音,就不由得黑了面儿。 正觉为难之际,门外传来两声敲门之音。 “谁!” “是我!” 熟悉的女声,令老者冷哼一声,“有何事不成?” “送饭!” 简单的回答,却令老者脸纠结了起来。 这门开是不开? 开,那会显得自已故意摆了姿态,不开,可这肚子它确实也饿了。 这开与不开于他来说都不太好,正当还在纠结一翻时,却听门外久等不到回答的人儿又道“华老若不愿接了这饭,那空竹只好将之端走了。” 听着端走,老者心头顿时冒出了一想法,随冷哼了声道“随你!” “知道了!”外面的人几乎在他话落的同时,就撤离了去。 华老竖着耳朵听着没动静后,又赶紧的去到窗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待听到李空竹唤着于家地两母女前去歇息后,又听到了几声关门声。 待院子彻底没了音儿后,老者这才慢慢的打开了屋门。小心避免它发出声音的轻轻的,只开了个能容身儿的缝儿。 待跨步出去,提脚正快速的向着那厨房赶哩,眼角不经意的就别到个人影儿正站在了那暗处,一动不动。 吓了一跳的老者,赶紧止步仔细看去,待看清是那李空竹正手端着托盘,笑眯眼的正看着他时,老者顿时就觉有些下了台。 烧着脸,冷哼着连连甩动了几下那宽大的衣袖,转了脚,就提步又要往了回走。 李空竹见此,赶紧迎上去堵了他的路。 “怎么,便是连着屋都不让了我住不成?” 面对老者的讥讽,李空竹低眸行礼道“空竹从未有这想法,您是老者,便是住多久,空竹都不会有了怨言。” “呵!”老者轻哼,“也不知是谁将老朽的杯中酒给无理倒掉的。”损了他的颜面,还想来挽回? 李空竹将托盘高举,并不起身道“刚饭间是空竹鲁莽,便是再如何不满,也不该夺了长辈的手中之物,且不说还恶劣的做了这倒酒行为。为着赔罪,空竹特做了此素面前来,还望华老消气!” 老者听她如此说来,心下早已消了大半的气,再加上席间是他先出口不当,也的确是他先挑了事儿在先。 可心头儿知错,面上却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正想着不知如何是好时,那边厢的赵君逸却开门走了出来。 看着女人还保持行礼的姿势,就不咸不淡的看了老者一眼,走将过去,将托般从女人手中一把端过,随又一个大力的向着老者推去。 华老猝不及防,差点被推了个趔趄,好在双手反应快的将托盘先给接了下来,这才没有遭成后倒的窘态。 末了,还很是不服的瞪了眼赵君逸。 赵君逸却是懒得再看了他的拉着女人,向着自已的屋中行去,徒留了他在那自瞪得眼干,也没人再理了他去。 回了主屋这边,男人对着咧嘴开笑的女人蹙眉淡道“不用对其太过多礼,须知有一种人,你越是多礼尊敬,越会令了其爱摆了臭架子。” “好!”李空竹笑着要帮他宽衣解带。她不过是不想将人得罪狠了让他为难,既然他不在意,那以后,她也不必对其太过尊敬去。 赵君逸见她点头,也就不再相说什么的任她帮着解了束带。 正准备伸手去解系衣的衣扣时,却见她又殷勤的贴了上来,再次主动的为他解起了衣带。 男人挑眉了下,见她一边一解还一边故作调戏的在他胸口轻画了个圈。 几乎是立时的,男人眼眸深了起来,下一秒见她还伸了手的来攀附胸堂,就惊得赶紧将之柔荑给握住了来。 “还不行!” 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令女人手顿了一下,低眸掩去眼中失落。转瞬重换笑脸的又看着他道“那当家地的你说何时行?” 故意将头贴近在他胸口靠着,不规矩的将小脸在他的胸膛处蹭了好些下,委屈嘟嘴儿撒着小娇,“人芽儿的肚子都起来了,我还没圆房,回头待得了空,人惠娘姐也有了,我还空着个肚子的,岂不会让外人觉着我有了病去?” 感受到他有些粗喘了气儿,女人又再次贴近一分,心头好笑,面上却还在卖萌的蹭着,“当家地当真这般狠心?” 嘣!女人软糯的娇俏声儿,令男人心头儿那根弦给崩得紧紧的弹出了声儿。 抓着她的手狠狠的喘了口气,咬牙低道“且再等等!” “等多久?”女人嘟着红唇仰头无辜看他,一双秋水剪瞳就那样眨啊眨,直眨得男人很想不管不顾了去。 想着华老的话,他有些动摇,不过转瞬又将之给灭了下去。 虽老头儿说只要不怀了孕就不会对其造成伤害,可那毕竟是毒,便是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也不想让了她担。 将之手再次的紧了紧,见她疼得有些蹙眉后,这才松手沉道“再等等!” 李空竹嘴角抽搐,心中万头草泥玛奔过。 人家小说里都是男人各种忍不住,各种虐女主。 好嘛,她倒好,成了她在千方百计想上男人了。 她究竟是有了多饥渴?这让不明就以的看了,还不得以为她好色成性了去? 想到这,她不由得黑了脸。咬牙对上男人那一脸冷然处变不惊的脸,很是气恼的往他怀里一扑。 “唔!”不经意的一个闷哼出声。 待女人再抬头时,只见男人那胸口处明显有处口型湿印。 李空竹见此也不觉愧疚,相反还很是不爽的插腰轻喝,“赵君逸,你且记住了,老娘要再想跟你做了那啥事儿,老娘就是那了啥人!” 说罢,很是气鼓鼓的松了插腰的手,去到炕边时,又另从箱笼里拿床新被出来,“为表诚心,且从今儿开始,就各睡了各的吧!” 哼唧着将被子铺成了开来,随又一个脱鞋上炕,直接一个猛力的进了被窝,将薄被盖过头顶,开始装着呼呼大睡来。 后面的赵君逸看得凤眼轻眯,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慢步过去脱去外衫,也睡进了另一个被窝。 待将灯烛灭掉,黑暗中就听女人在那不停的翻来覆去,半响,停止。不过转瞬又是一个大翻了起来。 男人勾唇,并不相理的做沉睡状。 待那边的女人翻得累了,在停下来后,听着他那明显只有睡着才会发出的悠闲声儿时,就不由得暗哼的一个猛扑了上去。 “我睡不好,你也休想!” 说着,也不顾他意愿的钻进了他的被窝,爬在其身上又是一阵乱揉,待到又是一翻精疲力尽后,女人这才闭眼缓缓的睡了过去。 身下的男人见此,小心的将其给移到了身旁,让其枕在了他的胸口,这才长舒口气的闭眼与她同睡了过去。 惠娘听了李空竹的话,并未有再相理齐府的事儿,按照李空竹说的去到府城跟有意要冰的一些铺子签了契约。 待送了第一批货过去后,她还很是提心吊胆了几天,可待到第二批货也送去府城后,见那齐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带来,这才算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来。 而李空竹这边经过求欢不成后,又开始耍起了小脾气,每天每天不跟了赵君逸说话,就连着很是不同意了他们的华老,都有些忍不住的问了赵君逸嘴,“如今这是怎么了?想通了?” 赵君逸懒得理会于他,不动声色的照旧喝茶看天。那边的剑浊却快速从外面暗处飞身进来,半跪于地的禀道“府城府伊巍之山来了!” 府伊?华老皱眉,寻眸向着赵君逸看去。 赵君逸只淡道一句,“不过是警告个碍事之人,看来让人顺腾摸到点什么了。” 什么警告碍事之人,又什么顺腾摸着点什么。 华老瞪眼,这里一群人中,除了他的身份能令了那府伊放下身段弯腰急来外,还另有了别人不成? “你这小子,就不能掩得好点!” 赵君逸冷哼,掩好点? 他可是还想借此给一些打主意的人来个威慑呢! ☆、第101章 芽儿的好心 且不说了华老在那边如何的吹胡子瞪眼。 单说了村口突然出现的好几辆豪华马车,外加那身着差服的带刀衙役,这才将一进村哩,就立时引得村人连连缩脖,躲在暗处小心的观望着。 “还有多久?” “回大人,前面不远了!” “令车行再快一分。” “是!” “车行再快一分!” 衙役跟车里之人的答话,让小心回避躲着的村人听了,不由得相互对视了眼,都在猜着,这么豪华的大阵仗车队,究竟是了哪个大官的? 一些有心想看的,待到那扬起的灰尘落地后,就提着脚小心的跟了上去。 后面一起胆小的看有人前去了,就有心想等等看。谁料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那跟去的方向,又皆变了脸色的,再抑制不住的亦是提脚跟了上去。 那边马车在快到达赵军逸家门口时,就被叫停了来。 躲在暗处的村民看着从车上下来一挺肚的白面老爷,着一身那不知了是什么品阶的官服。 在那不停的整着衣帽,末了又问着身边的衙役可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待衙役说没有后,只见他立时又挺直了腰杆的冲着主车后面的两辆车唤着,“都给本老爷跟上了。” “是” 众人好奇,“这也不像是来抓犯人的啊!” “谁说不是哩,看那样,倒像是……”倒像是登门拜访啥的,可一般的登门拜访,也断没有还离着这么远就下车,还小心整衣的吧? 众人心间各种猜测,看着那官老爷已经行到了那赵君逸家门口。 就赶紧找着那路边的大扬树躲在了后面继续观望着,待看到那官老爷不是趾高气昂的叫着身边的人去叫门,而是自已亲自前去时,更是惊了一跳的张大嘴来。 待看到那开门的是于家地,那官老爷既对于家地的还很是客气的说着话,这让一些躲着的村民,已经不知该用了怎样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的惊讶了。 因为离得远,众人也听不见说了些个啥。 只能通过面部表情和行动来观察着两人。 只见于家地与那官老爷说过后,又关了会门,待再开门时,却很是恭敬的对其行了个礼,请了那官老爷进去。 那官老爷在要提步进院时,又冲那衙役说了句什么。 后面那领头衙役就大叫着,让人从跟着的两辆车里搬东西。 哪成想,那些跟着的人还没动哩,就又给喝停了来。 至于为什么,躲着观望的村民不知道。 反正大家看到的是,不知道那于家地的跟那官老爷说了啥,令那官老爷脸色变了几变后,就赶紧挥手叫停了那搬东西的衙役们。 官老爷最后是一人进的那院,后面所有衙役皆在外站着,晒着大太阳等着。 这让一辈子都没见过多大官的村民看了,皆不由得连连吁叹。 “你们说,赵家三郎家究竟住着什么人?那于家地连官老爷都要恭敬着,还有那衙差,我还是头回见这么没脾气的顶着太阳暴晒着哩。” “谁说不是哩!”有人亦是跟着惊叹,“自赵家老三回来,你们发现没,那赵老三家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两个来月,那又是桃林又是冰铺的。听说那冰得一二两白银一块哩,咱们上她家去时,那冰盆哪回不是三四个的装着散凉。你们说,这是不是发大财的节奏?” “这些都不是关建,你们没发现那段日子来村里在骡车么?那里面我猜着怕是运的冰哩。”又一人接了嘴儿道“那房才新修的,俺当家地当初有跟着掺合去修,说那冰窖也不是很大哩,你们说那冰是咋来的?” “谁知道哩!”众人皆觉奇怪不已,可再是奇怪,如今那官老爷都亲自上门来了,他们也断不敢再随意的乱议了去。 一些家中有儿女得了好,正在镇上冰铺做活的人家听了,就赶紧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没准是这赵老三带回的那老爷子的本事儿哩。我猜着,怕是他们巴上那权贵之家了。” 这一提醒,立时就引得一些人豁然开朗了来。 还有什么能比权贵更能让人生了畏的? 能让官老爷都亲自哈腰来的权贵,想必那官身怕得老大了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 众人瞪眼,那赵老三家地,以后怕是富贵高得都不敢想哩。 外面的这一猜测很快不径而走,都说赵家老三攀附上了不得了的权贵,连着那官老爷都点头哈腰的过来拜访了,还说怕是那跟赵君逸回来的老爷子,身份比那官老爷还要高哩。 有些没看到的村人要敢说了不信,立时就有人大呼着让他前去赵君逸家的门口看去,说是那衙役如今还站在那大门口不让进的,在那暴晒着太阳,可是吭都不敢吭一声儿哩。 待一些疑惑的人真去看了后,回来那脸色皆大变了起来。 更有甚者,还有人跑去通知了赵家另两房的人来。 郑氏听后一如既往的大骂着老天瞎了眼,骂着李空竹就是个贱皮子,下贱人。骂着骂着,见不解了恨,又开始捉了自家的娃子来打。 外面娃子哇哇哭声震天,那边厢的赵银生两口子听后,都没有多大反应。 特别是赵银生,张氏几次看他,见他眼中虽有着不愤,却又有着害怕。 想着那次赵银生跟赵金生在赵君逸回来的几天后,特意的登门想着叙下兄弟情。 谁知一进去,看到大变了样的赵君逸时,还是狠狠的震惊了把。 彼时赵家两兄弟笑得还算讨好,问着他的一些身体状况。 谁知赵君逸一直神色淡淡的不作相理。 弄到最后,暴脾气的赵银生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一个跳起的指着他的鼻子斥道“老三,不论咱们以前有多少过节,可那些过节你扪心自问一把,哪一次不是你们,不把了我们作哥嫂的放眼里引起的?!这都是一家人,你那婆娘宁愿帮着外人也要撇了亲近之人的,如今更是连着跟我们招呼都不打的僵了下来。同是吃一锅饭长大的兄弟,你虽说不是了赵家人,凭着良心讲,俺们赵家人对你还算不错吧!” 他霹雳扒拉的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说了赵君逸望恩负义。有了好,就舍了当初一饭之恩的恩人家。 彼时的赵君逸听了,只淡淡的勾了下嘴角。 赵金生见他这样,亦是跟着补了一句,“老三,你大嫂都被我休了哩,死婆娘虽说一直霸占着家里不走,可实实在在不在是赵家人了,死后也是不能跟着进祖坟的,当初所做的那些事儿,你大嫂是个没脑子的,如今我也给了公平。咱们都是兄弟一家人的,能不闹僵还是不闹僵的好,要知道,到啥时侯,还是得有亲人才行啊!” “呵!”赵君逸冷呵,靠在箱笼的头不经意的轻转了下。 一双极沉的凤眼就那样不咸不淡的看着两人,直看得两人都不自觉移了眼,寒毛倒竖后,这才冷淡的开口道“你以为当初她那唇是如何破的?” 没有指名道姓,却很快令赵金生恍过了神来。回想起去岁冬天发生的那诡异的一幕,他那倒竖的寒毛,甚至开始紧张的将毛孔都张大了来。 赵金生白了脸,一旁的赵银生却很是不满的哼道“你这是一点都不念了赵家恩是吧,吃了赵家这么多年的米粮,同在一个屋檐下过了这么久,当真要一杆子把我们都拍死不成?老三,做人不能这么不记恩的,要知道,就你当初那样,要不是俺爹救了你,要不是俺们帮着你上了赵家族谱,你以为凭着你一个没身份的人,能在这个世道活多久?你如今可是顶着赵姓过日子的,别得了好,又不想认了恩!” “赵家族谱?赵姓?”赵君逸挑眉看他,见他在那气怒着一张脸的,就不由得冷哼了声,“呵,有空我还真得找那老头儿掰扯掰扯了,我是应了入族谱,可却没应要受些不入流之人的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 “你,你这话是何意?”赵银生听得有些个变了脸,心头儿有不好的预感窜上来。 可下一秒又被他给不想认的甩了下去,色厉内荏的冲着他喝道“老三,你说谁不入流了?你吃赵家米粮十来载,既这般的忘恩负义么?” “忘恩负义?”赵君逸哼笑,“凭着一块玉佩,老赵头儿可是得了族里近十两的银子作抚养。你来跟我说忘恩负义?” 见他听得已眼神闪躲,却还在那不停的叫,“我不知了你说的什么十两银,你也少在这打了马虎眼……”就“咻!”的一声,将一枚银钉擦着他那气怒的脸飞了过去,截了他继续的高喝的嘴。 赵银生被唬了一大跳,一边的赵金生则直接吓得抱住了脑袋。 赵君逸冷着一张脸的看着两人,懒得再多说的直接哼道“我惜赵家老两口为人良善,亦是怜其为着我的亲事奔波丧命,这才纵容你们可以一二再再二三的上门闹事儿。可凡事都应有个度,别觉着我好说话了,就近一步的抢夺不够,如今凭着我的本事,你们觉着,跟我斗,你们还能在这赵家村呆多久?” 赵银生跟赵金生听得心下骇然,惊恐的瞪着双眼,既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都没想到,往昔里那个冷淡毁容之人,既还有如此可怕的一面。会武啊,想刚那擦着脸旁飞过的银光,至今都还让赵银生那心跳没恢复正常过来。 那咚咚毫无章法似要出腔的乱跳,已经令他呼吸加快的难以自抑持了来。 赵金生见他快站不稳了,赶紧伸手去扶着他。再转头看赵君逸时,见他根本不再看了两人,而是继续转回脸闭眼的靠在了那箱柜之上。 赵金生张了张嘴儿,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抖了声儿道“不管咋说,你还是赵家人吧。你这样,你你……” 他你了半天,再赵君逸再次睁眼看来时,既是给吓得憋回去的再不敢吭了声儿。 “滚出去!别再惹了事儿,否则下回,我不能再保证,将是谁被割舌或是跺手了!” “你!呼~~”赵银生气得捂着胸口大呼,“难道你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不成?还有你会武一事,就不怕揭露了去?” “以前或许会。”赵君逸回头,给了个极残忍的冷笑,“现下,随了你们!” 两兄弟被这一震慑之笑,皆笑得软了腿。两人满眼惊骇的对视一眼后,终是相互的扶持着,转了身。 正抬脚跨屋栏时,又听得赵君逸的声音传了过来,“对了,别再拿了族里族谱说事儿,若我愿意,时刻都能脱了这赵姓之皮,不过那于你们来说,怕得挨极残酷之罚。” 当初的那枚墨玉佩,是君家家族男儿所佩的极为尊贵之物,虽没有任何花纹辩别其身份。可还是这让赵姓族老猜到了他可能是极雍贵之人,亦想到了他可能会不甘心的想报仇血恨。这才百般的想将他拉进赵姓族谱,表面是任慈为他打掩护,目地不过是为着壮兴赵姓一族罢了。 当初若不是自已心灰意冷,想就此寻一安地了却残生,何置于应了那事儿? 各人都打着算盘,族长老头儿更是精中之精,若他们再闹事,自已非得强硬了态度出族的话,介时,怕他们会是头一个被驱逐出族之人。 赵君逸看着两人白了的脸,再次好心提醒,“安分守已,方能一世安隅!” 短短的一句话,却令两兄弟极为不甘的同时,又极为的害怕。以致于两人再回家后,还因此而颓废了好些天不能提了神。 张氏亦是在那时百般相问,才问出了当日之事。听完后,亦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回忆里回了神,张氏拍了赵银生一把,“别去想了,如今的苞米都出芽了,得除草,还得掰了丫子,得有活干了哩。发个什么呆!” 赵银生横了她一眼,盯着窗户的某一处,嘴里喃喃着,“不能就此算了!绝不能就此算了!” 张氏蹙了眉。如今可是连着官老爷都拜来了,他还想咋办了? “别再寻思瞎想了,这事儿,它不好碰!” 赵银生听得瞪眼向她横来,张氏惊了一跳。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就赶紧转过了身,开门躲了出去。 “咚!”屋里的赵银生,狠狠的将炕桌一把给扔在了门窗上。 巨大的声音儿,惊得在正屋檐下玩着的赵苗儿,吓得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 那边的赵金生正好自后院鸡舍过来,听着这响,眼神就闪了闪,看了那边西厢一眼后,便不再着声儿的去到仓房拿了割草用的刀,唤着自家豁了嘴儿的婆娘,准备下地除草去了。 李空竹家这边,怎么也没想到那府城的府伊大人会来。 且还一副恭敬奴才嘴脸的对着华老恭维个不停。 彼时的李空竹将做好的蛋糕跟冰碗,让了于家地的将之端去了正堂给那府伊尝尝。 不想那白面府伊一尝,既是连连夸赞不已的又是一通马屁给拍了出来。 李空竹偶尔会晃一趟从院子走过,看着那华老一脸不爽跟吃瘪的样子,那心头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好容易挨到了中饭,李空竹派于家地去问可要准备啥酒菜。 华老头儿极为不情愿,不过看赵君逸拿眼别他,就强压怒火,很是不客气的大点了一通,留了那府伊在这喝酒吃中饭时,直把个府伊感激得差点没将祖宗给喊出来。 李空竹跟于家地给正屋做好了饭菜,为怕外面站着的衙役门中暑,又着于家地将人给领去先头买下的王氏家的旧房,又着了于小铃给每人端了碗冰碗解渴,后又让于家地给上了饭菜填肚。 府伊得知后,自是又夸了一翻。席间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华老,想从其嘴里问出他与了赵君逸的关系来。 不想华老彼时听得直将眼睛一瞪的哼道“别的不管了你如何作威作福,只一条,此人动不得。” “下官不敢!”府伊埋头直抹着汗的在那一个劲的给其添酒道,“下官为官多年,虽说政绩常年考核不优,但从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之事儿。此事儿,华老既管放心,下官定当好好关照着,绝不会另了那不开眼的前来惹了事非!” 华为哼唧着与其碰了下杯,“既是好官,只管正常行政便是,有那心,还怕升不了绩?” 府伊彼时听得手抖了一下,下一刻既怀满感激的说道“多谢华老肯为下官指点,从今后,下官定当好好当政!” 华老听得简直想一巴掌呼上他那张白胖的脸,他不过一句正常之话,在这厮的嘴里,既成了提拔之语? 且不说他不问政事儿多年,就算还管着,也断不会升了此等好拍马屁之人。 想到这,他不由得皱眉埋怨的看向赵君逸,若不是他故意透露了他的行踪,自已又怎会被这无脑之人相缠? 赵君逸淡定的吃着菜,只当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边的府伊一翻感激之语过后,又说起这府城的各处风光,“下官在府城还有坐宅院,华老若有空的话,不防前去歇上几日,府城虽比不上京城,但也有其独有的风光。若华老肯赏脸,下官愿舍脸相陪!” 说着,又双手举杯前来敬酒。 华老不咸不淡的别他一眼,“此次前来,本是隐着身份而来,亦是有要事在身,不可暴露了身份,能格外见尔一面,已属违背了旨意。尔这般大张旗鼓,可有想好回去跟其部下解释?” “下官明白!”府伊擦汗,“关于华老之事,下官回去后定当封嘴,也会勒令了其部下一字不吐,华老放心,若他们敢透露一个字,下官定把他们的脑袋给揪下来,给了华老当球踢!” 华老听得简直觉着此人是无可救药了,不过他既是敢承诺,就由得他去折腾好了。 “嗯!”不咸不淡的轻嗯了声,这才再次与其碰了杯。 待到饭后,好容易将府伊尊瘟神请走。那边华老则直接跳脚的指着赵君逸大骂,“下回再有这种脑满肠肥之人赶来,你且自已去应付去。” 赵君逸喝着小女人准备来的解酒汤,听了这话只轻别了他眼,“不过一无庸之辈,逗乐逗乐也就罢了。” “也就罢了?”华老看他冷哼,“这种人看似无用,却连任了三任,你可知若无背景的话,又怎能在其位坐政这般久?” “左不过是三皇子一边的人,如今的三皇子虽不知自已已彻底起复无望,可不代表下面之人不知。他既来了这,还这般恭敬,如何就不说了他这是想另换了靠山?” “哼!”华老冷哼,“那种无能之辈!” “无能之辈亦是有无能之辈的好处!”赵君逸勾唇,既他要投靠,就暂时让他投靠过来就是,有他在这挡着,想来想查寻他们的三皇子,多多少少会有些阻碍。 “剑浊!”想到这,赵君逸冲外喊了一声。 立时的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单腿跪地的拱手道“属下在!” “附耳过来!” “是!” 待剑浊附耳过去后,赵君逸对其低声吩咐了几嘴儿。末了,“可是记住了?” “属下明白!” “嗯,去吧!”赵君逸点头挥手。 待等着剑浊出去后,华老看着他问,“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赵君逸勾唇,“不过是给个梯子让他上来罢了。圈住这一块不送了消息出去,也为着四皇子好多争取点时间不是?” “呵!”华老冷哼,他看,他是想为自已争取不暴露的时间吧。 那女人搞那什么冰,还整得那般便宜的卖。迟早会令了那贪心的权贵之家知道这一点,想要独吞,就免不了被查。 这一查出来,虽说说出他是四皇子之人不敢怎么样了那女人,可若让三皇子之人知道了,就免不了会再次查了他的底细。 介时若知了他是君家之人,怕是九王那里就会有所动作的派人前来灭口了。 “你当真这般放任?!” “只要她愿意!”赵君逸仰脖喝下那解酒之汤,看着外面偶尔晃过的娇小身影。想着这两天她的生气,就不由得莞尔了下。 如今,该是换他护着她,好好一展拳脚的时侯了。 那种寒苦日子里她凭着双手挣银为他,为这个家的辛勤劳苦。明明一腔干劲,却处处被人打压欺榨,现下终该还些回报给她才是。 华老看他那一脸宠溺的样儿,就忍不住再次的冷哼了声。 外面的李空竹再次晃荡一圈时,视线不经意的向着屋里瞄来,既不期然的与男人的目光对上了来。 虽只有一眼,可还是令她心儿跳动的移了眼,心中暗暗的给自已鼓着劲她可是在生他的气哩,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哩。 麦芽儿在家热得难受,有些吃不下饭,被自家婆婆唠叨着让她再去了李空竹哪,就有些不耐烦的跟赵猛子使起了小性。 赵猛子怕她气着自已影响了身子,就任她在自已身上拳打脚踢发泄完后,这才问着她可是好了。 麦芽儿气哼的摇着扇子说没有,还说想回了娘家。 “天热哩,哪能现在就回!”赵猛子着她消停点。 不想这小妮子想着前几天跟自家三嫂子的谈话,就不由得铁了心的要回娘家。“俺不管,俺现下就是要回了娘家,俺想俺娘了哩。心情不舒畅得很,你忍心看俺挨闷不成?” “俺哪敢啊!”赵猛子挠着头,一个劲的摆手,“只是这天热着哩,就算早早的一早走,那到了麦家囤也得近响午了,到时若热出个好歹来啥办?” “那是你笨啊!”麦芽儿点着他的脑袋直喝,“你不知道去镇上给俺租了驴车啊,俺不知道去找三嫂子要冰盆啊。介时那盆往车上一放,俺哪就能热着了?”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可回来咋办?” “你管俺哩!”麦芽儿来了气,这人咋就这么榆木哩,她这是有要事儿去办。为着三嫂子以后的幸福,她能不着急嘛! 赵猛子被她喝得没了脾气,在那哼唧了半天道“那,那俺去跟俺娘说一声。” “你给俺回来!”见他要去给婆婆说,麦芽儿气得再次直点他的脑子,“你去说了,俺还能走不成?俺自已去!” 他去了,指不定婆婆心里多不高兴,以为指使了她儿子哩。 赵猛子被戳得嘿嘿直乐了声,“那行,你去!” 翻了个白眼,下了炕,麦芽儿直接冲他哼唧了声儿,“傻样儿!” …… 麦芽儿来借冰回娘家,李空竹自是无二话的给其装了一盆。 端着帮着给送上了车,又着她小心点,别离盆太近了。 麦芽儿直挥手的说知道了。末了再上车时,还拉着她的手拍了几拍的直眨眼道“嫂子放心,俺这一去回来后,定保你能好事成双!” 李空竹嗔了她一眼,“谢谢啊!那我借你吉言了。”真是,还好事成双哩,如今她一直在单方面蹦哒着,能成个屁的双。 麦芽儿嘿嘿笑着,“能成,一定能成。”指不定还能好事成三哩。 越想越兴奋的她,这会早忍不住的开始催着自家男人让车夫赶车,若真能怀成功了,指不定以后还能成儿女亲家哩。 李空竹挥手给其道了别,看着那走远的驴车,直觉着今儿的麦芽儿那脸高兴得有些不大正常。 由其走时那一抹笑,还令她心头儿莫明的给杵了那么一下。 “还看?” 男人不知何时立在了她的身后。 李空竹转眼看去,见他领着剑浊双手背后的挺立在那,那清俊无双的容颜,配着那极其漂亮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很冷,却又令人极其向往想看。 女人看完,又垂眸冷哼了声,“看不看与了你何干?戚!” 说完,直接与他一个擦肩而过,向着家门行去。 赵君逸挑眉失笑,这脾气…… 白天翻脸不认人,晚上照样扒着不松手。 这世上若论脸皮之厚之人,怕她数了一,再无人敢数了二了吧! 想着的同时,男人嘴角挂笑的亦是跟着转回了身,回了院。 有了府伊这一出,李空竹的冰铺至此算是彻底的顺风顺水了来。 连着村中人,如今再看到李空竹,都会带了三分恭敬二分崇拜来看。 以前还会时不时上门来赠冰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只光送菜,不敢再大声说笑的人了。 李空竹觉着这样下去不行,待再有人上门送菜时,就干脆强拉着他们进屋坐一会儿,待到他们要回后,照样会送块冰当谢礼。 若那村人不肯要,李空竹就会笑着拍了其手道“嫂子(婶子)莫把我当作那异类对待,如今我欢喜着你们来与我常说了那村中之事儿哩,这也能让我早早与你们熟悉起来。再说我又不是了那什么高贵人儿,我与了你们差不多哩。不过就是运气好点,得了点银子开了大铺,要真论起来,我如今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商贾罢了,比着嫂子(婶子)们来,还是差得多哩。” 这些人听她如此说,直说不敢当了去。要知道那府伊都弯腰来了,这让了他们怎好再敢放肆了去。 李空竹见他们这样,只得又道“人敬的是老者,并非我。我不过是沾个光罢了,谁让华老喜欢咱们这村中风光哩。” “喜欢村中风光?” “是哩!”李空竹点头,“说是这民风淳朴,所以想常呆了这,至于那官老爷为何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这些啊!” “你都不知?” “嗯哪!”李空竹点头,“当家地也不知道太多,只在其手下帮着做点事罢了。” “这样啊!” 彼时的那些人一听,心头儿自然而然就松了口气来。再跟她说话时,那脸上的笑就自然了很多,李空竹见此,这才终于吁了口气。 要知道,被村人敬着是好,可望而生畏的话,到时自已少不得又会被隔离,如此一来,怕是好多事儿都不能及时传进耳了。 这边刚跟村人和好,李空竹与赵君逸正在冰窖正制作着冰哩,那边的郝氏与李梅兰却又上门了。 除此之外,他们来时,还另带了一人前来登门,那就是李梅兰的未婚夫,任家生! 彼时于小铃前来跟两人报备了这事儿后,李空竹简直觉得无语。 “任家生与李梅兰好似还没成婚吧,这大摇大摆的,是怎么回事?” 且赵君逸回来这般久都未见她们上过门的,如今这是咋回事儿?还带了那任家生,是想找捷径么? 李空竹有些烦燥的想着,那边赵君逸将制好的冰,控出放置在了另一冰块的上后,走将过来,用着冰凉的指尖轻抚了下她皱着的眉头。 见她被冰得回神,就勾唇轻笑,“无须作烦,有我在!” ☆、第102章 羞辱 一句有我在,令李空竹心头暖了下。 下一瞬见他伸着长指来拂她的长发,就故意生气的避了开去,“还与你生气哩。” 男人好笑,“还生?如今那房顶都快被气得掀起了,你确定还要生了去?” “赵君逸!”女人气恼相喝。 男人难得眼露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额,“且快出去了,这里太过冰凉了。”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她再呆在了这里,可惜了她是个倔脾气,除了信他外,连着任何人都不相信了去。 李空竹听得哼唧了声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与他出了冰窖。 那边的李梅兰跟郝氏三人,一被于家地迎进来,就立时被扑面而来的凉意给舒服的震惊了一把。 寻眼看去,见那铺就了青色地砖的宽敞堂屋角落处,居然摆有了三个冰盆。 想着自已如今在家里每日每夜,还不停的靠着扇子来降温的李梅兰,不由得心头又开始泛起了酸。要不是一边的任家生在场,得顾忌着自已的形象,怕是那酸话早已忍不住的出了口。 于家地恭敬的请着三人如了坐,又上了茶盏,端了洗净的沙果甜瓜进来。 李梅兰一看那茶还是热的,就不着痕迹的看着于家地的笑道“我记得大姐家好像冰蜜水来的?这么热的天,婶子能帮着倒一杯么?”嘴上说着,暗地里手绢却早已紧紧的捏了起来。 于家地看她一眼,见她虽带着笑模样,可那眼里却早已冒起了火光。 就赶紧的低了眸,道“是老奴鲁莽了!” 说着就过去准备将三杯杯盏给重新的端进托盘。心下却在可惜着,这茶可是只华老跟姑爷才喝的碧螺春,本以为他们是姑娘的娘家人怠慢不得,不想,既是如此的不识了货。 那边的白面小生见她来端盏就笑得谦和有礼道“我这茶不用换了,小生甚是喜欢。” “家生哥!”李梅兰以为他在客气,就赶紧嗔着嘴儿说道“这大热的天儿,该是喝口凉爽的才好,虽说是坐车而来,可那太阳也着实毒哩。” “兰儿说的是,女婿你别客气了,这是你大姐家,不用这么拘着,还是让换盏凉爽的冰蜜水吧!那玩意儿比这甜哩。”郝氏看得也在一边帮起了腔。 任家生心中有些鄙夷,面上却笑得亲和,“岳母大人放心,小生并未客气,而是大姐家这茶实乃好茶矣!” “好茶?” 见两人疑惑,那边的于家地福身道“此茶平日里只姑爷与华老喝,是以老奴觉着二姑娘与娘家太太过来,应拿出好茶招待才是,不想既是会错意了。” 李梅兰脸色僵了一下,正巧逢了李空竹两人进来听了这话。就直接说道“既是会错意了,就去端了属意的前来。” “是。”于家地恭敬的福了个身后,便将托盘里装着的茶盏给端了出去。 那边的李梅兰再想重拦,也断没了那个脸。 赵君逸进来扫了几人一眼。 郝氏在看到他,没来由的缩了下脖。再见到他脸上真如传的那般治得丝毫看不出后,又不觉愣了一下。 再去看了那腿,见站得很是笔挺,与李空竹并肩而来时,是一点也找不出从前有跛过的影子。 那边李梅兰在跟着被扫到后,亦是看了过来。 不想,这一看,既当即就有些转不动眼了。 从听说他被治好脸开始,她就觉得再是怎么治,那一脸的荆棘密布也不可能好得了多少,如今一看,眼前这人比之从前来,分明就是了两个世界的人。 从前那烂脸跛腿令人看一眼就觉恶心之人,没想到治好后,既是这般的……这般的…… 不知怎的,李梅兰心跳有些个不受控来。特别是被他那一双极漂亮的凤眼扫来时,不自觉的既令她脸儿开始有些泛起了红。 那边的赵君逸眯眼一瞬,心下冷哼的同时,与小女人选了另一边的坐椅,与他们相对而坐来。 “娘跟二妹来有事不成?还有这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怕是与二妹说亲那位?”李空竹故作有些眼生的笑问。 那边的任家生赶紧自凳上起了身,拱手与他们两人捉了个揖道“正是小生!” 李空竹点头,回头对赵君逸道“当家地,这就是与我那二妹妹订亲的童生哩。是不是一表人才?” 任家生听得直笑着摆手说过奖,赵君逸却冷哼一声,“订亲之人不是未成婚不得相见么?怎么?何时婚俗既如此放开了?” 正笑着的任家生僵了脸。 郝氏则赶紧回话道“是路上巧碰哩。我与你二妹本打算今儿个过来看看你们,在路上不想碰到了任家女婿从镇上回来的驴车,说是大太阳的,怕你二妹与我中了暑,就好心将我们给送了过来哩。” “哦?这样啊!”李空竹挑眉,见从他们进来,就一直低着个眼儿在走神的李梅兰,这会儿听到这话终于回了神,就给了其一个别有深意之笑来。 李梅兰刚一回神就看到了这笑,心头儿顿时就有些嫉恨起来,紧扭手帕的在那很是努力平息了阵。 这才咧嘴儿笑道“谁说不是哩,也亏得运气好碰到了家生哥,若是光靠走的话,这六月的大太阳,可不得把人给烤干了来啊!” “倒是难为娘跟二妹了。”李空竹作出一副愧疚样,“为着看我跟当家地这般冒暑前来,当真是太不该了。” “大姐如今忙着哩,哪就有了多余的闲空?”李梅兰也学着打起了太极,面上红红,眼儿亦有些个飘的说道“娘在家没有一刻不挂着你哩,这不,好容易农忙完,家活也空了,就赶紧来看了你跟姐夫哩。” 末了,又转眸看着赵君逸,娇问“这前两月没及时过来,姐夫,你不会怪了我们吧!” 赵君逸冷淡的瞟了她眼,又扫了眼在那殷勤望过来的郝氏,正缝了于家地重端了冰蜜水,泡了新茶上来。 就不动声色的端盏吹了口茶,薄唇抿了口水,这才盖盏淡道“有心就好!” 李梅兰见他喝个茶,举手投足间都是那般的优雅,不自觉又有些个愣了一下。 那边的任家生始终插不上话,这会儿见他端盏喝起了茶来,就赶紧兴致勃勃的准备与他品茶论道,“姐夫平日里也惯爱这茶道么?” “不过用以解渴罢了。” 不咸不淡的语气,瞬间瓦解掉他那一腔热情。 任家生尴尬了下,下一瞬又僵着嘴角硬掰道“说得正是这么个理儿,品茶有时可不就为着解渴嘛!” 呵,李空竹心下好笑。 边上的赵君逸却并不在搭腔,气氛一时间开始陷入了沉默。 郝氏在那忍了又忍,见二女儿还没给自已打眼色,就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道“听人说那府伊大人来了这哩,是不是真的?还有你们开的那冰铺,那冰还卖不卖啊!” 她今儿是带着任务来的,除帮着二女儿跟女婿外,还想问着赵君逸要了解药。 其实在赵君逸刚回来的时侯,郝氏就想过来问着要解药的。 只是那时李梅兰不让了她来,听说了赵君逸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就回想起李空竹在她订亲酒上说的那话,想着再没弄清他的来历时,还是不要冒然来显眼了好。 再有一个,那时的李梅兰才将订亲不久,并不想因着解药一事过来闹僵,听说了赵君逸的变化,她还想着要跟这边暂时打好关系,好为着自已的将来嫁人弄筹码。 必竟在她订亲的那天,男方那帮人将她损得够呛。 彼时的李梅兰,正想着要如何利用这边搬回一城哩。不想,在四月暖春之际,就迎来了李空竹搞的赏花活动。 那活动,搞得整个环城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连着任家生都有随着友人前去赏玩了一翻。 在赏完花回来后,任家生与她偷着见面时,将她家狠狠的夸赞了一翻,说是想不到他们家居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地方。 当时的李梅兰听了,心下更觉着应该拉着李空竹为自已撑腰。 后来这边又连着的冰铺开张,买卖冰块这些,都令了任家开始对她有了不少的变化。 以前的任家勒令着任家生,不让其与她见了面,如今既开始默认着让了他来。且来时,任家生也再没空过手,有时买个胭脂有时又是个头簪啥的送着,就足以说明任家,已经开始渐渐改观了对这一桩婚事的不赞同。 正当李梅兰一边享受着自家大姐那边给自已带来的好处,一边觉得该是时侯过来好好拉拉感情时,既又一个重磅炸弹给炸了下来。 在得知了那官老爷都要弯腰进他们家门的消息时,李梅兰吃惊得差点掉了自已的下巴。 待再从任家生那里听说了,来的是府伊后,李梅兰当时心里的嫉妒只差没将自已给烧毁了来。 一直以来她都在觉得赵君逸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不过是靠到个小有背景的人家,这才有了点发财之路。 却从未想过,那靠山,既是这般了不得的一座靠山。 当时李梅兰,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一边嫉恨的同时,还一边怨了上天的不公。 不过好在那时的任家生嘴甜,几句好话又将她给哄了回来。 随后的任家生,又说了自已心中的想法。 说是既然她们家有那般深的背景之人撑腰,不惹领他也前去拜访一翻的好。 必竟文人雅士之事,她姐夫一粗人未必能投其了所好。 彼时的李梅兰一听,瞬时就觉着自已找到了出路。 觉着凭着任家生的才能,介时让李空竹跟赵君逸引荐一下那背后的高人。说不定那高人与任家生相谈甚欢后,就立马写信一封的举荐他为官啥的,那自已离着的官家富贵太太日子,岂不是就能早一步到了? 想到这的同时,她赶紧与任家生商量了一翻。待确定好后,就回家开始撺掇起了自已的老娘。 而郝氏本就有事儿,再加上关乎二女儿二女婿的前途,哪有不应之理儿。 是以,这才有了路上的‘相遇’一同而来的事。 李空竹听郝氏这样问,就不由得哼笑了嘴儿,“娘是如何知道府伊大人来过的?” 要知道外面村民在传的,最多是官家老爷。至于究竟是了哪个官身,一般的普通民众,哪就那般容易认识了! “这怎么就不知道了?”郝氏皱眉,“外面都传遍了哩。” “哦?”李空竹挑眉,再次看向李梅兰。见她在那低着个眸,紧扭手绢的不知在想啥。就不由得奇怪道“二妹也知道么?” 李梅兰听她叫自已,就很是愤恨的瞪眼看来,只一瞬又快速的隐了下去。 “当然知道了!”李梅兰扯了个僵笑出来。 如今再是嫉恨,也得忍着。她还有任家生这么个童生未婚夫哩,凭着赵君逸再如何长得好,也不过莽夫一个,哪就能跟了文人相比? “哦对了。”她笑着又另转了个话题,“大姐家的那位老者呢?” “老头儿不喜见了生人!”赵君逸淡淡的接了口,那熟络的口吻,令李梅兰没来由的一愣。 一旁的郝氏却道“都是自家人,哪就是生人了?那啥,空竹,你看你二妹夫是个童生,那任家老爷也是秀才来的。听说你那冰卖得不错,能不能匀着几块出来?家生他们两爷俩立秋就要参加秋闱了,这要过了的话,春闱又得一坨钱哩。” “冰铺在做批发,若任家要开了铺,可以去了那儿领。”李空竹喝着冰镇蜂蜜水悠悠的道。 郝氏听得寻眼看向了李梅兰。 任家生却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钱财之事,倒不必岳母担心了,家中尚有余富,想来还应付得过来。如今小生与家父,为着能高中榜首,正寻着好夫子刻苦研学哩。” “有恒心自是能考上。”不咸不淡的评语,出自赵君逸。 李空竹心下好笑,亦是跟着点着头道“可不是,只要功夫深,那铁杵都能磨成针,想来只要刻苦下过功夫的,那考题自会信手捻来。” 任家生扯着嘴角苦笑了下,“是这么个理儿哩。” 李空竹只当看不见这小小的手段。 那边的李梅兰又给着郝氏使上了眼色,郝氏见此,就又道“那啥,空竹,能不能让府伊来拜见的老者给写封举荐信,介时你二妹夫过府试时,也好着府伊关照一下……” “啪!”赵君逸将茶盏一个轻磕,茶盖击起的声音,成功阻了郝氏乱说的嘴。 郝氏有些个皱眉,“我还没说完哩……” “没说完正好,怕是说完了,这地儿就不能留了。”赵君逸冷眼看她,半分未将她当了那岳母对待。 郝氏涨红了脸,随不满转头看着李空竹道“空竹……” “娘,我与了你们一样哩。” 李空竹娇笑耸肩,李梅兰扭帕恨眼,“姐夫这是怕了?” 怕?赵君逸转眸与之对视。 那极沉带冰的眼令李梅兰没来由的胆颤了下,下一秒,却又立时鼓着勇气道“要是不怕,如何就这般藏着掖着的?说什么生人,这里坐着的可都是一家人。姐夫这话,可真真小心眼之极,要真真坦荡,就大大方方显出来,大家一同公平竞争啊!” 公平竞争? 李空竹扑哧一声没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边的李梅兰隐在眼中吃人的目光,立时朝她射来,“大姐笑什么?” “倒是觉着有只不知好歹的蚊子想往我这鼻孔飞,我没让,这不,逗溜了一会,来了趣味儿,就笑了哩。” 她根本不怕她眼光的与之对视,“二妹,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李梅兰恨得一口银牙紧咬,半响拿帕捂嘴,“倒是好笑的不是蚊子,是自以为是的丑陋鼻孔哩。” “当家地,你说是哪一种?”李空竹转眸无辜眨眼。 男人心下莞尔,面上却正经点头,“倒是扰人的蚊子苍蝇更令人厌恶。” 话落,对面三人皆齐齐脸色涨红了来。 李梅兰看着李空竹那撒娇的样子,就止不住的想抓花她的脸。 赵君逸唤来于家地,“添茶!” “是!” “空竹~”郝氏红了眼眶,觉着她这话说得太重,都是一家人,作何就这么挤兑?“你二妹好了,你以后也好哩。你想想,多个当官的罩着不好么!” “无须!” 赵君逸再次的打断,令李梅兰冷哼出声,“姐夫就这般的不自信?” “激将无用?”李空竹笑得别有深意,“而且这也是为着你们留颜面哩。”华老头儿那样的,岂会是一般人能见的,介时就算让他们见了,怕也会被损得一无是处。 “呵,颜面?”李梅兰轻笑,“倒是难为大姐的好心了,二妹的颜面还不值当哩。” “既如此,那便等着吧!”赵君逸懒得再跟他们周旋,直接招于家地前来,令她去了西厢请人。 彼时的另三人听得立时屏住呼吸的等了起来。 谁知这一等,既是等了半拉多的时辰,还未见那老者前来。 “空竹,这倒底有没有去啊,咋这般久哩?”郝氏等得有些坐不住了,开始不耐烦的冲着李空竹相问起来。 “岳母,想是先生年岁大了,得费些时间罢。”任家生笑得很是彬彬有礼,大人物嘛,总归会有那么点臭脾气,他也经常自已爹走关系。这样的人见得多了,连着镇上的县臣都还摆架子哩,更何况了这般大的人物? 赵君逸淡扫了他眼,随朝着暗处又不经意的别了一眼。 立时的,那隐在房梁一角的剑浊趁着众人不备时,快速的自屋里飞身闪了出去…… 待到半盏茶的功夫后,就听得那华老很是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三请四催的,有急事不成?” 那边的任家生赶紧站了起来拱手作揖。 李梅兰看着亦是跟着站了起来,一边的郝氏见大女儿此时都起来了,就只好也站了起来。 李空竹听得笑着先行了一礼,“华老,有人想请教你哩。” “请教?” 华老听得冷哼一声,抬步向着上首走去时,见赵君逸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就不由得冷声道“成日里就知道给我找了麻烦,这回又是了哪一路的阿猫阿狗!”说着坐上了上首,令着于家地上茶。 下边的任家生,听得脸色开始泛起了尴尬的红。 待等李空竹抿嘴坐下后,赵君逸就别了眼对面三人,“不近在眼前么?” “学生任家生,拜见华老!”几乎赵君逸的话将落,任家生就赶紧出来给其拱手弯腰作上了揖。 上首的华老却捏须不语,待茶上来后,就哼问“你是那路人?” “学生环城镇任家村人士,如今供读于……” “啪咔!”几乎立时的,华老手中杯子快速的摔落了出去。 随着杯子落地激起的水花与渣滓,直吓了对面三人一跳。 而郝氏与李梅兰,甚至还吓得条件反射的互抱在了一起,尖叫了一声。 “不过一乡野贱民,居然也配让老夫提脚来看?赵君逸,你三翻二次的将老夫身份暴露出来,我看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不敢!”男人嘴里说着不敢,面上却平静得很。 华老听得冷哼一声,见于家地赶过来要扫了地上的碎渣,就喝道“不许扫!” 于家地转头看了李空竹一眼,见她摇头后,这才福身重又退了出去。 见屋子恢复了平静,华老重又冷眼扫向那脸已经由红泛白了的任家生,“你刚对老夫自称学生?” “学生……我,我……不敢!”任家生被他盯得腿发软,在那抖着音的再没了刚才的自信。 华老轻蔑的改由眼角看他,“就这点能耐?” 任家生听得卡白着脸抬眼看来时,见老者眼神犀利浑沉,那洞析一切的浑浊眼球,似是扼住他的脖子般,令他开始呼吸不畅来。 几乎同时的,他那白着的脸开始变红,不过片刻,又开始呈现出了猪肝之色。 老者就那般睥睨天下般的看着他,似要将之给吸进那浑浊的深渊,又似要将他给击打得粉碎。 任家生只觉胸口憋闷越来越急,那粗喘起的呼吸,令着一旁担忧他的李梅兰轻唤了声,“家生哥!” “咚!”随着她的声落,任家生就跟了那泄了气的球般,一屁股给重重的坐了下去。 这一坐,好巧不巧,既生生的坐在了刚华老摔碎的杯盏残片上。几乎是瞬时的,就听得他“嗷”的一声,又从地上快速的起了身。 一边起身的同时,一边还不停的流着眼泪,扭身去摸着屁股。 上首的华老再见到他这一出,就更为不屑的鄙夷起来,“农家儿郎不似了农家儿郎,这般娇生惯养的样子,比起那纨绔来既也分毫不差!” “可笑,不过一哗众取宠之物!”说罢,起了身。随冷哼的甩袖看着赵君逸两口子道“此等渣滓也需得老夫出手?” “自是不需!”赵君逸冷淡的轻哼,见老者看来,又道“不过图省方便!” 华老气急,咬牙抖手恨恨的指向了他。 赵君逸眼皮都懒得掀的唤着外面道“扶了华老回房!” “是!” 于家地赶紧从外面走了进来。 华老直觉胸腔都气得开始泛起了疼,显然不甘心又被他给摆了一道。“你,你……” 很想说句好样的,那边的于家地已恭敬的给其蹲身行起了礼,“华老!” “哼!”老者气哼,终究气怒的抬步步了出去。 见老者走了,李空竹这才笑着看着对面三人,“二妹夫可要请了大夫前来诊治,不过若是能等的话,我这就着人去镇上请!” “不,不不用了!”任家生这会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直恨不得能立时看上大夫才好,哪还有等的心思。 那边的李梅兰想赖这,可看他那样,就有些泛起了心疼。起身相扶着他的胳膊道“我扶你去车上吧!” 任家生点头,僵笑着脸还忘深情凝望她,“有劳兰妹了,待出去,就有我那小厮前来帮忙了!” 李梅兰娇羞轻嗯。 那边郝氏亦是紧张的跟着去扶了另一边。 李空竹就那样冷笑看着,待看到他们相扶着要出了堂屋时,就唤来于小铃道“送送二姑娘他们!” “是!” 正跨门栏的李梅兰转头恨眼看来。 那边的郝氏心头儿的事儿还没解决哩,就赶紧道“那啥,我不走哩,我去送送……” “娘!” 李梅兰突来的一个大吼,令郝氏吓了一跳。皱眉看去,却见她眼露恨光的直直盯着自已,就赶紧的闭了嘴,没再吭了声去。 李空竹看着几人出了院,待等到于小铃来报说已上车走后,这才终将心头儿的一口浊气给吐了出来。 “当真是,极品无处不在。” 赵君逸起身与她并立,“若想不在,毁了便是。” 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真当律法是为你家开的?你说咋样就咋样?” 赵君逸没有吭声,只挑眉一下,若他真想做,律法又岂能抓得到他? 李空竹可不想他去惹了祸,如今他是巴着靠山而活,还是老实点好,这点小人,她还拿得住。 想着的同时,就推了把他,“陪我去制冰,明儿可得来运了。” “好!” 男人轻嗯点头,看出了她的担忧,眼中不期然的升起丝暖意来。 将任家生送去镇上拔掉了那碎瓷渣滓,与任家马车分道后,李梅兰领着郝氏,并没有朝家的方向回去。 郝氏见去的路向是柳树村,就不由得赶紧拉了把她,“兰儿,你往柳树村走干啥?” 李梅兰眯眼看她,想着刚刚那羞侮的一幕,怎么想都有些不甘了心来,“去找惊蛰!” “找惊蛰?” “嗯!”李梅兰阴沉着一张脸道“去跟他说他那崇拜的大姐,究竟是了怎样的人。” “啥?”郝氏愣住。 李梅兰不耐烦道“他只说不能道于了外人,惊蛰不是咱自家人么?我们不管怎样,都让了李空竹看不顺眼,既然这样就让惊蛰去要解药。” 介时,让惊蛰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倒要看看,她还有了什么脸面去面对一直宠着的自家小弟。 既她不帮了她,那自已也不能让了她痛快去。 郝氏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直觉自已脑子真是笨的可以,以前光顾着跟惊蛰哭了,却忘了他也是自家人,有他在,说不定还真能拿着解药哩。 这样想着的同时,就赶紧催着自家二闺女赶紧赶路! 两人去到柳树村时,见学堂正在上着课。就找了那守门的煮饭婆子,跟婆子说了自已的身份后,又哭着说有重大的事儿要跟李惊蛰说。 婆子见两人哭得伤心,就说去帮着问问。 待到了那边,得了确认后的李惊蛰,听说了自家娘跟二姐哭得很是伤心时,就赶紧跟先生告了会假,随着婆子跑了出来。 一出来,郝氏就抓着他大哭起来,泣不成声的语调就跟死了爹似的。 那守门婆子一看这阵仗,就赶紧躲远了去。 而李惊蛰却被他娘把肩膀抓得死疼,还不敢吭了声,只得耐着性子的问她这是怎么了。 郝氏在那抽咽着不住的摇着头,那泣不成声儿的样儿,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一边的李梅兰见自家娘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就‘好心’的抹着眼泪解释道“惊蛰,我,我,我跟娘都中毒了,是,是大姐下的!嘤嘤!”说完,她似再忍不住般,也开始大哭了起来。 李惊蛰听得脑子轰的一声开始空白了起来。 那边郝氏抹着眼泪跟李梅兰对视一眼后,就哭道“这事儿,娘实在没办法了,你是不知道,从去岁开始,娘就中了毒啊~你回家来,娘之所以哭,就是因为拿不到解药,又不敢跟你说啊……” 她霹雳扒拉的哭诉了一大堆,大意就是怎么怎么痛苦,瞒着他本是不想让了他伤心,可要再不说了出来,他就要没了娘。所以思来想去,就只能跟他说了。 好容易哭诉完,末了她又道“你大姐一向宠着你,你若去问着要,说不定就能给了哩。呜呜……我可怜的儿啊,我要是死了你可咋办啊!” 李惊蛰被她吵哭得脑子一直处于空白状态,想着三月二姐订亲回来的路上,那天娘也哭了,他想再次问大姐一些事儿时。 大姐却摸着他的头很是温柔的说道“要信大姐,可是知道?” “我……”半响,他垂眸,捏拳嗫嚅的说道“我回去问问大姐的!” “惊蛰~~”郝氏伤心不已。 李梅兰则将之给拦了下来,看着李惊蛰抹着泪点头道“去问吧,待问清楚后,你再问问可是能拿着解药,虽说一时不丧了命,可那是必竟是毒啊!与其成天提心吊胆,还不如给个痛快哩。嘤嘤~~” 李惊蛰只觉喉头有些个发堵,在那听得木着个小脸点头,“我知道了!” …… ☆、第103章 发疯 郝氏跟李梅兰终于哭诉走了,李惊蛰站在那里直觉今儿的太阳尤其的怪,明明人在流着汗,偏偏遍体在生着寒。 那躲远的煮饭婆子从远处走了过来,见他这样,很是关心了道了句“那个啥,娃子!没啥事儿吧?” 李惊蛰回神,扯着干涩的嘴皮摇了摇头,“婆婆,俺要家去一趟,能不能请婆婆帮俺请个假?” 婆子点头,“可以啊!” 李惊蛰木着脸咧开了嘴儿,挤出的大大笑脸,既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那俺走了啊!” “去吧!”婆子心疼得很,挥着手唤他快回。 待见到他撒丫子跑远后,又忍不住提醒一句,“别跑太快,尽量走荫凉地儿,不然中暑了,可就不好办了。” “知道了哩!”李惊蛰沙哑着嗓子回道。心头儿咚咚不受控的急跳着,脑中不知何时由空白开始趋向成了混沌状,里面正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交战着。 一个在说,一定要相信大姐,大姐是不会骗他的。 另一个却又在说着,不能相信了,你看二姐跟娘哭得多伤心,指不定是大姐骗了你哩。 可不管是了哪一个,都令他心在乱糟糟着。 他现下急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给他肯定的答案,能稳住他心神不乱猜忌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的持有者,就是他的大姐。 李惊蛰粗喘着气跑着,任那天空晃得让人迷糊的大太阳,晒得他汗流夹背也不自知。他想找大姐,想听到那个让他内心真正平静的答案。 “大姐~~” 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的李惊蛰,迷糊着眼不断喃喃的叫着自家大姐,即使身子已难受到了极点,脚却还在机械的跑动着。 而这边的李空竹与赵君逸制完冰,回屋歇响时,总觉得心头慌得厉害。 待这慌持续到李惊蛰回来大力的敲着门,于家地开门惊叫时,又彻底变成了惊。 彼时,她正在屋里炕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不安着。突然听到于家地惊慌失措的大叫着,“惊蛰哥儿,惊蛰哥儿!” 就直惊得赶紧自炕上起了身,连着鞋都来不及趿好的快步跑了出去。 一出来,就见惊蛰满脸通红似火烧,那身子也跟在水里泡过一般,全身上下既没有一处干地儿。 于家地看他连站都站不稳了,就赶紧伸手搭了他一把。 而李惊蛰在看着自家大姐从主屋里跑出来时,那因着急跑而泛起了黑晕的眼睛,开始在这一刻,一刹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将眼睛努力的睁到了最大,他抿着干涩的唇,沙哑着嗓子道“大姐,你有没有给娘和二姐下毒?” 李空竹心下听得一愣,下一秒,满腔怒火是止也止不住的快速窜速升了起来。 “郝氏、李梅兰!”她咬牙低喃,那一脸怒气的样子,让被于家地扶着的李惊蛰吓得缩了下脖子。 “我想相信大姐,可娘她们……”她们哭得太凄惨了,哭得让他信大姐的心开始变得动摇起来。 扶着他的于家地见他身子越来越沉,触手的温度也热得吓人,就赶紧冲着李空竹禀道“姑娘!哥儿怕是中暑了哩。” 一听中暑,李空竹赶紧回神的大跑了过来。 李惊蛰见她过来,就快速的伸了手去抓她的衣袖,一双渴望的大眼,明明已经看不到她了,却还在努力的瞪到最大。 李空竹尽管心下涩然,面上却依然笑得轻柔的摸着他的小脑袋道“你只管信着大姐就是,忘了拉的勾了么?” “呵呵!”李惊蛰傻笑,对呀,他怎就忘了,他跟大姐是拉过勾的,大姐是不会骗他的!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那紧着的心也跟着松了下来。这一松,既是连着撑着身子的气儿也跟着松了下来,转瞬间,就见他忽然一个闭眼,头向后仰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李空竹吓得心脏漏跳半拍,在那赶紧跟于家地两手相扶的将他撑住,“扶着回房。” 那边的赵君逸跟着步了出来,见此,轻蹙眉头的快步走了过来,“交于我吧!” 李空竹见状,点着头的任他过来将李惊蛰那瘦小的身子抱起,向着西屋走去。 “去将华老找来!”一进到西屋,李空竹就吩咐着于家地去找华老来,又令着于小铃去搬着冰盆,而她则用着铜盆打了水后,拧了帕子给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惊蛰,轻擦着脸上的汗珠。 待将脸擦净,正要着手去脱他汗湿的衣服时,却被身旁的男人给一把拉住了来。 “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就好!”小子已经八岁半了,再不适合她这般亲近了。 李空竹知他的意思,也不好硬去忤逆,压下心头儿的担心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出去一会!” “嗯!” 李空竹放了巾子,从箱笼里替着将干净的里衣找出交于男人后,这才提脚走了出去。 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提着药箱过来的华老。 李空竹赶紧给其让了道行了礼。华老见她一脸的担忧,就忍不住冷哼了声,“不就是中个暑?这般愁眉苦脸的像了什么话?” 李空竹知他是有心劝慰,就低眸答了个是后,唤着他快快进去。 华老别了她一眼,随没再吭声的提脚走了进去。 李空竹一直在门外站着等着。 待里面的赵君逸将小子换好了衣服,前去开门时,见她一脸不放心的看来,就淡道“正在施针,进来吧!” “嗯!”李空竹听得赶紧提起裙摆步了进去。 一进去,见华老已经收了针,就不由得急道“怎么样了?” “不防事!”华老冷哼着将用过的针放回针盒,“且拿着冰帕擦着降降温,再熬药一副灌下就行!” 正说着,那躺炕之人突然就来了个大呕。 而那污秽之物,也好巧不巧的正好溅在了离他最近的华老身上。 华老当即就黑了脸,李空竹亦是黑了脸,“不是不防事了么?为何还吐了?” 说着的同时,赶紧叫着于家地再打水进来,而她则拿着巾子快速的去到炕边,帮着小子将吐出的污秽给清理了。 华老一脸气怒,“老夫说的不防事,乃是就着我的医术而言。”要是别的医馆,没个几十两,你想将这重度中暑之人看好了? 李空竹见他来了气,也知有些个说重了,道了句,“对不住,心头儿着急,还望莫怪!” 老者轻哼,“算了,老夫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是!” 正缝了于家地将水端来,李空竹将脏帕递于了她,自已重有拧了条湿帕搭在了李惊蛰的额头。 那边的华老将药抓好后,赵君逸便令着于小铃前去熬煮。 关了药箱,华老看着炕上之人奇道“这大中午头儿的不在学堂念着书,往着家来作何?也亏得老夫住在这,要拉去镇上医治,若耽搁的话,怕是性命都难保了。” 李空竹停了给其正擦着手脚心的手,眼神开始变得暗沉起来。 赵君逸看了眼华老,使着眼神让他出去。 老头儿很是不屑的哼唧了声后,随提着药箱大步的迈出了屋。 待到屋子里静了下来,男人这才步了过去。 “打算怎么做?” 李空竹抬眸看他,秋水剪瞳里那高冒的怒火是怎么也压不住,只听她冷呵道“怎么做?自是让其尝尝泄了密的后果。” “知道了!”男人点头,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李空竹转头与他相对,疑惑相问,“能行么?”毕竟当初她扔的是泥疙瘩,并不是真毒。 “交于我就成!”男人淡勾薄唇,接手过她手中的巾子,“制那般多的冰该是累着了,这里另交于人吧!” 说着冲外将于家地唤了进来,将巾子交与她后道“帮着降温,待药喂下后,若发现有异,记得及时来禀!” “是!”于家地福身。 李空竹却有些不满的瞪着男人。 谁知男人只淡淡扫了她眼,就将其后领一个轻提,给提了起来,“若不歇着,晚上哪还有精力去看大戏?” 这是要让她亲眼见证? “那样心情会痛快点!” 男人眼中邪魅闪过,令着女人心头跳了几跳。避了对视的眸,赶紧正了正心神的点了点头,这才随着他步了出去。 下响饭头儿时,得知了李惊蛰有所好转,高温也降了下来的李空竹,那提着心的才终于落了地。 待到天将麻黑,女人就急忙翻出窄袖布衫跟阔腿裤换上,待再挽了个利落的丸子头后,就忍不住拉着赵君逸赶紧走。 “其实待到天黑走一样。” 彼时男人搂着她飞走在北山林间,想说天黑趁着没人,直接走大道比在深林飞要来得快许多。 李空竹在他怀里偶尔睁眼看一下那飞过的密密丛林,听了这话,那好容易因着飞翔而消散的怒火又给窜了上来。 “我现下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你既是答应过我,干嘛还发牢骚?” 男人无语,只觉她这火冲他发得莫明。心头不爽的同时,更是决定一会得加倍奉还才是。 想着的同时,男人便加快了跳跃的速度。 听着那越来越快的呼呼热风从耳边掠过,李空竹直吓得赶紧将之搂得越发紧来。 待到天色大黑,两人到达了李家村。 听闻着村中已经静了下来,两人又借着各家屋顶飞向了郝氏她们所在的房顶。 在房顶寻着一处平稳的地方,男人将女人从身上放了下来,随又小心的扶着她让她尽量稳住平衡的不发出声来。 李空竹在男人的帮扶下稳住了脚,又借着月光向着底下院中扫去,待看到还有烛火从屋中印出时,就不由得眯了下眼。 “何时动手?” “不急!”男人扶着她同坐了下去,感受着沁凉晚风吹来,淡道“在等等!” 李空竹转眼瞪他。 男人似早已猜到般,在她瞪来时,勾唇与她对起了眼来。 那深幽闪着亮光的眸子,不到半刻就令女人败下了阵来。 红了脸,很是不悦的嘟嚷着,“我越是急,你越是捉弄于我!” “何以见得?”男人望向黑暗中的人影窜动,一个抬手挥动后,转头看着她问。 李空竹没有理会,自是也看到了那窜来的黑影。 待到那黑影落地,单腿跪于他们面前后,赵君逸淡问,“拿来了?” “是!” “那便用吧!”男人点头,在剑浊回是后,又提一句,“一个时辰的量!” 剑浊起身的时侯顿了下,随又快速答到,“属下明白!” “嗯!去吧!” 待看到剑浊身轻如燕的飞下去时,李空竹心提了那么一下,“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男人挑眉,“暗卫也不用再当了!” 没好气的别了他眼,对于他大爷的口气,女人哼过一声过后,便不再相理的伸着脖子向下看去。 正努力的想看清剑浊倒底在做着什么哩,没成想,人已完成的又窜了上来。 “好了!” 赵君逸点头,挥手令他退下后,这才重又抱起了疑惑看向他的李空竹来。 “好戏开始了!”说着脚尖轻点,跃到位于李梅兰所在房间屋顶。手掀开一片瓦后,将她给放于在了一边。 “看吧!” 李空竹听话的向下看去。 只见下面的李梅兰,坐在房间的梳妆台那,不知想到了什么,手拿着梳子,在那一会皱眉,一会恨眼,一会又阴测测的笑着。 对于一次性变幻这般多的脸,李空竹虽说头次看到,可却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正准备气怒抬眼吼赵君逸时,却蓦的让男人给把住了后脑不让起,声间淡淡又夹杂了一丝愉悦声传来,“耐点心,且往下看了再说!” 女人黑线,忍着心中气怒的轻哼,“你最好祈祷是我想要的结果,不然的话……”看她怎么收拾他去。 男人将之‘威胁’并不放在眼里,轻勾嘴角只轻轻的挑了挑眉,随着她继续的观看起来。 半刻钟后,正在理着秀发的李梅兰,停了正在梳头的手。 皱眉感受着体内有些不太正常的热浪,下一瞬,又觉脑子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摇了摇头,整个人既然又开始变得飘飘然来。 李梅兰心下暗叫不好,心慌的想自梳妆的凳子上起身时,身子既不受控的开始摇晃了起来。 “娘~~呵呵呵呵~”一声软糯的娘未叫完,那抑制不住的笑声,就那样脱口从喉间给溢了出来。 “呵呵~~呵呵~~” 笑声从隐忍到放开,不过短短一瞬,女子却像是完全变得性般,开始不停的仰天大笑起来。 且一边笑,一边还脱着衣服不停的转着圈。 “呵呵~呵呵~~呵呵呵~”笑声越来越刺耳,女的衣服也越扒越少来。 屋顶上的李空竹睁大眼的看着,一边的男人却早已嫌恶的移了眼来。 终于,魔性的笑声,惊动了东屋的郝氏。 她有些个不满的皱眉冲着这边喝问,“兰儿,大晚上的你干啥哩!” “呵~呵呵~呵呵呵~”女子似根本听不到般,在屋中还在不停的转着圈。 此时她的上衣已经被扒了个精光,少女白皙的铜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她一边笑着转着,手还不老实的在自已身上游走着。 李空竹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那魅惑似妖精的女子,直觉得自已这身为女人的心,都快被勾得没魂了。 正咽着口水哩,那边的男人却蓦然的将大掌伸来轻盖住了她的眼,“脏,别看!” “才没有!”已经全然忘了正教训人的女人,看得正兴起呢,被男人遮了手,就有些不大高兴来。 扒着他的手正准备抗议着,下面已经被李梅兰的笑声惊得出屋的郝氏,开始跑了过来拍打起门来,“兰儿,你在干啥哩。大晚上的,还不赶紧收了声,都睡了哩!” “阿呵呵呵~~” 屋里的女子在听到有人敲门时,那笑声又蓦的一变。停了自已在身上游走的手,眼神虚空的盯着门外那发声处。 外面不明就以的郝氏,见她不但不听劝,还变了调,就没来由的心头儿一惊一怒,开始越大力的敲起了门来,“兰儿,娘说话你听到没?赶紧闭了嘴,好好睡觉啊!” 屋子里的李梅兰听着越发大的敲门声,眼神由虚空变得兴味来,咬着一根手指的歪着头看着。 忽然魅惑的笑了一下,慢慢的向着那上着门栓的木门走去,“哦?!”她挑眉,轻嗯笑着的伸手将木栓给拉了下来。 外面的郝氏听着没了声儿,那提着的心正待放下时,却不想,木门‘嘎吱’一声既从里面给打开了来。 郝氏见门打开,正提嘴要问她时,却骇然的发现开门的女子居然裸着上身,坦胸露乳的正看着她傻乐! “兰儿!”郝氏尖叫! 李梅兰则看着她咧嘴呵呵笑着的提步步了出来。 郝氏一见这阵仗,哪还了得,赶紧伸了双臂的想将她给拦了回去。 “呵呵呵呵!”李梅兰见她来拦,就干脆抱着她一起向外乐推着。 郝氏急得满头大汗,见她笑得大声,急忙又伸出一手来去捂她的嘴,并且一边捂,一边推着向屋里挤时,还不忘慌张的冲着暗黑的四下扫视几眼。 李梅兰正开心着,不想被她给突然推挤把,就弄得有些不爽的皱起了眉来。 “啊~”她叫着非要出去。 郝氏吓得心惊胆颤的死命把她往屋里推着。 里面的人见出不来,开始发狠的尖叫着硬要向外冲。 郝氏有些把持不住,却也知道要是这么冲出去的话,她这辈子都会完了,于是开始使出吃奶的劲头儿,硬是一把将给她推了进去。 “啊啊啊啊~~” 被推着进来的李梅兰,重心不稳的后仰,一屁股给坐在了地上。 那边跟着进来的郝氏,也来不及去管她,心肝吓得咚咚的赶紧背身去关门栓门。 谁料,这门才将栓好哩,那坐在地上的李梅兰,却又爬起了身,开始过来扒着她的手,非要硬闯了出去。 郝氏紧紧把着门栓不让,见她急眼的边跳边啊啊直叫,就一个惊声长吼“兰儿~” 李梅兰被吼得顿了那么一下,郝氏以为起作用了,正准备长吁口气时。 却见李梅兰这回似疯魔了般,眦红了眼的狠瞪着她,下一秒,喉咙既开始发出似野兽般的粗叫,开始狠力的去扒着她的手。 郝氏被她这一变化吓得心肝都停止了跳动,看着她咆哮着死抠着她把栓的手,就不由得哭喊道“兰儿,兰儿!这是咋了,你这是咋了啊~~” 李梅兰此时完全与了那野兽无疑,一边喉咙发出咕咕咆哮,一边见掰不开她的手,就开始下嘴发力去咬。 “啊~~”郝氏吃痛,手一下就给松了开来。 可还不待她甩手喊痛哩,那边的李梅兰又快速的将门给打了开来。 立时的一股夜风沁凉袭来,开门的李梅兰舒服的眯眼轻嗯了一声儿,随将门一个大力的向着两边甩去,正抬着一只脚步准备向外步时,不想那边反应过来的郝氏,吓得赶紧将她给拦腰又硬抱了回来。 “啊~~啊~~啊~~”被抱着向屋里拖的李梅兰,开始四仰八叉的不停挥舞着手脚,又抓起了狂来。 郝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她身后硬扣着她,任了她再如何乱挥乱抓,都不再松手的将她向着坑上奋力压去。 “啊~啊~啊啊啊~”李梅兰被扣回了炕上,开始彻底的竭斯底里来。 郝氏咬牙骑压在她身上,让她再动弹不得,一边压,一边还去扯着那放在炕头准备铺的薄褥。 “啊啊啊~~” 惊天的吼叫,终于惊得四邻开始亮灯出来观看。 见她们院门紧锁,就不由得担忧的冲着里面唤了声,“李家嫂子,你家出啥事儿了啊!” 正全力给疯了的李梅兰盖被的郝氏被这一唤,吓得脸唰的一下卡白了来,“没,没啥事哩!” “没啥事儿,你家梅兰干啥叫啊!” 有村人想翻墙头进去看看,不想里面的郝氏却突然气怒的高喝叫道“说了没啥事儿就是没啥事儿,怎么了,还不兴人叫啊!” 前来查看的四邻听了这话,不由得瘪了下嘴。 有那脾气不好的,就不由回喝着,“要叫唤是你家的事儿,可也别扰了别人不得安宁去,这么喜欢叫,不若去北山寻着跟狼叫啊!” “真是,好心没得好报!呸!” 一些埋怨着的村人,开始歇了那翻墙去看个究竟的心,既人都不领情了,还去费那个心作啥? 李空竹一直静静的坐在屋顶,将全程从头看到了尾。 别了眼下首流着眼泪的郝氏,见她在得知村人散去,脸色又恢复过来后,就不由得冷哼了声。 “还有多久的药效?” “半拉多时辰吧!” 李空竹点了点头,够了,够郝氏折腾的了。 起身,“回吧!” “不看了?”男人可还记得她刚不满自已捂她眼,扒他手的情景哩。 李空竹摇了摇头,“看多了,就没兴趣了。”随又很是不屑的别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们男人哩。” 男人黑脸,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那女人一寸肌肤。 “快点,这会儿说不定惊蛰已经醒了哩!” 赵君逸再次不满,冷脸过去将她搂抱起来后,并未招呼一声的一个大力向着黑暗跃去。 “啊~”李空竹被这突来的失重惊得轻啊一声,下一瞬又害怕暴露的赶紧将嘴给捂了起来。 抬眸不悦的看着那飞得起劲的男人,气恨的一个咬牙,埋头就向着他的胸前袭去。 飞跃中的男人身子僵了一瞬,下一秒既是飞跃得越发的快来。 女人心头儿害怕,那袭他胸的嘴也越加狠来。 男人见她狠,他亦是越跟着发狠的再快一分来。 就这样,两人似堵气般,在你狠我快的你追我赶之中,终是在酉时中给赶了回来。 彼时的男人在回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换下那件被女人口水浸湿的细棉薄衫。 而李空竹则抱着自家的院门,开始不停的作着干呕。 真真是,听过晕车晕机晕船的,就没听说过谁人晕怀抱的。 于小铃站在她的身后给她轻轻的顺着背,待等着她差不多好了后,这才将她自那门框处给扶了起来,关了院门。 “惊蛰醒了没?” “醒了,不过刚喝过药,又睡了。” “这样啊!”李空竹点头,由她扶着向自已房间走去,“那我就不去扰他了。”明儿再去看他,与他说说这事儿吧。 于小铃点着头,将她送到房门口后,就退了出去。 李空竹推门进去时,见男人已焕然一新的坐在那里正喝着茶。见她进来,就别有深意的挑眉看了她眼。 李空竹冷哼一声,这会儿她连别眼翻白眼都嫌晕头,更别说再跟他斗气了。 走过去,似滩烂泥似的倒了下去,“今晚你铺被!” “嗯!” 男人轻嗯。仰头喝下杯中水后,果然听话的过来乖乖的给铺起炕来。 待铺好,过来看她时,见她既不知何时给睡了过去,就不由得莞尔了下。 看来,他有些过份了哩。 将鞋子给其脱掉,抱着她又挪去了褥上,再着手解了她身上的外衫,随拉过薄,用着一角给她搭了肚子,见她哼唧了声,又快速的解了自已的外衫,熄了灯,单手将她搂抱过来后,这才换来她消停的睡了过去…… 翌日上响,李空竹在李惊蛰再次醒来后,亲自端着熬煮得软糯的白粥走了进去。 待喂着他吃完后,这才笑看着他道“你想问什么,现下就可以问了。大姐一定全都告诉你!” 李惊蛰摇头,“没有了哩,大姐跟我拉过勾,我信大姐哩。” “不怕娘跟二姐再来哭闹了?”李空竹笑着梳理了下他睡乱的头发。 小子有些个害羞的红了脸,“昨儿个俺光听着中毒时就懵了,后来见她们哭得好惨,就有些觉得心头难受哩。”说到这,他抬眸认真的看着她的眼道“后来回来俺不是问过大姐了么?大姐说没有,俺就信!” 李空竹点头,这半年多的相处,再加上念书的明智,小子已经长大了不少,“当初确实有吓唬她们,就是那次来拿嫁妆银子的那次,让你姐夫给吓的。你可还记得?” 看他点头,她笑着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其是就扔了两泥丸子进她俩的嘴。” 见他惊讶的得嘴都合不拢了,李空竹又正经了脸色道“不过这事儿可不能告诉了她们,不然大姐的银子怕是一两都不保了哩。” 李惊蛰想到去岁时的头回见面,和过年见面,好似次次娘跟二姐都与了大姐在吵哩。 再加上正月十五那次的事儿,娘她们明明拿到了银子,最后也不知为了什么,又大闹起来。 如今听大姐一讲,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娘跟二姐是想全要了大姐的银啊,难怪那时姐夫气得连武功都露了出来。 想到这,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哩,我不会跟她们说的。” 李空竹唤了声乖娃子。“若以后她们再找你,不管了怎么哭,都别信了去,要实在烦了,就让他们看大夫去,这要真是毒,哪有大夫看不出来的。你说是不?” “嗯!”李惊蛰点头,觉得坚绝再不相信娘跟二姐了。 李空竹见他心结打开,就笑摸了下他的小脑袋,“趁此好好歇个两天,吉娃那里我打过招呼了,让他下学后就过来与你复习下先生的授课。” “好!” 姐弟俩再没了秘密,亲亲密密的又说了会笑,见小子开始累了,李空竹便着他再休息会,便提脚出了屋。 而李家这边,李梅兰自清醒后,眼泪就没断过。 郝氏因着半夜的筋疲力尽加之又没休息上的,这会人憔悴得似老了十岁一般。 关建这些都不是多重要的事,重要的是,那毒怕是真的哩。 昨儿个晚上闺女发毒,很明显是惹着那边了,这才警告的让一人发了毒,要不是昨儿是晚上的话,怕后果会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郝氏就忍不住抖了一下,“兰儿!” “别跟我说了话!”李梅兰扭帕哼哭着,如今她的心里,恨得只差没把李空竹挫骨扬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时的气愤,既惹来如此的报复,这世上若论了谁最蛇蝎,除了她李空竹外,怕再没了第二人吧。 “现下要怎么办?不若我去求求你大姐吧!” “求?”李梅兰哼笑,收了擦泪的帕子,看向一脸愁苦的郝氏道“你真当你那大闺女好说话哩。如今,她心里怕巴不得将我们给弄死哩。” “那哪能哩。我可是她娘哩!”郝氏皱眉,不满的嘟嚷着。 娘?李梅兰不屑的瘪了瘪嘴,自那贱人正常后,哪一回将她们当了亲人来看? 如今有了那攀荣华的路子,怕早想将她们甩得越远越好了吧。 李梅兰想到这,手中的帕子扭得越加紧实了来。 “兰儿~” “别闹我!” 没好气的冲她哼唧了一声。郝氏被吓得立时的就闭了嘴,见她在那皱着个眉头的,就赶紧起身退了出来。 唉~大女儿咋就这么恨上她了哩…… ☆、第104章 送汤 李惊蛰在恢复了两天后,就正常去上了学。 本以为去学堂后,会等来娘跟二姐的再次相找哭诉。 没成想,一连溜的上了好些天后,都未见她们来找。 这一信息,令李惊蛰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要知道他虽信大姐,可也实在怕娘跟二姐的缠哭。到时若磨着他硬让他去找解药的话,他还真怕自已介时一个心软,就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这样不来相找,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娘家的人消停,让李空竹暂时松了口气。 毕竟如今她虽说不用每天都制冰,可任务量依旧庞大。为着让她能少累一点,惠娘甚至将蛋糕这一块都揽了过去,直接放在了镇上做。 今儿是来取冰的日子。彼时的惠娘一早早就从镇上带了帐本过来。 外面于家地领着跟来装车的小子们搬冰,而李空竹一边扒着算盘,一边与她说着这以后的归帐问题,“贴个招工启示,招个帐房过来吧,下一步,我准备忙作坊了,秋天时要用到哩。” 正在归整银子的惠娘听得点了点头,“行,回去我就让了当家地的招人,如今我也累不得哩。” 剥算盘的手顿了一下,李空竹听得关心看来,“怎么了?不舒服?” 惠娘嗔了她一眼,眼中别有深意,脸上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幸福感显了出来。 李空竹心头咯噔的跳了那么一下,果然,下一秒,就听得惠娘道“刚上身,大夫说累不得哩。” 呵呵,李空竹有些呆毛了,待回过神后,赶紧笑着道了句,“恭喜了!” 惠娘摇了摇头,伸手过来拉了她剥盘的手,拍了拍道“别老恭喜我们,你也不小了,都快十八了,该是要的时侯了。” 李空竹心不在嫣的胡乱的点了个头,她倒是想,可如今尼玛她都还在剃头挑子一头热呼着哩,上哪要去?跟空气要啊! 没甚心情的把帐盘完,留了惠娘吃了午饭,待歇响到未时时,李冲因着不放心,既亲自过来接了人。 如此惹人眼红之事,令着李空竹再无了半点精神,蔫蔫的将人给送到了村口,看着那远去的几辆骒车,心情瞬间给跌落到了谷底。 如此病蔫蔫的又过了两日,家中人都不知她这是怎么了。 华老头儿还以为她哪不舒服哩,正准备纡尊降贵的为她诊治一翻。 不想彼时的女人听了,很是气恼的大喝一声道“我才没病哩,要治也不是治我!” 那气愤得跟别人杀了她全家似的仇怒口气,直噎得当时华老头儿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而李空竹则冷冷的别了他眼后,就冲回屋作着思考来。 想着赵君逸倒底有哪一点好,除了长得好看点,再就是有点个性罢了。 可既使是这样,又不是再找不到像他那样性子的人了!再说了,以前那样她都下得去嘴了,可见她并不是个外貌协会。 诱惑了那般多次,他还宁愿当着和尚,这样搞得,她还不如找个老实点的农家汉哩。 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当天立马就跑去了村中闲逛荡了一圈。 不过,她这一去,可把村中的一些人家给惊了一把,各种招待生怕怠慢了她。搞到最后,嫂子婶子倒是见了一大把,单身汉有是有,可全是些半大小子,都是未成年的儿童,这让她怎么能够下得去嘴? 再次拖站无精打睬的身子向着家中行去,刚要路过麦芽儿家时,就听得后面传来声惊喜的呼声。 “嫂子,三嫂子!” 转眸看去,扯了个僵笑出来,“芽儿啊!走娘家回来了?” 车上的麦芽儿“嗯哩”了声,叫着自家坐在外面的男人,“快停了车,俺与嫂子好久未说了话哩!” “哎!”赵猛子有些无奈,叫着赶车的车夫将车停了下来。 那边麦芽儿在扶着赵猛子手下来时,李空竹见她的肚子居然又大了半圈。 麦芽儿下得车来,见她直盯了自已的肚子,就笑着捂嘴儿大步的步了过来,拉了她的手道“嫂子放心!你也快了!” “呵呵!”李空竹抽出手来,摇了摇头,“我不急哩!” “瞧你,口不对心了吧!”她嗔眼拍了拍她,随又凑近与她道“上回与你说的我那个娘家堂嫂……” “打住!”李空竹赶紧挥手止了她,“那事不成哩,不是那事儿的事!”她是没同房的事儿,如何能吃那助孕的药? “啥不是那事儿,还不是一样的事儿……” “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那事儿就是不行!”李空竹怕她再缠下去,要弄得自已不好意思了。就赶紧截了她的话,甩开了她的手,向着家的方向大步窜去,“家还有事儿哩,我先回了啊!” “哎~”看着还未说两句话,就急急挣脱自已手的三嫂子,麦芽儿在后不解的哎了声,疑惑的话还未出口哩,却见她又提了速的跟个鬼在后面撵似的,跑得飞快。 “咋还怕上羞了哩!”麦芽儿自认为明白的自语了句,随又忍不住的扑哧一声,给乐出了声儿。 “可能人不喜哩!”赵猛子不想打击自家媳妇的热情,不过还是有些担忧道“你别玩过火了啊!” “放心!”麦芽儿别了他眼,“俺知道分寸哩!”那药她是吃过的,为着让三嫂子怀的成功点,她可是托着堂嫂又混加了点男女催情的药哩。 嘻嘻~想到这里,麦芽儿直捂嘴儿的闷笑不停,脸上也跟着害羞的泛起了红晕。 不过能让三嫂子快快的怀了孕,这男人勇猛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全然不知自已被算计了的李空竹,风一般的逃回家时,见早上出门的男人,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彼时,他正坐在堂屋与华老两人不知从哪搞来盘围棋,两人正下得起劲哩。 看着她进来,男人别了眼她那跑出汗的额头,“去哪了?” “村中转转!” “转转?” 没理会的哼了一声,走过去看了眼摆得密麻麻的黑白子,随又没甚兴趣的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等着于小铃将晾凉的凉白开给端了上来后,就猛的喝了一口。 道“不转,难不成闷在家里发霉不成?这么热的天,发霉可容易变质,介时要生了啥不好的东西,你不怕污了眼啊!” “啪!”华老没好气的将白子一个重重放下,抬眸瞪着对面之人哼道“你就任了她这般胡说?”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就算了,连着说个话都尽挑些恶心人的来说,他就不觉心头膈应? 男人不动如山的将黑子放下,见她额头的汗还未下去,就冲外面唤了声,“再加盆冰来!” 女人哼哼,“就知道享受!”却并没有阻止,反正她也热着哩。 男人并不多作解释,依然专心致志的与着老者在棋盘上争峰。 华老见他这样,再次无奈的摇头,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宠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呢! 李空竹等着汗收得差不多后,这才重又起了身。 甩着两薄衫窄袖,想着赵猛子既然回来了,正好可以让他去帮着跑跑建作坊的事儿,待到秋时作坊出来,也可提他作个管事啥的。 想着的同时,就唤着于小铃给她准备笔墨。她准备画副素描,毕竟作坊若要开工,外观可以不重要,内里却不能再随随便便了。 这一有了事儿做,女人脸上那蔫蔫的表情也开始一扫而光来。大踏着步子,很是精神的走了出去。 “看来已经不医自愈了!”看着出去的女人,华老轻哼。这蔫了好些天的,终于又转回来了。 赵君逸不动生色的落着子,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心头儿却轻松不少。 要知道这两天来,她蔫状的原因,他早已打听出来,可除却自责外,就只能忍耐着。本还想着先找个法子,让小女人转移几天,如今看来,她自已似乎已经找到了消遣的东西。 无声的勾动了下嘴角,男人再重又落下一子后,就起了身。 华老见状,急得大喊,“哎!怎么不下了?” “胜负已分!” 男人愉悦挑眉,说完这话后,便不再相理的提脚走了出去,徒留了堂屋的华老,看着那一盘不知何时下死的棋,吹胡子瞪眼来。 …… 在家里画了整整两天的素描,彼时正缝了麦芽儿过来,顺道的,李空竹就让她将赵猛子也给找了来。 跟他们两口说了建作坊的事儿,又把那有些不太像的素描递于了赵猛子,吩咐他道“这个是里面的图样摆设,得多几口大锅,盖过酒窖的大概都知道,就用跟那差不多的吧!” “这般大的锅,是用来做山楂的?”彼时的麦芽儿也好奇的拿过图纸看了看。 李空竹点着头道“也不完全是!”她还打算另做了其它的东西。不过,这个先暂时保下密的好,趁着这段时间,她还得想套完善的管理方法才成。 不然介时成品出来,怕会被人觊觎。 麦芽儿听后也没多大兴趣,她在家歇了两天了,今儿过来,不过是来踩踩点罢了。 将图纸交给了赵猛子,对他哼了声道“拿回去给你娘看看吧。指不定得多高兴哩!” 赵猛子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俺娘就是嘴儿碎了点!” 麦芽儿轻哼,回来这两天可又没少被她磨叼,去娘家住了几天,直说她是长在娘家了。要不是怕顶了嘴闹起来,她才不想忍哩。 “对了,这活都有了,想来俺能喝骨汤了吧,一会你去多买点回来。晚上炖好了,给嫂子家也送点来!” “不用了!我们家有哩!”李空竹婉言拒了,近来跟他们家有点疏远,她可不想引林氏说酸话。 麦芽儿也不争,面上不显的下了地道“困得慌,嫂子没啥事儿,俺们先走了啊!” “要不在这留着睡会儿?这里凉快哩!” “不用了!”麦芽儿趿好鞋直接就下了堂屋炕,拉着自家男人示意赶紧走。 赵猛子被她扯得无奈,只得嘿笑了几声道“那嫂子,俺们先回了!” “行!” 李空竹也不强留,同样趿鞋下了小炕,将两口子给送出去后。重又回来坐下的开始梳理起,以后的作坊管理方法。 这一弄,直弄到了快晚饭的时侯,彼时的麦芽儿又再次的上了门。 于家地领她进来时,李空竹看她手捧着一大碗汤的,就不由得嗔了嘴儿,“不说不用了么?咋还真给送来了?且还是这般大碗,你家这是熬煮了多少啊!” 麦芽儿瘪了下嘴,一脸的苦大仇深,“还不是俺当家地,整个就一唬人,让他买骨头棒子,结果贪便宜,给买了堆羊骨头棒回来。俺婆婆明明知道,还给用党参跟枸杞炖了,你说这大热的天,要我喝这暖身子的羊汤,这不是咒我明儿个拉不出屎么?” 怀孕最忌上火干燥,这一碗汤下去,可不得燥得慌。 李空竹忍笑,却又不好接,“你不能喝,可以给二婶他们啊。” “他们?”麦芽儿哼唧,“这两天也吃多了哩,正跟着上着火,俺婆婆已经三四天没蹲茅厕了,那嘴丫子都烂了,如何敢喝?” 说到这,她还惟妙惟俏的又跺了下脚,“要俺说,她这是在故意报复俺去娘家呆久了哩!” 李空竹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了!” “嗯,俺知道了!”见她肃脸,麦芽儿又呈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见她还不打算接,就叫着于家地道“于婶,你来帮着接了吧,俺手都酸了哩。” 于家地听得转眼看向李空竹,李空竹也有些无奈,倒底示意于家地的接了过来。 得了令的于家地赶紧过去接过了大碗,“老奴这就去将碗给倒出来!” “嗯!”李空竹点头,招呼着于小铃上果子,又拉着麦芽儿坐下歇会凉。 麦芽儿嘻笑着吃着鲜果儿,待等到于家地将碗腾出端来后,又对李空竹好心劝道“那汤虽说有点上火,却是补身哩。你跟俺姐夫两人都多喝点,反正你们家有冰,也不怕热着不是?” 李空竹没好气的瞪了她眼,“你想害我流鼻血?” “哪能哩!”麦芽儿笑得好不暧昧冲她眨着眼,“晚上你跟俺姐夫多动动。自是就消了!” 李空竹被说得哭笑不得,拿着桌上买来的大甜瓜,一把向着她的嘴儿堵去,“让你胡说了去!” 麦芽儿咯咯娇笑着下了炕,将嘴里的甜瓜拿了出来又大啃一口,“俺可没胡说,要不是俺怀着娃子,俺指定喝它个十碗八碗!” 见她越发的说得没边了,李空竹红着脸作势要下炕打了她。 麦芽儿一看,赶紧娇笑的出了屋,“哎哟,可不得了,俺又把嫂子你惹着了哩!” 李空竹在后面追送着听了,直觉着又好气又好笑来…… 待到了晚间吃饭,一家人齐聚在了院中,露天搭桌。 彼时于家地跟于小铃上完菜后,又将晾得温温的羊汤给端了上来。 李空竹见了,就顺手给每人盛了一碗。 华老一闻那羊膻味儿,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如何喝这汤?” 李空竹闻了下,觉着味儿还好,就抿了口道“芽儿她婆婆给炖的,小妮子一家都上着火哩,所以端过来让我们帮着解决了。” 华老别了她一眼,闻言端碗起来,正准备喝,不想刚到嘴边就给顿住了。 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那一脸常态的李空竹,再又别了眼冷淡的赵君逸。 见男人冷眼看来,就别有深意一笑。 放了碗,看李惊蛰正抱着要喝,就伸手拍了他小脑袋瓜子一把,“这上火的玩意儿,你还敢喝,病才好,哪经得起再折腾,喝白水去。” 李惊蛰委屈,他都被逼着喝了好些天的白水了,这个华爷,就不能开回恩么。 “听你华爷的话!”李空竹也想来他才好的病,就赶紧伸手将他的汤碗给端了过来,“倒是疏忽了。”说着,就倒进自已喝完的碗里。 赵君逸别了眼华老头儿夹菜的手,想着他刚还端汤碗来着,就不由得疑道“不喝?” “老年人本就肠胃不好,再上火,怕是得吃不少药了。你们年轻,经抗,多喝点!”老者一脸的‘好心’,让人看不出半点的作假。 可越是这样,越让男人起疑,要知道平日里他那张嘴,最是得理不饶人,如今能这般顺从了? 见他起疑,华老直接一个将筷子重拍到了桌上,“怎么不信啊!老夫我若喝了,拉不出屎来,你能解决不成?” 赵君逸皱眉,“粗俗!” 哼!老者冷哼,“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未曾见你说过半句粗俗啊!” 李空竹懒得看两人斗嘴,她喝完两小碗羊汤后,就拿着薄饼,开始慢慢的卷起菜来。 赵君逸被他这一来一回的斗了后,心下的存疑也消散了点。 端起汤碗来,送到嘴边时,还是不由得轻蹙了下眉,这味儿…… 一旁的李空竹来气了,将卷饼一口子咬掉了大半,看着男人磨磨唧唧的,就不由得哼道“都别喝了,放哪,我一个人喝!”说着抢过男人手中的汤碗鄙夷道“什么人哪,不过是一碗子汤,跟喝毒药似的,不就是两管鼻血嘛,谁还没流过二两?” 男人别她,眼中虽有些无奈,却又另隐了抹别有深意。 李空竹白了他眼,拿着碗正准备喝下,华老却开口止道“别喝太多了,不然可真要流鼻血了,今儿个晚上可热得很哩。” 赵君逸听罢,伸手就将她的汤碗给抢了过来,“不过是不喜了这味儿罢了!”话落,仰脖就将汤给喝了下去。 华老眯眼,随又将自已面前那碗给递了过去,“别浪费了!” 赵君逸冷眼别他,终是没说什么的给接过去,喝了下去。 好容易正正经经将一顿饭糊弄完。 饭后本要大家一起坐着乘凉的事儿,也因着华老说累,早早散去的各自就了寝。 彼时已经累极的李空竹爬在男人的身上,早已睡了过去。 身下的男人却因着搂着她,显得有些心浮气燥来。 屋里摆着的两盆冰盆在不断的散着凉气,可男人的额头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在猛渗着汗水。 试着平息下心头的燥动,男人伸手想将女人给推了开来。 不想身上的女人这会也因着有些热,既开始主动的翻了身离了他的怀抱来。 女人的这一离去,让男人又莫明的觉得空虚了把。 那边的李空竹却因着心头的燥热,开始不断的扯着领口,嘴里模模糊糊的哼唧着,“咋这般热哩!当家地,我热!” “嗯!”男人回头轻嗯,想说他也热,却不期然的撞见了她扯开领口的大片雪肤。 几乎是立时的,男人心头儿的火似找到突破口般,汇着激流的朝着身体的某一部位,快速的冲了下去。 “好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已在做危险动作的李空竹,又开始挥动着软绵的柔荑,将衣服扯得更开来。 一边扯,且还一边嫌了衣服碍事的将胳膊从了那衣袖里给抽了出来。 男人看得眼亮得吓人,喉结处在不停的上下滚动着。 尤不自知的女人将雪白的胳膊的暴露在空气中后,又去扯那脖上细细栓着的细绳。 终于,男人动了,伸了大掌来压住她那乱动的纤手,出口的声音嘶哑得吓人,“空竹!” “嗯~~”轻轻的呻吟,令男人似烫着般快速的收回了手。 女人却似找到凉快的来源般,开始朝着这边不断滚挤着。 男人惊,想向后退,不料身体却诚实的僵在那里不动一动。 “嗯~~”终于女人翻了过来,抱着他的胳膊用脸开始慢磨了起来,“这里凉快!” 轻吐的气息喷洒在他薄薄的里衣上。明明隔着衣料,却令他皮肤似着了火般烫得吓人。 赵君逸只觉得心头的燥热快到达濒临点了,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大颗的不断滚出,眼前也开始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这分明是呈现出了幻觉的现象。 赵君逸心中大惊,伸了手要去推去人,却不想这一碰,既碰到了女人的浑圆。 “轰!”脑中炸响,呈空白。 入手的触感分明就是没有任何衣料的阻档,努力的睁眼看去,却见这不过一个晃神的功夫,女人已将自已给扒了个干干净净。 那素净的天蓝肚兜,就那样被她压在自已跟她的身体之间,这种极致的诱惑,令着男人开始有些移不开眼来。 “热!”已经脱光的女人还在叫着热,且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呈现出一层淡淡的粉来,那细密的汗珠,印衬着那进屋的月光,似给其身体铺上了层朦胧之纱来。 “空竹?” 男人还在尽着最大的意志力强忍着,想凭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叫醒她来。 而此时的李空竹,却完全处在一个浑浊的迷雾之中,听着有人在叫她。 就勉励的睁开了一双摄人心魄秋水剪瞳,“嗯?” 男人被这朦胧的一眼看得越发燥热起来,女人的入眼处却看到的是一双极漂亮的凤眼。 且凤眼的主人还弯着一张很是好看的粉色薄唇。 伸了手,女人用着纤长的手指划过男人绯薄的唇。 一瞬间的过电麻痒,令着两人都同时僵了一下。 下一瞬,处在混沌境界里的女人,见那好看的薄唇正弯着向她压了下来。她亦是笑得很是柔媚的搂上了他的颈子,闭眼主动的将唇凑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男人脑中的最后一根弦给彻底的崩断了来。 在女人伸出丁香小舌勾动着他的唇舌时,是再不管不顾的伸出了大掌,用力的将之给揽了过来,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掠夺…… “嗯~”情到浓处之时,女人伸臂勾着身上掠夺之人,声带泣音的娇柔唤道“当家地~~” “逸之,我的名字!”男人粗喘着气的低下头,含住她泣哭的嘴儿,大力的冲刺着,带着她与自已一同奔向着那极致的欢愉之地…… 翌日的日上三竿之时,李空竹躺睡在炕上没有动弹半分。 不是她起不来,而是不好意思起。 听着外面知了的阵阵的吵闹之声儿,此时的她正捂着被子裸着身子,躲在被窝里不知是在笑着还是在羞着。 总之就是一副很是纠结到爆的表情。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已居然圆房了。虽说有她的主动再先,可这一回男人却并未有再拒绝她。 “难不成那羊汤让他燥得没法忍受了?”昨儿她也觉着出奇的热,不然也不会头脑昏昏在睡着时,还想脱了衣服。 正在她还在纠结的想着男人为何突然跟她圆房时,那边的赵君逸却看着华老拿出的一包药蹙眉了下。 “着人煎了吧!”老者哼着,“那汤里的药含助孕之药,若不制止的话,怕是会怀上。” 赵君逸听得顿了一下。 华老以为他舍不得,毕竟都二十多了还未得个一儿半女的,心头儿总归有那么几分难过才是。 叹息了声,“你总不能让你的孩儿一出生就与你带了同样的毒吧。你有内力可以压着,可刚出生的孩儿,却是连着睁眼都费力哩。” 男人别了他眼,他如今哪有功夫去纠结孩儿不孩儿,他在想的是,要以着何种借口去哄了那小女人将这碗药喝下。 若她知道了这碗药的意义,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心中过渡了几下,终是没再说什么的伸手接过了那包药。 走将出去,着了于小铃过来,“将药煎出来。” “是!” 在炕上胡思乱想了一阵的李空竹,撑着有些疼的身子开始坐了起来。 正准备裹被去找衣服换哩,门却突然从外给推了开来。 几乎立时的,女人赶紧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捂严实了来,正准备再倒下去时,不想因着一个用力过猛,扯动了腿间的伤口,撕裂的疼痛令她当场顿住,开始皱起了眉来。 端药进屋的男人看到这一幕,眼露急意的快走了两步。“可是哪里不舒服?” 急冷淡淡的男音从身后传来,令着正坐在炕头纠结的女人,脸蓦地一下给烧红了来。 摇了摇头,轻咬朱唇的偏了眼,“打算正起哩!” 男人看了眼散落在四处的女人衣衫,深了眸,走将过去,将药碗放于小炕之上后道“可是要替换之衣?” “嗯!”极轻的一个点头,令着女人的脸,越发的烧红了起来。 赵君逸见此,亦是有些不自在的移了眼,去到那箱笼处,找出套藕粉色的碎花细棉裙,随又再递了个同色的水仙花肚兜。 女人一看那肚兜,本就不好意思的脸,这下已给烧到无处安放了。 伸出了手,正准备接过时,不期然的一个抬眼,既发现男人的眼神很是炙热的正盯着她那纤细的粉白胳膊。 寻眼看去,不过转瞬又缩了回来,故作没好气的瞪了他眼,“还看?!”要知道,如今的她,除了这张脸外,全身上下就没了一处好地儿。那密密交错的青紫捏吻痕迹,若是放现代的话,怕是连着门都出不了。 男人被她这一个瞪眼,瞪得有些莞尔,将衣服直接放于她的枕边,淡道“都已看过了,也没多大兴致!” 女人咬牙,抬眼怒瞪于他,见他眼中滑过愉悦,顿时又觉被耍的某女,连着矜持跟害羞都忘了,直接一个大力的跪起了身,忍着全身车碾的痛,朝他狠扑了过去,“赵君逸!!” 男人伸手接过连人带被抛来的身子,将之稳住后,果不其然,女人的一口银牙又再次朝着他的胸口咬去。 伸指轻弹一下她的脑门,听到她啊的一声后,这才扬眉道“还咬?昨晚还未咬够?” “赵君逸~~”女人羞得简直无地自容了,埋首在他胸前也不咬了,挥舞着粉拳将他捶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哧笑了声,将她给拉出了怀抱。 “起了!” 李空竹整理着蓬着的青丝,听了这话,冲他很是不悦的皱了皱鼻后,“你先背过去。” 男人会意,勾唇邪魅的笑了瞬,好似在说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不过看女人又喷火了的眼,终是顺了她的掩耳盗铃之意,转过了身。 待到她收拾好,叫着好了后,男人这才重又转了回来。 眼神不经意的瞟了眼那放着的药碗,见女人已经挽好了发,准备收拾床铺时,就走过去接了手。 “我来!药快凉了,赶紧趁热喝了!” 药?李空竹抬些眸不解的看向他。 男人轻嗯,用着眼神示意她方向。 李空竹转眸,待看到炕桌上那碗已不怎么冒热气的黑色药汁时,不由得愣了下。 下一秒,只见她脸色苍白的重又转过了脸,僵着嘴角看着他笑,“我能不能问问,这是碗什么药?” ☆、第105章 坦白 男人眼神幽深,看着她那僵扯的笑,半响,淡启薄唇,“避子药!” 听着避子药三个字,女人脑中轰的一声给炸了开来,几乎瞬间,全身的血液似回流般,不住的向着胸口堵去。 那种梗得似要炸开的木凉感觉,令女人难受得伸手开始紧捂了起来。 苍白着脸,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眼看着眼前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好半响,才找回声音的大吸了口气,“哦,这样啊!” 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令着男人胸口一疼。迟疑唤道“空竹……” “我知道了!”女人僵笑着截了他,给了个我完全明白了的眼神。 走将过去,将那碗黑黑的药汁给端了起来。熟悉的腥臭中药熏得女人鼻子有些痒,眼有些酸,喉咙也似堵着般哽咽难耐。 努力的吸着气,平复着那快要爆炸了的心脏。端着碗的手有些微的抖动,可这一刻女人的尊严迫使着她不许做出那胆怯懦弱的表现。 仰着头,正准备将药碗灌下时,手却被横来的大掌给握住了。 男人眼眸很深,褐黑极淡的瞳孔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眼发红,泪打转的,就叹息着伸着长指去抚,“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女人平淡点头。心中可笑,不是她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药都端来了,难不成还信着他有难言之隐? “你不能怀孩子。” “知道了!”女人再次木然点头。 男人蹙眉顿了下,女人抬脸笑出了声,“说完了?” 男人喉头翻动,很想说没有,可见女人在笑看他的同时,一双瞳孔里闪烁着的既是前所未有的陌生怒火。 男人心漏了一拍,莫名的慌了一瞬。 正待开口想解释什么,却见女人却快速的换了个拿碗的手,仰着脖,不过几口间,就将那碗药给全数的吞下了肚。 “我明白的,不过是露水姻缘一夜情罢了。哪就能怀孩子哩。”李空竹平复着脸色,将眼角的眼泪伸手弹去,“你放心,我不会死皮赖脸的,以前虽老想睡了你,可如今睡了,才发现你床技也不过一般……不过好在,以后不用受这苦了!” 她勾唇淡笑,眼中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赵君逸听得黑面,握着她的手发起紧来。 女人皱眉,看着那大掌冷哼的挑眉了下,“怎么?想对我死缠烂打?” “李空竹!”男人蹙眉低吼她的全名。 李空竹心头抖了那么瞬,不过转瞬却又冷哼了声,一个用力将手腕从他大掌里给挣脱了出来。 红着眼,咧着嘴,“听得见哩!戏已终曲,干嘛还这么认真哩?” 伸手点推了他胸膛一下,女人强撑着心中那木凉的梗痛,见他脸色越来越黑,自已心中也是倒尽了胃口。 “想方便,且先走一步了。”淡笑的冲他挥了个手,“事后整理,就麻烦你了。逸之?!呵!” 嘲讽转过身,女人脸上之笑瞬间僵住,眼泪几乎瞬时的模糊了眼前之路。开了门,似再忍不住般向着后院的茅厕冲去。 身后被她因唤名而愣住的男人,在她开门冲跑的瞬间回了神。大步的跟了出来,却见她抖肩捂嘴的正向着后院跑去。 顿了脚步,男人脸上闪过丝慌乱。 那边的厢的华老正好踱步出来,看到男人,提嘴相问,“如何?可是喝了?” “喝了!”男人眼神向着后院别了一眼。再看向老者时,眼神冷了一分,“药里可有不好之物?” “你这话是何意?”老者没好气的瞪眼看他,“你这是在怀疑老夫?” 赵君逸没有吭声,而是提脚向着后院快步行去。 茅厕里,李空竹作呕不止,那一碗苦苦的黑药汁,搅动着她的肠胃令她不爽之极。 好容易给吐了个干净,脑中却又浮现出男人那一脸有苦难言的冷脸。 冷笑了声,“还当他玛地上演虐恋情深哩,一副装X样!呕~~”吐得昏天暗地的女人,满脸挂泪的紧捂腹部,心脏因着呕吐流泪,似找到宣泄口般,开始给炸了开来。 凉凉的冷血因再无法回流回暖,窜过的四肢百骸,冷得令她全身麻木发抖。 待到再吐不出一物,女人这才撑着身子,红着眼,用着衣袖拭净那满脸的泪。 木着一张卡白小脸慢步出来时,不期然的撞见立在不远处的赵君逸。 勾唇一笑,“用茅厕?怕是要等会了,毕竟还臭着哩。” 男人深眼看她,大步踱来想近她身时,却见女人急急的退了几步。 “别别!咱俩从现在起最好保持一米之距,再这样下去,我这身子可遭不住,药也好,你也好,都烂透了!” 赵君逸听得顿步,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道“定要这样?” “这样?”女人勾唇冷笑,“这样是哪样?我不都听话了么?”说她不能怀子,让她喝药,她二话没说就喝了下去,也不作死那缠烂打。试问,世间还上哪去找她这般听话之人? “你且听我说!”男人伸手欲抓她手,女人却不着痕迹的闪躲开来。 “吐了大半天,饿了哩。这蓬头垢面的,粘着也不舒服不是?” 赵君逸抿嘴,深眼看她半响,随再没多说的转了身,抬步远去。 女人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冷哼了声,吸了口气后,亦是端着架子的跟了上去。 回到前院洗簌完,李空竹坐在堂屋桌边,看着于家地将早饭端上来摆好退了下去后,这才拿着小匙,没甚胃口的搅着梗米粥。 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时,麦芽儿却一脸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看到她,娇声的咯笑了嘴儿,“咋看着没精神哩,昨晚跟俺姐夫作啥坏事儿了?” “是啊!作坏事了!”李空竹哼笑着放了搅粥的手,木然的抬眼向着那发声之人看去。 麦芽儿被她看得一愣,待发现她眼肿着,里面亦是红丝漫布时,心头儿就咯噔一下,快步过来坐于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追问道“你这是咋了,咋看着,看着……”这么憔悴哩,难不成昨儿的药她让给下多了?还是说,被发现了? “嫂子~” 麦芽儿心头儿发虚,张口想问,却见李空竹摸着脸哼笑了声,“没咋地,就是喝了碗避子汤。” “啥?”麦芽儿惊呼,嘴张得足以塞下个鸡蛋般的摇着她,“嫂子,你说啥?啥避子汤,为啥要喝啊!” “是啊!为啥要喝啊!” 女人哼笑,被她摇得将搅粥的匙给摔在了桌上。木然的笑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哩。” “嫂子!”麦芽儿被她的这表情吓到,眼泪瞬间就跟着掉了下来,拍着她的脸,急道“有啥事儿,你跟俺说说,别吓俺成不?那啥,那汤是俺送的……可也不该喝避子汤啊!” 她急得有些语无论次,李空竹拉下她拍脸的手,定眼看她了会,“跟你送汤有何干系?” 麦芽儿憋红了脸,在那吱唔着,“那汤俺下了药了哩。” “?”李空竹惊得睁眼看她。 却听她急急辩道“就是俺跟你说的那怀子的药,这回回娘家,俺跟俺堂嫂又要了包哩。” “只是怀子药?”李空竹皱眉,想起昨晚的不正常热来。 麦芽儿嘟嚷着点了点头,随又摇了摇头,“怕事儿不成,俺又加了点催情的在里面。” “呵!”李空竹冷笑,难怪,这就解释得通了。 想他平日何等的能忍,怎就会因着一晚燥热的羊汤而把持不住,原来这里面是另有原因哩。 麦芽儿见她这样,越加的担心问道“出啥事儿了不成?” “没有!”李空竹重转头拿起汤匙搅粥,“没啥事儿回去吧,肚子大了,该是少走动的好!” “嫂子~~”麦芽儿泣呼,“俺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只是…… “嗯。你是故意的!”李空竹面无表情的点头。 麦芽儿见状,哭得越加的厉害来,“对不住,嫂子,对不住!” 李空竹心头儿一团乱着,听着她哭,越加有些不耐烦来。停了搅匙的手,别了眼她大着的肚子,好半响,叹息了声,“回去吧。我想静一会。” 麦芽儿听得止了声儿,只眼泪还在眼圈打着转,委屈的看着她问,“那俺以后,还能不能……能不能再来?” 李空竹没有吭声儿,只默默的在那盯着粥碗发呆。 麦芽儿看得心越来越凉,张口试着喊了声儿,“嫂子……” “滚~” 突来的低淡冷音,让麦芽儿缩脖了下。转过头,见男人双眼似冰棱般,直直的盯着她看。将出口的话儿,也因着他这一盯,哽在喉头儿的再发不出声。 心肝有些个颤的起了身,她转回头重看着已回神蹙眉的李空竹,“嫂,嫂子~” “你先回!”李空竹别了眼已经进屋的赵君逸,尽量耐着性子的让麦芽儿先走。 麦芽儿也看出了两口子有问题,点了点头,赶紧自凳子上起了身。 “对不住!”临走之时,她再次的抹了把眼泪,说了这话后,赶紧低头抖着心神的从男人身边快速走过。 看着麦芽儿出了屋后,李空竹收回视线的重又开始喝起那碗梗米粥来。 被她无视的男人,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了声。 提步过去,坐于刚麦芽儿坐下的位置,见女人轻蹙了眉尖,只当看不见的淡道“我出身于靖国将相之家,祖上随靖国开国之君郑文帝共同打下江山后,封忠勇侯,承世袭罔替……” 李空竹停了搅粥的手,转眼看他时,见他亦是勾唇回看着她。 垂了眸,心头儿因破洞而凉着的血,正开始在慢慢的回着温。 男人不经意的伸着大掌来握了她的手,看着某处似陷入回忆般的缓缓道“靖国虽说不上太过富余,但建国二百来年,世袭的几代帝皇都还算勤政爱民,为着百姓能过好,也想出不少有利于农耕之事。而君家,因着是世袭的将相之家,在军中亦是有着很高的威名。君家儿郎为显忠君,亦为保国土安宁,世代都将妻室子女放于京中皇城脚下,而男子常年驻守边关,从不越雷池一步。” 说到这,赵君逸握着女人的手紧了起来。 想着血洗一门老小的家仇,似在眼前重现一般,男人眼中开始出现嗜血的恨意。 女人见状,赶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似看出她眼中的担忧,男人勾唇缓神,冲她露了个安心的眼神。既是决定要说,又岂会因着不愿回想,而中途退缩? “而如今的靖国皇帝,奢淫骄纵,好听信馋言。为保帝位,既轻信九王给君家假造的通敌叛国之罪……” 彼时京都中的君家老小,甚至因着这一通叛国之罪,还未等到守边的君家儿郎押解回京,就被先行的下了斩刑。 而他自已也是属了那批押解回京的君家儿郎,当时,他们正行至半路,听到这一消息传来时,祖父最先受不住的倒了下去。 叔伯们也因着这一变故,开始知道了九王的阴谋。 那时的君家,威望在军中算得上是国之象征,一些忠于君家的将领,在得知这一变故后,纷纷开始密谋着劫囚。 而九王也恰好算到了这一着,在他们成功劫囚之后,又来了招瓮中捉鳖,将忠于君家的一干将领,趁此给一网打尽。 他是在那时被解救后,趁乱被叔伯们掩护逃走的。 本想着逃到临国暂时躲避风头,却不想亲卫中既出现了叛徒,其在趁人不备之时,杀光他身边所有保他之人,且还趁此给他下了靖国皇室阴毒。 若不是他有所察的将毒给逼出一半,怕早已中招死去。 “不过,不死也不见得能好多少。”彼时讲完身世的男人自嘲一笑,“我被追得跳崖寻死,活过来后,又瘸了腿。不是不能治,只是因着身中奇毒,又苦无门路,早已心灰意冷罢了。” 后来,她的出现,虽说有些意外,却每一件意外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参与更多,参合的多了,自已也开始在慢慢的改变着,又重拾起那早已丢掉的信心。 而这份信心到来的同时,也让他意外的救下崔九。意外的迎来了他的转折之路。 男人说完看着女人,想着过往与她的种种意外,淡淡勾唇“不是不想与你圆了房……” 彼时的李空竹早已听得呆住,看着他,满脸是止不住的心疼。听了这话,赶紧伸手止了他继续的嘴。 红着眼,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又伸着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他那早已完好的左边脸颊。 男人伸掌来握,却不想女人却又一个大力的向着他的怀抱撞去。紧揽他精瘦的腰身,埋于他的怀中,女人很是气闷外加愧疚的脱口道“对不住!” 气她自已的无理取闹,同时又愧疚于自已逼他说出这事儿后,又令他重撕了遍伤口。 那种血洗满门的家族仇恨,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可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就知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撕心裂肺。 如今想想她以前做下的种种,当真是该死的过分。 他在承受家族之仇时,自已非得拉着他谈恋爱。好容易磨着他松了口,又在他抑制压毒时,自已一遍又一遍的撩着他,非要他跟自已洞了房。 如今想想,她还真是好生的令人作呕! “我是不是有点招人烦?”她红眼抬眸,见他眼中冰意消散,随又问道“喝避子汤是不是那毒会传染?” 男人低眸看她,伸掌盖住她眼中的怜惜,平复掉心中残存的震痛,轻嗯了一声。 女人就着黑暗竖耳听后,手抚他大掌的再问,“是前者还是后者。” “都有!” 想象中女人气恼咬人的场景并未出现,怀中的之人在听了这话后,只是轻轻的叹了声后,重又勾向了他的腰身,“我也觉着我烦。不过你也有错!” 若早告知于她,她才不会这般硬逼了他哩。 还有今儿这事儿,要是知道的话,她也就不会那般傻不拉讥的痛哭一场了。 搞得这般难受,结果却是误会一场!真真是丢脸的要死! 男人轻勾嘴角,将她扯离怀抱,想着她刚刚那陌生之极的眼神,若不是心中慌了神,怕她真死心隔离了他,又怎会轻易将这段前尘往事话与她知。 将桌上的小菜端于她的面前,“把粥喝了,一会快响午了。” 李空竹点头,这会儿缓了神,恢复了情绪后,才发现胃里早已空落得难受。 吃着已然温凉的粥,她似又想起一事儿的问道“对了,那药被我吐了哩,会不会没有效用了?” “华老头儿未说,想来应不会受其影响!” 赵君逸也有些拿不准。不过想着老者在他端药时就提醒过,说是药性有点重,严重者会呕那么会,事后只要补点粥缓缓即可。 他既已猜到,应该没大问题才是。 李空竹也跟着点了点头,心中觉着这古时中药好生牛X,居然吐了还有药性存在体内,看来,全天然无污染的就是不一样。 解决了心结,又痛快的吃了粥后。 李空竹重又活了过来。因着身子还有些疼,是以在饭后,她又任性的回屋躺了一会。 这一躺,就躺到了下响太阳快落山之际。 彼时的惊蛰已下学回了院,看到她自主屋出来,很是惊讶了翻,“大姐,你歇响,歇到现下才起啊?!” 李空竹不经意的红了脸,揉着有些肿的眼睛别了他眼,“先生布置大字没?没布置自已自练一篇去,瞅瞅你那字,我都不稀得说你,再这样下去,可就在白浪费银钱了。” 李惊蛰别嘴儿,心说‘你那毛笔字,也不比俺好多少,跟个鸡耙似的,要多丑有多丑!’面上却不敢显露的哦了声后,就向着西屋去了。 待到晚间吃了饭,坐在院中歇凉时,李空竹就一直傻盯着某个男人乐呵着。 华老在一旁看得实在受不了后,就扯着李惊蛰赶紧回屋睡去。 李空竹见院中只剩下了两人,就赶紧跳到了男人所坐的椅子处,坐在了他的怀里,扣着他的长臂,圈在了自已腰上后,看着天空猜着他的大计。 “你会重回了靖国报仇么?” “嗯!” “崔九是不是皇子?” “……是!” “你的毒能好么?” “已有眉目了,快了。” 点了点头,女人拉着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扣起来,由坐改躺的赖进他的怀抱,看着天上格外明亮的圆月,嘴角勾出个好看的弧度,“何时走呢?” 身后男人顿了下,沉着的呼吸打在她的头顶,将她十指相扣的纤手再紧上一分,“未定!不过会保你平安!” “我信!”女人转头回看于他,仰了脖,送上了自已的朱辰,亲吻上他的下巴,“记得活着回来!” 国仇家恨之事太重,一旦开战,刀剑无眼,她没有多大的本事,唯求他能自惜自保! “……好!” 晾了麦芽儿两天,在第三天时,于家地的将之给找了过来。 彼时她一过来,看到李空竹哭得是稀里哗啦的。抹着眼泪的在那直说着对不住,不是有心的之类的。 李空竹肃着脸,听她哭了会后,就赶紧止了她,“好了好了,这还怀着娃了哩,让外人听见了,不得以为我咋着你们两母子了啊!” “嫂子没咋着俺们,是俺自已做错了事哩。”那天回去,她越想越不对劲,最后还是自家男人说,怕是将嫂子给得罪了。 毕竟人信着他们哩,她这不声不响的给人下药。虽说是想为着人好,可人心里却未必这般想。 被亲近之人下药,不管了那药是什么药,却总归是一件借着信任的背叛。 “嫂子,俺真知错了哩!” 李空竹拿着帕子给她擦了眼泪,肃着脸看着她道“晾你两天是给你个教训,若再有下次……” “不会了,再有下次,俺就自已先吊死自已去。” 看她急急的擦泪发誓,李空竹轻呸的嗔了嘴儿,“尽说些有的没的,死这个字,如今也是你能说的?” “俺知道哩!”见她不再冷脸了,麦芽儿赶紧讨好的笑道“俺从今儿起,都听嫂子的,再不会做了那糊涂事儿!嫂子,你就瞧好吧,俺要再是犯,以后随你怎么对俺,俺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哩。” 李空竹止了她话唠了嘴儿,让她在这乐呵了阵后,在回去时,就嘱咐她跟赵猛子说下那起作坊的事儿,让其赶紧运了砖来。 如今都快七月了,再不快点的话,可是等不到下桃了。 麦芽儿领了命,直说此事儿尽管交给她后,就赶紧向着家去了。 晚上,李空竹跟赵君逸说了建作坊之事,“虽说找赵猛子当管事儿,可你这男主人是不是得跑一趟?这第一锹,还是你来比较合适吧!” “知道了!”男人将她作乱的手握于大掌之中,听着娇笑,在回了她后,又沉了声的命令道“睡了!” “好!”女人笑着伸头去向他耳中吹了口气。感觉他成功的僵了身子后,这才满意笑道“晚~安!” 黑暗中男人无奈一笑,在其闭眼成功睡着后,又惩罚性的在那娇人的樱唇上轻咬了一口。 待听到她很是不爽的咛叮声后,这才满意的闭眼睡去…… 村中要建作坊,这一消息传出后,在村中再次惊起了大波澜,有村人想着这以后怕是长期的利益,除了来应征工匠之外,还来问了以后可是要人。 李空竹彼时只说不忙,毕竟这作坊要盖好,怕是得八月十五过后了。介时的事儿,介时再说,只说了眼下要好些工匠,村中有那有能力的,皆可去找了赵猛子去。 作坊的地址,李空竹选在了桃林山脚下,那片整地,是赵君逸找陈百生谈的,因为要的多,是以整整花了近三十两才买了下来。 待到开第一锹,也是赵君逸去开的。李空竹彼时拿着银子,找着王氏,仍旧让她作了小头,去管理厨房一带。 由于此次建作坊需要的人手极多,是以,这回的煮饭妇人,也从以前的四个增加到了六个。 依旧是二十五文一天,不过王氏因着是头儿,李空竹就多给了其十文一天。 王氏拿到多,自然干活就卖力。 除了妇人这边干活卖力,那边招来的工匠们也很卖力,因为东家怕他们热,每天冰碗冰水时时供应着,中饭更是肉包子,炖肉啥的,换着花样的让他们吃饱吃好。 是以这才开活几天哩,那十里八村有人听闻了的,都在托着匠人里的熟人问着还要不要人。 李空竹也不拘着,赵猛子来跟她说了这事儿后,她只说要是人能干就招来。因为除了作坊外,她还打算先建排宿舍。 因为那被招来守山的一些农家汉跟半大小子,多的是家中几兄弟住在一起。 这些宿舍建好,她准备用来奖励给那些人家,允许其带了妻儿过去住着。这样一来,待到作坊建好,妻儿也可进了作坊工作。 一举数得,还能得好,倒是让她想得干劲十足! 如此忙碌着到了七月立秋,彼时李冲来拉冰时,李空竹又跟他说了这停止供冰一事儿。 “府城那里交待一下,说是再一次后就停了供冰,镇上的冰铺至多也做到下旬就停,住在镇上的伙计跟女娃们让跟了回来,彼时过不了多久作坊就要开业了,让他们都进了作坊去。” “我知道了!”李冲点头,再拉着冰要走时,又问着她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空竹摇头,如今作坊之事,她都全权丢给赵猛子跟赵君逸了,也没听说过要帮忙啥的,“你们只管负责镇上铺子就好。对了,惠娘姐怎么样了?身子可好?” “还好,反应不是很大,就是有些惫懒!”李冲说着的时侯,脸上少有的露了个暖笑出来。 李空竹点头,“待她好点了,让她来乡下散散心,我这屋子的东厢可一直留着给她哩!” “我会带到的!” 李冲说完就带队辞别回了镇。 李空竹再送完他后,就向着南山跑去,在工地看了一圈,见赵君逸正与赵猛子在说着什么,就转头向着山上的桃林走去。 寻视了一圈下来,见枝头儿的桃不是在泛红,而是在泛黄后,就不由得好笑了阵。 要知道当初选择架接这桃枝时,是惠娘说灵云寺的桃除了大外,再就是比别处甜。 可如今一看,那桃分明就是了黄桃,哪就能有多甜了?比起水蜜桃来,更是差了好多。 想着在灵云寺采支条时,不是了那山顶的那一片桃林,当时的支客僧说那棵老树是那片桃林的鼻祖。 如今看来,要不是惠娘夸大其词了,就是那支客僧骗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李空竹耸膀将手中的支条弹了回去,反正她都是要做罐头的,这黄桃更是做罐头的极品,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吧。 笑着转身准备下山去时,却见赵君逸跟了过来。 挑眉了下,赶紧的迎了过去。 “当家地!” 男人点头,“过来看桃?” 李空竹摇头,见四下无人,就过去挽了他的手道“我来找你哩。” “有事儿?” “没有!”女人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刚李冲来搬了冰走,有些个吃味儿了。” 男人顿了下,自是知她的吃味是什么,“且在等上几日。” 李空竹听得伸手捶他,“说得好似我多那啥似的。俺只是小许的不爽罢了。” “我自是知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李空竹则很是不客气的冲到他的胸怀里轻咬了口。 “不正经!”嗔了他眼,就松了挽他的手,蹦跳着向着山下行去。 男人摇头失笑,大步的跟着撵上她,与她并驾齐驱而走。 待到两人下得山来,赵猛子挥着手让两人回去,“这有俺就成了,三哥你们回吧,这大太阳的,嫂子可经不得晒哩。” “嗯!”赵君逸点头,与过往和灰搬砖的一些乡人打过招呼后,这才与李空竹相携着向着家去。 一到家,才将拍开院门哩。 不想一个黑影快速的从堂屋窜了出来。 眼见就要撞上来了,旁边的赵君逸赶紧将小女人给扯到了一边。 而那跑出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了郝氏。 郝氏被扑了个空,身子朝前趔趄了几步,待再回头,那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冲她哭喊着,“空竹,救救你二妹吧!任家想让她去冲了喜哩!” 冲喜? 李空竹愣了一下,看清是郝氏后,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来。 “好好的冲哪门子喜?”如今离着秋闱不几日了,任家生这时该是在刻苦念书考功名才是,而且李梅兰也还不到十四,这是又想搞什么花样不成? ☆、第106章 寡妇 “呜呜……”郝氏痛哭,“要好好的就好了,那任家两爷子,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既在一夜之间给倒炕上了。听说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都说在让准备后事了哩。” 她一边哭着,一边伸了手想去抓了她,不过看一旁的赵君逸冷眼射来,就又有些瑟缩起来。 得病? 李空竹听得眉头越加紧皱起来。 边上的赵君逸不咸不淡的看了郝氏一眼,拉着小女人道“先进了屋再说!” “好!” 李空竹点头,对着郝氏淡道“进屋吧!” “空竹!”这事儿急着哩。 见她一脸的不愿意,李空竹哼笑着,“即便人要急着成亲也没办法,他们不是订过亲么?” “空竹!那是你二妹啊!”郝氏惊住,“这冲喜跟成亲怎么能一样,一个不好,人要没了,你二妹这辈子可就完了啊!” “退亲难到就不完了?”见她不愿动脚,李空竹干脆立在那里双手抱胸的陪她顶着太阳晒。 郝氏听得在那吱唔半响,“总之,你帮帮你二妹吧……” “帮?怎么帮?”李空竹好笑,“不愿结,就退亲呗!左右就只有这两样选择,你让我怎么帮?” 郝氏在那里有些个手足无措。 赵君逸眼神闪了一下,见小女人汗都出来了,就直接一个霸道的拉着她向着屋里走去,“弄好温水端来!” “是!”于小铃听罢,赶紧去往厨房弄水。 于家地的过来见郝氏还在那站着不愿走,就福身了下,“老太太!” 郝氏回神,抬眼看着已经步向堂屋的李空竹他们,就赶紧也跟着提脚跟了上去。 堂屋里,李空竹他们才将一坐下,郝氏就跑了进来,奔到他们面前带着哭音唤道“空竹~~” 李空竹等着于小铃将水端上来后,喝将了一口,抬眸看着她道“说说你的打算吧!” 总共就两条路走,嫁与退亲,既然还找来,总归不是了什么好事儿? 郝氏吞了吞口水,看看她,又另别了眼赵君逸。见男人亦正在冷眼看她后,就吓得赶紧一个缩脖的低了眸。 嗫嚅道“说了退亲哩,任家的不愿。说若是硬要退的话,就必须赔偿任家三百两。若是不赔的话,到时就会到处去宣扬你二妹的坏话哩,还说要让你二妹在这环城再嫁不出去。”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家里哪还有那么多银子啊,总共就几十两的银子,还是陪嫁跟聘礼,就是卖了田地房子也赔不起啊!” 李空竹哼笑,所以,就打算让她来出? 倒是会算计。 李空竹没有吭声,想着李梅兰的名声再坏能坏哪去?左不过就是因看着订亲的夫家重病,不想嫁过去当寡妇,而选择退亲。 这一行事,虽令世人不齿,却又不是没有。要知道那冲喜,冲好了你是福星,冲不好,就是克星。 就算任家再不甘心,这退了亲,再宣扬,也不过这么点屁事儿而已。过个几年后,待风声小了,李梅兰再找户过得去的农家嫁了,还不是一样? “空竹啊~~” 郝氏见她半响不吭了声,准备再哭诉一翻,不想旁边的赵君逸却淡道“太闹,该是教训一下。” 郝氏大惊,瞪眼向他看去时,却听他又道“你也一样!” 郝氏听罢,一张老脸当场吓得惨白来。四肢跟冻在冰窟窿般,冷得让她打颤,想着那次李梅兰的发病,不知怎的,她既条件反射的捂紧起身上的衣服来。 李空竹见她那样,就挑了挑眉,“左不过都会影响点,这边能拖,那边却拖不起。回去好好等着吧!”实在拖不下去了,任家迟早会妥协,毕竟冲喜要紧哩。 郝氏听得白着一张脸,眼泪是簌簌的不停的往下掉着。 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在赵君逸的注视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空竹见她这样,就着于家地过来,“去找了村中赶车的赵大爷,将老太太送回去!” “是!” “……空竹……哇哇……”一听让她走,忍了半天的郝氏,似再受不住般,既突然一下瘫坐在地,在那里不停的拍地痛哭道“不能拖啊,拖着你二妹妹这辈子就完了啊。她,她……她跟那任家生……哇哇……那底裤还被任家那小哥儿给攥在手里哩。” 李空竹皱眉,看着那哭得一脸凄惨的妇人,直觉无语得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李梅兰,小小年岁既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你救救她吧。啊~空竹!”郝氏抹着眼泪,再顾不得赵君逸的冷眼,拖着身子爬去,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裙子。 李空竹见那满手的脏污,就闪了一下。 见落了空,郝氏又哭道“任家说,她要不去又不赔银的话,就拿着那底裤,挨个村去挂着哩,要真是那样,你二妹妹,可就没了活路了啊。呜呜……那样对你也有影响哩。毕竟你们是姊妹啊~~” 李空竹好笑,“别说我拿不出这般多的银,就是能拿出,我也断不会为着如此寡廉鲜耻之人浪费那般多的银子。小小年岁不学了好,既学些下作手段,如此也该是偿些恶果才是。” “空竹~~”郝氏悲喊。 李空竹哼笑,“依着我看,还是嫁过去的好,这不管赔不赔都已失了身,若以后任家怀恨,少不得还会拿了这事儿来说。既如此,嫁了最起码能保着名声,也是条出路。”任家生要是死了,她还可以自请离堂嘛。 郝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李空竹则懒得相理,起了身,见她又伸了手想来抓自已,就很是厌烦了把,“把老太太扶起来。” “是!”于家地过来,对那伸手勾人的郝氏弯腰相扶,“老太太!” “空竹啊~~那是你二妹啊。以前有啥不对的地方,你要恨就恨俺吧,是俺没把你们生好啊~” “老太太!”余家地的见她不愿起,就强力的将她给架了起来。 郝氏被强架着,在那开始不甘心的要挣脱了于家地。 李空竹在边上看着,只冷冷的扯了个嘴角,“你确实没生好,李梅兰以后就留给你好好教养吧!” “空竹~~”郝氏惊喊,瞪着悲情的眼,一脸失望的看着她道“我是你娘啊!你怎可如此对我说话!” “呵~”拿身份压她?李空竹哼笑,“娘这是打算逼我与你脱离母女关系?” 挣扎着的郝氏顿了一下,看着李空竹既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下一秒,又满脸怒气的叫道“你,你个不孝子,你,你说的这是啥话啊?” “啥话?”李空竹挑眉。以前因着占着原身的身子,总觉得该补偿一点,如今这一群人当真是越来越过份,看她三翻两次的好说了话,这是次次都不要脸的冒险来找了事儿? 既如此,那她也没啥好多说的了。 “自是人话。小铃!” “姑娘!”于小铃听得赶紧从外面跑了进来。 李空竹别了眼脸有些白了郝氏。 “你,你要作啥?” 见她脸露担忧,李空竹只当看不到般,“去叫里长通知村中百姓,对了,再去了赵家族长那里,将族人请来。就说我这赵家的儿媳,被娘家逼得没法了,要停了建作坊的事儿,要为着我那好妹妹退亲赔银哩!” “是,婢子这就去!”于小铃认真听完后,转身就向着门外快速跑去。 “回来!”郝氏看得大惊,在那不停的挣扎大喊着,“快回来!” 李空竹只当听不到般,重又坐下后,见赵君逸面露笑意的向她看来。 她亦回了个笑。如今,她可不想再这般躲着了。为着让他放心于她,心无旁骛的去干他的大事儿,这些极品,就让她来着手收拾吧。 想着这,她转眸看他,“可否把剑浊借一下。” “自是可以!”男人点头,冲着暗处唤了声。 当剑浊听着赵君逸的唤,从暗处房梁飞下来后,郝氏又惊嚇了一把。 李空竹看着拱手听令的剑浊,淡道“去了李家村,通知一下李家的族人,还有我二叔他们。” “空竹~” 郝氏这回是彻底的慌了,要让了李家族人来的话,那她,那她岂不是…… “娘既然不想跟我作了母女,作女儿的自然要成全你!” “啊~~”郝氏大叫,开始不住的乱扭起来,“我是你娘啊~我是你娘啊,你咋能这样啊~啊~兰儿也是你的妹妹,你咋就这样的冷血啊,啊~~啊~~” 她一边大哭着,一边见扭不开架着她的于家地,终是被激出本性的扭曲着一张脸,开始用脚向后踢打起于家地的膝盖来。 一边踢还一边的大喝着,“放天我,放开我,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啊,我是娘啊,俺辛辛苦苦的把你从肚子里生出来,你就这么对俺啊,老天啊~老天啊~” 那凄惨断肠的哭声,几欲震得房顶都掀了。 李空竹只淡淡的看着,并不为所动的哼了声,转头看着赵君逸道“怕是要麻烦当家地了。” 赵君逸点头,伸出长指一弹,一个东西顺利的弹中了郝氏的穴道。 下一秒,果见她成功闭嘴的瞪眼惊惧的看着他们,在那一动不动来。 李空竹点了点头的走将过去,拍了拍她后,令着于家地将她搬到凳子上坐好后,便拉着君逸再次坐下,开始静静的等着村民和族人的前来。 赵家村乡人来得很快,尤其在听说了李空竹的娘家来要银,要停了作坊后,更是一路的怒气哼哼,直骂了郝氏不要脸皮。 说什么都嫁人了,都是那赵家的人了,咋还有脸来找姑娘要钱?都说过年过节走点节礼就算是敬孝了,哪还有这般明目张胆贪心的? 这越传越烈的,不知哪一个又说了出李梅兰定亲的事儿,说那嫁妆都好几十两,凭着那李家以前卖过女儿的情况来说,哪能拿出那般多的银了?指不定是找嫁人的大女儿要的哩。 这一重磅消息出来,那村中的人更是骂得厉害了。 大家心有不平的过来敲响了院门,李空竹前去开门,让他们进了院。却并未让他们进了屋,让于家地跟于小铃,把前段时间用在桃园的遮阳伞搬了出来,撑在院子里遮荫。 随又搬了凳子和上了冰水。这才笑着解释道“屋子小,还请大家在这屈就一会,我唤人去唤了里长跟族长哩。”说到这,她又故作难过的用着衣袖抹了下眼睛,“实在是过不去了,要说了我不孝也好,这作坊,我可是存了好久的银哩,眼看桃子再两月就下来了,要停的了话,那满山的桃不保鲜的,到时卖给谁去?” “赵三郎家地,不用说了,俺们都知道哩。这样的娘,不认都行啊!” “是啊,是啊!”这不是一两半两的,要得作坊都建不了了,哪有这样的娘家人了? 一些人说着,眼就开始恨恨的朝着堂屋看去,见里面有个中年妇人在那低个头的坐着,就不由得鄙夷了眼,敢情这是装可怜哩? 可惜了,这事关村中生计,哪就能让她们讨了好去? 没过多久,随着院中的人越来越多时,陈百生跟赵族长另还有几位赵姓族老也跟了过来。 赵君逸作为赵家人,自是前去迎着他们进屋。 待着了于家地的上了茶后,赵君逸这才拱手道“还着了人去请李家族人,还请各位长辈多等一会儿。” “无防!”族长老头儿眯了下犀利的眼,扫了眼下首没有吭声儿乖巧坐着的郝氏,随又转眸与赵君逸对视了眼。 见他点了个头,就招呼着转移起其它几分长老的视线。 院中的人,在听说还找了李家的族人时,都不由得大呼着,“叫了他们也好,让他们看看,他李家的媳妇是如何不要脸的逼死亲闺女的,这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就看了他们还有何脸面去?” “说的是,一会,咱们可要好好打打那群李家的脸。” 李空竹心下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着。 那剑浊在请李家族人时,得知了事情经过的李家族人都推脱着不愿来。 弄到最后,只余了李二林一人坐车前来。 彼时李空竹在看到他时,就赶紧福身行了一礼,又将他拉到一边说了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当李二林再听说李梅兰已经**,还被人拿走了底裤时,那脸气得简直堪比猪肝了。 李空竹见他一脸怒气,就说了自已的想法,“那边要三百两银,我实在拿不出来,不是了我这做姐姐的恶毒,这事儿,若不彻底解决了,给多少银那边都是个无底洞。若想好好保着名声,只有嫁人这一条了。” 李二林点头,脸色铁青不已,心中虽恼怒,话中却对李空竹如此的大张旗鼓,还是有点埋怨,“即使是这样,你来跟我说了就是,何苦整这般大的阵仗?” 李空竹苦笑,“二叔有所不知,娘跟二妹自拿到那二十两的嫁妆银起,已对我用了多次的逼迫手段,且次次都无理之极,若我不想个办法制止,吓她一吓,往后怕是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哩。” 李二林听罢,看她半响。 却听她又道“二叔放心,只单纯的着人吓一吓,让她以后再来了这边,多少也会顾忌点。柱子老弟也不小了,作坊开业,我本打算让了他过来哩,那边有建住宅,介时过来干得长的话,说的婆娘也可住在里面,可不是好事儿一桩?” 李二林听得脸上动容了下。下一瞬,心头对她的不满也消了点。 “一会我进去跟你们族里陪个不是,你娘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是!”李空竹点头。比着手势请了他进堂屋。 待他进去后,在掩门的同时,给赵君逸打了个眼色。 只见他颔首后,就隐着手指又向着那坐着的郝氏弹了一指。 “唔!”这一弹令着郝氏重心不稳,是直直的向着地上倒去。 眼看就要倒地了,她本能的啊了一声后,开始动着两脚的从椅子上蹦跳了起来。 这一跳,就令她惊了把,发现自已能动后,就很是惊恐的向着赵君看去。 李空竹将门关上后,就对在坐老者们福了个身,并说明了一下自已娘家妹妹的情况。 “虽说退亲有违道德,可要银这般多,我这个作姐姐的也实在拿不出来,就算是停了作坊,卖了铺子,离着那三百两还有好大截哩。” 被关在外面村人听了这话,皆齐齐的倒吸了口气来,“那任家的也太过不要脸吧,人都要死了,本就有些不厚道了,人要退亲,居然还有脸要三百两?” “谁说不是哩。简直是可恨,这郝氏也太好说话了吧,人要三百两你就给啊,不过只定个亲罢了,退亲被人说道几句就说道几句呗,反正都还小着,过个两三年,再找户,不也同样找得好?” “可不是,有空竹这么个大姐在这撑着,能找得多差去?” “是啊~这就是外弱窝里横的玩意,要是老娘,非得闹死他们去不可!” …… 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众人高声议论,令着坐在堂屋里知情的李二林,一脸铁青的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同坐在屋里的赵家村里长、族长、跟族老们听了,亦是面带责备的看着下首又惊又怕的郝氏。 “我说李家地,你再是如何,也断没有这般逼迫闺女的。要知道,你这闺女嫁来,可是属赵家的人了。就算要孝顺,顶过天往日里过年节走动一下就可,你这般贪心,可知要的银,可都是属了赵家的?” “族长说的是。”底下的族老们点头咳嗽附合,“再说了不过退亲罢了,那任家再是如何,都是等不起的,如此拖上一拖,到时那边急着娶媳,哪还有不妥协的理儿?” “是这么回事!” 郝氏白了脸,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批着她,心头很是不悦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的向着李空竹看去。 李空竹见状,故作难做的别了眼,红了眼。 那边的李二林见状,眯着眼打量下那还在装可怜的郝氏,想着来时自家媳妇忠告的话。 “我瞅着大嫂怕是又惹了啥事哩,咱们那大嫂可不像表面看着的那般懦弱,从过年要嫁妆那回,俺就瞅出来了,这是见着哪边好攀哪边,还是个老自私的人了,你可得小心点。族里人都嫌丢脸将这事儿推给了你,你可别虎头虎脑的看人家说李家,就非不分的,去吵了架。听到没?” 当时他还嫌婆娘多事儿,如今看来,辛亏这大侄女提早跟他说了原因。 不然的话,看这阵仗,他可不得先吵个一架再说? 想到这,他起身不着痕迹的移了下身子,正好挡着郝氏再次祈求的目光,冷着眼看着郝氏道“大嫂,兰儿的事儿,咱们回去说。任家让嫁,我李家的女儿也断没有那势力之说。当初定亲可是千挑万选上的,如今这样,如何能做那背信之人?回去,我会请示族里的!” 郝氏一听说请示族里,就缩了下脖,再去看他眼,见里面似盛了滔天的怒火般,直恨不得将她给烧死,就有些个害怕的抖了抖。 李空竹红眼泣道“娘,我都跟二叔说了哩。” 轰!郝氏听得脚下打趔,一双眼很是惊恐的看着他们,紫着嘴皮子的哆嗦个不停,“你,你……哇!” 郝氏捂脸大哭,“都知道了……他二叔,你该是知道,若不答应,兰儿就没活路了啊!” “怎就没活路?不是让嫁么!”听她哭得烦人,李二林又忍不住暴脾气的低喝,“给老子止了哭去,再是这样,这李家可就容不得你了!” 郝氏呆住。 那边的李二林见此,则快速的拱手冲着赵姓这边的族人、里长道歉,“这事儿我老李厚着脸皮在这给各位赔个不是,如此不要脸的事儿,族里人都觉没了脸皮。这银子也是断不能要的,我李家的女儿,没有那背信之人,当初大侄女婿那样,空竹都能来,更何况了这还是她们亲自选的,就更不能做出此等受人唾弃之事了!” 赵族长听了,收到赵君逸递来的眼神后,就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这事儿后,还请了李家地这位亲家,以后还是少来贵村的好,毕竟做到这份上了,便是母女也难做了。” “空竹啊~~”一听母女难做,郝氏一口哀怨又嚎了出来,“我是你娘啊,你作何要做这么绝哦,我的老天啊!呜呜~~” 看她又在捂脸嚎丧,李二林气得是脸色铁青,他在这极力的挽着李家的颜面,她到好,教出女儿既如此不知廉耻的与人无媒苟合,如今还有脸在这哭上了? 想想,都替死去的大哥不值。 “够了!再闹,就滚回你郝家去!” 郝氏颤抖,松了捂脸的手,一脸的灰败外加可怜的看着屋中众人。口里喃喃着,“这是在逼死我啊!” “没人逼死你!” 李二林一副咬牙切齿样的看着她道“你要还要了脸面?赶紧回去给那不要脸的玩意备嫁去。否则,不仅是你,连着她都别想再呆了李家。” “他二叔!”郝氏惊呆。 李二林是懒得再看她这拙劣的表演。 挥着手,捉着揖的跟屋中人道别,“那啥,这事儿就这样吧,人我带回李家发落了。” “嗯!”赵族长点头。 李二林听罢,直接过去就拎了郝氏地衣领,低吼着,“跟我走!” “他二叔!”郝氏被拉了个趔趄,“兰儿不能嫁啊!”要嫁了,以后还咋再找好人家啊。要真当了寡妇,一辈子就那么完了啊。如今她儿子靠不着,大女儿又这样,二闺女在被当成了笑话,她要咋办啊。 天啊!想到这,她又大哭起来。 李二林被哭得心烦,直接想一巴掌抽死她。 可想着毕竟是自已的嫂子,就又忍着最大的气怒,将人给扯出了屋。 这一扯出去,就见满院站着的不少赵家村人。 大家再看到他们,纷纷指指点点的在说着郝氏。 有那声音大的,甚至直说郝氏是个唬人,这事儿明摆着好解决得很,偏像个傻了巴讥的人非得要了那银,也不知这脑子是咋长的。 李二林被看得脸臊得慌。 那边的郝氏还在挣扎着哭叫着空竹。 李空竹却站在后面‘静静的’抹泪,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惹得赵家村人看得很是义愤填膺。 也不知是谁,突然的叫了一句,“滚出赵家村去,以后都别再来了,要再来,当心俺看你一次揍你一次。” “对,滚出去,没见过这般下作的人,没看到把人欺负成啥样了?哭了两泡猫尿就觉得可怜了?不要的脸的玩意,快滚了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人群中有人开了头,紧接着就是大家一波接一波的不断高叫着滚出去。 那齐心震耳的声音,直把个郝氏吓得心肝都颤了。在那白着个脸抖着唇的再不敢哭叫的捂了脸,任着李二林拖着她出了院。 李空竹作势追了几步,撵到李二林时,拿出了二两银子,“实在没有多余的银,这点银子还请二叔帮拿着,代回去后,记得帮我拿给我二妹,就当是我这做大姐的给她添箱了。”叹了声又道“出了这事儿,我怕没法去帮着送嫁了!” 大家一看那二两银,皆吸了口气,“当真是好生大方,这二两银子,可是能够着一年的吃喝了。” “可不是!” 随大家又开始纷纷赞起李空竹的孝顺来,说她也不易,这好容易有点进项的,又被娘家这般巴着,就是了那金山银山都不够挥霍啊。 边上捂脸的郝氏将这些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进了耳里。面对着李空竹这前后的两张脸,她似终于明白过来般。在那看着她的眼里,开始升起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来。 李二林接过银沉着脸点了点头。 李空竹见太阳还毒着,就让于家地去找了赶车的赵大爷,让他们坐车回村。 待她孝心的将人送出村后,再回来时,村中的一些妇人,则纷纷前来拉着她手,拍着她,直夸了她心地太过善良。 李空竹彼时抿嘴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再是如何她也是我娘啊!” 众人听罢,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可惜的摇头,贪上这么个娘,还不如没有哩。 那边厢的里长他们,见事儿也完了,就招呼着村人赶紧散了。 族长在走时,很是深意的拍了拍赵君逸,“老朽可是盼着你带着赵姓族人,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哩。” “快了!”赵君逸冷淡的别了他眼。 赵族长点头,随吆喝着同是老骨头的族老们,出了赵家院门。 待到院中彻底冷清下来,李空竹看着不早的天色吁了口气,“正正好!”好在惊蛰还未下学归来,不然可又要在他心里划上一刀了。 赵君逸看她那样,倒是中肯的点了下头,“倒是用了出好手段!” “嘿嘿!我也不能靠你一辈子嘛!” 她嘿笑着过来挽他的手,那边厢一直躲着的华老见事儿清净了,就跟了过来。 一过来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再看了两人的恩爱样,终是没多说什么的又退了出去。 晚间,在大家都洗簌歇下后,李空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任家生前段日子,还生龙活虎的,咋这一晃眼就要不行了哩?”且看当时脸色红润白皙,根本就不像要得病的样子啊。 还是说他老子先病,把他给传染上了? 黑暗中的男人听她问,平静的看着某处哼了声,“管那般多作何,赶紧睡了。” “说得也是!”李空竹粘着他,点头笑道“我这心里头儿不知咋了,这会还兴奋的痛快着哩。” 赵君逸勾唇,更痛快的还在后面呢…… 闹事过后的第三天,是李梅兰冲喜的日子。 彼时的她坐在那梳妆台前,一双眼似要吃人般,看着镜中憔悴不已的自已,紧握拳头的手,甚至被那长长的指甲扣破了来。 正给她上着妆的柱子娘看她那样,就不由得瘪了下嘴儿。 想着那天自家男人回来说的,当时的她听了,怎么也不敢相信了自已的耳朵。 要知道,这李梅兰给人的印象,可是最为乖巧温柔的。 谁曾料到,既是会做下那般不要脸的事来,若不是看着自家大嫂那魔怔样,和此刻李梅兰再不作了掩饰的恶毒样。 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跟以前见着人儿,两厢结合起来当一人哩。 “好了!”抹完了最后一道工序,柱子娘就停了手。 只见那上妆的女子在听好了后,不但没说感激的话,还横着她,就很是不舒服的瘪了下嘴。 心中暗哼了声后,并不打算多跟她计较的出了门。 两姐妹都是她上的妆,以前的空竹自已虽说看不起,不过倒是没像她这般不知礼。果然看人还是不能看了表面。 想来以前的空竹,贪上这么两母女,怕是有不少的难言之隐吧。 “柱子他娘!” 出屋的柱子娘,不期然的又撞到了郝氏。只听她冷哼了声道“人装扮好了,等着一会人来接吧!” “哎,哎!”郝氏抹泪儿,因着是冲喜,没法好好宴客,是以,这一大早上的,除了本家的几个亲戚外,就再无他人了。 “既是比空竹成亲的日子都冷清哩。” “也不看看做的是啥事儿。”相对于她感慨,柱子娘很是不客气的哼了声。说完后,又拍了拍衣服道“我先回去一会儿,一会儿看人来了,我再叫了柱子过来背她。” 郝氏被她说的僵了脸,听了这明显不想帮忙的话,也不敢多什么,只点着头道“行哩,你回吧,这我能忙过来哩。” 柱子娘别了她眼,冷冷的点了个头后,就向着自家回去了。 坐在屋里的李梅兰自是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恨眼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已,随似再忍不住般,从那梳妆好的头上拔下枚银簪,扭曲着脸,开始不停断大力的向着梳妆台戳去。 且一边戳,嘴里还一边狠狠的叫着“贱人,贱人,贱人……” ☆、第107章 崔九至 外面站着的郝氏听到,赶紧步了进来,看她那样,很是担忧的唤了声,“兰儿?!” 李梅兰听得一个恨眼看去,脱口就是一个“滚”字。 郝氏听得僵了一下,随又红着眼道“是娘没本事哩!”那天不但没要到银,还被批判了一顿。 回来后,族里的长老们甚至还动了写休书和除族的念头。要不是她死求着的认了错,怕这会她跟闺女早不在了这里了。 李梅兰听她这般说,只冷冷的哼了声,“你是没本事。”除了哭就是哭,不但拿那个贱人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还被那贱人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如今她名声尽毁,受尽族里人的白眼,还得嫁给一个快死的病秧子。 她所受的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李空竹那个贱人。 “贱人!”想到那个贱人,她又再次忍受不了的拔簪狠狠的向着妆台上戳去。 进来的郝氏被她讽得脸色卡白,见她还发着狠的刺着那张半新的梳妆台,就瑟缩了下脖子,抹着眼泪的步了出去。 辰时末,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却还未见任家前来迎亲。 坐在堂屋里的几个本家亲戚,伸着脖子的向外看了又看。 有人忍不住的哼了声,“这都什么时侯了,咋还不来人哩,咋地,这是看不上咱们老李家的闺女不成?没退亲就不错了,还拿大架子哩。呸,个病秧子的玩意儿!” “可不是,这都啥时侯了,都说冲喜最注重时辰了,这要耽搁了,要出了啥事儿,不得怪到我们女方的头上啊。” 有人听得就推了把郝氏,“去到村口望望去,要来了,就叫快点的,家活还没做完哩。再等下去,这亲我可不送了啊!” “就是!去看看吧。我们可是舍了家活来的哩!” 被推了个趔趄郝氏,听了这话,也很是焦心的赶紧步出屋,向着村口大步跑去。 这一等,直等到巳时中才等来任家的人。 彼时的郝氏在村口远远的看到,急走两步的正准备迎上去招呼哩,却见那领头的任家生舅舅跟带为迎亲的堂兄,两人皆是一脸的怒气。 除此之外,后面还跟着那任家生的姑姑跟母亲。无一例外,两人脸上也都是一脸狠厉的怒气。 郝氏看得当即心头就暗叫了声不好,隐着身子,赶快向着村中跑去,在路过自家妯娌家时,向着里面急急唤道“柱子娘,人来了哩,你们赶紧过来吧。把他二叔也叫过来吧,一会送亲走后,留在这边喝一顿吧。” 彼时正喂着猪食的柱子娘听了,只瘪嘴儿回了个知道了,便不再相管。 郝氏在外面等得团团转,眼见那任家的人已经进了村儿,就忍不住又是一个高喊,“柱子,柱子娘,他二叔,快点的吧。人来了哩。” 李二林在屋子里听得闹心,伸手拍了巴掌坐在他对面的自家儿子头上,“赶紧去,早背完早好。” 柱子沉着个实诚脸的点了点头,走时又扒了颗他爹放在桌上的花生,“那我走了啊!” 李二林挥手,那边柱子娘亦是洗完手过来。看着自家男人还在剥花生喝酒的,就忍不住问了嘴儿,“不过去?” “晦气!”李二林沉脸,如今他只要一想着那天去赵家村丢的脸,就止不住一脸的怒气。 柱子娘见他这样也不勉强,拍了下幺儿的脑袋道“走吧!” “嗯!” 两人将一步出来,那边郝氏就赶紧过来要拉柱子娘的手。 柱子娘后退一步,见她东张西望的,就止不住皱眉了下,“嫂子你看啥哩。” 郝氏见只有他两母子,就忍着心下焦急道“他二叔哩,叫着一起啊!” “他得等一会的。不管他,咱们先走吧!” “那哪成啊,还是叫着一起吧。”要是不叫,一会怕是没人作主哩,今儿来送亲的都是些妇孺,大老爷们的都没见着几个人哩。 柱子娘见她这样,就有些不满,“急什么,他又不送亲,一会过来吃顿饭就是了。赶紧走吧,一会跟人迎亲的碰上了,像什么话?”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走吧!”柱子娘忍着不耐,强拉着她赶快走。 柱子见状,亦是大步的拔腿走在了最前面。 郝氏没法,只得在心里祈盼着是她想多了。 随着被柱子娘给拉到家才将到不久哩,那边任家的迎亲的人却到了。 这一敲院门,还未等这边女方家的埋怨哩,那边任家生的亲娘,率先在门口开嚎了起来。 “扫把星的贱女人哟!这还未过门哩,就克死了相公哟,贱蹄子烂**,不得好死的玩意,你还我儿来,贱人,还我儿来啊啊~~” “这才定亲多久哟,就出了这事儿。个贱人命中带煞,当初披八字的先生说不合,咱们家就不要,个贱人非得使了那下作手段,勾了我儿的魂哦。个老XX教的女儿,既是这般的不要脸,克死了人,还要硬塞哦!哇哇哇……天啊,我的老天啊,你下个雷劈死这小贱人吧!” 另一精瘦的妇人见她要倒了,就赶紧上前搂扶着她,跟着一起哭道“大姐欸,俺当初就说要不得吧。小骚蹄子使手段的功夫可厉害着哩,是个煞星命,如今好了,咱家生好好的人儿,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呜呜……” “我的儿啊……”任家生的母亲翻着白眼在那似要断过气般。 那精瘦的妇人亦有些抱不住了,随干脆双双滑倒在地的搂抱着大哭起来。 “我的苦命的儿啊,前几天明明要退亲了,如今又不退了。不退就不退吧,俺还盼着能用冲喜去去煞哦!哪成想,这昨儿还能起身的人儿,今儿早间还精神的吃了两碗粥的我儿,既是在迎亲的时侯,就这么去了哦。老天啊!我的天啊!这让我以后咋活啊!哇哇……” 李家大门就那样被强行大开着,任家的带来的男丁个个面带滔天怒气的把着门,狠盯着院中的李家人,这一行径令着李家这边的一众不满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得慌。 而任家这边,经两妇人这一闹,很快就引来了李家村不少的众人围观。 听了这话,众人皆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冲喜冲死人的大把的,可这在早上精神,迎亲的时辰死的却不多见。 一时间大家纷纷的也都跟着猜测的在那里开始指指点点着。 院中李家人听人指点,脸色皆有些不好来。 郝氏听得早已愣怔,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再没有了一丝血色。 柱子娘见她那样,就不由得皱了皱。再寻眸去看还在闹的任家人时,就眯了眼的问道“这亲你们家是迎还是不迎了?” 那正在哭闹的任家生亲娘听了这话,眼中狠厉一闪而过,她如今儿子儿子没了,秀才相公瘫在那话也说不得了。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这个贱人害的,她又岂会不迎? “这话说的,不迎我们来了这作啥。人都已经克死了,又岂会让她舒舒服服的呆在了这?俺们家生年岁轻轻,没个一儿半女就去了,连着个披麻带孝之人都没有。没让她李梅兰那条贱命陪葬就不错了,难不成连着给自家丈夫守孝也不想做了?” 柱子娘听得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是要迎了亲,那就和和气气迎过去就好。都作了亲家了。任家两位亲家这样闹又是何苦?” “我儿子死了,我还不能哭上一场了?难不成还得让我高高兴兴的来迎?”任家生的亲娘眼中满是恨意,不满的叫道“咱们谁无子女,要换了你们,你们他娘的指不定得闹成啥样哩。我在这哭上一哭也有错了不成?” 郝氏在那急得手足无措的急道“亲家母,你要哭咱进屋哭,你这样,兰儿的名声可全没了哩。” “她还要名声?”另一精瘦女人尖叫,“那骚贱蹄子哪还有半点名声?要不要我说出来,让大家伙评评?让大家好好认识认识你那贱女人儿是了何种人!” 他们就是要这样闹着,闹得所有人人尽皆知,不能抱复,还不能在这上面找回点补? 郝氏听得惨白着一张脸在那连连的摆着手。 任家生的母亲看了,哭得更加的悲惨来。 那边的柱子娘见任家男丁不制止不说迎亲的,就心下生了怒,正准备叫自家儿子去找自家男人时。 那边装扮好的李梅兰却一脸泪水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众人见状,皆愣了一下。 却见她快速的跑到任家两位妇人面前,一把狠跪的跪了下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本就知道自已命不好,想退了亲,可又实在拿不出那般多的银。求了那建作坊的大姐帮忙,既不想,却是令了大姐不喜,连着二叔也觉李家女子该是不能反悔才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谁让我命中带煞呢,婶子们要怪就怪我吧。我给家生哥偿命!我给他偿命!”说着的同时,她呜呜哭叫着赶紧给其磕了头去。 而那边的任家生的母亲看她磕头认错,更是恨得一张脸都扭曲了。见她嘴里还叫着怪我吧,我给家生哥陪命,就气得直接一个上手去狠揪了她的头发,“当然要怪了你,你个贱人,贱人!”她一边骂,一边抬手狠狠的向着她的头上脸上扇去。 想着当初若她退亲还了钱,就不会有了这事儿,既不想他们李家既是如此可恨,宁愿让这个煞女嫁来害人,也不愿赔了银,如今害得她家人财两失,又怎能不令她生了恨? 越想越气的任家生亲娘,揪着她的头发,开始越打越疯魔了起来,打着打着,甚至还混着那失心疯的嚎叫,抓着她的头发开始不时的狠晃几下。 周围围观的众人了,皆觉着有些肉疼的移了眼。 想着再怎么样,人都死了,这当婆婆要把当寡妇的媳妇迎回去搓磨,好歹也应避着点人才是?这样搞得人尽皆知的,多少有些失了体面。 任家生的母亲却不管这些,弄到最后扇了巴掌不够,又改为用指甲狠掐狠抓。而被她压在身下的李梅兰,只一动不动的咬牙恨恨的受着这一切,那长长的指甲几乎要穿了她手掌,心中的恨意也越积越深来。 那边的郝氏见她越打越起劲,就赶紧跑了过来想拉架。 不想,她这才近身哩,那边的任家人就赶紧将其给挡了下来。 “亲家舅舅……”郝氏流着一脸泪儿的看着拦她之人,“这般多人看着哩,要训了兰儿,能不能……” “呵,就是要让了众人看哩。怎么,亲家这当娘的心疼了?要不要俺把她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儿,给翻出来说给大伙听听啊!” 郝氏听得闭了嘴儿,掀着眼皮看了眼那损人的精瘦的妇人,见她利眼瞪来,吓得赶紧一个缩脖,再不敢吭了声儿去。 那边的任家见这边再不说了话,皆愤恨加鄙夷的等着那还在不断抽打的任家生亲娘慢慢发泄。 待到那任家生亲娘终于打累,打不动了,只见那着一身红的李梅兰,早已是披头散发,脸肿如猪头的倒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死了一般。 郝氏等在一边,见终于结束了,这才吓得嗷的一声快速的奔了过去。将李梅兰从地上捞在了怀里,悲戚的叫喊着“兰儿,兰儿……” 李梅兰睁着肿得只余了一条缝的眼儿,嘴角因着被打烂,在不断的往外冒着血泡子,看郝氏一脸的鼻涕眼泪儿,就忍不住冷哼了声。 借着她的力,李梅兰缓缓的坐起了身,在那跪着看着任家生的母亲,又再次磕着头道“如今我说啥都是错的,婶子若想我陪葬,梅兰绝无二言,但凭了婶子发落。”说着,她努力的从眼缝里掉着几颗眼泪出,“只是在死之前,求得婶子,让我再看看家生哥最后一面吧!” 任家生亲娘听了,冷哼着还要上手,却被一旁的自家妹子拉住了,冲她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来闹人命的。如今出了气,还闹毁她的名声,这以后,有的时时间慢慢搓磨她。 收到自家妹子的眼神,任家生亲娘也明白过来,哼了声后,叫道“还不赶紧起来跟着走。” “是!”顶着一张猪头脸,李梅兰怀恨的在将指甲再掐进伤痕累累的手心,忍着心中恨意的慢慢借着自家娘的力量站了起来。 那边柱子娘赶紧过来给她整了整披散了的头发。见任家接亲连着辆牛车都没有,就问着可是要去村中借车。 不想这话将出,又引来了任家的不满,“还当是享福去哩,相公都死了,不好好赎罪,尽想些有的没的美事,也不怕遭了天遣么?” 柱子娘被喝得沉了脸,抿着嘴儿的再没吭了声。 那边任家见她收拾好了,就着人赶紧将她的陪嫁包袱拿着,又再次怒气冲冲的用着步行的方式出了村。 而李家这边送亲的本家,一看这架势,就知去了也会自讨没趣,便纷纷告辞家去了。 李惊蛰从昨晚就过来了,对于这场亲事闹剧,他是从头到尾的避着,想着昨儿个柱子哥过来时,跟他说的秘密,他对自家的二姐今儿所遭受的,就再没了一丝的同情。 等柱子娘跟柱子告辞后,郝氏颓废着正准备关院门哩,就见李惊蛰背着换洗裳对她道“既然这亲送不成了,那俺要回去学堂上课了。” 郝氏愣了下,立时的,就听她急道“这还没吃饭哩……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为娘的一个了,儿啊,你能不能在这陪为娘的住上几天?” 她一边说,一边那眼泪儿又狂掉了下来。 李惊蛰小小年岁被她多次哭得早已成熟了心智,对这一脸的泪水儿也开始起了免疫。 皱了眉,马着脸道“先生严得着哩,若家中再没人教导,我怕课业那下哩。娘要想见俺,每隔七天俺都会回来一次,不怕见不到的。” “惊蛰啊~”郝氏伸了手想去抓他的衣袍,却见他一个躲闪过去后,就开始捂脸的悲哭起来,“呜呜呜,如今连着你也不要娘了么。呜呜呜,天啊,我的命咋这般苦哦……” 被她唱调弄得有些心烦的李惊蛰,皱着个眉头看了眼院门,见她还捂着个脸的,就快速的提步挤过了她,向着院外提步跑了出去。 被她挤了个趔趄的郝氏惊得赶紧回神,待追出去时,却发现早已追不上了前面的人影儿。 看着此情此景,不知怎生是好的她,突然的一个悲从中来,开始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任家生死了?”看着自那边回来的自家小弟,李空竹很是惊讶把,“这也太快了吧!”才几天啊,人就没了? 相对于她的惊讶,李惊蛰整个人倒显得蔫蔫的,点着小脑袋的瘫坐在椅子上,“是真的,还来闹了场哩。二姐都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快认不出来了。” 李空竹见他那样,就过去伸手摸了把他的小脑袋。想他小小年岁就被大人间储事搅得百事不宁,也着实不易。 “你如今啥也别想,只管好生念书就成。” “嗯!俺知道哩!”李惊蛰顺着她摸头的动作想躲她怀里一会,不想正伸手哩,那边的自家姐夫却突然从门口显了身来。 这一个冷眼飞来,吓得他赶紧又将手给缩了回去。 赵君逸沉着凤眼大步的步了进来,拉过小女人安抚自家弟弟的手,“该是吃饭的时侯了,且去净了手。” 李空竹被强行拉着也不恼,嘻笑了声后,便抬步跟着他出了屋,当然出去的时侯,自是免不了再招呼声自家弟弟…… 李梅兰这事儿就这样小浪一翻过去了,作坊的建筑却在快速的拔地而去。 待到七月下旬,冰铺彻底的停了冰。 镇上多余的小子跟半大女娃们也都拿着工钱回了村。而此时的作坊,也因着人多力量大,到了上梁之期。 这一回的上梁,李空竹是全权交给了赵君逸去办。 彼时,因着是全村的利益,各家各户都拿着礼的去了作坊坐席。 李空竹也舍得,直接定了一头整猪炖了,好好的把全村人招待一翻后,又说了下自已将来的大计。 为着防人走漏消息,介时进作坊的人除了要签保密协议外,且作坊的全年收入她还会拿出一成来分给全村所有住户。 “虽说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介时还请了各位叔婶哥嫂们作个监督,为着咱们村共同的利益,可得守好村中这一块的秘密才成。” 众人听了她如是说,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她叫了好几声的里长后,才堪堪回神的叫道“赵老三家地,你说的当真?” “当真!”李空竹点头,“作坊就这般大,不可能顾全全村的人,介时没顾到的村人,不能来了作坊干活,我李空竹占着赵家村的地头,也断没有吃独食的份。我还准备将咱们村整成全环城镇最富有的村落哩。介时,让咱们全村的姑娘小伙都成了那抢手的香勃勃,让外面的姑娘小伙挤破头的想争进咱们这村。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把这赵家村壮大成几百户甚至上千户的大村庄,让了外人谁也不敢再小瞧了和惹了咱们,大家说这样可好?” 村人对于壮不壮大村庄没甚兴趣,只在乎有银子就可以,听了这话,哪有不好的理儿,直点着头拍着手的说她心地善良,让她尽管放心的去干,说是定会帮着监督那监守之盗之人,不让外人盗了村中的秘密。 李空竹自是感谢了一翻,并很是尊敬的请了陈百生介时代为执笔写契,到时请了全村人按手印作证。 彼时的陈百生内心早已激动不已,想象着那成百上千的住户都归了他管,那似当了镇长的感觉,简直令了他无法想象。 看着李空竹的行礼,他是连连自称不敢,眼眸里,却盼着她早日完成这事儿才好。 王氏在妇人那桌听得早已坐不住的起了身,奔向自家将笔墨拿了过来。 说是趁着众人都未散,不如撞日的先写了这契约的好。 见众人也说好,李空竹自是不会推辞。 待等到陈百生将契约写好,众人都按了手印后,这一场上梁宴也正式的落了幕。 彼时拿着契约的李空竹心情甚好的跟着自家男人回了家。坐在堂屋里,又着于小铃研了磨,她准备先订下一些坊规来。 赵君逸一直在旁默默的看着,见她写得认真,就有意的引起她注意的去别几眼。 被小女人发现,就见她赶紧的捂了那丑得无颜见人的字,很是不满的瞪着他,“不许看。” 男人点头,看着她道“确定不要我代笔?” “不需要!”鄙夷了他眼,“俺这是练字哩。你懂个啥!” 了然的点头,男人开始静坐在那默默的喝起茶来。 李空竹趴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好容易将规定写完,再抬头时,却见男人不知何时既不见了影踪。 招手找来于小铃问了嘴儿。 “姑爷么?刚看剑浊好像从外面飞进来与他说了些什么,随后就见他起身离开了哩。”于小铃疑惑的看着她道“姑娘不知道?”离着这般近,就在眼面前哩。 李空竹呃了半响,她一个劲的埋头苦思冥想,哪就有那多余的空闲去管他了? 想到这,又做挥手不在意状,“算了不管他了,今儿姐姐心情好,教你们做样新吃食。” “啥吃食?” 于小铃好奇,李空竹跟着吸了吸口水,虽说立秋了,可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如今不用作了大量的冰。有了多余的空闲,倒让她想起前辈子吃的凉皮跟面筋来。 “洗面筋!” “洗面筋?” 李空竹卖着关子,带着疑惑的于小铃钻进了厨房,随又拿出面粉和好,开始作了那洗衣状。 教着于小铃将那面搓得只剩下不点的小糊状后,再放锅里蒸上几分钟,这样一来,面筋就算作好了。 随后,两人又将那洗出的淀粉作了凉皮。 待到做好,凉皮切条,面筋切块。再用着过了油的辣子、蒜水、陈醋一伴,立时,那飘散着独有的蒜香酸味凉皮,勾得人是满口生津。 正当李空竹拌好凉皮,准备让于小铃分出给众人尝尝时。那边厢的于家地却听着院门响,快速的去开了门。 刚将门打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男音却窜了进来。 “想不到一别经日,赵兄家中既有了如此变化。当真错过不少啊!” 正端着凉皮出来的李空竹听罢,寻眼向着那院门口看去。 见正向着这边步来之人,手拿金丝折扇,一副风姿卓越的骚包样,就忍不住的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而那边过来的崔九正好亦看到了她,一双狭长上挑桃花眼笑得好不暧昧的冲她捉了个揖,“嫂夫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崔九老弟!”李空竹冲他点了点头,只当不知了他的身份,对着后面的赵君逸道“还说去哪了哩,却原来是去迎了崔九老弟,正好,这做了凉皮,一会一起吃点解解凉。” “凉皮?那是何物?” 李空竹抿嘴不语,那边的赵君逸过来接手,“吃过便知!” 崔九耸肩,对着身边的两侍卫打了个眼色,就见两人快速的随着剑浊隐了身去。 李空竹想了想,又着于小铃再多做点凉皮出来,“且一会放于厨房里就成,三位壮士可不能饿着了!” “是!” 李空竹将凉皮端进了堂屋,又亲自去村中找到跟老头们闲聊的华老。 彼时,两人才一进屋,就见崔九很是讨好的从上首步了下来。 拱手舔脸笑着,“舅爷!” 华老瞪他一眼,“如何现下才来?” “路上甩了些人,父皇又交待了些事情,便由此耽搁了。” 华老轻哼,李空竹则将拌好的凉皮盛进小碗里,“没有芝麻酱,不过味道也还不错,大家一起尝尝吧!” 见是新奇之物,华老就问了嘴这是何物。 李空竹答是凉皮,并亲自端于他手后,道“且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老者看她一眼,自是没有异议的尝了一口。 见入口酸溜爽滑开胃,就不由得大赞了翻,“倒是难得之物。”说罢,又快速的吸进几口。 那边的崔九见状,跟着端起尝了一口,瞬间眼眸满意的眯了一下,“当真是新颖之物。”说着,亦是跟着华老一起,开始吸溜起来。 赵君逸端着小碗看女人没有,就将自已的一碗递于了她。 李空竹摇头,“我回房吃!”随起身给另两人行了个礼后,便向着屋外走去。 赵君逸看得轻蹙眉尖,那边厢的崔九却趁机抬头,看了旁边之人一眼道“当真进展神速!” 不咸不淡的别他一眼,男人优雅的吃着碗中之物。那边的华老在吃完一碗后,接着又盛了一碗,趁着空当问着崔九,“药可带来了?” “自然!”崔九跟着也盛了一碗,“拿到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哩。路上我那三皇兄可没少崩达。”说到这,他又看向了一旁的赵君逸,“来余州的路上听暗卫说,环城的县臣是属了三皇兄人?” “嗯!”赵君逸点头,“知情人已解决,剩下的县臣就交于四皇子吧。” “这个好说!”彼时稀里哗啦又一小碗下肚的崔九,拿着镶金丝的丝绸帕子擦着嘴,末了轻咳一声道“信已被截,人我也派人在暗中盯着。倒是你……” 他别有深意的拍了拍赵君逸的肩膀,“倒是下手够狠,怎么说那也是你妹夫,将来一家亲的,这样断人性命,就不怕了嫂夫人埋怨你?” 不咸不淡的别他一眼,男人将吃完的碗放下,见老者亦是吃完后,就唤着于家地过来收拾。 起了身,并不回他那话的另说道“想来舟车劳顿,四皇子这一路风尘滚滚身子也必是乏了,臣现下就去着人将房间收拾出来,再备了热水,以为四皇子洗去纤尘。”说罢,就假意的拱了拱手,走将了出去。 崔九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转回头看了自家舅爷一眼,指着那窗框离去的身影所走方向,“那边好似是主屋?” “哼!”老者冷哼,“休得多管闲事,你也有王妃,介时好生学着点。” “是是!” 崔九漫不经心的点头,起身上了堂屋小炕,翘着腿斜躺下去,“看来这房这水还有得一会儿,我且先在这歇上一会吧。长途奔波,倒是乏得紧!” 华老别了他眼,见不过转瞬他既是睡了过去,就柔了脸,眼露宠溺的哼了哼,“臭小子!” …… ☆、第108章 罐头 听说拿到了解药,李空竹对于崔九这小子是立马就热情了起来。 东厢的两间房,将其中最大的一间给收拾了出来,又亲自给其拿了新被新褥,连着冰盆这些,李空竹都未曾假手他人过。 崔九对于这一热情招待,自是理所当然的受着。 安排好后,又要求了其晚间再做一顿那凉皮出来。 材料都是现成的,李空竹也没啥好拒绝推辞的,因着没有芝麻酱,就着剑浊去镇上磨油的油铺买了些回来。 为着味道更加正宗,李空竹还去村中要了些嫩头黄瓜回来,切了丝一同拌在了里面。 待到做好,晚上李惊蛰也下学归来后,一伙人就趁此坐在院中又痛快的吃了一顿。 饭后,依旧是大家坐在院中歇凉。 彼时的崔九毫皇子形象的慵懒的躺在躺倚上,惬意的伸着腰身端盏刮着杯中茶沫。 “这用了酱味道果然不同,如此再配上爽口黄瓜,既是比着下响时还要好吃几分。嗝~” 极为不雅的一个大嗝,惹得华老头儿将之鄙视了一翻,“这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不成?皇城里的东西难不成还少过你的嘴?!” “嘻嘻,瞧舅爷说的,这山珍海味儿再是精贵,吃得多了,也终有腻烦的时侯。再说嫂子这手凉皮确实好吃,比之那珍馐来,依我看也差不了多少呢。” 一通马屁虽拍得好,可李空竹却没心思在这上面。 看李惊蛰在那拄着个下巴一脸好奇样,就吩咐了声儿,“惊蛰回屋去,若不想睡的话,就温习遍先生授的课业。” “俺还有些热哩大姐。”李惊蛰不想进去,想听了他们说话。尤其对那惬意不已的崔九,更是令他心生奇怪。 穿着一身亮闪闪的薄丝绸不说,连着手帕都是镶了金丝儿的,听口气还说到了皇城,就感觉好像是位很厉害的人物似的。 “若热就让小铃给你再上盆冰,这儿大人有话要说,有啥想问的明儿再问。可行!?”商量的语气,却用着不用质疑的眼神。 李惊蛰憋了下嘴儿,“知道了!” 看着小儿颓废起身离开,崔九拿着金丝扇骚包的扇了扇,“小儿倒是乖巧,且都是半大小子了,想来没什么听得听不得的。” 李空竹拿眼横他,见惊蛰似看到希望般的转眼看来,就对其赶紧的挥手让他赶快走。 待到看到李惊蛰进了屋后,女人这才不满的看向崔九道“你莫要诱惑于他,且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太多。”好好的童年享不了,被逼着承担太多的是他们这些有权人的福利,她可不想让自家弟弟过于早熟。 崔九陪笑,“倒是逾越了。” 李空竹才不想跟他探讨这些,她是有另一事儿要问。 看了眼一旁一直淡淡不作声的自家男人,就暗地里伸手扯了他衣袖一下。 见男人眼露愉悦的看来,就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有毒的是他,既是问都不问一嘴么? “无须担心!” 大掌裹着她的小手,令着旁边的另两人别有深意笑了几笑。 “嫂夫人可想知道君兄之毒如何解?” 李空竹白了他眼,这不是废话么? 那边的赵君逸淡淡的扫了这边的华老头儿一眼。 却听他道“且还得等上两日,待到药材备得充足后,方可里外调治了。” “里外?”李空竹疑惑,“不是光吃解药就行啊!” 华老别了她眼,“要如此简单倒还好了。” “那药引是极寒之物,且他亦是中的极寒之毒,光吃解药,凭着他再有是如何高深的功力,也逼毒不出。因此,这还需得用极阳的药浴方法,内外调和着。” “药浴?” “对!” …… 李空竹不懂什么极寒极阳,只知道在准备好药材的两日后的晚上。在后院里,看着那脱得只剩亵裤,坐在院中临时打出的灶台上的大水缸里打坐的男人,才明白这个药浴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既不由得有些憋不住的好笑出声。 此时灶眼里的柴禾正旺着,而那坐在缸里的男人,亦是在闭着眼全力的运着功。院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李空竹看着男人额头渗出的大颗汗珠,就赶紧憋笑的上前拿着巾子为他擦汗。 彼时男人不经意的一个睁眼看来,见她一脸笑意眼露调侃的就不由得沉了脸。 坐在一边的华老头儿见状,过来就是一掌狠劈在了其头上,“静心!” 赵君逸黑脸,却不又不得不照做的闭了眼来,暗中调匀呼吸,任着女人在那憋不住的笑意溢口,只作了听不见状。 李空竹虽觉这法子好笑,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赵君逸。 见火越来越旺,男人的汗也越来越多,就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问着那惬意坐着歇凉的华老,“这还得多久?还有这火这么一路旺着真的没事么?” 华老不语,只闭眼静静等着。 李空竹见状,只得暂压心中焦急,拿着巾子时不时的替着男人擦着额头之汗。 于家地从前院端着熬好的药过来。 华老见此,终是挪动着身子从躺倚上起了身,自于家地手中接过药碗。走将过来,对着男人轻拍了下,“喝下!” 赵君逸睁眸。 此时的他,全身上下,早已被高温药浴蒸泡得通红。听了这话,自水中拿出红透的臂膀,伸手接过药后,既是半分犹豫都没有的仰脖喝了下去。 “待再一次出大汗后,就可慢慢撤出柴禾了。过程需持续半个时辰!”华老接过药碗,见男人眉头紧皱,就解说道。 李空竹点头,拿着巾子正准备再给男人擦擦汗时,却见他脸色这一刻好生的难看。 “很痛苦?” “无事!”自牙缝蹦出这两字后,男人又闭眼调节起体内的气息。 李空竹则在一旁时刻的观察着他出汗的情况。 待终于看着他那额头和熏红的脸上出现满脸汗后,李空竹就赶紧与于家地两人相互接替的将火从灶眼里移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 当终于扯完了火,女人赶紧上前去扶缸中坐着的男人。 而此时的被她扶得半站的男人,全身上下烫得吓人,且还似没有骨头般软绵绵的,既使不上一点的力气。 看着他懊恼紧皱眉头的想独自撑起身,李空竹就赶紧将其胳膊从自已脖子处环过。 “别怕压着我,都什么时侯了,还顾了这些,来,搭着我慢慢出缸。” 暗中的剑浊亦是早跟了过来,见着此景,只好意的在后面帮扶了把。 赵君逸听了这话,虽说停止了独自撑起身子,但压着她的半个身子,还是尽量的放轻了重量,加之剑浊在后的帮忙,倒是很是顺利的从缸中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于家地就赶紧拿着干爽的长袍过来给其披在了身上。 李空竹弯着身子为其拉好后,便扶着他趔趄着脚步向着前院行去。 此时的前院,崔九与华老两人正在商谈着什么,见到他们过来。 两人皆起身迎了上去。 背后的剑浊见状,改帮扶为正扶的显了脸,给两人捉了个揖后。就听得崔九问道“如何?可是好点?” 赵君逸淡淡抬眸,抿着干涩的唇虚弱的轻嗯了一声。 “解毒过程相对复杂,且再一回后,就可逐渐减轻了。” “嗯!” 赵君逸点头,李空竹却急着将人给扶回房去休息。“有话留着明儿再说吧,这会儿还是赶紧休息为好!” 华老颔首,拉着崔九让了道。 李空竹有了剑浊的帮扶,倒是轻松的就将男人给扶回了房。 待关了房门,屋中只余了两人后,李空竹看着炕上一动也不动的憔悴男人,不由得心疼不已。 想着从前他就算脸色再是苍白的打坐压毒,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那般平淡冷漠,行走的姿势也永远那么挺拔傲娇。 而能将如此傲娇之人,弄得这般四肢无力又浑身瘫软的,可见那毒有多么的阴险霸道。 伸手轻抚了下男人的俊颜,对上他转眼看来的凤眼,“可要喝水?嘴都起皮了哩。” 男人摇头,此时他,连着伸手的力气都无,只想就此一觉睡了过去,哪还有心情去管了起不起皮? 李空竹见状,温笑的拿起炕桌上的小壶倒了杯温水出来,端杯轻抿了口。 转头,就将一口清甜之水就着他的薄唇给渡了过去。 待喂完,见男人眸中闪过惊怔,就好笑的拍了把他,调侃道“干啥?好容易你倒一回让我占回便宜,还不愿啊?我都让你占了好几回了,怎么着,也得让我搬回一城吧。” 男人勾唇,“知道了?” “我又不傻!”女人嘀咕着拿眼别他,当初没有亲吻过自是不知了那是什么玩意。 如今都在一起睡过了,亲也不知亲了多少回了,回想起正月得病那次,要是再猜不出来,可不就得笨死了? “呵~”男人轻笑出了声,憔悴的脸上难得的放了光彩,“当真不傻!” 李空竹见他揶愉,就作恶狠狠状的磨牙,露出一排小米牙道“再敢嘲笑,当心在你胸堂烙印。” “不敢!”男人闷笑无力摇头,难得的配合了她把。 李空竹挑眉一下。随脱鞋摸上了炕,吹灯躺在了他的身边。 就着月色,将下巴拄在他的肩头看他,头回用他的语气对着他道“累了,快睡!” “好!”男人无声勾唇,听话的闭了眼来。 可能解毒当真耗费了男人太多的精力,他这才将一闭眼,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黑暗中,女人就着月影听着他沉绵的呼吸,用着小手轻描他俊逸的脸型。 “还有多久哩?” 女人喃喃,埋首在他肩窝,心头既开始止不住的泛起了酸…… 果然如了华老所说,在赵君逸再次的经历过一回那极致的痛苦后,后面的解药,便开始慢慢变得温和起来。 药浴虽还是在火上进行,但再不用了那般长的过程。且每次赵君逸再浴过之后,虽还是疲惫,但至少还残有余力能走出药缸了。 如此一连进行了七天。 待到最后一天赵君逸自那缸中出来后,整个精神大好的甚过从前的每一次药浴。 披着衣袍从后院过来。 华老几人见此就招手让他近前。 惊蛰则赶紧的让了自已的坐,“姐夫,坐俺这吧!”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把,待于家地跟于小铃重又端来两把椅子,大家皆坐下后。 华老这才开始为着男人诊脉。 “如何?”盏茶功夫见他松了手,李空竹忍着焦急的看着他问。 “自是无碍了!”华老捏须,“明日再调理一副药即可痊愈!” 李空竹心下一松,脸上笑也跟着轻松不少。 一旁的崔九见状,边笑着把玩着折扇,边揶愉道“嫂夫人倒是对赵兄关爱有加,这几天里,既是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连着那好吃的凉皮都未再亲手做过了呢。” 李空竹白了他眼,赵君逸寻眼看去,见他在使着眼色,眼神就闪了下,并不作了声。 见看过了诊,也没有啥事儿后,李空竹就拉着赵君逸准备去休息。 崔九在一旁见状,先一步的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是该多休息休息才是,这些天扰得本,我亦是没有睡好呢。” 华老听得冷哼一声,“日日日上三竿才起之人,也配说没睡好?” “嘿嘿,这话说的……”崔九放下伸展的手,回头看着华老笑道“舅爷,你老人家又不是没经历过,该是知了那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的痛苦吧!” “你个臭小子,你这是啥话?是咒老头子我睡不好不成?”华老听罢,横眉利眼的一竖,起了身就要去揍了他。 崔九见状,赶紧脚底抹油,哈哈大笑,“不敢不敢,侄孙哪敢如此咒了舅爷?要知了这全院谁睡得最香?可就属了舅爷你哩!这夜间起夜,那呼噜都震天的,我就是怀疑了谁,也断不会怀疑了舅爷你啊!” “你个臭小子!”华老被他调侃得老脸一红,颠着老步的就赶紧追了上去。 那边的崔九一看,亦是加快步子的向着自已的东厢跑去。 待到推门而入,且还童心未泯的撑着门,将脑袋伸出门缝之中,看着追来的老头儿,在那摇头晃脑的显摆了一阵。 等着老头儿终于追上了台阶,只见他又是一个嘻笑的用力将门一关,就将自已与老者给隔在门里门外。 外面的老者发现被耍,很是气愤的拍着门框叫着,“你个臭小子,快把门打开,看老夫今儿个不扒了你的皮去。” “哈~欠~”里面之人却听得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的说道“舅爷,天色晚了哩,有何事,且等明儿再说罢!” “你个臭小子!” 老者提脚朝着门框上用力踹了几脚,待到踹得累了,再回过神时,却见院中众人正一脸无语的在盯着他看。 顿时老脸又是一红,哼唧了一声,“睡了!”说罢,快速的抬脚向着自已的西厢冲去了。 李惊蛰拄着个下巴天真的眨了眨眼,“这两人,都那么大了,还干这么幼稚的事儿哩,俺早几年就不跟娘玩了!” 李空竹亦是木着脸的点了点着,眼中却是鄙夷不已。 赵君逸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见这边闹剧收场,就起身拉着小女人,又吩咐着李惊蛰道“睡了!” “哦!” 众人辞别,各回各屋的睡去不提。 日子进入八月,农村田间地头儿,到处呈现出一片黄灿灿之景。 如今的稻米已到了上层色的重要时期,苞米也上了浆,看这样子,再不出了半月,就又到了一年中最为农忙的时节了。 村中如今的作坊也盖上了瓦,那修建好的宿舍,李空竹最先分给了几个有家室的守山农家汉。另外的半大小子,则让他们暂时先挤在一间里住着,并承诺着待到他们日后成婚后,若还在作坊上工,就可来找她审请了住房。 这一重磅消息,令着村中又炸开了锅,纷纷眼露羡看着的同时,还时不时前来问着李空竹何时开工。 彼时的李空竹前去山上寻视了一圈,见那黄桃已经长得很大了,就顺势拿着蓝子摘了一筐回去。 去到厨房,跟着于小铃母子两人将桃洗净,削了皮弄成大小均匀的小块。 再拿出小炉小锅,放桃进去,将水放到与桃齐平冒出不点,再加入冰糖,熬煮到口感软中带硬后,待凉了后就将其给放入那沥干水的小罐里,再放入熬煮之水,加以密封好就成了。 桃罐头的工艺很简单,想通了其中关卡就能将之做了出来,是以这一点上,李空竹还真是不得不防。 抱着做好的罐头去往后院冰窖,路上不期然的碰到了出门回来的赵君逸与崔九。 两人看到她,皆挑了挑眉,崔九更是嘴欠的看着他怀里的罐子,笑问着是什么好吃的。 李空竹本不欲作答,随又似想到了什么般,笑眯了眼道“自是好东西,不过得等上一等,味儿才更佳!” “哦?那我可就等着嫂夫人这又一美味了。” “自然!”李空竹施礼重走。 崔九则煽着扇子看着远去的人儿,挑眉向着身旁的男人看去,“如今靖国因着干旱,苗儿结的可都是瘪壳子。本王刚还得了一消息传来,听说九王欲加重税粮,你说,他在打了何主意?” 男人随着他向着东厢步去,听了这话,冷笑道“他最是善长布局,想来想搞得民不聊生的同时,想趁机发动民变罢。”暗中观察了这般久,要还不知了其的打算,当真是枉费了。 崔九点头“若成功的话,他就成了煽动这场政变的最大得利者。” 介时,再在民生怨声载道之时,趁机夺得帝位。这样一来,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城内里,都被其给一手掌握着。 如此,上位成功后,他再承诺许给黎民百姓一些好处,再杀几个贪官,来个开仓振粮。到那时,为着饱肚的百姓,还会有谁会去骂他拭兄夺位,行了大逆不道之举?怕是叫好还来不及哩。 末了,崔九叹道“倒是好深的心机!” 赵君逸轻呵,嘴角挂着冷冽之极的残忍之笑,“此人谋划这般多年,想来各个方面都已成熟。如今的靖国之旱,怕他还觉着是天助他也呢。” 崔九笑看着他,将摇着的扇子轻轻合拢,“如此,倒是可先灭了他一路,让其先急上一急!” 赵君逸心中明白,“何时开始?” “不慌!怎么也得先等那加税的消息发下去,民生乱了后才行。”说着,他又一笑,“加上嫂夫的新品未吃,君兄难不成舍得?” 冷冷的别了他一眼,男人自炕上起身,拱手捉了个揖道“何时前去,介时请四皇子及时给臣消息,臣,定当万死不辞!” “好说!”崔九狭长眼中满是笑意,只偶尔滑过的精明在召示着他的满意。 那边的李空竹等着桃子放了一天后。在第二天的晚上,晚饭后的半个时辰后,就着于小铃去冰窖拿了出来。 介时她拿着,刚将密封的树叶和着盖子打开,立时一股甜甜香香的独有的黄桃罐头香味就窜了出来。 拿着干净的勺子给每人盛了一小碗。 彼时,众人拿着小勺子,看她试吃后,亦是跟着挖了一块进嘴。 “好吃!”惊蛰最先叹出声,随又喝了口那甜香的罐头水,“大姐,这汤也好喝哩。”小子一边赞叹,一边仰头很是崇拜的看着她,只觉自家大姐当真好生厉害,既是会做了这般多的吃食哩。 李空竹看他闪着一双晶晶眼,就止不住的笑了一嘴,从自已碗里舀了一勺子进他的嘴儿,“好吃就多吃点!” “嗯!” 无视边上自家姐夫扫来的冷眼,李惊蛰在接过大姐的喂食后,又赶紧埋头将自已碗中的几块送进嘴里大嚼起来。 那边的华老吃过后,很是中肯的给了句,“难得保留着桃香,水里亦是混着果味儿,甜而不腻,果也不硬,倒是十分适合似我这般上了岁数之人哩。” “真的?”旁边崔九听得挑眉,见老者瞪他,就又嘻笑了一声,“若真是如了舅爷说的,再过几天可就是了皇……祖母的生辰了,如此好礼,自是不能错了。” “承蒙崔九老弟看得上,若真是这样,明儿开始,我倒是可先命了村中试做出来哩!” 崔九眼皮子跳了跳,别了眼赵君逸,见男人脸色淡淡的点了个头儿。 就有些咬牙切齿。敢情这是想拿他做伐,跟宫中挂勾哩。 放了匙,用着金丝帕抹了抹嘴儿,“不是不可以,可这白跑的路……” “崔九老弟放心,一年送一批的桃里,所得之银,分与你二成可行?”见他别眼瘪嘴儿,女人轻笑,“我这村中得分一成,亦是跟人有合作哩。还望体谅!” “倒是没什么不可。”崔九后仰躺着,轻哼“这点小利本王还不看在眼里,倒是嫂夫人的制冰之技,实在令了在下十分佩服。要知道,此技若运用得当,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儿一桩。” 李空竹暗中紧了下拳头,“自然!”面上轻笑,“为着国民,倒是赠送也无防。只一点,望崔九老弟成全。” “嫂夫人请讲。” 李空竹起身行了一礼,“便是我这北方之地的批发冰铺,还请崔九老弟能允了我常年开着。” 崔九嘻笑眯眼看她,“嫂夫人倒是严重了,我只要了制冰之技即可,其余的随了嫂夫人自便。” “如此多谢!”李空竹心下松了口气,又对其行了一礼来。 崔九摇着扇子作不在意状的挥手,随又一个正了身子,又要了碗罐头来。 翌日一早,李空竹着赵君逸帮忙去传李冲前来。 而她则跑去村中找到王氏跟陈百生,跟他们说了摘桃之事。 彼时的王氏听后,惊得睁大眼的看着她道“这般早?我瞅着那山上的桃还没熟哩。” “倒是可先摘了二亩地头儿的,那里比着余下的三十亩要早上那么半个月,昨儿我摘了回去试了下,味儿正好。有人订了货,咱们先做了这一批出来。”说着的同时,李空竹顺道又挽了王氏的手,“如今眼看要农忙了,家中有四五十岁老人不下了田的,或是半大小子这些,倒是可先让了他们来,介时,老人只负责接个桃儿,摘桃的事儿都交由擅爬树的小子们,至于挑,我作坊住着好几家大汉哩,二亩地头不成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找人的事儿……” “这事儿包我身上就成!”见她一脸不好意心,王氏爽快的拍着胸口,让她放心,“我一会就去找了人儿,要农忙的时侯若还要了人儿,介时我倒是可让了俺家儿媳也回来帮忙哩。” “哎!如此,就谢过婶子了!” “说的是啥话?”见她行礼王婶赶紧将其给拉了起来。 李空竹抿了下嘴儿,“此次找的人不是很多,介时还请婶子帮着安抚一下。还有待下批桃子下来时,怕正赶着农忙哩,婶子就帮着我跟每家人说说,看介时他们谁能抽出一人来帮着摘桃,工钱会翻倍的。” 王氏听得面上一喜,随拍着她道“放心,保管不会缺人就是!” “如此就谢过了。” 李空竹随又跟陈百生说作坊雇人之事儿。 王氏在一边听得直心痒痒,最后实在憋不住的说道“那啥空竹子,你看哈,我跟你叔两口子没啥田地,平日里也闲着没多大的事儿,你那作坊,我能不能去个?” 李空竹捂嘴儿娇笑,“婶子,作坊我打算雇年轻力壮的哩。”见她唬了脸,就赶紧又解释道“若婶子真要来的话,不若叫了吉娃娘回来替吧,介时那边有新住宅,让她住在那里,可与儿子团了聚,亦能帮着我看着点作坊里的女工哩。” 王氏一听,脸色立时稍霁来,想着自家儿媳在镇上做针线也拿不到多少钱的,倒不如回了村儿跟了她干,“行,待这事儿过后,我就去问问她去。” “哎!” 陈百生见婆娘说完了,就打发她赶紧去做了事儿,随又问李空竹招人的事儿咋弄。 李空竹先说了让帮着先写一沓契约出来,“先头留出空白填名,后面再写一本人签名画押处。” 她尽力的想着她前世的合同签约模式,将知道的一点点的告知陈百生,见他点头明了了,就又说起招人之事儿,“村中人的品性如何叔是最清楚的,我只两点。好奸滑之人不要,好吃懒做之人不要。其它的只要肯吃得苦,认真肯干的,我都能要!”顿了下,她又想起一条道“对了,一家只能出一人,前段时间的培训过的半大小子姑娘们我全留用了,介时还请叔帮着让他们签了契。” “自然!”陈百生点头,磕着烟杆子的让她放心。 李空竹见说完了,这才告辞家去了。 回到家,拿着画笔在屋子里画了张样图出来。 彼时被赵君逸帮着传的李冲也赶了过来,同来的还有惠娘。 李空竹听了赶紧放了手中的样图出去相迎。 一出去,就见一月多未见的人儿,此时正一脸红光满面的看着她笑,就亦是跟着笑迎了上去拉了她的手儿。 “倒是几日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可是胖了?”惠娘担心的摸了把脸,随又转头瞪了眼自家男人,“都怪你!成日里怕我吃不好,每日里汤汤水水的不知灌了凡几,我都吃得腻死了,还不让停,看吧,如今连着空竹都在说我胖了哩。。” 李空竹好笑的摇头,“我哪有说你胖?不过是想说比从前更漂亮了哩。”见她红脸,她又道一句“惠娘姐这般,可是在向我炫耀?” 见她急欲辩解,她又笑眯了眼的点头,“倒是成功了,我可羡慕得紧哩。” 明白被打趣了,惠娘立时轻呸的红脸,伸手作势要拧了她,李空竹见状,则嘻笑着赶紧躲开了去。 那边的李冲见两人嘻闹,就将自家女人给护了一把,“怀着身子,如何还这般小儿性子?” 惠娘被说得不好意思的低了螓首,眼眉却斜飞着嗔了他眼,“有人看着哩。” 李空竹抖了身鸡皮,却忽然发现后脖凉嗖了一下。转眸看去,见不知何时从崔九房里出来的男人,此时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 女人讪笑了下,赶紧唤着那两口进堂屋,说是有了要事儿要说。 两口子听罢,亦是正经了脸色,跟着她快步的进了屋。 进去各自安坐后,李空竹招呼着于小铃上水的同时,将昨晚特意留下的一点罐头也拿了出来。 “这是何物?”彼时的惠娘再那罐头一端上来的时侯,就鼻尖的闻到了那香甜中带着点酸气儿的味道。这新鲜的味道,令着她顿时口齿生津,既是想立马尝尝看。 “这个是我新弄出来的,你们可以尝尝……惠娘姐少吃,这带着冰哩。” 那边惠娘不待她说完就急得舀了一勺进嘴儿,这还未嚼完哩,那边男人在听了带冰后,又过来抢了她的碗。 “李冲!”惠娘舔嘴儿,这味儿她正喜欢哩,如何就这般严了? 李冲别了她一眼,跟着试吃一口后,顿了下,随又拿着碗递向小铃道“烦请热一热,婆娘吃不得冷哩。” 于小铃点头接过,那边的惠娘则听得红了脸,满眼的春情。 李空竹只觉得牙有些撑不住的开始酸了起来。 急得一个挥手道“咱赶紧说正事儿吧!” “好!” 李冲正襟了下衣衫,作手势请她说。 李空竹见此,赶忙将画好的图样交给了他们,“大罐子能不能两天之类订做出来?至于小的,可晚点再交。” 李冲见那图大小罐子皆普通的很,惟一不同的是那罐子口有凸出镙纹状,而盖子有内凹槽。 “怕是有点困难!如此新颖之物,怕是得试验几天哩。” 李空竹听罢,也不气馁,本就是临时想起,倒没抱多大希望。“那成,你先紧着这罐子试吧,另明儿个再帮我买些普通的来吧!” “成!” 李冲将那图样收下后,正缝了那边于小铃将罐头化了冰端了过来。 惠娘见此,赶紧伸手接过尝了起来。“倒是没有冰冻的口感好吃哩。”虽报怨着,嘴倒是实诚的吃得极欢之极。 一旁的李冲见罢,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待到聚会完,吃过中饭后,惠娘则趁此的留了下来,那边的李冲拿之没办法,只得独自的先坐车回了镇。 下响时,王氏来说了找人之事,李空竹听后,就点头将时间给定在了翌日的辰时初开工。 待到这一整天终于忙完,回屋歇觉时。 彼时搂着她腰的男人很是平淡的问了嘴,“你羡慕惠娘?” “?”李空竹不解的抬头看他。 “上响时,不经意的有听到过一耳。” 女人恍然,闷头埋在他的肩窝笑了起来,“有那样的丈夫疼着,谁人能不羡慕?”随又似故意想惹了他吃味儿的又道“你是没看到李大哥对惠娘姐那个疼爱,连着吃个罐头都怕其吃到凉的引起不适,还特意心细的着人帮着温热哩。中饭时虽说分了男女之席,可他却几次借故的从我这主屋路过,这不就怕她吃不好嘛。” “当时我那心哪,可是拔凉拔凉的哩。”女人很是调皮的冲着自家男人耳朵吹了口气,“心想着,俺什么时侯夫君也能这么疼了俺哩。” 一声夫君,唤得男人心头儿酥麻不已,揽着她的腰身亦是变得紧了几分。 女人感受着他的变化后,更是咯咯的娇笑出了声儿。 男人任她调皮的笑着,只在其笑完后,报复性的在其腰间软肉处加大几分力度的捏了那么下。 “嗯~”腰间瞬间的酥麻另女人猝不及防的哼吟出声,下一秒,又见其嗔怪的锤了他一下。 男人挑眉,搂着她腰间的手开始慢慢变得摩挲起来。 女人僵了一分身子,见他手越来越上,就忍不住小脸泛起了红晕,心儿也开始加快了几分。 他游弋得极慢,女人被他这样给弄得有些怕痒痒的闪躲了那么一下。 男人倏然顿了手,下一瞬既是一个翻身与她面对面来,将她怀抱于胸前的低声问道“当真羡慕?” 清咧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额头。 女人脑中空白了瞬间,待回过神,一个仰头,不期然的正好撞上男人那在黑夜里,还能闪烁着光亮的墨瞳。 心头儿顿时漏跳了两拍,被他瞳孔摄住心神的女人,半垂下那漾着水儿的剪水秋瞳。 极轻,极轻的轻嗯了一声。 轻如蚊蚋的声音儿,令男人怜爱的伸手抚了下她的额头。 “我知了!”话落,男人一个轻吻落于她的额头,再来是她的鼻尖,朱唇。 当唇与唇相接在一起时,男人是再难舍了的在其朱唇上开始缠磨细咬起来。 李空竹彼时只觉心儿好像如了重鼓在敲,那咚咚如雷鸣般的响声,甚至盖过了彼此粗喘的呼吸之声。 男人吻得很是认真,每一下都想搅着她与之共舞,却又生怕操之过急的令她生了退却。上回之事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回,他只想慢慢的带领她,在她清醒的情况下与他一起,共赴了极致之乐。 “嗯~~” 似感受到了她的呆愣,男人在其唇上轻咬了一下。 女人感受到疼痛的回了神,不想却听到他很是粗喘的声音传来,“放松!” 李空竹脸红了一瞬。却听话的放松了身子,伸了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已贴近了一分。 感受到了她的主动,男人亦是深了眸的将之揽得更紧来,那吻着她的唇儿,开始由浅变深的缠绵起来…… “逸之~君逸之!” 情到浓处,当男人沉腰贯穿于她时。 女人再不似了前次的迷糊,而是低吟着,紧搂男人的在其耳边一遍遍叫着他告诉自已的名字。 …… ☆、第109章 离别时 1 一夜纵欲的结果,令着女人第二天很是艰难的在炕上磨了许久,也不想起。 彼时的赵君逸早已不见了踪影,李空竹抱着被子,看着已然不早的天色,眯着眼,不停的催着自已快起。 耐何,这催了半天,思绪飘飞得很精神,身子却一直在诚实的巴在炕上一动不动。 “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空竹,你可起了?已经快辰时了,再耽搁怕是来不及了哩!” “来了!”有气无力的回了这么一句。 外面的惠娘却忍不住嘀咕道“半个时辰前你就说来了,这是咋了?可是不舒服?” “没有!”拼命的跟着似贴了符的身子作斗争,李空竹黑着脸咬着牙,终于来了股洪荒之力,一个大力的一跃而起。 “嘶~”车碾的疼痛再次熟悉的传遍了全身。 看着一身的青青紫紫,女人抱着被子很是不雅的挠了下头,“当真是属狗的。” “什么?” “没什么!这就来!” 无语了会惠娘的耐性。女人准备裸身去找衣服时,却不经意的发现枕边已然放了套干净的替换衣裙。 脸上露了个满意之笑,心头也跟着甜蜜了把。拿将过去,忍着身子疼的急速的穿了起来。 待收拾好,又开了窗通风后。 她这才打着哈欠的去开了门。 外面的惠娘见她终于醒了,提着的心这才松了口气来。“醒来就好,我去堂屋等着去,可得快点了,还有不到两刻钟了哩。” “知道了。”有气无力的答着,正缝了于小铃端净面水过来,就赶紧拿着巾子打湿,开始醒着神来。 待到终于一身清爽的出现在惠娘面前后,离着辰时,只余了半刻来钟了。 彼时惠娘也来不及叫她先吃早饭,拉着她直叨叨着,“饭一会再吃,误了开业之时,可就要不吉利了。” “都是我定的时,无所谓吉不吉!” “胡说!”拉着她步出了屋的惠娘听得回头瞪了她眼,“便是你定的,也断没有违了时间的理儿,你要失了信儿,可不就是不吉利?” “你说得对!” 李空竹敷衍的点头,令着拉她的惠娘一脸的哭笑不得。见她精神不大好,眼底有着明显的淤青,随似明白过来的转了眼。 嗔了她一句,“快点!” “好!” 被拉着快步到了山脚南边作坊,彼时全村的男女老少皆齐齐的站在那里等着了。 一看这阵仗,一路漫不经心的李空竹,终是为着自已的贪睡,有了那么点小小的心虚。 围观的人群见到她来,皆主动快速的让了一条道出来。 李空竹亲和的笑着与每人打过招呼后,与惠娘慢步进了那圈中心。 一进去,就见王氏在那招呼着她赶紧上前。 李空竹这时才发现,彼时的来迎接开业的除了陈百生外。居然赵族长跟族里的几个长辈也跟着一块来了。 而赵族长再看到她时,很是亲和的笑了声“赵家三郎家地,赶紧过来了,快到时辰了哩。” 李空竹点头,心想她本只打算揭个红布放卦鞭炮了事儿的,倒没成想,倒让他们搞得这般隆重了。 与惠娘快步的行到那作坊挂牌处。 有人拿来了揭红布的一头红绳递于了她们,那边赵族长站在那里讲了几句话后,就令着人开始放起了鞭炮。 霹雳扒拉的鞭炮一起,众人就开始大拍了掌来。李空竹也趁着在众人的拍掌大呼声中,与惠娘将那盖着红布的牌匾给揭露了出来。 红布将一落地,人人作坊几个大字就立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紧拦着众人的拍掌声越发的雷鸣来,伴随着一窜窜的好声,陈百生令着李空竹上前讲话。 李空竹笑得轻快,挥手让众人安静后,只道几句,“多说无益,招来上工的人随我进了作坊清洁用具,那摘桃儿之人,就随了王婶上山吧!且记桃儿需温柔对待哦!” “哈哈!老板娘放心,这事儿俺们保管做得妥妥的。”那摘桃儿的虽也想进作坊看看,可倒底不想才头天就莽撞的惹了老板的不喜,是以就以着这说笑,想在老板面前博个好印象。 李空竹听得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大家只要实干,自是有多多的好处……好了!咱们这就分开吧,是作坊的人儿往这前面站成一排给我看看。” 话落,立时从人群里窜出些青壮的男男女女。 陈百生将签了契的单子递给了她,随又拿了个本子给她。 李空竹点头,首先点了赵猛子过来。 又照着本子念了些男名壮汗出来,“猛子老弟,这些人就由了你来帮管,可是能行?” 赵猛子搓着手,激动得一个劲的点头道“嫂子放心,俺定能好好的帮扶着做事儿的。” 李空竹轻嗯,挥手令了他先将那批人带进作坊,随她又念了女娃跟其他的妇女名来。 待到念完,又问一遍人都到齐没,得到齐了的回答后,就亲自领了他们进作坊。 外面的王氏则招呼着那些拿着箩筐与挂勾的村人,让跟了她上山,开始正式的去作业了。 惠娘将外面的赵姓族人打发走后,就跟着进了作坊。 一进去,就见大家都在作着清洁。 那洗桃堆桃儿的地方,当初建的时侯,都是用着那上好的打磨光滑的石板彻的。是以,在清洗的时侯,李空竹命着用石灰多刷洗几遍,介时好直接用来堆放清洗的桃子。 还有一些木盆,小刀,这些李空竹都让妇女们烧大锅煮过消毒。 待到这些弄好,李冲又运着罐子从镇上过来了。 彼时自是又煮了遍罐子,待倒扣着沥水之时,那山上摘桃的已经开始一挑一挑的向着山下担了。 李空竹见此,就赶紧命了男人们去接挑过来,开始清洗起果儿来。 女娃们负责在那堆放洗好果儿的地方削皮切块,妇人们则在另一个通风的大屋子里添柴煮果。 待到熬煮好的果儿倒进那半人高的大木桶后,由着男人们推送去冰窖进行冷却。 冷却过后,亦是由着另一批妇人女娃进行检查装填进罐,外加密封。 一整天,李空竹都在安排着相关事宜,且每一件事都亲历亲为着。 除此之外,连着给工人按着的排工的不同,给的工价她也作了不同的调整。 比如男工,负责重活清洗这些,一天比着女工来,要高三文。而煮食这一块因着靠近火源,不管冬夏都是非常难熬的,是以工价与着男工一样,至于装填检查质量与削皮削果的则每天是二十五文。 因着如今只是短时间的作工,是以李空竹每天会多给个一文两文。并且还承诺着,待到货源充足时,若是一月能干了满勤的,还会另有六十文的全勤。 这样算下来,先头分得有住房的几家人,因着一人守山,一人进作坊的,一月下来,就有了一两多的银子。 这要放着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待到下工的时侯,李空竹给众人说了这事儿后,又说了下发工钱的时间,“这头一批,待到货全部装填好了,才会发。这秋收时,若连上溜了,就会在每月的五号发,统一下时间,也是给大家提个醒,介时也好少些麻烦。可有问题?” 彼时众人虽说劳累了一天,可在听到这工钱时,早已是兴奋得在心中抓心挠肝了。 听到她如此问,哪就还有什么问题了?皆纷纷的摇头说着没有问题。 李空竹点头,“既是没有问题了,就散了吧!” “哎!” 待到作坊人都走后,李空竹细细巡视了遍作坊卫生后,这才提脚走了出来,锁了作坊大门,将钥匙交给了守山的于叔,交待他上工时,每天辰时开门,下响申时末检查关门后,便拖着累了一天的身子,向着家去了。 行走在村中,彼时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那一天未见人影的赵君逸,这会倒是良心发现的找了过来,在半道迎上了她。 见她一脸的疲惫,男人眼中滑过一丝心疼。 女人伸了手示意他牵,男人垂眸倒是乖觉的如了她愿。 两人手牵手的漫步行在村中,过往的村人看了,都会经不住的打趣一嘴,夸他们两夫妻感情好,而这时的李空竹会实适的作出个害羞的表情,假意的躲在了男人的背后。 赵君逸心头无奈笑之,村人见状,就会趁此打趣得更为厉害了。 好容易行到了村前头自家方向,再没了村人后,女人仰头看着一脸冷淡的男人问,“我表现如何?” “尚可。”男人中肯的点头,将她的小手在掌心紧握了下,“有那么几分小媳妇的状态了。” 李空竹嗤笑,“不是我说,别说让我演什么小媳妇,就是让演了那贵妇,我都能装出三分样来哩。” 男人行走的步子顿了下,回眸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女人则嘻笑的伸手在他俊颜上拍了两下,“怎么不信?要不弄个回来让我试试?介时你就在一旁看着,就看我有没有了那范。” 男人勾唇,“……好!” …… 二亩地的桃子采摘只用了一天半,便全部给摘了下来,而作坊加工,则整整用了两天半。 给工人们按着三天工作量,发了工钱后,在回来的这天晚上,趁着众人歇凉的时间,李空竹就开始问着崔九何时走。 “倒是不急,还有两天哩。”崔九摇着扇子吃着刚出冰窖的冰罐头,“若嫂夫人着急的话,我倒是可明儿就走。” 彼时旁边的华老听得白了他眼,“别听了他胡扯,如今快中秋了,再不赶了路,你这是准备在了路上过不成?” 崔九嘻笑,“也不是不可啊。多年来中秋之夜都是各世家大族献宝之时,难得有一清静之地儿,怎就许了舅爷你呆,就不允了侄孙我呆哩?” “休得耍宝!”老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老头儿我无欲无求,自是不愿意那些个虚以为蛇。与你不是了那一路人!” “是是,这變国境内,谁人不知了华老的为人,明明满腹经论能得高官厚禄,偏偏喜了那歧黄之术,要悬壶济世。真论起来,有此等胸襟之人,世间可真是少之有少啊!”他一阵的摇头晃脑外加甩袖作宝的,直气得华老又是一通的吹胡子瞪眼。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李空竹赶紧拉着自家男人起身,对两人淡道“既如此,明儿个我就令人找了骡车来装车,送了崔九老弟走。” 正在与自家舅爷对眼的崔九听了,回眸对她挥了个手,“骡车就不必了。明日我会另着了人用马车去装运的,且这是头一回的,先试装个一车看看!” “知了!” 李空竹回着福了个身后,便拉着赵君逸向着主屋行去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崔九收拾起玩笑的笑脸。 华老头儿在支走李惊蛰后,看着天空中在向着满月靠拢的明月,“此翻回京,怕是会就异动了吧?!” “舅爷鼻子还是这般灵敏啊!”听了他问话的崔九,又恢复成一副嘻笑的模样,慵懒的倒在倚子上,把玩着金扇,一副玩世不恭的贵族公子哥的状态,做到了极致。 “休得调笑。”老者斥着他,瞪眼别他。随又软了声问,“皇上怎么说?” “能怎么说。”崔九嗤笑,“如此大的便宜,他哪有不占之理儿?这增税的消息一出,就有点跃跃欲试了哩。” 华老点头,伸手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肠的道了句,“齐裕虽说如今被软禁着,可实力倒底不能小觑了,为防狗急跳墙,终需小心再小心才好。” “我知哩!”崔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扇子,心下暗笑,跳墙才好哩,介时他倒是可来个一箭双雕。 华老不知了他所想,看着那边主屋熄掉的灯,眼神深了下,“君家之人得你看重,你且莫再行了与靖国同样之事。” 崔九回眸上挑了下眼皮,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看着老者道“想不到舅爷平日里总是一张冷脸对人,内心却是这般为着他人着想哩。” 见老者肃脸狠眼看来,他立时收起那漫不经心之态,亦是正经了脸色道“舅爷放心,我齐夙断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如此小人行径,亦不会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嗯!”得了他的保证,老者心头一松。随又起身背手淡道“且歇着去吧。过了今晚,怕是再难睡个好觉了!” 崔九起身捉揖。两人再点头过后,便各自回了各处。 主屋里的男女,自熄灯后就谁也没再多说过一句话。彼时的两人正喘息着互相吞噬着彼此,做着那极尽缠绵之事…… 崔九的马车在第二天的响午到的,马车很小,装了不到半亩地的桃量。不过银钱倒是很多,十个中罐,既是给了二百两的银票。 李空竹拿着银票看着已经出村的马车,心头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之感。 身旁的男人亦是一直沉默着,看她还盯着那走远的马车发着呆,就将她的纤手给包裹在了掌心,“回吧!” 李空竹回神,冲他灿然一笑,“好!” 抬步与男人向着家走着,她脑中却还在回荡着刚送走崔九时的场景,想着那马蹄滚滚扬起的灰尘,看着远去的马车再不见了踪迹。恍恍惚惚中,她似看到了不久的将来,男人也会这般一样。 被他握着的纤手用力的回握了他一下,男人转眸看来,女人却娇笑出声,“走时要记得常写信哦!” 男人深眸看她半响。 “……嗯!” 崔九走后的第二天,李空竹便在考虑着余下的半亩桃罐头的销售。而托李冲做的镙口大小罐子,也在初十这天给运了过来。 彼时的李空竹在拿到手后,就着人用了一天的时间,将冰窖里大缸里的果肉给挨个装在了小陶罐里密封好。 待到十二这天,她着于叔架着从镇上带来的骡车,带着一骡车的小罐头向着镇上汇福来驶去。 汇福来因着要在十五中秋的白天办了活动,是以,到的时侯,惠娘与李冲两口子正忙着。 见到她来,就赶紧丢了手头儿的活,将她给迎到了新店的后院处。 待到李冲安排好她带来的那一车罐头后,三人齐聚的坐在堂屋,李空竹便就开始说起了自已的打算。 “离着中秋还有些天,我寻思着,咱们批发冰时就有结下人脉。趁着这两天还来得及,不若李冲大哥先拉半车去往府城一趟,向以前在咱们这订过冰的商家们推销一下。” “若他们尝着好的话,就让其先下订一批看看。” 惠娘听得眼神锃亮,不过下一瞬,又想到了南山地头儿的桃儿好像还不大熟,就不由得担心道“若是行的话,可咱们的桃儿却没成熟啊。”到时又哪有货交呢? “这点倒不用担心。”李空竹笑得自信,“我们的虽桃儿不熟,可总有果农这些吧,出个高价去别处先收着,也不是不行!” 李冲点头,“是这么个理儿。”随又有些担心的看了惠娘一眼,“只是这样一来,来去就得耽搁三天了。” 李空竹心下明白,“要不让着惠娘姐随我回村住着?” “我随了你回去,这里怎么办?”惠娘有些不赞同,“不就是三天么?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怎么,多坨肉后,你就这么舍不得啊!” 李冲无语,“不过是忧心你身子不如了以前方便,怎又想岔了?” “怎就不方便了,我如今还身轻如燕着哩。” “噗!”李空竹一个没忍住给笑出了声,见她红着脸不满的嗔她,就赶紧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留在这吧!与了惠娘姐一道,这样可行?” 李冲垂眸沉吟了下,见自家婆娘看他不答,那脸上的不满马上就又要变愤怒了,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空竹看得抿笑的拉了惠娘的手拍了拍,“这事儿咱先这么定着。待这次活动完后,还是好好招几个识字的掌柜吧,生意要做大,以后光靠了我们几人还是不成的。” 她倒是有心提拔赵猛子,耐何其不识了字,就只能先做着小管事了。 “确实得找些识字的管事了。”李冲附合,“不过要找的这些管事,外人也不完全可靠,掌柜的,还是用着卖身的最好。介时回来后,我去人牙市场看看,找些以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儿的来。” “嗯!”李空竹虽赞同,可相较于买卖人口这事儿还是有些受不了,“买得够用就成,往后里再留些口子出来。当伙计的,有时也想升了级哩,不能老压着让人一辈子当个店伙计不是?” “知了!” 商量妥,当天下响李空竹回去后,就跟赵君逸说了去镇上住两日的事情。 “可以!”彼时男人坐在堂屋看着一本不知从哪拿来的旧书籍,李空竹瞄了几眼无果后,就只得放弃了来。 “可是有什么相帮的?” “没有!”搞了多次活动,程序也差不多。不过就是装扮上费点劲头罢了。 男人颔首,女人见他没了多余的话后。就起身步向了厨房与于家地一起做起了晚饭来。 待到十三这天去往镇上之时,意外的男人既也要一同前去。 彼时坐在剑浊赶着的马车上,李空竹一直神游着,好几次都溢制不住甜蜜的笑出了声。 “嘻嘻!” 再一次后,坐于她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终于被迫睁了眼,看着她满脸的无语,“这般好笑?” “嗯?”女人回神,待明白过来后,又一个甜蜜点头,“嗯!” 男人听得再次闭眼,“既如此,随了你吧!” 李空竹勾唇,快速的挪过去挽了他的臂膀来,“当家地我从前有说过很爱你么?” “嗯。” “那我如今就更爱你了。” 男人听得心头儿颤了下,待再一次睁开眼时,见她正横歪着个脑袋的仰视着他,一双水漾的明眸在那眨啊眨的,惹得男人既有些不敢与之对视了起来。 伸手将之拉直坐正,“坐好!” “是!”一个乖巧听令状,惹得男人又是好一阵的无语沉默。 待行到了镇上,惠娘看他们既是两口子来的。且看赵君逸那一步一趋的护着女人的样儿,惹得她是一阵的牙酸不已。 “你两口子,这是看我当家地不在了,故意给我酸瓣吃哩。” “嘿嘿!”李空竹随她步进新店小后院,看了眼后面跟着的自家男人,以着大家都能听到音量道“比着李冲大哥还差着一点哩。你看看,我都答应过来作陪了,这还买了个下人回来伺候你哩。”说着就努嘴,直指她身边正扶着她的一个小丫头。 惠娘被她逗得乐出声的拍了她一下,别着赵君逸对她道“别不知了足,我瞅着妹夫将来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儿哩。还能少了你的丫鬟使?” 李空竹瘪嘴儿,若可以,她才不想要什么将来了不得这话哩。买奴仆她又不是买不起,她要的从来都是细水长流的温暖陪伴。 不过这些她不好话与了外人知,只含糊着笑过之后,就糊弄了过去。 待去到安排好的后院房间,放下了替换的一些行礼后,李空竹就开始投入到中秋活动的一些事宜上去了…… 十五这天,逢集上镇买月饼的百姓很多,人挤人的,给汇福来又带来了一阵相当火爆的效益。 两骡车的罐头量,分成小罐子有好几百瓶,既在上架的短短两个时辰不到就给销售一空。 除此之外,当天的李冲也从府城回来了,还带回一批不小的订单,说是那些雇主很是愿意订了那货,还让尽量能早点发货。 李空竹听了,甩着手上刚签下的镇上的批货订单,“这样看来,从明儿后就有得忙了哩。” “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以后咱们只管做批发生意算了。镇上这店就用来打样吧,介时只要一出新品,就写上帖子请了这些新老雇主前来参观,咱们也来个新品发布会!” “新品发布会?”惠娘咬着汤匙将一口黄桃滑进了喉,“倒是个新鲜词儿,听起来不错哩。” “自然!”李空竹起身,眼眸四下扫荡了一圈。 那边服侍惠娘的丫头见了,就问着她可是在找赵君逸。 李空竹点头。 却听那丫头道“赵三爷刚刚让婢子与姑娘说一声,说是活动若完了他还未回的话,就请了姑娘先行家去!” 李空竹顿住。 好半响这才僵着脸的笑了笑,“这样啊……” ☆、第110章 离别时 2 辞别了忧心她的惠娘两口子,李空竹依然坐的是头回来的马车。 不同的是,这回驾车的却另换了一人。 李空竹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只与那看似老实之人点了个头后,就上了车。 回到家,李惊蛰因着休假而去了李家村,家中只余了华老与于家地两母女。 行到厨房与于家地两母女包着月饼,跟她们说起让华叔与她的小儿子过来事儿。 “中秋佳节,本是团圆的日子,今儿个就不分了那大小,大家伙一起团个节吧!” 于家地见她一脸落寞,且回来时并未见到自家姑爷。心头儿就明白的点了点头,“成,那小铃你这就去南山将你爹跟弟弟唤回来吧。” “哎!”于小铃也机灵,舀水洗去手上的面粉后,就解了围裙的出了屋。 李空竹将包好的葱油月饼放在模具里按好,随一个用力反敲后,立时一块呈梅花状的小巧月饼就出来。 如此咚咚的连敲了十好几个,女人的心情这才舒缓了点来。 待到包得差不了,于家地就赶紧赶着她道“姑娘你且出去吧,如今只需上笼蒸这一块了,厨房就交给老奴吧!” 无力的冲她笑了笑,李空竹也不反驳,洗了手后,就甩着水渍的行了出去。 院中华老正着过来的于叔跟于小童两爷子搬着桌子,于小铃也被他指派得团团转,搬着那不知从哪弄来的菊花,正一盆盆的向着院中两边摆着。 李空竹看了眼那大开的院门,见那马车板上还放了不少,就跟着也加入了进去。 待到弄好,一院的金黄满地,随着秋风吹得那菊瓣簌簌的凋落不少。 华老头儿这会已惬意的坐在那放了遮阳伞的院中桌边,手拿莹白酒壶,一边自斟,一边口中喃喃地唱着什么小调。 李空竹走将过去,坐在了其的下首。 老者看到她,从那托盘里拿出一只莹白小酒杯,提壶就为她斟酒一杯。 看着那浅黄液体挂于莹白杯中,李空竹怔怔的发起了呆。 “府城凌云寺菊开得早,这狗头府伊倒是会做人。为着巴着老夫,在今儿个赶着日子的送了这般多的菊来,丫头觉着如何?” 李空竹回神,抿着嘴儿的扫了一圈迎风摇摆的黄菊,没有吭声。 “今儿这个日子可不适合苦脸,陪老夫喝一杯?”老者挑眉执杯,伸手推了她面前的酒杯一下。 李空竹看着他这一推,故意将一枚随风飞来的菊瓣放于了她的杯中。那摇晃着的液体里荡着的菊瓣,只一瞬就挂在了杯壁。 伸出两手执杯,李空竹平举于前的作了个敬礼,随一个仰头,便将那略辣的黄酒给咽进了喉。 “你这般猛喝,可是要不得。这酒得慢品方能知了其中滋味儿。” “呵!”李空竹轻笑,抬眼认真的看了他眼,随又移了眸的看着某处黄花发呆。“华老可知了他们这一回的事儿,需得几年?” “怎么?担心不辞而别?” “担心?”呵,如今已经不辞而别了好吗。 老者静默半响,随移了眸子的与她一齐盯向那花丛,“别人老夫不敢肯定了,那小子,想来不会这般才是。为着守你之约,上回京城治腿,是他毒发内力耗损最为严重之时。本不该与了调治身子同时进行,却偏偏好逞强的在身子虚弱之时,硬逼着老夫为他治了腿。又在治腿不几日的时间,不听任何劝的匆匆坐车而回。” 见她移眼看来,老者又道“你可知为着提早回来,路途中的颠簸几次险让他废了腿,若不是老夫跟着,他如今哪就能这般的健步如飞了?” 虽后面有夸他自已之嫌,不过李空竹心头儿还是莫明的放松感动不少。 华老叹道“若他有与你做过约定,你暂且放宽心的等着便是。君家之人,至少在老夫看来,没有那背信弃义之士。” 李空竹点头,顿时面上颓废好了不少。 执着酒壶与老者重倒一杯道“听您一席话完,心中当真轻松不少。”酒满又为自已添了一杯,再次举杯敬他,“这杯酒,就当重拾刚失礼之态?” “哈哈~”华老执杯与她轻碰,“算不得失礼,人之常情罢了。” 李空竹抿嘴儿轻笑,轻呡杯中酒的与他同聊赏起花来。 夜幕降临,一伙人不分大小的坐于院中喝酒吃菜,待到饭后,又同坐一起的看着天空满月行着酒令。 众人嘻笑吵闹间,李空竹静静的喝着黄酒配着月饼。看着那已经快升至中天的月亮,心头儿刚存的信心又开始摇摆了起来。 那边华老与着于小童嘻闹了一翻,见天色不早了,就摇着喝酒喝得通红了的老脸道“老了,老了,身子跟不上了喽!” 于家地的两口子见状,赶紧喝止了还跟老者说笑的自家小儿子。 “时辰也不早了,于叔你扶了华老进去歇着吧!”李空竹放了杯子,看老者在那哼唧着,就着他扶人。 “是!”于叔听令起身,行到华老处,弯身去扶他的胳膊,“老先生,回房休息吧!” 华老睁眼哼哼了两声,摇着坨红脸孔随着扶力起了身。颠脚走了两步,才记起李空竹来了般,就转头对着她道“还要等着?” “天儿还早,我再赏会儿月。”说着,就挥手令于叔赶紧将人扶回西厢。 待等到于叔将人扶回回来,李空竹便挥手让他们一家人下去,“都回去南山那边住着吧,难得的日子,你们一家也需得说会悄悄话才是,” 于家地的不赞同,“留姑娘独自一人坐于院中怕是不妥,不若让了小铃在此陪着?” “不用!”僵扯嘴角的挥手,“且都回去吧,明儿再过来就成。” 于家地的还要说话,却被自家男人给拉了一把。抿了抿嘴,终是福了个身的带着儿女退了出去。 李空竹撑着微熏的脚步关了院门,待再转回院中之时,却没有选择落坐。 而是执起酒壶酒杯,歪着脑袋,在那里开始轻吟的哼起现世的舒缓小调,杂乱的舞动着脚步,转着圈圈。 “哼~~哼~~”一边哼着,一边仰头灌酒。 也不知转了多久,当女人的脚步终于变得蹒跚后,那转晕的脑袋似再也找不到平衡感的让着身体开始不断的向着一边偏着。 “咚~”一个跪趴在地。女人嗝的一声,打出个极为不雅的酒嗝。 扔了酒壶酒杯,理着转乱的头发,女人改趴为坐的仰头看着空中满月,下一瞬,又倒进了那满地的花盆之中。 “咯咯~”李空竹伸手摘着花瓣看着月亮忽然发起了娇笑,随又伸着手指指着月亮唱道“月亮婆婆,我要给你做个馍馍,你吃芯芯,我吃壳壳。” 说完还冲着其娇羞的拜了拜,“俺不是有意指你的,你可千万别来割俺的耳朵啊!” “嘻嘻~~”花丛中的娇人儿忽然一下人来疯的,又开始躺在了那里手舞足蹈的跳起了前世的劲舞来。 这一幕幕诡异的画面,弄得隐在暗处,自她在花丛中跳舞就回来的男人,半响回过不神。 见她在那动次打次的越打还越起了劲,男人终究有些无奈的叹息着走将了过去。 “嗨嗨嗨~~”正举着手上下挥动的兴奋女人,被突来挡在头顶的阴影给弄得停了下来。 “咦?” 歪头仔细看去。见那挡着的人影慢慢的蹲了下来,那背着月光的俊颜虽说黑糊糊的不甚明亮,但那一双极深极亮的凤眼,女人还是认识的。 “当家地!”伸手求抱。 男人叹息着将之给拉了起来,任了其下一秒就缠上脖子的手紧搂不放。 “回屋?” “不要!”女人通红着脸贴在他的劲子处撒着小娇,“我要看月亮。上屋顶看月亮!” “好!”男人点头应允,大掌穿过她的颈间,一手去搂了她的曲膝。 起身,一个轻跃,便向着院中的五间大青瓦房顶跃去。 “哇!”惊叹一声的女人还不待其落地,就张开了双手大笑着。 正落地的男人眼眸一沉,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几分来。 “放我下来!” 女人扭着身子要下去,男会无法,选了处房子的脊梁地儿放她坐了下去。 落了地,得了自由的女人终是安静的拄着下巴,静静的欣赏起那离得近了不少的圆月来。 男人坐于她的身边,依旧沉默着与她同看了月亮。 屋顶的夜风很凉,女人拄着下巴看了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已有些受不住的得瑟了一下。 男人见状,伸手来搂,“下去?” “不要!”被冷风吹得回神不少的女人,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倔强的摇着头,“我要赏月!” “好!”淡沉的男音没有拒绝,而是在说完这话后,就将之给搂得更紧来。 李空竹眼中有些个泛酸,闻着他独有的清咧之味,手不自觉的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何时走?” 搂于她肩膀的大掌,紧捏了她圆润的肩头一下,“寅时!”似解释般,男人又道“白日里的事得太突然,当时你正忙于店中活动……” “我知了!”截了他的话语,“只要不是不告而别就成。至少让我知道你是怎么走的就好!” “……嗯!” “可有归期?” “未定!” “一月?二月?……”还是半年,或是更久? “我尽早回来。”男人嗓音莫名的沙哑起来,坚毅的下巴拄在她头顶,滑动着的喉结上上下下,终是再没了多余的话语。 李空竹忍着酸涩想流泪的眼睛,自他怀里抬起头的拍了他一下,“哎哟,搞得跟个生离死别一样,怪矫情的慌的。”伸指弹了弹睫毛上的晶莹,女人凑着身子在他唇上轻咬了那么一下。 “去这般久?会不会忍不住?我可是听说了,这没开荤的毛头小子,跟开了荤的可是不一样,虽说军中有军妓,倒是不干净得慌。要不我舍身取义一回,让你那个够本了再走?” 男人僵脸看她。却见她笑得很是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脸,“哎哟,姐姐难得大方一回,你确定你要这么装X不要?” 对于装X是何意,男人不懂,可对于这般**裸的挑衅,男人是直接不能忍的。 一个抄手,女人再次落入他怀的呈了公主抱。 “可是你说的?” “对对对,是我说的。”点头如捣蒜的女人搂着他的脖子,还调戏般在他耳朵轻吹了口气,“不要令我太失望哦,大侠!” 男人无语,不过身上动作却是很快。 飞身下地,不过几秒间就进了主屋。 一进去,男人甚至将门才一脚踢上,在他怀里的女人却早已迫不及待的将他的头拉近,狠凑上自已的唇,开始与他嘻戏胶着了起来。 男人被吻得不过怔愣一秒,转瞬就开始反被为主的用着单手扣着她头,加深这个吻的搅动起她唇舌来。 女人被吻得有些缺氧难耐,却又不甘心被制压般开始撕扯起他的衣服来。 男人身子僵住,眼中危险闪过,亦是毫不客气的与她拼起撕衣秀来。 风卷残云的激起一室**翻飞,女人虽口口声声的叫着让男人够本了再走。 可看着她求饶低泣的模样,男人终究舍不得太过。在她累极睡去之时,极怜爱的在其唇上轻印了一吻,压下了他那又昂扬了的斗志。 睡梦中的李空竹撑着极疲惫之眼,窝在男人精壮的胸膛里,迷迷糊糊的始终不愿极沉睡去。 她怕别离,也怕伤感,虽用着**掩饰,可终究不想让他在自已沉睡之际,走得不声不响。 天,终将破晓,也意味着离别已近在眼前。 赵君逸看着窝在怀中的娇小身躯,指尖不经意划过她身上的青紫吻痕,眼中有着一抹难舍的痛意。 低了头,在其额头上轻印了一下。 “嗯~”女人难耐轻嗯。 男人倏然离远。见她并未有醒的迹像,这才轻吁了口气的小心挪开自已的身体。 在她无意识翻动来抓时,又将她挪到自已睡暖的那处。 闻着熟悉的味道,女人停止了无意识的抓动,抱着被子一的角,开始嚼了几下嘴的又睡了过去。 赵君逸深眼看她半响,直到空气中一极远的哨声响起。男人这才起身,穿衣。 待整装好,小心的自贴身的天青荷苞里,拿出一块坠着青丝涤内里有着水波纹的墨玉玉佩。 将之轻轻的放于女人的枕边,末了又忍不住伸指为她抚去额头遮着的碎发。 喉间哽住,张了张嘴,却终是在第二声哨声响起时轻脚走了出去。 无声的关门,男人看着还未大亮的天空,满眼坚毅的一个跃身而起,跃出了这所住近半年的宅院。 飞身到村口,那里剑浊骑着一匹高大的枣红俊马,他的身后,牵着的是另一匹通体泛着油亮的黑色俊马。 见到他,剑浊一夹马腹,马儿蹄踏而来。待行至男人面前后,他将牵于手中的褐色缰绳递于了他,“主子!” 赵君逸点头,伸手拉过俊马,一个极为漂亮的翻身上马,扯动缰绳,马儿随之转动了半圈,待稳住后,男人深眼看着这个住了十年的小村。 眼睛盯着某一处,眯了眼,终是狠心的扯动着缰绳调了头,一声极沉的喝声响起,“驾!”那通体泛亮的黑色俊马,立时就如了那离弦之箭一般,快速的向前冲跑了起来。 那扬起的灰尘阻挡了男人骑马离去的飒爽英姿,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的女人,从离着村口不远处的扬树后转了出来。 待等着那纤尘落地,男人的身影再也不见后,女人这才将握着手中的墨纹玉佩放入腰间的贴身荷包。 转过身,脸上一派淡然的向着家去…… 赵君逸再次走了,这一次却并未让村中再次的议论纷纷。 有了头次的经验,大家伙都当他这是又有大生意要做谈,是以,对待起李空竹来是越加的恭敬起来。 李空竹却没空去理会这些,如今的她,几乎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搞好桃罐头这一块儿。 从十六开始,她又把娘家堂弟李柱子找了过来。并安排了他进作坊,又让李冲带了他两天出去寻果农收果子。 除此之外,每天李空竹还让他下响待惊蛰放学回来后,过来这边学习一个时辰的认字。并且自已还亲自试着教他剥了把算盘。 可惜的是,这小子对于认字尚可,对于算盘那手指和脑子根本就跟不上。 李空竹见此,就只好让他跑收果这一块儿了。 镇上惠娘他们再找到了新帐房和掌柜后,李空竹要了一个过来进作坊,负责专门记工人上班出勤之事儿。 如今已进入了农忙,家家户户忙着收粮打粮,为种冬小麦忙碌着。 而作坊亦同样是忙得一片热火朝天。 从二十起,那前来订货批发的客源就开始络绎不绝。甚至有时夸张上演到,那车从作坊直接能排到大半个村中。 有了如此好的效益,那财源自是滚滚不断,可伴随而来的,照样少不了眼红的商家,开始做出廉价仿品,以次充好的冒冲起他们作坊的罐头来。 为着能让人驱分开仿冒之货,李空竹又开始在罐头瓶上的花纹作起了文章。 用了专属的素描图打底,又在瓶子底印上人人作坊的标签。 虽说这样杜绝了再被仿冒利用,可仿冒品却依旧在。 大多数的仿冒品都是一些商家不想来此批发,想赚大头而自主开始研究出来的新类罐头。 虽说口味不如了他们所做,可甚在便宜,走起了低端大众路线。 彼时的惠娘见赵君逸又不在了,为着安慰,大多是为着口腹之欲的暂时住了过来。听着镇上掌柜来说的消息后,就止不住的一阵气愤。 “这些人,当真是太过卑鄙了,做些仿品出来,先前打着人人的罐头作噱头糊弄人。如今又压低价的走起了低端路线。当真是可恨!”说罢,一个狠手就拍在了桌子上。 李空竹眼皮跳了一下,只觉怀孕的女子当真好生喜怒无常,论着以前的惠娘,再是如何气愤,也不会这般暴躁啊。如今的她,倒是越来越像麦芽儿了。 说到麦芽儿,那至惠娘来常住后,小妮子如今差不多是每天都挺着那浑圆的大肚子过来,与了惠娘交流起那怀孕心得。 这会儿也正好在的,听惠娘说完拍了桌子后,亦是止不住的气愤跟着拍了桌子,“可不是,这些人,当真好生不要脸。想当初俺嫂子从做那糖葫芦山楂糕起,就惹来了老多的仿品了。到如今,还没有自知之明哩。” “总得想个法子制止理才好!再这样下去,可不得损失老重了?” 李空竹抿嘴,“那倒不至于。”如今她在等崔九给她的消息,若真能成了皇城贡品的话,介时这低端一路,自是没必要再争了。 “怎么就不至于了。”惠娘拿着手绢挥那掌柜的下去,“你没听说么?如今那营业差不多少了两成哩。” “少的不过是些小镇的客源,府城与了县城倒是没见少多少。且李大哥如今在跑着邻府邻县这一带,来年若他们还想要了冰,就不会轻易与了我们断了往来的。何况那仿品,味道可是差着不少。” 他们用着冰来冷却,又加冰密封保鲜。煮的过程有些商铺现在才模仿出来,却还是差了那么点火侯,短时间内,根本不足为具。 惠娘见她说得轻松,就跟着慢慢的缓下了心。 李空竹却在这次谈话后,又着了柱子过来,告诉他不能只一味的收桃子,这个时节梨也下来了。 让其收些黄皮梨回来后,就又开始做起了新的产品。 新产品梨罐头一出,照着李空竹所说,给那些主雇发请帖,成功的在镇上举办了一次新品发布会。 待又拿到一批订单后,作坊的工作量也越加的繁忙了起来。 为着让工人能不过度劳累,李空竹又从邻近的几个村,选招了一批家中无田地,或是田地少又能干的人进了作坊作业。 这一着虽引着村中人有些不满,可在这农忙时节,谁也不能丢了家活不是? 好在,那批进作坊的人不是本村人,除了挣工钱外,是没法过年分成的。对于这一点,本村人倒是满意不少。 李空竹将作坊定成了两班倒,且让两班倒的工人轮流制,一月一换。为着补偿上夜班的工人,夜班的全勤更是提到了一百文。 这对于没啥活的别村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事,惊讶得人嘴都合不上了。 如今的作坊工人,那是统一的标配的衣衫,胸前挂着证明自已名字的牌子,这一下班,走在村中,那昂首挺拔的精神姿态,别提令了村人或是外村人多羡慕了。 更有甚者,一些外村人提早闻到福利风声的,有那想进来的,更是开始打起那作坊里的半大小子们的注意,这一天天的,那村口媒人就没断过流。 对于这一现象,村中的一些长辈老人们,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想着以前家穷被人看不上的自家小子。如今才进作坊多久?那姑娘就都开始排着队的任了自家小子挑了? 村中人对于李空竹的感谢,又体现在了送礼上面。 李空竹对于这些也不拒,只着于家地收好后,命着她去镇上买些相等价位的东西,待再包好后,又一一回礼送还回去。 虽说麻烦,可村中人再送过两天后,就明白过味儿的不再相送了。 拿着一盘烤番薯出来,彼时华老与惠娘两人见了,在那扒得是好无形象。 一边溜的吃了两个下肚的惠娘,更是饱嗝连连,“如今也不知怎的,没啥反应不说,却老觉肚饿得很。也不知是怀了个怎样的皮小子。” 华老别了她一眼,“你倒是能吃,住到这都大半月了,老夫也没见你有啥用,还累得丫头费了米粮养你。” “哎,老先生你这话说的,我可瞅着你在这住了半年了哩。成日里不是进村跟老年人唠牙磕,就是坐在院中看花赏月的,也没见你作个啥啊!”如今混熟了,对于老者那时不时的冷脸冷哼,连着惠娘都免疫了。 “哼!休得拿我与你作比较!” 惠娘则懒得理会于他,直接一个起身,对李空竹道“吃得有点撑,我去芽儿家溜溜去。” 李空竹点头,扒了个番薯慢慢咬着。 那边华老见惠娘走后,就与她说起另一事儿来。 “如今變国风调雨顺,倒是可怜了靖国的百姓了。” 一听靖国,李空竹手就顿了一下。虽说这大半月来她故意以着各种借口忙得让自已喘不过气,可心中的某个位置还是很希望得到某个人的消息。 “怎么可怜了?” 女人抬眼看他,老者则别有深意的捏须摇头,“靖国土地本就属贫瘠之多,今年更是连连旱情得不到缓解,听说那结的粮都是些瘪壳子,一亩地的粮产也不足三百斤。而靖国之帝都这个时侯了,既还颁布了加赋令,本就是六成的赋,如今既是加到了八成。普通的百姓都已吃不消了,可想而知那些靠着佃田为生的农民,这不是白白出力一年么?如今怕是地主朝庭两相逼的在卖儿卖女了罢,唉~” 李空竹彻底没了吃番薯的心情。 却听老者又道“听说靖国国都内,有那精通天文地理的术士批论,今秋过后,更有洪涝雪灾袭来哩。”说罢,连连叹息着,“生于何时何地,若没有一国明君,都是在逼民造反啊!” “呵~”李空竹轻笑,“从来国之兴亡都轮不到百姓自由选择。所谓的兴,不过是讨口饭吃,饱肚不饿,亡,亦不过是没饭吃时,想得口饭吃才会选了边站。而操控这一切的,从来不是百姓。所谓的逼?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使用的手段罢了。这个世道手无寸铁的百姓,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永远都是被利用的那一方罢了。” 华老愣怔。 李空竹却完全失了再听下去的兴趣,左不过就是自家男人以前的国家要内乱了,而他如今效命的国家,怕是想趁此打什么主意吧。 男人都走了这般久了,想来开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李空竹将番薯重扔进了盘子,起了身道“才记起还有帐册没盘算好哩。就不陪了你老人家闲磕了!”说罢,冲他福了个身后,便提脚快步的去往了自已所在的主屋。 而她身后的华老却眯眼叹了口气,“这翻话,当真是大逆不到。”不过却说得不无道理。 靖国国界某处。 赵君逸领着三百精卫隐在了某处丛林之中,剑浊拿着刚传来的信件,快速的奔来递于了他。 赵君逸接过打开,快速览完后就将之给揉揣进怀,“吩咐下去,让众人趁此小心隐着养好精神,介时配合變国界内铁矿一起,将那筑兵器的小村庄一同剿灭。” “明白!”剑浊隐着身形快速的退了下去。 赵君逸则靠于那棵参天大树之上,立起身,看着远处那立于山峰极险处的小村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咕咕~~”夜幕降临,山林中极特别的鸟鸣开始啼叫起来。 隐在暗中,身着黑衣的三百精卫,慢慢的在领头人的带领下,向着那险峻的山峰摸去。 羊肠小道上盘着密密麻麻的荆刺灌木,偶尔还能听到被惊动的毒蛇吐着滋滋的蛇信,宣示着领地的主权。 极陡的山路甚至连着好远都没有一处落脚的地方,若不是这些黑衣人训练精良,踩着攀腾就能借力的向上跃着,普通人,怕早已在此死一万次也不足以为奇了。 行至半山腰的时侯,赵君逸拿出地图扔于了剑浊一份,“分头行动,我堵进口,你且守着出口。” “属下明白!”剑浊抱拳,将那羊皮地图揣入怀中后,就对身后的一众人挥手用着腹语道“宇之辈的随了我来!” “是!”众人齐齐用着内力作答,在未惊动一草一木的情况下,两队人马有如了那鬼魅般快速的消散开去。 来到了入口处隐蔽好,听着里面叮叮铛铛传来的铸兵器的声音,赵君逸拿出一条蒙面的黑巾,眼中闪烁着极致仇恨的慢慢围遮了起来。 “咻!”片刻,黑暗静寂的天空里,从远处传来声极响的爆竹之声。一道白白的烟尾就那样升上了天空,拖至到最高处后,又是“嘭”的一声,散出了花来。 赵君逸眯眼,抬手在黑暗中挥动了一下。 ☆、第111章 夺位 立时的,有人从后面跑了上来,从怀里拿出个布包的东西,随着火折子一个吹亮点燃,就从里面冒出股极浓的熏烟来。 那人见烟起,就又用着掌力,开始向着洞口大力煽去。 而里面正热火朝天的铸就兵器的一众人,被突来的熏烟搞得愣了一下。下一瞬,一个极快的哨声响起,让那铸就兵器的上百人这才反应过来的跑去抽那打好的刀剑,准备反抗的向着入口冲去。 耐何洞口的烟来得过急过浓,好些人在反应过来不过几个弹指间,就不支的呕吐着向着地上倒去。 里面一片的兵荒马乱,有领头人在大叫着注意防毒,遮面。 外面的赵君逸所领之人则早已作好准备的在随时的待着命。 男人眼神轻眯,看着那煽动着毒烟之人,静静的在心中记着时间。 “啊~~呕~”待听到越来越多的人倒地后,男人这才一个起身,对着后面跟着的众人使了眼色后,率先向着里面飞身进去。 后面跟着的众人一看,亦是身形如闪的跟着一个一个的跃了进去。 里面的烟雾迷漫,男人的眼睛却犹如黑夜里的狼眼般,闪着幽深的嗜血之光。 那些铸就兵器倒地的众人,在看到有外敌侵入,纷纷用着刀剑支地,想站起来的与他们交战。 赵君逸只冷冷扫过那一众倒地之人,转头看着后面跟进之人,“这里留几人善后,其余人随了我来。” 众人点头答是,男人却快速的冲向那洞壁的一处,找着一机关,向里一伸。 “轰隆!”瞬间那挡在眼前的一块巨石,开始缓缓的移了开来。 男人挥手,后面跟着之人,纷纷的跟着他向着那洞口行去。 一进去,里面是条极深极黝黑的地道,路途行进之中,每隔十米可见一处点亮的火把。为怕里面缺氧,洞壁口,甚至还凿有通风口。 赵君逸领着在前面飞快的行进着,那竖起的耳朵也在时刻的观察着里面洞内的动静。 “滋滋!”辎重车碾压的声音传来。 男人听到后,直接快步行径变飞身跳跃。 几个瞬息间,就见那一队队推着辎重之人正向着下山的通道大跑着。 “扑扑!”男人借着洞壁翻转向着那边飞跃着,待追上后,又踩着那推车人的肩膀,一个个的超速到了最前。 “什么人!”推车众人被惊,纷纷停车,从车底抽出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刃。 男人立在最前眯眼,看着那领头的之人,抬手冲后面无声跟来的众人挥手。 那推车的领头之人慌神一瞬,转头去看后面之时,却见男人手如疾电的射出一枚银色尖钉,“咻!”的整根穿过那领头之人的脖子。 “咚!”那领头之人还未来得及惊讶,就那样张大嘴惊瞪眼的向着地上倒去了。 男人的这一作动,令着这几队人开始惊乱了脚步,在那拿着刀剑比划着,慢慢的靠拢成一团来。 而被赵君逸挥手示令的一众黑衣人,在那领队被领头人杀死后,亦是开始闪着嗜血狠意,开始举剑冲了过来。 “叮铃咣铛。”的刀剑碰撞中,惨叫是一声连着一声。 赵君逸冷眼站在外围看着,打斗中,有人看他不动,就想趁机偷袭。 耐何那偷袭者才将一调转剑尖时,就会被一枚极尖的尖钉射来。要么入喉,要么入眉。且招招致命,没有一丝多余的废招。 连续几次之后,再没有人想从了他这里找出口,皆改变方向的与了那群黑衣人殊死博命来。 不想黑衣人亦是精心挑选的精英,那推辎重的小队虽也有拳脚在身。可在这般众多的精英之下,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不出半刻钟,一行几十人被灭得再无了一活口。 赵君逸再确认后,又是一个挥手向着下山的出口飞去。 路上如此又解决了几队后,在出口处与着剑浊领着的一队人会合了来。 “可有被发现?”对着前来禀报的手下,男人沉了一份心田的开问。 “并未。” 赵君逸点头,留了几人在这继续蹲守看是否有漏网之鱼后,便又领着那会合的队伍,向着另一放置兵器的山涧处步去。 回想当初为着探透这一地带,自已与着齐夙的贴身暗卫,在这里可是呆了有小半月的时间。期间更是因为耗时太久,再没了压毒之药的情况下,使用内力过盛,造成了元气大损的内伤,让他经历了好几次的险象环生。 如此大礼,他怎么也得回敬点给九王才是。 一众人隐身在黑夜里,穿过山涧一丛小密林,来到一处幽静之所。男人隐在丛林后,深眼看着不远处,一座位于半山腰的兵器库。 在这坐兵器库里,里面仍有着地下暗道,那是通向山涧另一边的平坦官道,连接着九王直接能运走兵器的官道。 “可有安排人在出口处?” “主子放心,人早已派去了。只待暗号升空,便会有所动作。” 赵君点头,看着那守在洞口徘徊的几个带刀侍卫。冲剑浊点了下头后,便抬步向着明处走去。 剑浊见状,吩咐后面一声,亦是快步上前的做着护卫状。 “咻!” 信号弹升空,立时引起那徘徊的侍卫警觉。抽出配刀,还不待大叫的寻问是哪路人哩,就又听得“嘭嘭!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相继传来。 听到传来的轰炸声,赵君逸一个飞身跃起,弹起的银色尖钉,如长了眼般,迅疾的向着那几人的额间飞去。 “啊~”短促的几声啊音,被那轰鸣的爆炸音,淹没得无声无息。 等着炸音声响过后,男人这才提脚走上那人工打出的栈道,且一边走,一边满眼的嘲讽。 待来到那山洞口,身边人点亮火把后,男人抬步行走了进去,看着那一洞码得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冷兵器。其只冷冷的勾了下嘴角,就又转身的出山洞,提脚向下走去时,声音冷如寒冰的吩咐着,“炸了” “是!” 待一众人行至这边山峰后,就听得那边又连续传来了多声的轰隆之声。 这还不算,在男人回到这边,向来时路的出口走时,一路走,一路又让人照样安插了火药。 待到众人飞至安全地带后,男人双手背后的挺拔站着,看着那隐在险峻山脉里的村庄,又是一个挥手,一个炸字落下后。就见那整个小山立时就呈了那崩塌之势,开始轰隆着不断的向山下跨塌着。 而那隐在山脉里的小村庄,也随着整个山脉的崩塌,给埋葬在了乱石烂泥之下。 “主子……” “走吧。”男人静静看完这一幕后,沉声吩咐了嘴,转身便向着變国国境跃去。 后面的剑浊亦是赶紧挥手让着众人跟上,向着自已的国界越去。 變国铁矿山体处。 赵君逸与崔九派来剿灭三皇子铁矿的剑影汇了合。 彼时的剑影已由暗变明的着了一身正统将衣,看到他,其赶紧拱手行礼,“世子!” 赵君逸挥手免了他礼,看着那矿山山底处一众被劳役抱头蹲着的苦工。 眼神不由深了下,“四皇子可有说如何处置这些人。” “这些人里多是被暗中抓来奴役的边境百姓,亦是有些死刑犯。四皇子着属下好生查清楚后,再行了那该放之放之事。” 男人点头,却见剑影却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 “四皇子吩咐,待这事儿完后,会另派了人前往靖国去煽动民乱。为防三皇子最后的急眼,四皇子还请世子务必在重阳这天赶赴京城,提早安排的做好防范。”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打开信件,寥寥几笔瞬间令他明白过味来。 伸手将信件撕了个粉碎,男人不再吭声的又转了身。对剑浊吩咐道“着人准备,回京城!” “是!” …… 靖国九王与三皇子暗中合谋的兵器库与矿山,不但尽毁,而且靖国境内还有人开始煽动起民众仇恨朝庭,起义对抗。 先期由于人少,靖国朝庭不怎么重视。 可随之而来的连续暴雨,造成多数民众流离失所,瘟疫泛滥后。朝庭非但没有相管,且还令着军队开始大力的打压起那些灾民。 在经历了旱灾颗粒无收,又经历了洪涝瘟疫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在实在忍无可忍的逼迫之下,纷纷受人盅惑的揭竿而起,开始了暴乱之路。 而这时的九王,因着兵器库被毁,民间的煽动也被人提早了一步。在计划失败的情况下,与之一直友好的變国,也开始出耳反耳的在边界增军压镇。 重重压力之下,靖国皇帝甚至害怕打仗的想派了使臣前去變国说和。 已经意识到變国怕知道了三皇子之事的九王,又猜着自已的谋算怕也被變国看了个一清二楚。这让以阴险著称的九王,怎能如了其愿。原本只差一着的夺位之战,搞得他不得不提前的举兵叛乱,拭兄夺了位。 就在他血洗皇宫登位的第五天,消失就传到了變国。 此时被软禁了的三皇子在得知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更是惊得脸色仓白的久久不能回神。 为着心头儿的不甘,他一边着人去往宫中给自已母妃送信,一边又着信亲亲家商量,开始打算来个内外应合的最后一博。 彼时拿着得来的消息,崔九在书房与赵君逸开始就此事商议了起来。 “君兄觉着此事该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四皇子不是早已有了腹论?”男人端正坐于下首,对于此问话,只面无表情的回了这么句。 崔九手捏下巴的嘻笑了瞬,“倒是想来个渔翁得利哩,就是不知了君兄会不会出手相帮?” “君某只认一个主子,四皇子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崔九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恨意,随又看着他笑道“想来父皇最大的失算,就是未将你给算进去。介时进了宫,记得帮本王多赏个几刀。” 赵君逸起身,拱手。“臣遵旨!” 九月九的重阳佳节。 變国宫中设宴,宴请的都是些重量级的朝臣及家眷,进宫与君主共乐。 彼时朝臣携了家眷,与着君主吃酒赏歌正浓时,却猛的听到宫门禁军头领,传来有贼人进武门的消息。 这一消息才落,又紧接着传来的是另外的几个宫门也被相继攻破了。 这让一众朝臣家眷听了,皆吓得缩脖不敢吱了声儿。 而變国皇帝在听后却相当镇定,命着歌舞继续,朝臣亦必须嘻笑出声。 底下的朝臣听罢,吓得缩脖不已,却又不敢违背的只好僵着笑脸相迎着。 果然,不到片刻,又听到了从各处传来的捷报。 在听到众多判军被剿后,众人这才放下心思的开始吃喝起来。 正当大家都放宽心再次真正热闹起来之时,却不知从哪来了队黑衣之人,开始从天而降下来。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黑衣之人便纷纷的飞身而起,向着那端坐在上首的皇帝刺去。 众人当即吓得抱头鼠窜外加惊叫不已,而护在皇帝身边的太临,却开始大叫着护驾。 一声护驾音落,立时又引来了另一批的黑衣执剑之人,开始更加快人一步的挡在了那皇帝面前,与那批相刺之人开始博杀起来。 随着刀光剑影拼杀得难分难舍之时,皇帝则由着几个暗卫护着,开始向着安全的宫殿隐去…… 回到自已的寝宫,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嘶杀哭喊之音,變国皇帝只一脸镇静的坐在临窗的小炕之上,静等着这场闹剧的平息。 贴身太监这时接过宫女手中之茶,放于皇帝之手,嘴里说着奉承之话,“有四皇子在那守着,想来三皇子这事儿,要不了多久,就会水过无痕了。” 一脸肃穆冷静的皇帝听了这话,哼笑一嘴的说道“这把位子人人想坐,若没有几分本事,你以为朕会允了他那般对付三皇儿?” “倒是这么个理儿。”太监一脸媚笑,“还是皇上您英明神武。想当初前皇后何等的阴毒,皇上还能不计前嫌的重用了四皇子,想来四皇子心中定对你心怀感激哩。” “好了!这等马屁,也亏得你说得出口。”皇帝哼着,挥着手让他下去。 贴身太监回了个是后,就赔笑着弯着腰倒退了出去。 月上中天,皇帝坐等近了半个时辰后,见还未听到任何的好消息来报,就不由得开始高声叫着那贴身太监的名号,“苏全!” 见无人回应,皇帝皱眉,开始连连又叫了几声,“苏全,苏全……” 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却依然无人应答。 中年皇帝心中存疑,面上却很是烦燥的暴喝一声,“狗奴才的玩意儿,人呢,都给朕滚来了!” “啪!”话落,一颗人头顺势就飞了进来,落地的时侯,连带着滚了几圈。待落定,那头颅对准的方向,正是了皇帝坐着的位置。 皇帝看得大惊,待看清了那落地的人头,正是了自已的贴身太监后,更是惊得背后起了一身的冷汗。 “是谁?……出来,给朕出来!” 相较于他色内厉荏的大喝,那隐在暗处之人则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手提染血冷剑,身姿挺拔,即使蒙着黑面,亦能让人感受到那迎面而来的嗜血杀意。 皇帝眯眼看他,纵使到了这个节骨眼了,也未失太多该有的仪态。 “你是谁?”三皇儿的府中暗卫他是掌握的一清二楚,就算是四皇儿,他的一举一动,他亦是不漏分毫。 看着眼前之人,皇帝还在眯眼想着之时,却听得那提剑冷道“要你命之人!” 说罢,就提剑飞身而来。 眼看那剑身飞至身侧,皇帝随即就是一个利落相躲。 黑衣人一剑刺空,转过身,就又是一剑挥来。 耐何这皇帝年青时也是个好战之士,当初夺得皇位之时,更是凭着一身武艺征得军中统帅认可。 是以,黑衣人想速战速决了他,怕是有些困难。 躲闪至寝宫床头处,皇帝快速的抽出挂于上头佩剑,开始与他相缠斗起来。并且一边缠斗,其一边还想退跑了出去。 黑衣人看出了他的意图,手上力道加大的同时,挥剑的迅速亦是快得令人看不清来。 “唔~”十来回合后,皇帝负了伤,却仍拼死相抵,见其堵死自已出去的退路,更是拼着老命的开始发着余威来。 “呼~~”宫外号角声响,召示着战斗的胜利。且宫中的禁军亦在快速的回位整理着战场。 皇帝似乎看到了希望,抵死拼博的时侯,开始冲着外面沉喝,“来人啊~~” 缠斗的黑衣人冷眼,在连续舞出多个剑花后,开始伸出手指一个疾弹。 “叮~~”暗器弹中皇帝的剑口,那带动的剑身震动,震得皇帝虎口发麻的同时,亦是跟着向后退了一步。 而黑衣在却在他退后无法挥动剑身的这一瞬间,一个快速反手挥剑,躲开了他竖挡这边的剑身,从另一边将皇帝的咽喉给割断了来。 “你……”皇帝惊瞪着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狠厉之眼,回想起刚刚黑衣人的那一发暗器,在还来不及指认他时,就那样不甘的向着后面轰然倒地。 黑衣在其倒地之后,就将那枚射出的尖锐银丁捡起捏于掌心。随又一个快速的闪身,飞身出了宫殿,开始向着黑夜隐身而去。 不久后,四皇子带着一众朝臣与将领,满脸邀功之喜的向着这边寝宫而来。 却不想,才将踏进这殿门地界,就被那满地横陈的尸体吓得呆了眼来。 后面的众将领与一众朝臣亦是被吓得双腿发软。 “父皇~”四皇子悲急大呼,随大抬了脚步开始狂奔了起来。 众臣将领对视一眼,亦是低着脑袋的跟在后面,向着宫殿里滚去。 “父皇~~”就在众人刚准备提脚进殿之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极悲的啼呼,继而再是一阵的痛哭,“父皇~~啊~啊~” 众臣白脸对视,互相的睇着眼神让着谁先进了这第一步。 “四皇子!”正当众人迟疑之时,崔国公,四皇子舅舅行了这第一步,快快进去之后。半响,才听着其苍老着声音道“还请四皇子节哀!” 众臣随之亦跟着行了进去,看到那满身血的当国君主,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四皇子怀里,皆吓得齐齐垂头不敢再看。 可该说的话,却是要说的,“还请四皇子节哀!” 崔九抱着自已父皇的尸首哭得悲戚难忍,听着群臣各类的节哀劝说,就不经意的在暗处勾动了下嘴角。 下一刻,就见他擦干眼泪,满眼仇恨的对着群臣里的众人喝道“禁军统领林森何在。” “属下在!” “本王即刻令你,就算是将这京城给本王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将那余孽找出来,碎尸万段。” “末将遵命!”那着禁军军服的领头人听罢,当即就转了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随崔九又命着礼部这些管制宫中事务官职的官员,开始商量起操办帝君丧礼之事儿。 崔国公看他安排完这此后,就率先拱手弯腰示意,“四皇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在操办皇上葬礼的同时,还请为着你的登基仪式一块举行。” “是中,是啊~~”群臣附合。 崔九却一脸泪的连连摇摇头,“父皇被奸人所害,本王还怎有那心情登基?且先安排了父皇的丧事在说吧!” “可是……” “就这么定了!”崔九挥手止了众人再欲出口的话语,随一个弯腰将那死透的皇帝的给抱了起来,一脸悲壮的向着殿中寝床上放去。 众臣看到这一幕,纷纷大赞新皇孝心可嘉! 崔九背着众臣给死透的皇帝的盖上龙被后,勾唇冷笑的又伸手去合那瞪得死大的双眼,“父皇,安息吧!” …… 變国帝皇丧钟响起,京城百姓家家挂起了白布,且一年之内不得大肆操办新婚嫁取,节日不得过分宣闹,禁聚会宴请。 彼时的还在忙碌登基事仪的崔九,难得抽空的在自家书房接见了赵君逸。 “如今靖国九王虽然登基,但靖国灾情却得不到缓解,国内依然暴动严重。想来我登基之事儿过不了两天亦会传了过去。介时九王肯定会觉着我会先暂时按兵不动。”说着崔九拿出一块虎符出来递于了他。 见他伸手来接,就严肃了脸道“君家之将君逸之!” “臣在!”男人在接过虎符听了这话,亦是一脸肃穆的抱拳正身。 “从今日起,本王授命你忠勇将军之称,率领我边界三十万将士北上征讨靖国,解靖国百姓于水火之中,早日脱离苦海。” 赵君逸眼神暗沉,摩挲着手中兵符,拱手弯身,声音极响的回到,“末将遵命!” 崔九嗯的一声点头,随又轻松了脸色的从书案后走了出来,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且莫要辜负了忠勇将军之名,去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吧!” “多谢皇上!” 一声皇上叫得崔九一愣,继而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啊~”摇着头的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恕朕暂时不能为你办那践行之酒,只能让你悄声去了边界。” “末将明白!” 崔九点头,“嫂夫人哪你且放心,有舅爷与我暗中派去的暗卫相护,必保她万无一失。除此之外,朕可还得给与她一份惊喜才是。” “多谢皇上!” 崔九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无事,你便退下准备去吧。” “是!” 待到男人出屋,崔九重回于坐位后面,抽出桌上的奏折了看了遍后,就忍不住的闷笑出声。 “皇上?呵!”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同心结的络子,抚摸着那已经退色的丝涤,崔九内心一阵的畅快,“母后,你可看到了?他要的阴狠斗勇,儿子如今可将其学了个完完全全哩。想当年他不顾夫妻情分硬逼死了你,你如今可有觉着甘心一点?” 他喃喃阴狠的眯起了眼睛,将握在手中的丝涤慢慢收紧,看着远处道“你且放心,他不是说死也不会与你同了穴么?如今本王就成全了他,将他与九头山上的乱葬岗之人调了包,就让他永生永世的都睡在那,被他一辈子都看不上眼贱民包围吧!” …… 變国皇帝死了,變国四皇子登基了。 这些都与远在环城镇的李空竹并没有多大关系。 惟一有一点点关系的,就是听说府伊被撸了,连带着县臣也被撸了,而李梅兰所嫁的任家,也因为巴结县臣,为其探过不少消息的任家生两父子,也被判了罪。 不过因着任秀才瘫痪在炕,任家生还死了,没法进行执行,新来的县臣无法,只得撸了任秀才的头衔,除此之外还罚了任家作赔了二十两白银。 因为这一事儿,让李梅兰在任家越加的难做人了,任家生的亲娘几乎每天都对其打骂不止。 郝氏因着想女儿跟着去看了一回了,不想回来后的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赵家村,想找了李空竹哭诉。 不想,这才将一进村哩,就让村人因上回之事,把她给撵得像什么似的,不但没有见到李空竹,且还被打了个鼻青眼肿来。 无处可整的郝氏,最后只得去了学堂找李惊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只差没上吊了,却还是没换来李惊蛰的同情。 不过因着此事,倒弄得李惊蛰最后被老先生狠狠的打了几个手掌。理由便是,他不尊了孝道。 彼时李空竹给其高肿的手掌上着药,一旁刚回家过完重阳,又跑来长住的惠娘看了,不由得心疼的道“你这娃子,何不跟先生解释清楚了。要下回她还去了你学堂哭,可不还得被打一顿么?” “嘿嘿!”李惊蛰挠了下头,“没事哩。”这事儿可不好宣扬了去,再怎么都是家丑,说了出来,少不得会被人拿来说道的。 李空竹上好药在其手掌心处吹了吹。 李惊蛰痒得抽回了手,转眸看了眼惠娘道“那个惠娘姐,俺有事儿想跟大姐说哩。” “你这娃子!”惠娘点了他小脑袋瓜子一下,随摸了把有些隆起的肚子后,便笑着提脚走了出去。 “啥事儿?”李空竹上好药,合好盖后,就转头看着他问。 只见李惊蛰挠着头思了半天,这才小心的开口道“娘今儿来找俺哭,除了二姐被在婆家不当了人外,听说镇上还来了个姑娘。” “姑娘?” 惊蛰点头,“说什么是镇上私塾先生家的侄女。说是……说是……” 李空竹看他有些红了的小脸,心头儿猜测了下,看着他问,“是跟任家生?” “你咋知道?” 见他惊鄂的瞪眼看来,李空竹伸手拍了他小脑瓜子一把,“大姐长你这般多岁,难不成是白长的?” 李惊蛰挠头,“也是哦!”随又不好意思的开始对起了指,“说是那个姑娘找来了,说是,说是有了二姐夫的骨肉哩。” “?”李空竹瞪眼,“骨肉?” “嗯。说是二姐的婆婆已经让其住进家里去了,还让了二姐好生伺候着哩。” 所以李梅兰这是不甘心了,才找了郝氏来搬救兵? 可是那个任家生,不是跟李梅兰定了亲了么,不是也跟着交好了么?如何就又与别的女子搞出个孩子了? 李空竹思绪有些乱。 李惊蛰亦有些不懂,“先生常讲君子之礼,又常讲男女之别。这二姐夫不是跟二姐定亲了么?为何又与了别的女子这般亲近了。” “谁知道呢。”李空竹拍了他一下,如今任家生死都已经死了,也死无对证了。可看那任家既接受了那女子,想来孩子之事十有**是真的,说不得,任家也是知情的哩。 “所以哩,你有什么相求的么?”是心软了,听了郝氏的话,想把李梅兰救出来还是怎样? “相求什么?”惊蛰疑惑的看着她,他只是觉着惊奇,憋在心里不得劲,想找个人说说,说给外人怕人传,只有找自家姐姐罢了。(往通俗了说,其实就想八卦一下。) 李空竹诧异了下,随又笑开了来,“倒是我想岔了。”摸了把他的小脑袋,她自小炕上起了身道,“事儿既闲聊了完了,就赶紧去写了大字吧。至于先生那里,我明儿随你去趟学堂,与他解释一下。” “不用了!俺没事儿哩。” 李空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的步出了屋。 院子里华老与惠娘又斗上嘴儿了。 看到李空竹出来,惠娘拿了个蛋糕在手,起了身冲着华老哼唧了声,“得得得,我呀,说不过老先生你。且离得远点的好。”招手拉着过来的空竹拍了拍,“我去找了芽儿去,这老先生,还是留了你与他谈谈事儿吧。” 李空竹笑着盯了眼她的肚子,“去可以,别闹太厉害,如今你两都是金贵身子,可得注意点。” 惠娘被她说得有些脸红,挥着手作掩饰的哼了声,“知道了!” ☆、第112章 断绝 看着走远的惠娘,李空竹轻笑着坐在了其刚坐下的位置。 “说什么了,两人又吵起来了?” “哼!”华老别头,随拿着酒壶举着问她要不要。 李空竹摇头,拿了个蛋糕在手,开始慢吃起来。 “如今變国大部分的军队都镇压在了靖国边界。怕是不出几天,这一仗就要打响了。” “嗯!”李空竹点头,在吃完一个蛋糕后,又拿了第二个来吃。 华老拿眼瞪她,“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女人回头奇怪看他,“前两天你不是说靖国发生洪涝了么,靖国九王也登基,如今咱们變国新皇也登了基,又是大军压镇要开战的,这么明了的事情,华老想我问什么哩?” 华老头儿被噎了一下,见她又拿了个蛋糕在吃,就不由哼道“最近老见你吃得比那猪都多,当心君家那小子回来后,看着你那胖如猪的身材,不要了你。” “倒是要让你失望了。”李空竹笑了笑,几口再次解决完一个后,又拿了杯温水进肚,“这些天累得狠了,不但没胖,且还瘦了一寸哩。” 如今快入十月了,那秋衣都加厚了,可她的尺寸却并没有多大变化,且看着比之以前来来还要瘦上那么一点,也不知是想男人给想的,还是忙活给累的。 华老听她如此说,眼中倒是闪过一抹心疼。 “哼,倒是有什么好累的,一天天的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男人不在,就好好在家呆着嘛!” “怕是不成哩,这么多张嘴要我养着,哪能说不做就不做啊。”女人嘻笑,“我知华老心疼我哩,放心好了,我知道该咋做哩。” “休得胡言,老夫何曾说过心疼你了?不过是看不过眼你的做法罢了。” 见他唬着的老脸有呈红晕之势,李空竹赶紧笑着点头,“是是,你没有心疼我哩。你这是在损我哩。” “你……” 老者被噎,李空竹则笑着起了身,“既然不跟我说与惠娘吵吵的原因,那我就去忙了。三十亩地儿的桃儿能摘了,我得去安排一翻哩。” 老者听得不耐烦的挥手,“随了你!” 李空竹勾唇,冲其福了个身后,便开了院门,向着外面行去了…… 两国开战的消息传得很快,彼时的各个府城官衙都贴了告示出来。 打仗的原因很简单,说是靖国如今瘟疫横行,靖国皇帝不但不想着扼制瘟疫,既还将得了瘟疫的死尸,偷着运到了變国。 狼子野心的既想害得變国的百姓,也生了那无药可医的瘟疫。若不是边界战士发现得早,如今怕是變国边界这一带也染上了那要命的瘟疫。 “所以要俺说,还是咱變国的新皇好,二话不说就干他丫的。这帮狗玩意儿,既这般的不要脸哩,自已治理不好了,还想打了别人家的主意?你们说,这般无赖之国,是不是就该灭了去?” “可不是,咱们變国向来富余,这恐怕是见不得咱们好,眼红了哩。如今既然开战了,就让那帮玩意好好尝尝咱们變国的厉害!” “是是!” 彼时人人都在谈论这次的战争,桃林的摘桃人员自是也免不了边摘桃边讨论了这事儿。 李空竹视查作坊看了一圈,听了这类的议论,只笑了笑,便出了作坊。 善良的百姓总是很容易糊弄,若不是她知道内情的话,怕也会被这类舆论带着走了。 想着那在边界作战的男人,李空竹心头莫名的生出丝不舒服之感。 走了快一个半月了,既是连着一封报平安的信件也无。所能知道的信息,也不过是从华老那所得的一大概的罢了。 也不知,他可还记得以前他们相约定过,一定要让了她知道他消息之事。 李这竹想得顿步,抬头向着远方眺望了眼,随又失笑的摇了摇头,收拾好心绪后,继续家去了。 赵家大房二房这边,赵银生看着赵金生,久久问道“这个方法大哥觉着咋样?” 赵金生埋着个脑袋,在那深着眼的作着思考状,“要是不成功,不但得不到多少钱,可是连着最后在村里机会也没有了哩。” “所以才要去求着族长!”赵银生恨眼,“都是赵家之人,我们又不是做了多过份的事儿,既然如今都撕破脸皮不认了我们,我们要回本属于我们的一些东西,这也算不得为难吧。” 有了钱,就算出了村,他们两兄弟托儿带女的去远一点做点小本生意,也不是不可。 有那山楂技术,再捉摸下那罐头技术,还愁到哪找不到一口饭吃? 赵金生还是有些犹豫,旁边的张氏却悠悠道“要做还是趁了现下的好,如今老三不在家,可是没了那会武相要挟之人,若等其回来了。再次辉煌之时,别说要点银了,怕是连着喝剩汤的机会都会没有了。” 赵金生听得抬眼,良久后,终是点了点头的叹道“行吧!” “嗯!” 赵银生亦是深着眼,几人见商量妥了,就相继的出了屋。 一出来,不期然的撞见了正在檐下偷听的郑氏。 赵金生看到她,当即就黑了脸,“你在干嘛?” “俺能干嘛。”郑氏掀着眼皮,翻翻着嘴皮反呛道“倒是你们,背着俺在商议啥哩。是不是打算去找那小贱人了?”那小贱人如今可是越来越有钱了,看得她心里不知痒了多少回。 若不是自家男人时不时的看着自已不让了她去,家里如今哪还用得着过得这般穷苦,早他娘的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了。 三人听了她这话,皆不由得皱了眉。 赵金生更是沉着脸的喝道“少他娘的管了老子的事儿,不想呆了是吧?不想呆了,趁早给老子滚蛋。” 郑氏听得气结插腰,张嘴刚要吼出声。却再次听得赵金生狠声道“你她娘的是不是还想让老子给绑一次?” 见她老实的闭了嘴,他又伸指威胁道“要再他娘的油盐不进,这回就是你祖宗八辈活过来相求,老子也不待要了你。你要不信,就试试看!” 郑氏被威胁得一脸涨红,在那恨着双耷拉的眼皮子,高耸的肉胸脯更是气得上下直起伏。 赵金生见她这样也不管,只要不去闹了事儿就好。转回头的对着另两口子道“走吧!” “嗯!”赵银生两口子点头,跟在了他的后面,下了阶。 看着三人开门出了院门,独独的就留了她一人在家里。郑氏气得咬牙切齿的同时,转身就找了个手臂粗的大棒子出来。 “吃里扒外的兔崽子的玩意儿,人哩,死哪去了?还不给老娘出来,没听到后院的猪都叫了么!” 刚从山上割了把没枯死的草回来的赵泥鳅,正在后院腾着背篓哩。听到了这身骂,那小身子抖得就跟筛了康般。 “人哩?死了不成?还不赶的答把话,是不是得老娘亲自来让你张嘴啊。啊~~” 前院没得到回答的郑氏,越加的暴怒的喝骂了起来,赵泥鳅拉着单薄不合身的补丁衣袖,抹了把子脸上被草弄痒的地方,见人急了,就赶紧颠颠着小脚步向着前院跑去。 “娘~” 一到前院,就见郑氏那张胖要多黑就有多黑。三瓣嘴儿的唇辩在那恶心的翻翻着,看到了赵泥鳅过来,脏骂是随口就来。 “个贱崽子,老娘叫你半天了,你哑了不成?短命的玩意,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吃,家穷成这样,没见你个背时鬼分担什么,倒他娘的还时不时的去做那吃里扒外的事情。看老娘不打死了你。” 她骂着的时侯,就已抄起那棍子跑下了台阶。赵泥鳅看得害怕,缩着那干枯的小身子却没有躲开来。 看着那大胖手来抓,就有些认命的闭了眼。 “啪啪!”重重的闷棍声就那样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这个不足五岁的娃身上,且一边被打的同时,还要一边挨了那施暴者的骂。 “狗崽子的玩意儿,是不是连着你也觉着老娘好欺负了?看着老娘被休,被你那死人爹打骂,是不是觉着心里痛快了?老娘告诉你,老娘就算被休了,你他娘也还是了老娘肚子里的种,想抛了老娘吃里扒外,没门……贱人,贱人。” 与其说郑氏是在打孩子不听话,不如说她如今是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了娃子身上。 回想起自休后的这些日子的种种,不但时时要被赵金生看着,更是连着出屋一步都得被喝骂。有一回她好容易趁着空的去了趟村口,想去找了那贱蹄子说理儿。不想这还未倒地儿哩,就被赵金生那杀千刀的给揪着头发拖了回来。 且回来后,赵金生不但对她又打又骂,见她反抗,更是凶残拿了绳子绑了她,将她给拖回了娘家,直接说不要了她。 越打越恨的郑氏,只觉得那次好生的窝囊,自已被拖回去后,娘家人不但不帮了忙,还死求着赵金生不让其把她给丢在了娘家。 还说什么,若以后她再敢犯,就随了赵金生将她给随便扔哪,也别往了娘家扔,说什么郑家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没有她这样的女儿?郑氏冷哼! 她怎么了?她不过是想为着自家挣更多的利益罢了,一个个都嫌弃着她,如今连着商量事儿,都要偷着撇了她,真当她傻不了成? “啪啪啪~”感受着身上的闷棍,一下重过一下,赵泥鳅闭着眼,咬着牙,强忍着那脱口而出的啼哭,任着眼泪流了一脸一身,也不愿多出声一声。 “嘣!”“噗~” 随着棍断小娃子吐血的声音响起,打得入了魔的郑氏猛然的惊回了神。看着手中断了的棍子,她气得是一个大力甩手,将之给扔了远了去。 提着那小人儿,正准备改用手扇巴掌时,却猛然发现了那吐在地上的血沫。 那落下的手顿了一下,下个瞬间,就见她猛力的去将那已经耷拉着脑袋给搬了上来。 这一搬,吓得立时的又脱了手。在那小脑袋再次耷拉下去的时侯,赶紧改提着为抱的将小人儿给抱了起来,一手去拍那正在翻着白眼的娃子,“死崽子,死崽子,泥鳅泥鳅。他娘的你别吓唬老娘啊,要老娘知道你吓唬……” “吱嘎。” 跑去跟村中小儿们玩耍的赵铁蛋与赵苗儿结伴回来了。推开门,见自家娘正抱着小弟在那不停的拍打,赵铁蛋就不由得哼唧了声。 “娘,你又在打泥鳅啊!” 郑氏拍得怀中小儿的脸都红了,却见小儿还未反应过来,心下正急着害怕哩,听了大儿的这话,立时一个作贼心虚的冲着大儿颤声吼道“谁打他?你个小崽子咋说话的?娘何时打过他!” 赵铁蛋被她突来的暴吼吓了一跳,再一去看她那眼,见里面是一股狠意的怒火,就不由得吓白了脸的倒退了一步。 “哇……”一旁的赵苗儿也被她这一气势给整得吓破了胆,站在那里开始仰头冲天大哭了起来。 赵铁蛋见赵苗儿哭了,他也有些憋不住眼泪儿的跟着哭了出来。 郑氏本就心虚,再加上被他们一哭,更是心烦气燥得不行。 看了看怀里还在翻着白眼的自家小儿子,听着旁边一波高似一波的啼哭。终于,她忍不住的大喝起来,“他娘的都给老娘闭了嘴,再敢哭,都他娘的关猪圈!” 话落,那正在斗哭的两小儿吓得立时的就止哭了来。 匆忙的看了眼两人委屈的抽泣,郑氏也来不及管太多,抱着赵泥鳅转身就向着自已的主屋快步行去。 正在抹眼泪儿的赵铁蛋看了,心下升起抹嫉妒,抬脚颤颤的就跟着跑了进去。 郑氏将翻着白眼的赵泥鳅放在好那炕上躺好,随又干紧扯了被子下来将其给盖了个严严实实。 才将一做好这些哩,后脚跟来的赵铁蛋却不满的叫出了声,“娘,为啥泥鳅睡在这,俺也要在了这睡。” 郑氏被他这一叫,叫得心头急跳了两下。转回头,见他正不满的撅嘴,抬手就想扇一巴掌过去。 不过手将抬起,就有些舍不得的松了手,不耐烦的揪着他的衣服道“走走走,小兔崽子不舒服哩,俺这是在给他发汗,有啥可羡慕的,将来又不靠他养老,老娘的好东西可都是留给你的哩。” “真的?” “真的!快走!”郑氏拉着他出了屋,见他伸着个脑袋的还想往了里面瞅,就赶紧将屋门一拉,给关了起来。催着他道“跟娘去找了你爹跟你二叔二婶去,他们瞒着老娘去找了你三婶哩。” “找三婶!”赵铁蛋一听找三婶,立时就将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摆着身子挣脱他娘拎着的后领,急急的向着外面跑着道“那娘快点。去晚了就没吃的了哩。” “瞅你那点出息!”见小儿子不在在意了这事儿,郑氏立时心头儿一松,随着儿子步出来时,又用脚将那地上沾了血的地方,用脚狠劲的碾了碾。 待将那血碾进泥地再看不见后,那边开了院的赵铁蛋正好转过头的唤着她快点。 郑氏这才整装了衣襟,人模狗样的与了自家大儿子,出了院,向着村中走去…… 李空竹才从作坊回来,正翻着作坊这一月的进出帐时,于家地的来报,说是赵族长家的孙儿媳过来了。 李空竹听得赶紧下炕去迎。 才将步出屋门哩,那媳妇子就被于小铃领到了跟前。 未语声先笑的伸了手,“哎哟,这多日不见,嫂子越发的水灵漂亮了,瞅瞅这小模样,既是比着那十一二岁的嫩妹子,还嫩哩。” 李空竹拉着她伸来的手,笑得谦虚,“弟妹可别折煞我,就我这岁数,都是娃子们的婶儿了,还跟十一二岁的小娃子比,可不得让人笑得慌?” 说着的时侯就让着她进屋。 媳妇子眯眼笑得摇了摇头,“可不进去了,我呀,不过是来传个话儿的。” “啥话儿,还不能进去坐着歇下说了?” 她的嗔意,媳妇子领情的摇了摇头,随附耳过来道“是你们这几房的事儿哩,那大房二房去了我家,跟我爷说了些啥后,爷爷就让我来传了话,让你随了我过去哩。” 李空竹心下了然,扯了个笑道“倒是又麻烦族爷了哩。”说着转头吩咐着于家地,“家中留样的罐头哩,全拿了来,对了,还有那蛋糕,我记着才出炉吧,也装上点。我正好也多日未去族爷那了哩,今儿就顺道一起去看了他老人家吧!” “嗨!”媳妇子拍着她的手,“哪就用得着这般了?你只要过去就行,爷他老人家可是族中族长,这有啥事儿啊,还不是了他的分内之事儿?” 媳妇子虽这般说着,可其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李空竹回拍她的手,“我明白哩,这是我这做晚辈的心意,可跟了那事儿是两码事哩。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忘了啥,若族爷怪,还请弟妹介时多帮着我美言几句。” “瞧嫂子说的,放心好了。爷爷指定啥也不怪你哩。” “如此甚好!”李空竹笑着点头,见于家地将东西装好用着小篮子提了过来。就给于小铃打了个眼色,着了她去接。 待于小铃接过篮子恭敬的立在她的身后后,李空竹这才对她媳妇子道“走吧,弟妹!” 媳子子眼中别有深意了下,下一瞬,就随了她话的答了声好后,两人便相携着向着族长家去了。 彼时正在族长家堂屋坐着的赵金生赵银几人,皆低着个脑袋不敢大声的出了气。 就在刚刚他们才将话儿说完,族长就着他那孙媳妇子去请了老三家地,并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开口问过一句话,而他们亦是被这沉默的气氛吓得不敢再多说了什么。 院外传来了说话的声响,是族长的孙子听着婆娘叫门,去开了门。 屋外,几人听到除那孙媳妇子与了自家男人正说着话外,另还有道清丽的女声在笑着与了那媳妇子的男人打招呼。 屋的几人顿时心头紧了一下,坐在下首的赵家两房,暗中齐齐的对视了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之势。这种有了同伙的心情,瞬间令那紧张的心平了下来。 李空竹随了那媳妇子进了屋,不动声色的将屋中之人扫视了几眼。随又面带温笑的冲着上首正在刮茶的老者曲膝福了一礼,“族爷!” 赵族长听得挑了下眉,放盏于桌的看着她捏须笑道“倒是不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吧!” “谢族爷!”李空竹起身,给于小铃打了个眼色。 于小铃收到,这才将提了一路的精致小篮子递于了那媳妇子。 媳妇子笑着伸手接过同时,还不忘跟上首的自家爷爷卖起了李空竹的好,“这一听说要来看了爷爷你啊,嫂子可是可哪找着见面礼哩。瞅瞅,这新封的罐头都拿了四罐哩。要知道这玩意在镇上可是卖到了三百文一瓶哩,这一送就送了一两多的银子。更别说了这新出炉的蛋糕了!” 下首三人听得眼皮连着跳了几跳,互相看着的眼里是止不住的贪婪。 上首的赵族长将几人扫视了眼,随又爽郎的笑看着李空竹道“倒是劳你费心了。赶紧坐了吧!” “是!” 李空竹笑着再福了一身,带着于小铃向着赵家两房的对面坐椅走去。 将落坐,似才见到另两房人般,惊讶的挑了下眉头,“大哥二哥二嫂!你们也在啊!” 张氏眼神闪了一下,见自家男人肃了脸,就赶紧暗中拉了他把,这才笑着回道“是啊,有点事儿找族长住持哩。” “这样啊!”李空竹点头,见媳妇子端了茶盏上来,就赶紧起身接过给其道了谢。 待坐下,刮盏喝了口茶后,这才放盏笑看着上首的赵族长道“听弟妹说族爷找我哩,不知了有了啥事儿不成?” 赵族长听得眯眼向她看来,不过转瞬又笑着移了眼,看向了另外三人,“人来了,说说你们想要做的事儿吧!” “族长~”赵银生有些个惊怔,他们不是跟他说过了么?为何这会儿又让他们另说一遍? “别看我,这事儿虽给老头儿我说了,但我也断没有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强硬的主持这事儿,该是给人知情的事儿,还是都说了出来吧。” 赵银生听得不愤的转眼去看自家大哥。 赵金生则用眼角看了看李空竹后,又去看了看上首的赵族长,垂了眸,在那里嗫嚅了下道“俺们想跟老三断了关系。” 李空竹怔了一下,心头哼笑了声,“所以呢?”都说到要断关系了,以着他们的贪婪,怕没那么简单利落吧。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那边赵银生率先就崩不住了,在那扬着个脑袋别着个眼觑她,“要断绝了关系,老三就再跟俺们没关系了。这以后,管他姓了赵姓了李,都与俺们无关哩!” “可以么?”李空竹转眸看着赵族长,她倒是求之不得哩。 谁知赵族长却看着她笑道“老三是入了族谱的,只要族里的人不除了他族,就永远是了赵家人,这一点,老三家地尽管放心。” 李空竹心下好笑,“既然这样,又哪们子的断绝关系?” 那边赵银生又要呛口,却被张氏再次暗中拉扯了一下。 不满的转头,却见她冲他直摇着头,示意他去看了上首的赵族长。 赵银生愣了下,转眼去看族长时,却被其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扫来,立时的,就令着他心头儿颤了那么一下,不敢再开了口。 赵族长见这边没人开了口,就眯眼笑道“他们想要断的是与你们这层的单独关系,与了族里无关!” 李空竹不语,手拿茶盏的在那刮着。 如今的她,与了那两房,早就断了那层关系,现下拿来说,无非是想过来沾点便宜罢了。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全部一起断绝关系加除了族,不过现下看来,族长这个老狐狸,怕是不那么容易对付。 如此,那便先解决了小的吧。 “几家人早已不来往了,既是要断绝,那就断吧!” “这话可是你说的!” 赵银生脸生激动。李空竹却疑惑看他,“我说的?我说啥了?这要断绝关系,不是你们先提出来的么?我不过是顺着答应罢了。二哥这话,我听着咋不像那般简单哩!” 赵银生急着要开口,那边的赵金生和张氏则同时将他给挡着了。 “没啥不简单的,老三家地你别多想,不过是要回点从前的东西罢了。” 赵金生说罢,就起了身,冲着族长行礼道“这事儿于老三家地来说也不过份,爹娘养了老三九年,到死都还为着老三着想,当初给老三说老三家地,也是我们两房出的钱。虽说分家时,咱们另两房拿得有些多,让人看着有欺负之嫌……若老三家地也是这么想的话,那在这里,我就先向老三家地您陪个不是了。” 说着,当真转身给李空竹弯了身来。 李空竹见此,只轻侧了下身子,却并未起身的淡笑道“当不得哩。” 赵金生眼深了下,并不予计较的继续道“可谁也未曾想到老三家地既有了那等本事,嫁过来后,不但会持了家,那赚钱方便也是一抓一个准的好手。虽说我们这两房人先头起了点嫉妒之心,可论到底,谁对谁错也纠不清了。” 李空竹听得心下好笑,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 “再就是俺家的婆娘,就是个粗鄙之人,好折腾好打闹,我是日日管着,天天监视着也没把那婆娘的性子给板过来,还是多次的闯了祸,惹了人。在这,我再给弟妹道个歉了。” 李空竹心下对赵金生这翻作为,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玩了这般久的深沉,倒是够可以啊。 “不过……” 不过?终于要进入主题了么? 赵金生一脸落寞的摇头,“不过今后这些矛盾不会再有了,弟妹放心。今儿这事儿解决后,往后我们两家人就再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我与二弟两口子商量好了,事情完后,我们就会出了这赵家村,去了别的地儿定居去。” 去了别地儿? 李空竹不得不承认,这话确实够吸引的她的,但还没到那种没听完就拍掌的地步,不动声色的刮着茶盏,并不接口的慢品着。 那边几人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神色,以为在说出这话后,至少会令了她喜不自禁。却不想,她并没有多大的起伏,面上始终淡淡的,令了几人开始捉摸不透来。 见她不接了话,赵金生只好暗中咬牙又道“出了村,去了别地儿定居,这就相当于变相的自已除族了,没有族人护着的日子,去了外地儿,我想大家都明白哩。不然以着老三家地这般恨了我们两房,为何还不愿搬离了这里呢?道理都是一样的,外面日子不好混,若再没了银钱傍身的话……” 李空竹挑眉,心下呵呵了两声儿,依然不动声色着。 见她还是不接了话。赵金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与着另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边的张氏也是眼神闪了闪,不过赵银生却是个急性子,最不耐的就是这样拖拖拉拉,直接一个蹦起的说道“我们也不要了多,九年的米粮跟了那二亩桃地儿,一共给个二百两就成。这点钱,对于如今老三家地你来说,想来不会太难吧!” “呵!”李空竹冷笑,倒是敢开口。 二百两?如今她虽不缺这二百两,可让她白白拿给这几人,怕是不够格哩。 几人听她出口一个呵字后,后面就再不接了话,不由得有些急了。 还是赵银生最先的忍不住了,“老三家地,你是个啥意思?都这份上了,我们也不碍你眼了,还觉着不公不成?” 李空竹抬眼看了他眼,随又转首去看了上首的赵族长。 却见他不知何时的闭了眼,在那里做没听到状,开始假寐了起来。 “族爷觉着这事儿公平?” 李空竹可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直接不客气的开口寻问,“农家人养儿女,算着肥吃肥喝,一年四两整可够?九年三十五两可够?另还有那二亩桃地,一块只能种了酸桃的地儿,当初值多少钱,我又是拿着多少钱从村民手中买的地,族爷难道不知?” 赵族长被她这大声的喝问,弄得不得不睁开眼来。 咳嗽一声,还不待说话哩,那边的赵银生却又呛出了声儿,“那地儿早已此一时彼一时了。如今被你架接了大桃,做了罐头。而且这一罐罐头就值了三百文,试想下,那二亩地能结了多少罐头?又是长年一辈子的事情,论起来,还是老三家地你占了便宜哩。”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二亩地还与你们便是。” 赵银生噎住,赵金生有些变了眼,若还二亩地的话,那桃一年也能卖不少钱哩。 正当几人交汇对眼,想答应时,却又听得李空竹又道“可是能行?若行的话,我这就回去着人卸了那枝去。” “为啥要卸了那枝?你凭啥卸了那枝?”赵银生不满的哼叫。 ☆、第113章 买人 “凭啥?”李空竹好笑的抬眼看着他们,“两房哥嫂莫不是忘了?你们当初分给我们的可是二亩酸桃林哩。这要还,自然也得还与你们同样的酸桃林吧,不然哪就有公平之说呢?” 几人被堵得哑口。 好半响,张氏眼神闪烁道“不就是二亩桃林地?这卸来卸却也怪麻烦的,好容易成活的,再卸不可惜么?听说当初要了不少钱哩,老三家地的,你能舍得?” “舍不舍得也得还啊!”李空竹不在意的轻笑,“好在来年的枝儿我有的是,不在意这点。” 几人咬牙,这是宁愿浪费了那几十两的银子,也不愿给了他们么? 见他们不说了话,李空竹漫不经心的再次喝了口茶。末了,看向上首自睁眼就没‘抢’到过话语权的族老。 “族爷觉着我先头儿说的话可有理儿?” 另几人皆白着脸的向着上首看去。 赵银生更是一脸急切的哭丧着脸道“族长,我们都让步到了这地步了啊~”都有那般多的银子了,拿一点出来能怎么了?赵家村他们都不呆了,这还要将他们逼到何种地步才甘心? 这个老三家地,当真与了老三一样的心思毒狠! 赵族长不咸不淡的别了几人几眼,心里来回过了一遍。正斟酌着怎生开口哩,不想院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族长的孙媳妇子正在屋中做着针线,听着叫门,就赶紧的放了针篓子迎了出去。 赵族长眼深了下,看向李空竹笑道“有人叫门,且等上一等可好?” “自然!”李空竹轻笑,她亦不差这一点时间,自是磨得。 院子里媳妇子才将一打开门栓哩,那大门就被人从外给猛力的推了开来。 媳妇子脸色有些不好,抬眼正打算讽个两声,却见那推门的人既是了那被休的郑氏。当即脸上就有些鄙夷道“哟,我说是谁哩。这不是那被休的前大嫂么,怎么?找到这来作啥?如今郑氏与了赵家,可是两家人了哩。” 郑氏才没空理会于她,她拉着大儿子才从李空竹家过来,听人说当家地来找了族长,连着那小贱人都请来了,就越发觉得自已没有猜错,他们这是背着她,准备向那小贱人发难了。 想着小贱人厉害着哩,怕自家人吃亏的郑氏,赶紧推了把那媳妇子,再暗中怼了下自家的大儿子。 赵铁蛋领会,滋溜一下,趁着两大人之间弄出的空隙机灵的给溜了进去。 “爹,爹俺跟娘来了哩!” “当家地,你们是不是来找小贱人算帐来了?可得算清楚了,那地那粮,可都不能漏了啊!可得让族长给咱们好好做回主啊!让他知了,那小贱人是怎么里外不分,打压我们一家人的。”郑氏在外面跟着仰着脖子的冲着里面大喊的同时,又一个肥手的将那挡在面前的媳妇子给一把的把扒了开来。 媳妇子被扒,差点气得气竭。 插着腰正要大喝,却听得里面的自家爷爷当场一声沉喝传来。 “赵甄,把那不是了我赵家人的泼妇给老头儿我赶了出去。随意的放了这疯妇进来,林氏,你倒是越发的没将我这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了啊!” 里屋人在一听到郑氏的声音,皆变了脸来。 由其是赵家另两房的几人,赵金生一双眼更是凶残到了恨不得立时将那来捣乱的婆娘掐死才好。 看着叫得欢快进屋的自家儿子,他一个狠眼瞪去,低吼道“滚了出去!” 赵铁蛋本欢快的跑进来看有没有好吃的,哪成想,这才跨进门拦哩,就听了屋里大人的吼声,还来不及发怔哩,又看到了自家爹恨眼看来眼神,加上那声低吼,立时让他吓得眼泪水一下就给滚了出来。 “哇……”心头害怕,加上一屋子的肃静,让赵铁蛋再忍不住的仰头哭出了声来。 外面的族长孙子赵甄在听到自家爷吼时,就赶紧出来帮着媳妇子准备将郑氏请出去。 哪成想,在外面想往里闯的郑氏这会再听到大儿子哭后,气得是一个大叫,“赵金生,你个杀千刀的东西,你他娘的吼他作啥?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又不是了那衙门会审,咋地,还不兴人进了不成?”说到衙门二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头发虚,令着她后面的一句变得有些小声起来。 媳妇子见她这样不知了好赖,当即就伸手推了她一把,“就算不是了衙门,这里也是衙门管不着的地方,怎么,如今拿着不是赵家人的身份,想硬闯了不成?我呸,不要脸的玩意,也不看看这啥地方,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出去!” 郑氏被她推了个趔趄,当即撸了袖子的就要还了回去。 一旁的赵甄见婆娘受欺,哪有站着不理之理儿?跟着一个拉扯,将自家婆娘护在身后,挺着胸铺的就要跟着对了上去。 屋里的赵铁蛋哭得哇啦哇啦的,吵得一众人皱眉不已,除此之外,外面的郑氏也跟着在那大小声着,眼看也是要跟着撒了泼了。 赵族长黑着脸当即就一个狠劲的向着桌上拍去,底下的几人听得立时的眼皮跟着跳了几跳。 赵金生更是动作极快的自凳子上起身,快步过去,一把抄起自家还在哭的娃儿,就向着院子跑去。 院门口,郑氏见族长的媳妇子被男人护在了身后,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就那么样的跟她直接对上了,就不由得鄙夷冷喝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想跟婆娘动手不成?也不怕出去了被人笑话?” 赵甄怒着眼,声音却还在极力克制着,“前嫂子,我一男人自是不好与你动了手,可我家这地儿也不喜了你来,你若有那自知之明,还请自个儿出去的好。” “你当俺愿意来哩,俺当家地的在里面,俺来找人还不兴啊,不想打就让开喽了,俺……” “啪!”话未完,就见一个人影快速的窜了过来,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着郑氏就是一个嘴巴子煽了上来。 郑氏打得懵了一下,待回过神,见自家男人正一脸扭曲加狠意的正瞪着她,就不由得瑟缩了下。 “当家地,那个……那个……” “滚!”赵金生低吼。 郑氏眼皮跳了下,本看着他一脸狠意,就有些胆怯的想跟他说下小儿子的事儿,不想被这一吼,当即就有些不服气来,“凭啥?凭啥你们就得背着了俺,有啥事儿是俺不能知道的,赵金生你个狗娘养的,你一天除了打骂俺外,你还能做了啥?” “哇哇……” 郑氏骂完,赵铁蛋在自家爹的怀里,趁势也跟着反应过来的大哭了起来。 赵金生一脸的铁青,看着这两搅家精,只觉得上辈子也不知是造了啥孽,这辈子既讨了这么个招人恨的婆娘。 “给老子闭了嘴!”赵金生被哭得不耐烦,抄起蒲扇般的大掌就冲着赵铁蛋煽了下去。 赵铁蛋被打得懵了一下,转瞬是更加不要命的大哭起来。 郑氏见状,当即就眦红了眼的大叫,“啊~赵金生你个王八羔子,你个挨千刀的,你作啥打他?你凭啥打他,你个烂了心肺的狗玩意儿,当心死后没人给你捧土。” 赵金生见她骂着同时,伸手过来想抢了怀里的赵铁蛋,就赶脆将赵铁蛋一个用力一怼。 猝不及防的推力,让郑氏抱着怼过来的大儿子,向着后面仰了一下。还不待她站稳哩,那边赵金生又直接过来改抓起了她的头发,跟着一个用力一扯,就将她扯得歪向着脑袋向着门外拉去。 突来的痛意,让郑氏立时抓狂的尖叫,“啊~~赵金生你他娘的快给俺松手,松手。不得好死的玩意儿,杀千刀的玩意儿,松手,快松手。啊~~” 一边叫着蹬腿,一手还得抱着儿子的她,因着没法空出手,又没法滚了地的撒泼,为着减少痛意,只得随了他了向着门外走去。 一出去,赵金生扯着她的头发就是一个用力甩动。大力的甩动,甩得郑氏尖叫一声的同时,也快速的向着地上趴去。 “啊啊~” “哇哇~”两道同时被弄痛的声音立时混在一起,开始高低声伏来。 “王八羔子狗娘养的,赵金生俺操你八辈祖宗!”因着护儿子没松手的郑氏脸先着了地,起来时,一边脸上除了沾着的灰尘外,还另有了血珠给渗了出来。 火辣辣的疼痛,令着郑氏心头气愤到达了顶点,下一秒,她将儿子直接抛在了地上,也不管了他还是不是在哭,撑着身子就快速的起了身。 赵金生见她这样就知她想做了啥,冷哼一声过去,直接对着她的背就又是一个狠踢。 正爬着的郑氏被他这一踢,立即就又一个狗啃屎的给倒了下去。 “哈哈~”不知何时围拢过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会心的笑出了声儿。 郑氏吃瘪,也顾不得被人笑,转头就跪爬着,向着赵金生快速爬去。 赵金生一见她这样,当即就唬了一跳,向后退的同时,又是一个提脚向着她的脑们狠狠的踹了过去。 “啊~”郑氏又一个偏倒,同时那脑门被他的这一个狠踢,立时被踢得有些花了眼来,躺在那里,眼前一片黑晕。她试着甩了下脑袋,不想这一甩,当即就白眼一翻的倒在地上开始不动弹了。 “吸!” “天哩,不会出人命了吧!” 周围围观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惊得大叫起来。郑氏虽说可恶,可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给打死了,那也是要被判了刑的啊。 正在院门口看好戏的赵甄两口子,看到这,也是惊得赶紧的跑了过去。 赵铁蛋见他娘不动弹了,抹着眼泪儿爬过去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 赵金生被这一声声的啼哭和周围议论,弄得脑中一片空白,惨白着脸的站在那,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过是烦到极点罢了,可没想过要弄死她啊,他还想着等今后有钱了,去到别的镇上买个房子,再另娶房美娇娘哩,可万不可在这里给毁了啊。 想到这,他赶紧寻眼去看那地上一动不动的郑氏,见这么会儿,族长的孙子已经蹲在那了,就由不抖着心肝,竭力稳住的问着他,“那个甄老弟,怎么样?” 赵甄用手去碰了下郑氏的鼻息,感觉有暖意自那鼻孔流出,就不由得松了口气道“还有气儿,看着像是晕了哩。” 一听晕了,赵金生这才舒了口气,围观的众人也跟着吁了声道“既然是晕了,赶紧抬回去躺着吧,再找个大夫好生看看,别留下啥症状才好。” “是哩!” 众人皆叫着赵金生赶紧的。赵金生却有些不太想动,如今里面正说到关建处哩,这一回一来的,又不知要用了多少时间。 正在犹豫的时侯,于家地却不声不响的外面挤了进来。 一张脸沉着的看了眼那躺着的人,眼中不经意闪过一抹嫌恶后,就快速别眼向着赵族长家门口走去。 赵甄媳妇站在自家男人身边,不经意的一个别眼正好看到了她,当即一脸笑意的大步过去笑着招呼道“婶子,你咋来了?是来找嫂子的不成?” 于家地眼神凉凉的睇了眼赵金生。 赵金生被看得有些个莫明妙,正待开口想问时,却见她又转回了头,对着那问话的媳妇子福了个身道“是哩,还请夫人领老奴走一趟。” 赵甄媳妇听她一声夫人,当即就笑眯了眼,伸手捂嘴娇笑的直说没有啥的领了她进去。 外面的闹剧,屋里的人虽说不清楚,不过听人群轰闹,便猜测着应当是打架了。 赵银生两口子等在那里,见老大久处理不好的,就不由得有些个着了急。 正当想寻个借口出去看看情况哩,那边的孙媳妇子却领着一个人又走了进来。 “嫂子,你家来人找了哩!” 彼时李空竹将一盏茶早就喝了个精光,正百无聊赖着哩,听了这话,就转头向着门口处看去。 于家地看到她,当即转头跟那媳妇子告了个罪,快步的向着屋里迈了进来。 匆匆的跟上首之人行了个礼之后,就赶紧去到李空竹的耳边悄声的跟她嘀咕起来。 众人不知了那于家地嘀咕的啥,可看着李空竹越变越沉的脸色后,皆不由得暗中对视一眼。 这是出啥大事儿了不成? 李空竹听完于家地传话,眼睛当即就犀利的向着对面扫了一圈。 赵银生两口子被这一扫,扫得全身过电般的起了层鸡皮! 李空竹这会心头儿有些个无语,亦有些个愤怒,从坐上起身,冲着赵族长行了一礼道“族爷,这事儿可不可移个地方再谈?家里出了事儿,是跟大房有关的,恳请族爷移下步,去往了晚辈所在的地方可好?” “啥事儿?”一听跟大房有关,赵银生就有些个止不住的皱起了眉,想着那来闹事儿的郑氏,心想着那婆娘不会还去了那边捣乱吧。 李空竹看着上首,赵族长捏须沉吟了下,“若不是大事儿,说出来在这解决亦是一样!” 李空竹轻笑,“怕是不成哩,此事人命关天,得请了族爷亲眼见证的好!” 一句人命关天,惊得在场所有人齐齐瞪眼看她。 赵银生更是不客气的指着她喝,“老三家地,你说话可得注意点。什么人命关天,那也是能随便说的?” 若说郑氏那婆娘能闹个场,打个人他们还信。人命关天这几个字,搞不好那可是要坐牢的。 张氏亦是有些不相信的眯了眼,看着李空竹笑了笑,“老三家地若是不想谈了这事儿,咱们可慢慢来,何苦拿了人命关天这样的大事儿说话哩,咱们都是乡下人,可禁不得吓哩。” 李空竹哼了声,“是不是,去看了便知!”说罢,抬眼再次看向上首,“族爷可要去?若是不去的话,那这事儿,晚辈得着人报官了!” 赵族长认真的看了她半响,见其不似在说了谎。就再次的沉吟了下,再李空竹有些不耐的准备独自转身之际,终是点了点头。 “行,那就转个地方罢!” 李空竹福身,与那孙媳妇子同时过去扶了他后,一伙人便为着转移地方的移了出去。 外面的赵金生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决心背着郑氏回家时,却不经意的别见了从屋里出来的众人。 赵甄迎上去接过李空竹的手,替着赵金生问出了疑惑,“爷爷,你们咋都出来了哩。” “三嫂子说换到她家去说,说是出人命了哩!” 出人命的话再次出口,连着外面的一众人都惊了起来。 李空竹越过众人惊疑看来的眼,对着背着郑氏的赵金生道“将大嫂背去我那吧,住在那里的老者就是个行医的,去了那正好。”问罪看病两不误! 赵金生看了眼赵族长。 赵族长点了点头,等众人让了道后,由着孙子孙媳扶着的走在最前,向着李空竹的家行去。 待到了李空竹这边,于家地赶紧的上前去敲了门。 开门的是住在这里的惠娘,刚从麦芽儿那回来,一开门,首先见到的是于家地,跟着寻眼后看,看到李空竹时就赶紧步了出来,拉着她的手道“赶紧进去看看吧,华老正施着针,说是娃了的骨头怕是开了开裂。有一根肋骨从侧断了,还给扎腔肺里了,呛了好几口血,也不知能不能……” 说到这,她既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拿着绢帕开始不停的抹着眼泪,“当真好狠的心哪~” 李空竹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劝慰了几句后,转头对着一众疑惑的众人道“进去再说吧!” 赵族长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的挥手让一帮人跟上。 于家地的垫在了最后,拦下了一群想跟进去凑热闹的人,“不好意思了,家中有病人哩,人多了会吵着!” “出了啥事儿啊。听那住在这的小老板娘说什么裂了骨,扎了肺的,是谁啊!”问的人想说是谁家的娃子,不过倒底不好说得太白,就帮作没听清的开始打听起来。 于家地深了眼,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娃子过来时,村口闲着的老人儿们应该有看到!” 一听这话,众人赶紧对视了眼,随转了身,纷纷告辞的向着村口走去了。 于家地眯眼等着这群人走远后,就抬脚进了院。 李空竹将人迎进堂屋,还不等众人落坐,就又请着赵族长去往李惊蛰房里一趟。 彼时赵银生等人有些不知了她倒底耍啥花样,就嚷着也要一同去看了她所说的人命关天。 李空竹看了眼还背着的郑氏的赵金生,就着了于家地过来,“领着赵大爷去东厢,先将人放下!” “是!”于家地的福身,过来弯腰作了请势。 赵金生对于这等待遇,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不过转瞬就恢复清明的点了点头,“有劳了!” 待等到赵金生将人放好后,李空竹这才对着众人肃脸道“走吧!” 说着,转身提脚在前带起了路来。 众人见状,又一副疑惑表情的跟着出了屋。 行到李惊蛰所住的西屋,李空竹轻敲了敲房门。 里面有人走动了一下,片刻,就听嘎吱一声,房门打了开来。 意外的,开门的不是华老,而是赵君逸走后替换掉剑浊的那个中年马车夫。 看到李空竹,他伸手指着唇作了个噤声动作。 李空竹点头,回头看了眼众人。 赵族长一家倒还好,不过另两房的赵银生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不过只一声,他就变了脸色,随后,就再没见他发过一声。 见他突然老实了,李空竹这才提脚慢步的走了进去。 里面华老,正在为一侧着的小身子不停的在扎针抽针,并不时的又换一针,对于众人的进来,他置若罔闻,手下依然行云流水的不停的快速动作着。 众人就站在那里看着,很是不解那躺在炕上,一身青青紫紫的小儿倒底关了赵家大房什么事。 赵金生亦是正疑惑着,盯着那炕上胸铺起伏缓慢的小身板看了半响。 忽然,他一个皱眉,继而再认真去看那身子手跟脚,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时的华老突然一个侧身,准备将那拔出的不用的针放于手边闲置的针盒时,那被他挡着头的小人儿的仓白小脸,立时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吸!” 众人吃惊,却不想惹来华老的一个瞪眼。 李空竹报歉的笑了笑,转头去看众人。 这会的众人脸色各异着,赵金生一脸惨白着,赵银生跟张氏则一脸不可置信着。赵族长一家眼神闪着,脸色却是怜悯又讪笑着。 李空竹福身又作了个无声的请势。 赵族长点头,给众人使着眼色,领头走了出去。 一众人沉默的向着堂屋走去。 早准备好茶水的于家地两母女,快速的给众人上了茶盏。 众人看着那缠枝花纹的杯盏,都没甚兴致的瞟了下后,就转了头,垂眸在那不知作了何想。 李空竹不管各人的心思,将于家地跟她嘀咕的话徐徐的说了出来,“娃子来敲门时就已经不行了,捂着胸口直说痛。华老看其脸色不对,拉着诊脉时,才知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刚各位也看到了,那一身的青紫,很明显是被人用棍棒打的,若是小儿玩闹跌倒的话,是不可能出现了棍棒印的。” 见众人沉默不语,李空竹却看着赵族长道“该说这事儿与我无关才是,可娃儿在受伤之时,却找到了我这来,听于家地说,找来时哭得是稀里哗啦的,大叫着三婶买了我,我要在这做活的话。族爷你说,我该不该管了这事儿?” 赵族长轻咳,赵银生想出声,却耐何发不出,扯着自家婆娘不停的给她使着眼色。 张氏明了,点着脑袋的哼了几哼,转着脑子想了想道“这事儿,老三家地打算如何管?” “如何管?”李空竹垂眸,“娃子虽说是你们亲生,可再是亲生的也断没有打死的理儿,这事儿没人说倒也罢了,可我是个凡事认死理儿的人,你们若让我管,我自是要给娃子一个公道才是。” 赵金生听得猛的抬眼,张氏也僵扯了下嘴角,“咋个公道法?” “谁人出手害的人,自是就罚了谁。” “怕是不合理哩!”赵族长哼咳了两声,看着李空竹叹道“父母教训子女,多的是失手之人,这属了家务事儿,官府怕是不会管哩。”看那样并没有死,就算告了官,不使银子等于是白搭,便是使了银子,也不过几板子的事儿。介时出了衙门口,还不得可尽的报复到小子身上去? 李空竹垂眸不语,若论同情心她真的没有多少,可再听到于家地叙述时,心头儿还是止不住的犯起了怒。 再加上刚才进屋所看到的那幕,那瘦小的身板,全身上下几乎没了一块好地儿,那些青青紫紫印在那只剩了骨架的身上,看着都觉渗人怜悯得慌。 不过才大半年的时间,昔日红润羞涩的小儿,既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空竹心下有些难受,想着那句三婶买了我,我要在这做活的话。以前,她确实有打算让了泥鳅将来为她所用。 本以为还得等个几年,待他到能适龄上学的时侯,却不想,如今却搞成了这番模样。 “若打的是我的人呢?”李空竹抬眼,认真的扫了几人一眼。 赵族长皱眉,赵金生则有些深了眼。 张氏眼眸直闪的想着那句卖身之话,心头儿直嘣哒的道“这,这怕是不合理罢!” “是么?”李空竹冷笑,“如此,倒是可惜了。”想坐地起价?还真是贪得无厌! 见几人在她说完这话后,皆惊鄂的看着她,就不由得再次冷哼道“我的怜悯之心只在了我能承受得起的范围内,超出了,便是再如何怜悯,也只有放弃不理了。何况有了这次之事儿,想来大哥以后就更能重视泥鳅了罢,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亲儿子不是么?” 赵金生有些个憋涨了脸,赵银生急得不行,在那张嘴啊啊了多声就是发不出声儿。张氏转眸奇异的盯着他看了眼,见他一个劲的指着自已的嘴儿,心头终有些明白过味儿的惊了起来。 “大哥~”张氏冲着赵金生使眼色。 赵金生转眼看了她眼,见她使着眼色直指赵银生的,就跟着寻眼看去。 赵银生冲他摇了摇头,又比了两个指头,再指了下嘴。 赵金生立时明白过来的白了脸,转头正准备张口时,却听得李空竹却先声一步的道。 “这事儿既不谈论了,那咱们还是继续刚才一事。” “那个老三家地……”赵金生急唤,见她转眼看来,就通红着脸的直搓手道“泥鳅早就卖身于你了哩。” 李空竹深眼,见其识了趣,就点了点头,“倒真是这样。于家地!” “姑娘!” “去拿了笔墨来!” “是!” 待于家地下去备笔墨,李空竹转眼看向上首的赵族长道“一分还请族长作个见证,一份卖身契,另加一份决绝书,都需得有中间人在场哩。” 赵族长眼皮跳了几跳,对于这明显拉他坑人坐牢的事儿有些不喜,却又不得不应,看着李空竹紧迫逼人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 待到于家地上了笔墨,李空竹执笔写下一手鸡扒字。 两份契约,待写好,又着在坐的人都按了手印后,李空竹这才将两份契约收好,解了身上的钥匙,交给于家地,着她去她屋子装银的盒子里,拿了两张百两的银票出来。 银票一拿出来,那边的两房皆有些个坐不住了。 李空竹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扬着手中的泛黄银票道“说出的话,就得做到,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去规整,后儿一过,我不希望还在村子里看见你们,若是你们不愿搬,我倒是有的是办法帮着你搬!” 赵金生三人对视一眼,自是明白她那帮着搬的意思。想着赵银生到这会儿还开不了的口,皆心惊的连连点头保证着。 李空竹见此,这才着于家地将银票交了过去。 赵金生伸手接过,看着那盖着红泥印的银票,一双手激动的有些个泛起了抖。 旁边的赵银生两口子也赶紧围拢过来,看着那银票,亦是跟着有些激动的伸手摸了起来。 赵金生见两人摸着摸着还想要抢,就赶紧给挡了开去,唬着脸道“家去再说!” 两人听此,皆点了点头,收起了心性。 将银票收进了怀里,赵金生冲着上首的赵族长拱了拱手,“今儿之事儿,多谢族长主持,来日也不知还有没有了那机会,再此,请受晚辈一拜!” “请受晚辈一拜!”张氏跟赵银生亦是起身对其行了个大礼来。 赵族长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手,“既是完了,就赶紧走吧!” 赵金生等人深眼,却依旧恭敬的答道“是!” 于家地过来送客,赵金生与二房人出屋时,有些止不住的望了东厢一眼,只一眼,就又别了眼,随满眼坚毅的快速的出了院。 看着离去的两房人,赵族长长叹了声,“当真是家门不幸!”靠着卖儿卖妻得来的银子,也不知了那良心可安。 “何来不幸?”李空竹不动声色的端盏作送客状,“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 赵族长深眼看她,却见她既是理也不理的在那垂眼看茶,就起了身,道“老头儿老了,这身子也大不如前了,这坐这么会儿,骨头疼得厉害,甄儿,扶了你爷我回去吧!” “哎!”赵甄点头,给自已有些发愣的婆娘使了个眼色。 那媳妇子见状,就赶紧弯身扶起了另一边,与了他们从上首步了下来。 “族爷慢走!” 李空竹福身,赵族长肃脸点头,开始慢步的出厅堂。 李空竹就那样在后面看着,等着人终于都走清静后,再次出屋去了李惊蛰的西屋。 敲开门,依然是那马车夫来开的,李空竹给其作了个手势,让了其出来。 “夫人。”一出来,那人便恭敬拱手。 “你唤了什么?” “属下剑宁!” 李空竹点头,“可会功夫?” “会!” “如此甚好!”李空竹看了眼东厢,轻哼,“如今有件事要让了你去做,可是愿意!” “但凭夫人吩咐!” “好!”李空竹笑着上前拍了拍他弯着的腰身,指着东厢一间房道“里面之人,将我的人打至重伤,我需得你去镇上官府走上一趟,可是愿意?” “属下明白!” 李空竹点头,正打算挥手让他去之时,却见华老从里面走了出来,肃着一张黑得能滴墨汁的脸道“拿上老夫的名帖,请了那县臣亲自过来。” 李空竹心下感激,冲他福了福身道“多谢华老!” 却听得老者冷哼了声,将名帖递于了剑宁道“没有人性的畜生,留着也是为祸人间!” 李空竹点头,又问着泥鳅如何,老者听得一脸沉重,“其余还好,只一根肋骨穿到了腔肺里,我需得小心的给他正骨,若不然,怕是会破了肺子,一命呜呼!”说罢,就冲她招了下手,“且来帮着我打个下手!” 李空竹点头,见剑宁跃飞着出了院墙,就又叫来了于家地的道“且去将那晕着之人给我绑了。”随又在其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两句。 于家地眼深,福了个身道“老奴明白了。” “嗯!” …… ☆、第114章 无题 随着华老再次的步到了惊蛰的房间,再次的看到那躺在炕上的小身子,一身的青青紫紫,令着女人再次怜悯的移了眼。 华老拿出干净的繃带,招手让她近前。 “一会我会试着慢慢将骨头给拨正,不能让了他乱动,那骨,若再进一分,怕是大罗神仙也难将其给救回来了。” 李空竹点头,拿着凳子坐在了小儿头边,伸手轻抚了下他那变得腊黄的小脸。 “呼呼~”小儿皱眉细微的喘息,似难受得不行。 旁边华老将布打开后,就走了过来,用手在其侧着的一面肋骨处轻按了一下。 只一下,那躺在炕上的小儿,立时疼得皱眉轻呼一声,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李空竹见状,赶紧捧着其的小脑袋,见他伸手乱挥,又拿了一手去握住那他粗得裂口的小手。 “泥鳅乖,乖乖不动可好?一会就好,待好了后,就到三婶这来常住可好?” 昏迷中的小儿听着她那悠远的温声细语,不知怎的,心头儿的疼痛像是得到放松般,令他缓缓的舒了小眉头。 “呼呼~”气息开始有了点粗喘。 李空竹在他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又在他耳边如讲故事般轻声的低语喃喃着。 待等着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两大人这才相互的交换了个视线。 华老点头,等着她将小儿颈子以上跟手搂住后,这才上得炕去,用着膝盖压好小儿的脚。 伸着手在刚刚那点过个地方,用手扶着那根肋骨,开始慢慢的做着正位的手法。 “啊~~”突来的钻心疼痛,令着昏迷的小儿开始不停的发抖,扭摆着身子,想要将那疼痛给摆脱了去。 李空竹在他抖动时,就快速的摁住了他,不让他乱扭了来。 可那矫正的手法太过于尖锐刺痛,便是一般的大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了这一不满五岁的小儿。 那闭眼扭身的小儿,见疼痛不但不止,且四肢还被人压着不让舒展了来,就更加的暴躁,开始闭眼大哭了起来,“哇~啊啊~~啊哇哇~~~三婶~”娃子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哭到极致处,还不忘叫着他心中敬爱的三婶。 按着他不断乱扭的身子,才这么会,李空竹身上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听着他那难过的嚎叫跟呼唤,女人眼泪汹涌的夺眶而出去。 见翻身翻不了,打滚打不了,小儿一头汗的叫得越加的高坑凄厉。怕他将嗓子喊破,李空竹赶紧低着脑袋在他小脸上一边亲,一边哽咽道-“泥鳅,泥鳅你听得见三婶说话么?咱们乖乖的好不好,好不好,一会就好,一会就不痛了,好不好!” “哇哇~”还在奋力挣扎的小人儿,被突来的亲昵举止弄得顿了一秒,下一秒华老一个狠心的重了下手后,小儿又开始叫哭了起来。 “啊啊~~哇哇,三婶~三婶~” “按住了,要包扎了了!” 李空竹挂着满脸泪的点头,抱着他的小脑袋轻轻的抚着,亲着,再哄着。 华老那边也加快了进程,在扶着骨头扶好位后,拿着大繃布,开始快速的为其包扎了起来。 或许是过了最为疼痛的时侯,那凄厉高叫的小儿,声音开始变得小了一点。不过双手双脚却仍在极力伸着踹着,李空竹耐心极好的依旧轻声细语着,不时的亲他那么一下,给他鼓着小劲。 待那边华老的完活,小儿也彻底的停了想乱晃的身子,只是那低泣的哭音,还在召示着他刚刚所受的委屈。 李空竹见状,用手小心的为他抹了眼泪。那边华老却开门出去,唤着于小铃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怕是还得按一下,这药有安神镇痛化淤的功效,灌药也是动不得的。” 李空竹嗯了声,随小声的唤着小儿吃药,见小儿不应,就再次无奈的按住了他的头跟手。 华老灌药的方式,跟了当初赵君逸灌崔九差不多,捏着鼻子的一股作气儿,那快狠准的手法,令着李空竹又是好生的手忙脚乱了阵。 待小儿终于喝完药,低泣着安静的昏睡了过去后。李空竹这才慢慢的松了捏住的小手,起身,拿着绢帕开始擦着那一头渗出的冷汗。 华老收拾药箱,说了些注意条件,末了又说到那边的两房人,“你想要怎么收拾了他们?” 收拾么?李空竹摇了摇头,“华老有何主意?” 老者轻哼,没有吭声,将药箱提到手上后道“既是想不出主意,就交于我吧。”他来帮着递信,让人想主意。 李空竹点头,“那就有劳了!” 老者哼了声后,提脚先行的步了出去。 李空竹看了眼安静的小儿,亦跟着出了屋。 叫来于小铃,让其守在屋中,“若是醒了,既量别让他大翻了身。” “知道了!” “嘭~”忽然东屋传来了巨响。 李空竹眯眼,挥手让于小铃进屋,惠娘听着声响,从隔壁东厢行了出来,看到李空竹,就快步过来的寻眼看她。 李空竹冲她招,待她过来后,并不理会东厢传来的声响,而是拉着她去往了堂屋坐下,问着她可是有惊吓到。 惠娘摇了摇头,又问着她小儿如何了。 “倒是没事儿了,喝了药,正睡着,待再醒过来,就彻底脱离危险了。” “阿弥陀佛!”惠娘冲着西方唱了声佛,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心下对于这类事件,由为的愤愤不平,“那等子狼心恶毒之人,就是死上百次也不足以可惜。人常说为母则刚,可用在这等子人身上,倒真真是白瞎了米粮供活她了!” 李空竹经此一事儿,倒是累得有些乏了,肚子也有些个饿得难受,听着这话,在吃了个桌上摆着的糕点后,这才吁了口气的附合道“且放心吧,我着人报了官了。” “准备打她几板子?”惠娘皱眉,随又咬牙轻呸,“倒是便宜她了。” 李空竹笑而不语,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吃着糕点。 惠娘见她这样,不由得心疼不已,“倒是自我怀着身子以来,给你添累了不少,你这里里外外忙着的,可得小心注意着身子才是。” “无事!”一口糕点进肚,女人再喝了口水后吁道“如今生意上了轨道,待这事儿过后,就能松下来了,到时,不愁休息不好。” 惠娘点头,正缝了于家地从外面回来了。 李空竹看到她,不待她行礼就开口相问,“可是来了?” “是!” “话也传到了?” “传到了!” 李空竹颔首,“去开了院门吧。” “是!” 待到于家地退去院中开门,惠娘这才明白,她怕不是简简单单让郑氏挨几板子那般简单。 好奇的抬眼看她,却见她冲她摇了摇头,“你留在屋里呆着,外面冲乱,别伤着了你!” 那边的于家地才将一打开院门,就见前去镇上报官的剑宁,领着几个着红灰差服的衙役已经到了跟前。 “可是你家报的官?” 一行人看到于家地,那领头儿模样的差人,昂着个脑袋,冲着她极为高傲的问了声。 于家地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一众村民,忽视掉那领头差人眼中的敬畏,恭敬的冲其福了个身,肃着脸答,“是。” “人呢?” “在里面绑着哩,请差爷随了老奴进来。” “嗯,带路吧!”那领头差人点着脑袋,极力稳着心头颤颤的心神,冲着跟着的几人一扬手,“跟上了。” “哎!” 围观百姓见他们进了院,纷纷的议论开来。 “听说了没? “啥?” “郑氏把儿子差点打死了。” “喝,有这事儿?” “可不是,俺刚始不知道,这不去村口问了问,说是那赵泥鳅拖着小身子晃晃荡荡的来的这边哩,路上因着不支摔了好几跤,一村口老大爷看他可怜想背他回去,他哭着说要来找了赵三郎家地,说哭得可惨了,还说让赵三郎家地的买了他……那里面住的老头儿是个大夫,诊了那娃子脉,说是骨头都扎肺里了。也不知能不能活得了哩!” 知情人八卦的将所知道的给说了个完完全全。围观众人听得更是惊得不行,“天哩,还有这样的娘啊。” 还有人愤愤不平的呸了一声,“平日里就是个泼辣的,住得近的都知道,没事儿就在那院子那吵吵着,那泥鳅才多大?天天都被压着做活哩。看那赵铁蛋,养得是白白胖胖的,要不是知了两个都是她生的,人还以为这老二是后捡的哩。” “可不是,刚不是看到赵金生背那肥婆进去么?出来时,可没见着哩,我猜啊,这怕是赵老三家地的报了官哩。” “报官?” 人群中有人听得摇了摇头,“那玩意儿能顶个啥?挨个几板子出来,以后还不是娃子受罪么?” “可不是?” 外面的人议得欢乐,里面也不消停了来。 差人一进院,看到李空竹时就想巴结着上来行礼,李空竹打着眼色没让。 让了剑宁去到东厢将人给拖出来。 差人见此,亦是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去,就见郑氏五花大绑的正在地上打着滚,看到有人进,那耷拉的眼皮是立时就向上一翻,还不待她恨着眼哩,就看到了后面跟进来的差人,吓得她脸色是瞬间就白了起来。 “呜呜……” 因着嘴被早早堵上了,发不出声儿。她只好将扭动的肥胖身子,扭动得更欢来,那祈求的耷拉眼皮,不停的向着几人扫来,摇着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冤屈一样。 剑宁用着死寂般的眼神看了她眼,随便转头对着那几个差人道“人就在这了,几位差爷请吧!” “哎!” 领头差人舔脸赔笑,立时的又一个肃脸的对着后面喝了声,“还愣着干嘛?还不将人给带走了!” “是!” 后面几人听命赶紧上前,一拿着铁链的差人,更是殷勤的将铁链快速的给郑氏上好了来。 郑氏见此,那呜呜声也叫得更欢了,扭着的肥大身子,甚至开始撞着差人,想以此给挣了开来。 “他娘的,给老子老实点。”几个差人被撞,黑着一张脸,拿着身上携带的鞭子,毫不客气的就冲其给抽了下去。 “呜呜呜~”郑氏被抽,不服气的开始嗷得更欢来,扭着身子的在地上滚着,想以此摆脱那鞭抽。 一旁的领头人见此,狰狞着一张脸,上去冲其心窝就是一脚,“他娘的,打死了人,你还有理儿了?再不听了话,当心爷让你走到不衙门,你信也不信?” 郑氏被踹了心窝,好半响有些喘不上气,再听了这话,一张脸更是惨白得没了半分血色。 见她老实了,那领头差人这才挥手道“带走!” “是!” 几人将那吓得有些发抖的郑氏给从地上,像拖死狗般好容易给拖站了起来。 见起了身,她还东摇西摆的想赖地上,就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 “呜呜呜~~” 郑氏被扭送着出了屋,一出来,就见李空竹正立着屋檐那里静静的看着这边。就不由得眦红了眼,开始呜叫着,想向了这边冲来。 差人见状,赶紧将其给狠拉住,随又是几鞭子给抽了上去。 李空竹看着她扭曲着一张脸的呜呜叫着,就无声的勾动了下嘴角。 谁知这一勾动,惹得郑氏更是激动不已,在那暴瞪着一双眼,开始叫得更欢来。 李空竹是赖得再看了她这丑态,跟于家地交待了一嘴,又跟剑宁打了个眼色后,就转身向着屋子走去了。 “呜呜呜呜~”郑氏急吼,耐何就是发不出声儿。 那抽他的差人见手都抽酸了,其还皮糙肉厚的还不听了话,就干脆弃了鞭子,改抽起嘴巴子来。 “啪啪!”连着几十个嘴巴子下去,郑氏这才终于老实了起来。 差人见状,这才怼着她向着外面走去。 一出去,大半村的人听到消息,都聚拢了过来。看到她,皆鄙夷不已。 郑氏恨着一双眼,看着村人的指指点点,就不由得恨恨的又朝身后的院门瞪去。 于家地跟了出来,冲她勾了下嘴角,“郑氏,姑娘让我告诉你,你打的人不仅仅是你儿子那般简单,就在刚刚,赵大爷已经将泥鳅哥儿卖身于我们姑娘了,也就是说,从今儿开始,泥鳅哥儿是属了我们三房的人,虽说以前几家人带着亲,可从今儿开始,就各自算了陌生人了。姑娘还说,泥鳅哥儿能活,你最多就是坐个几年牢罢了,若是泥鳅哥儿死的话……这阴曹地府也不能让他太寂寞了去。” 最后一句话,于家地是阴着眼对郑氏说的。 彼时的郑氏在听了这话,脑子似划过什么般,让她止不住的全身跟着抖了起来。 围观的村民,在听到赵金生将儿子卖了时,不由得倒吸了口气,有人猜着是不是付不起药费的权宜之计,可又被于家地那句陌生人搞得不明白来。 有人就开始问了,“于家嫂子,你这话是个啥意思?啥陌生人不陌生人的?” 于家地轻笑,“倒是忘了说了,先头赵大爷跟赵二爷,去到族里找族长去了,说是要跟我们姑爷断绝了关系,这米粮费跟地费一共要了二百两哩!咱姑娘给了,说是以后啊,再见就是陌生人了。” “二百两?”人群跟着又一抽,怎么也没想到,赵家三房跟另两房关系居然差到这份上了。 不过有人更觉赵家另两房人这是欺人太盛,这才养几年的人,既要了这般多的银,那二亩桃地儿以前才值多少,如今见不得人好,眼红巴不上了,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出来,简直是恶劣之极。 人群中议论纷纷,郑氏却想魔怔了般开始有些暴躁的发起了狂来,几个差人见状,是齐齐上手的将其给狠按住,又是一通的拳打脚踢。 村民看着那被打在地还在死命挣扎的郑氏,不由得鄙夷着退开了来。 如今可好了,儿子儿子不再是了她的,还可能因此而坐上牢,男人男人也不会再是她的了,本就是休弃之人,如今拿着那百两银子的,上哪找不到个黄花闺女,会要了她这么个坐了牢的老女人? 说句不好听的,等着她坐牢出来的那一天,说不定,这赵金生后娶的都有娃了哩。 地上的郑氏还在挣扎着,她这会儿才知了真正的害怕,本以为李空竹就算告官也不能拿了她怎么样,毕竟她教训的是自家儿子。 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男人居然将小儿子给卖了。卖了不说,他们既然还朝那小贱人要了二百两银子!很明显,他们这是想抛了她,想独吞那银子去吃香喝辣啊。 越想越不甘心的郑氏,任那帮差人下死手的打着,她不能坐牢,她要回去,回去找了赵金生,找他出银把她赎出来。 “呜呜呜~~” 几个壮汉子,弄了半天,愣是搞得气喘吁吁也没将个肥婆搞定。 剑宁在一边看了半响,皱眉就进了院,不过片刻就赶了辆卸了车棚的马车出来。 “搬上来!” 正在费力扭扯的几个差人一听,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那郑氏放倒,像抬待宰杀的肥猪似的,吆喝着,将其一个用力的向着那车板上扔去。 “呜呜呜~~”郑氏被扔,在那板车上打着滚的想滚了下来,剑宁见状,一个大力的扯着马缰,跟着鞭子一挥,那马就如脱缰般,开始撒欢的向着前面跑了起来。 围观村人见状,纷纷快速的让了道来了。 那板车上的郑氏被这极快的马速吓白了脸,看着那迅速向后倒退的景物,双眼喷火的同时,还闪烁起一抹强烈的不甘来。 见马车远了,那几个差人也赶紧作拱手状的快步的撵了上去。 没了热闹可看,村人们便问了几嘴赵泥鳅的状况,待得知还昏迷着哩,就又跟着咒了几声郑氏。 于家地见状,就赶紧挥手让了他们家去。 而她则进到院里,跟李空竹她禀了这事儿来。 “如此倒也好,正好断了他们想赖在村中的路。” 李空竹听得点了点头,伸着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的作着告罪状,“乏得紧,我先去睡一会。若泥鳅有醒的话,记得来唤我声!” 惠娘赶紧点头,“你且安心去睡便是!” 李空竹听罢,又是一个呵欠出口,开始起身向着主屋行去了。 惠娘看得喃喃,“咋就困成了这样?”看来待自家男人来时,她得跟其商量一下了,要不再找个管事过来帮忙? 一旁服侍的于家地听了她念,眼神闪了闪,转瞬又隐去的退了出去。 赵家这边,两房人一回来就开始大肆的收起细软来。 赵铁蛋再去李空竹家时,就被遣了回来。 这会儿见自家娘还没回来,就有些不依的哭嚷起来,“爹,俺娘哩?咱还没回来啊!” “滚一边去!”赵金生冲他狠瞪了一眼,赵铁蛋吃鳖,撅着嘴儿的出了屋,向着外面走去。 只一会,他又哭着跑了回来,大哭大叫着,“爹,爹不好了,不好了。俺娘,俺娘让官差给抓走了,哇哇……娘啊!” “嚎丧哩!”赵金生冲他大喝一声,出来就是一巴掌的给煽了上去,“你他娘的要再敢嚎,到时连着你一块跟着抓走。” “哇哇……”听着连他也一块给抓走,赵铁蛋嚎得是越加的厉害起来,赵金生听得心烦,扯着领子就又是一通的拳打脚踢。 二房的两口子听得对视了一眼,这会儿赵银生能开口说了话。张氏拿着银票看着他问,“你觉着咱们会被报复不?” 本以为老三走了,那边再没了啥有本事的人,却不想就在刚刚,自家男人不过冷哼一下,就让人给制得说不了话。 且那人是怎么制的,他们是一点也没有看清了来。 这两大男人可以心粗点,可她做为女人不得不心细的多想一步,要知道那赵君逸可是威胁过他们的。 要是那会武的人把这事儿传给赵君逸,赵君逸会不会令了他来弄死他们? 以前可能觉着那赵君逸不过是会点拳脚有点本事,如今看来,怕是个不好惹还有着手下的江湖人哩。 “报复啥?咱们要得有理有据,连着泥鳅都白给人了。凭啥报复了?”赵银生心下还是有些不甘,郑氏那婆娘都搭进去给那边出气了,却还是只有二百两,当真是欺人太甚。 张氏看他这样,就知说不通,摇了摇头,觉着介时再劝劝,劝他们往南再离远点的,不然,她这心,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哩。 抬眼看了院子一眼,张氏怼着自家男人道“去劝劝的,让别闹了,如今家里可还有着地哩,就两天时间,得抓紧了,把该卖的都卖了吧。” “知道了!” …… 赵家大房二房要搬出村的消息,在第二天就放了出来。 彼时村中人待得知后,又是一翻的炸了锅。 因着要卖地儿卖房,找了中介牙行的话,一时间不可能那般快的出手。无法,两兄弟,就又上回门的问着李空竹可要。 李空竹对于他们这两房人的东西是一点也不想沾了手,直接让人带了话给赵族长,由着赵族长出银将田地给收了回去。 至于房子,看着倒是挺大,倒也好出手,让一些家境好兄弟多的村人给出银买了过去。 就这样,两房人在卖完这些后,在第三天的时侯,就着了驴车进村儿,装了满满三大驴车的行礼,开始慢慢的哭着出了村儿。 村中有相好的前去送了,回来时,心头有些不悦的说了下去送的情境,“看着哭得挺惨,不过那嘴儿却咧着笑哩,一看就不像真舍不得哩。” 一些村人笑那去送的人傻,说人得了二百两的银子,加上卖的良田房子这些,少说得有了近三百两的白银在身,那是去过富贵的日子,哪就会有舍不得的时侯?也就是了那心眼实的,会信了那假哭的眼泪儿。 相送的人听了,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村中人的议论李空竹这边倒是听到了点,对于大房二房的走,她倒是没多少高兴与不高兴。 郑氏被判了刑,安的罪名是伤人罪,因着伤势过重,在判刑时,赵泥鳅还没有醒,就给判了五年的牢狱之灾。 听说当时闹得够狠的,县臣大人听得是烦不其烦,见其不知了悔改,甚至用了重刑的说要拔了她舌头,这才让她消停了下来。 彼时的李空竹,正将罐头切成小丁,喂着头天晚上挺过来,醒了的小人儿。 赵泥鳅昏了差不多整整两天,连着华老都觉着恐不行了,小子倒是坚强的在昨儿后半夜给挺了过来。 一醒来,就叫着三婶,弄得李空竹大半夜的起床,跟惊蛰换了房,在这守着他差不多到了天亮,才又睡了过去。 可这才睡一会哩,这小子就又醒了,嚷着说肚子饿,在吃了小半碗米汤后,李空竹又给其夹了块桃罐头出来慢慢喂着。 见一大块的桃子吃了三分之一,李空竹就赶紧的收了手,“好了,你现下不能吃太多,少量的吃,多吃几顿才好。” “嗯!”赵泥鳅闪着晶晶亮的大眼,脸上虽瘦得跟个骷髅似的,却洋溢着很是幸福的光晕。 李空竹笑着摸了下他的小脑袋,“翻不了身会不会觉着难受?若是难受就找三婶儿来说说话,可千万不能乱翻动知道吗?至少得保持七天才行。”且七天过后,也不过是挪一下罢了,还不能够大动着。 “我不翻!”他想摇头,却发现摇头都难,就只好放弃的用眼睛急急的保证着。 李空竹给了个暖笑给他,在他额上轻轻的印了一吻,宠溺道“乖孩子!” 赵泥鳅脸红,不过心头儿却像被罐了蜜般,甜得他的小心肝都快化了,看着李空竹的眼神,越加的孺幕跟崇拜来。 李空竹笑着让他闭眼休息,而她则动手将未吃完的罐头送进嘴里,快速的给解决了后,缝着于小铃端着药走了进来,说是有人上门来了,华老让她过去哩。 李空竹点头,擦了嘴,起身对赵泥鳅挥了挥手,“听铃姐姐的话,药乖乖喝,三婶出去会儿!” “嗯!” 赵泥鳅睁眼,看着那开门出去的娇俏身影,想着那天被自家娘打,胡乱塞到坑上的情景。 当时的他只是一时上不来气罢了,没想到娘既然那般狠心的不管不顾了他。 待他好容易回过了气,拖着身子起来时,当时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去找了三婶儿,三婶不会打了他,骂了他,三婶儿还会对他笑,三婶曾经还说会把工钱给他存着,让他长大了取来用,还说让他念了书…… 三婶,比娘好! “哥儿来喝药!” 于小铃将药吹凉,拿着小勺子舀了药,递到了他的嘴边,将他唤得回了神。 “好!”小人儿仰头,扯着干瘦的脸颊笑出了声来…… ☆、第115章 怀孕 李空竹行到堂屋与华老见面时,才知于小铃所说的客人上门,既然是崔九从宫中派来的采买总管。 彼时在华老的介绍下,李空竹知了面前那着一身暗红衣袍,头戴黑色冠帽的白面男子姓杜,由于是乡野,不似了宫中,就叫了其杜总管。 那唤杜总管的男子在落坐后,就直接了当的说了此行的目地,“皇上派咱家来,为的就是这罐头,也不知是了啥样的模样,既让了皇上都掂念不已,赵夫人,可否给咱家过眼瞧瞧?” 李空竹笑回,“当然。”着了于家地将家中未开封的罐头拿出一罐来,开了封,用着银碗装着,给其端了过去。 那杜总管一看那黄桃罐头就点了点头,闻了口,又细尝了下后,从衣袖里拿出条白色丝绢擦了嘴儿,“倒是好味儿!” “多谢公公谬赞。如今又另开发了一新品,是梨子的,可是要尝尝?” “嗯~” 李空竹听罢,就着于家地又上了回梨罐头。 “嗯~都不错!”杜总管放了碗,挑着眉头看了眼上首的华老。 华老冷哼了声,“看我作何?这宫中采买与了我无半分关系!” “瞧你老说的!”杜总管翘着兰花指将绢帕放于袖中,起身就弯了腰身笑道“皇上派咱家来时,就嘱了咱家一定要遵了你老的意思行事儿。如今宫中刚刚换了新主子,倒是有些冷清,这采买怕是要不了多少。依你老看……” “哼!”华老冷哼,别着眼的看着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既心中有数,又何苦问了我这么个事外人儿?” “不敢!” 杜总管舔脸笑着,却听上首之人直接一个挥手,“该是多少便是多少,此物虽说能放上一月,可久了,亦是会变了质。如今正值打仗之际,各方都该节俭从事!” “是,老奴明白了!” 李空竹无语的看着这一堆的官腔,待到他们谈完,那杜总管这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份清单来。 李空竹伸手接过,扫了几眼,就挑了下眉头。 本以为没多少,可论着他们的出产量来说,还是不少了,另外这清单末尾,既连凉皮跟面筋也列在了其中。 见她讶异,那杜总管眯眼笑道“皇上说若赵夫人人手不够,做不出来,亦可给了配方即可,至于配方钱,随了夫人你开价。” 李空竹咬牙,随了她开价?这本就是她做来吃的,还没打算投入买卖,这让她怎好去开了那口?又不是一次性的买卖,为着以后,她又怎能去要了这银?崔九那厮,究竟是有了多馋,要了她的制冰技术不算,如今连着她的凉皮跟面筋都打起了主意来? 收了清单,女人几乎在磨着牙道“不过是小吃罢了,算不得几个钱,介时,民妇会写好配方交于总管大人的。” “如此,就劳烦了!” 李空竹憋闷的笑了笑,接着这清单的话题又往了下说。 待两方商议好,又定了交货的时间后,那赵总管这才告辞离去了。 因着交货的时间有点赶,李空竹在送走那赵总管后,也来不及心疼那失去的凉皮跟面筋配方。 而是直接着了剑宁去镇上找李冲的同时,又去了趟作坊,召集起正在做活的白班人工,跟他们说了要加班的事情。 “如今货赶,怕是这三天,会加了班,到时,白班人员到点后,先别急着走,呆在了这里与了夜班人马一道,每天多加班两个时辰,当然,这班不会白加的,介时会按每个时辰六文的加班费算,我会着了人,给你们加进工钱里,可是有人愿意加的?若不愿意,也不强求,介时下班去记事处招呼一声,就可正常下班了!” 这有工钱拿,且两个时辰就是十二文,连上白班一起,就是近四十文的工钱。如今下班的时辰又早,就算加两个时辰班,那也是早早的活,根本就不防碍。而且这里面的大多数人,在家中是没有活干的,这样一整还巴不得哩。 是以,她这话一落,下首的众人就纷纷表态的点头同意了来。 李空竹见都同意了,就挥手让散了,走时又交待了管男女工人的赵猛子与王氏的儿媳邹氏,令了他们在交接班时,跟夜班的管事说一下,免得介时,见白班的不走,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回来时,正好李冲赶着骡车过来,李空竹也没别的吩咐,只说了这是皇城要的罐头,从明儿起,那订了罐头的铺子,要暂时延期几天,另还着了他悄悄的将这消息散上那么一散。 “不用大庭广众知道,只在有地位的商家圈中散播一圈,如今这桃儿要下季了,马上咱们就要做山楂这一类了,介时还有山楂罐头可出,虽说不愁销路,可这一冬长着哩,不能出太多,不然缺货久了,也不好,咱们到时要搞个定量销售才行!” 如今三十亩地儿的桃都收了下来,放于窖中藏着,做的桃罐头都是自外地收来的,她还想着等冬天一过,春季来时,来个涨价高销,如今有了皇城这个么好的路子,有想来巴结的,自然而然不会弃了他们而去。 李冲点头,面瘫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激动,“如今你让我去别府邻县租的铺子都租好了,可是要选个日子开业?” “倒是不急!”如今她们没有那么多的货品,今冬只能先供了自已所在的这一州县跟府城,至于别府的,只有等来年再慢慢改善了,“等新品出来后,可培养伙计,去别的府城铺子宣传一翻,介时有那动心的,自是会亲自来看过订货。”培养伙计跑业务推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节,如今她们首要任务是稳住根基,多囤原货跟钱财,不用走得太急。 李冲听完她的解释明了的点了点头。 李空竹见状,就又说起另外的按排来,“如今趁着农闲空了出来,还是赶紧买些山地果林为好,不怕次品,咱有架接的技术,当年接当年就能有了收获,另山楂再去了别的地方找找别的品种,如有比如今大的,就要了枝来,也跟着架接,咱不怕模仿,咱做那高端大气之物,不愁没有好的路子。另外,田地这些,你看看有没有旱地,专种番薯这一类的地方。” “这是要做啥?”对于前面,李冲还能理解,这种番薯地方,要来干嘛?要移植树苗? 李空竹笑了笑,“冬天再怎么限量销售,终有不支的时侯,为防员工断断续续上班,就得再出陈推新才可,去找了这些种番薯的农户,跟她们签约,明年让了她们全力种了这些,就说咱们会高价回收,为保信任,她们今年种的,也可全部的回收过来。” 想着那玩意要是出来受欢迎的话,这个冬天又是一翻大忙了,想着那哗啦啦的银子叮叮不断的流来,李空竹就止不住的摸着下巴笑出了声来。 李冲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可到底因着信任她,而点了点头的说道“成!” 见他一脸的疑惑不解,李空竹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做批发生意的,一样二样货品怎够?当然是多多益善你说是不是?这果子不同地域有不同的种类,这粮食可到哪都能有那么几样相通的,介时有钱了,你不想将批发店开满全国?到那时不同的种类罐头,南北都可吃到,相同的粮米都因着咱们人人作坊作出的相同产类,销给南北人人。你想想,那将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李冲被她说得脸色一变,继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再看李空竹时,那抖着的嘴皮子是话都说不清楚了,“知,知道了!” 李空竹点头,待他起身同脚同手出屋时,又好笑的叫住了他“那个李大哥,惠娘姐你不去看看?”这两人,可是自重阳后就很少见面了哩,女人挺着个大肚子,他就能不想念? 李冲顿步,想着自家的婆娘,不由得有些无奈,听了这话,眼神就扫了扫院外的四周。 李空竹捂嘴儿轻笑,“这会儿,怕是在芽儿家吧,你过去寻看看吧!” “嗯!”李冲冲他拱了拱手。 待看到他出门后,李空竹又开始找来纸笔,开始想着前世的粉条做法,跟所需要的工具这些。 …… 连着几天的忙碌,终于在第四天时,等来了那杜总管领着车马从驿站驶了过来,完成了交货。 彼时村人对于这一队另类的车马是格外的注意,发现那护在车边的不是粉面似俏女的白面小生,就是那孔武有力着将服的士兵。 也因此,在装车完了,李空竹送那杜总管出村后,转身回来的时侯,一些人纷纷好奇的上前来打听,问这是了一队什么样的商人。 李空竹听后笑了笑,只说了句,“身份很高,不可泄露了哩。” 一听不可泄露,就都想着怕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权贵来的。 在围观讨论的时侯,不知是谁说了句看到了那车上印了个京字,众人听罢,皆惊得大瞪了眼来,京?那是京城么?若是的话…… 天哩,那他们这个赵家村儿所出的东西,不就是已经传到了京城? 京城啊,那个里面,住着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大贵人哩,连着出行,听说都能常看到各个王公贵侯的坐驾。这桃罐头都销往京城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这里的人人作坊要出名了? 一些人想到这里,对于李空竹的敬畏,又开始增了一分来。 李空竹经此事儿由李冲散了出去过后,在送走杜总管的第二天,就迎来了不少往日里合作的商铺,且都是掌柜以上的东家亲自前来。 彼时那些掌柜老板的在看到李空竹是个非常年轻的妇人时,还愣了几愣。要知道往日里谈合作项目这些,都是由了李冲去谈。 是以,在这幕后的真正老板虽说各家都有打听清楚,可真当看到时,还是有些个愣怔不相信来。 李空竹当时在着人接待他们后,只匆匆的出来晃了下,便以不方便为由给回避了,并不知了自已给这些人造成了不小的震惊。 她在见过那些人打过招呼后,就着于家地的去作坊请了管事来,请了这些人前去参观了一下作坊。 当然,重要地方还是禁止的,只着了他们看了个大概,就让作坊管事解说了一下十月十五的新品发布会。 一听又有新品发布,那些掌柜与老板听后,当场就表示要下了订单。 这对于没看到成品,就要货的,还是头一次,可把作坊的管事给乐了个没边。 而李空竹这边要的工具跟番薯,也早已准备好了来。 由于这粉条方法,保密性还是极高的,也因此,李空竹决定在做时,让了于家地儿子于小弟过来观看,明着要求,以后会让了他来管这最为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加明矾这一块。 彼时李空竹在自家后院,将那磨碎,过滤好的番薯粉按着比例加入明矾搅拌好,后又拿着漏丝的过具,开始向着烧开的锅里漏丝煮粉。 待到成型,又捞起来放在了竿子上晾晒。 只一天,那粉丝就能晒好,收尾时只要比着长度用铡刀切好,挽好,再用绳子一绑。 就这样,一捆捆乌乌的红薯粉丝就做好了。 当天晚上,李空竹特意用砂锅煮了份超大的酸辣粉出来。 当酸酸辣辣的口感一入口,就立时引起了另两个孕妇的共鸣,李空竹也因着很久没吃过,这一尝,就有些停不了嘴儿,弄到最后,吃了整整两大碗,撑得实在撑不下了,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了筷子。 待到饭后,一行人,皆打着饱膈的喝着山楂消食茶,就着新品粉丝探讨着这新品发布会的布置。 “嗝!”李空竹打着今晚不知是第几回的饱嗝,端着茶盏狠灌了一口说道“这粉丝,还有了老多做法了,介时新品发布会,我就做几道出来。若是有人要买,我就将了这配方交了出去。” “由其是酒楼跟小摊这些,李冲大哥,到时记得去多多宣传一下,对了,那临县也可以告知一声,这玩意重要的一环掌握在我们手里,几年之内不用担心被模仿了。” 李冲点头。 那边惠娘亦是饱嗝连天的,“这粉儿,爽口顺滑,指定能大卖。” 李冲看她无奈不已,那边赵猛子亦是对着快临盆的麦芽儿苛责了几句,“知你爱吃了辣,可也少吃点啊,这一下吃这般多的,要是晚上肚痛了咋办?” 麦芽儿当即听罢,直接一个拳头就冲了上去,“咋地,俺还不能吃了?敢情没吃你家粮你也心疼着哩。要干啥?要不想跟了俺过,成啊,明儿俺就搬俺嫂子这来,到时你一个人跟你爹娘过去吧!”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麦芽儿腿也越来越肿,夜晚还伴随着抽筋跟肚子压着喘不过气儿这些毛病,休息不好,以至于这位准妈妈的脾气也越来越大。 赵猛子被他说得有些个无语,可又不敢顶了她,怕再惹了她不顺心,可就要丢脸的在大家面前吵起来了,也因此,在被她骂完后,就低垂了个脑袋在那,不敢再吱了声儿。 麦芽儿见他不吱了声儿,就不由得轻哼了声。 李空竹在上首哭笑不得,挥着手的让着散了伙,“行了行了,既都说完了,就都散了吧,忙活了一整天,我可是累得不轻哩。” 众人听她这一说,就赶紧的起了身。 “你这些天倒是一直忙得脚不沾了地,那时说处理好那两房的事儿就歇着来的,如今又忙了这些天了,我看从明儿起,要不让我当家地留在这里几天,作坊里的新产品,由着他安排可好?” 李空竹想着确实身子乏得有些没精神,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惠娘见此,就又去看了眼自家男人,李冲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痛快的应了下来。 等送走了麦芽儿,惠娘亦跟着李冲回了厢房后,李空竹撑着累得有些疼的腰自小炕上起了身。 看着于小铃端着药,就招手问可是给泥鳅的,待回了是后,就从其手上接了过来道“我去看看他,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于小铃福身要走,旁边的于家地却有些不放心,“老奴随了姑娘一起去吧!”她心中的疑惑可是存了好些天了,如今大概十有**能确定了,可是得小心的护着才是。 “不用!”李空竹挥手让她亦下去。 于家地不愿,固执的在那站着看着她,那决心样令着李空竹也有些无奈,点了点头,只得让她随了她去。 待来到李惊蛰的房间敲门进去后,见李惊蛰在给她开完房门,就又快速的去到炕上,拿着书本,开始指着上面的字给那躺着一动不动的泥鳅讲解着。 “这个字,念螮,这个呢念蝀。两个加一起就是彩虹的意思,这一句的意思,就是这彩虹名为螮蝀,可是明白了?” 念完,小子问着另一云里雾里的小子,那很是认真的语气,还真真有点小老师的样儿。 李空竹端着药笑着走过去,问着两人道“讲哪了?” 李惊蛰挠着头,“才第二排哩!” 赵泥鳅有些个晕,如今他还不能大翻了身,只能轻轻的挪动一下,虽说还是很痛苦,可一看到李空竹,小娃子心里的那点苦就立时不存在了。 看到她,立时就露了个甜笑出来,“三婶儿~” 李空竹坐在炕边摸了下他的小脑袋,吩咐着惊蛰去一旁自行温习,后又问躺炕上的小人儿道“想上了学?” “嗯哩!”小人儿点头,后又有些颓然的垂了眸,“不过俺有些笨,惊蛰小叔教了好些遍,俺都没记住哩。” 李空竹笑,“你才多大,急什么,待伤好了后,再玩个冬天,明年开春去都还小哩。” “俺不小了哩!” 见他犯了急,李空竹赶紧伸手止着他,“好好好,不小了,那等你好了后,就跟着你惊蛰小叔去旁听可好?” “嗯!”见能让他去上了学,小子又平静了下来。 李空竹看着手中已经温了的药,用着勺子轻轻的舀荡了起来,“既然想早早的去上了学,可是得乖乖吃药才成,怕不怕苦?” “不怕!” 小子头摇得很是坚定,李空竹笑着又摸了他把,给了个鼓励的亲吻后,就开始喂起他汤药来。 药很苦,小子倒是忍性极好,全过程中没有哼唧一声。待喂完,李空竹又赶紧拿了块桃瓣进他的嘴儿。 待到他缓解了苦味儿后,又与了两小子说了会话。 那边李惊蛰练完了大字后,就将炕桌搬到了中间隔离开来,乖乖的铺了炕后,就过来问着泥鳅可是有什么要调整的。 待得到没有后,小子就一个打滚的翻进了自已的被窝去。 李空竹看得笑了笑,跟两小子招呼一声,就准备起身出屋去。 谁知,她这边才将一起,脑子忽然就给晕了下,继而再就是双眼一黑,脚下不支的向着一旁倒了下去。 倒下去时,她只来得及听到于家地跟两儿的一声惊叫,后,就再没了知觉。 而此时在炕上的两小儿,赵泥鳅因着一动,又繃到了伤口,疼得脸泛白,却来不及顾忌,一脸急急的朝着地上看去,嘴里不停的急叫着,“三婶儿,三婶儿!” 李惊蛰在惊叫过后,就向着地上跑去了,伸了手就要去扶被于家地扶着的自家大姐。 不想,却听得于家地对着他道“快去唤了华老,这里交给老奴就成了。” 李惊蛰听罢,点着小脑袋,当即就冲着屋外慌张的跑了出去。 而于家地则满是忧心的将那昏倒的人给背在了背上,同时心里还在庆幸着,亏得她坚持的跟了来,若那事儿是真的,这一摔,怕是得凶多吉少了来。 炕上的赵泥鳅看着她背着自家三婶,就捂着胸口停了止了呼唤,看着那人出去时,不由得恳求道“婆婆,一会俺三婶要是没事儿了,能不能跟俺说一声儿?” “哥儿只管安心养病,后面的事儿,老奴知道哩。” “哦!”小人儿垂了眸,看着那离开的两人,开始双手合十的慢慢祈祷了起来。 这边的华老,在被李惊蛰的哭叫声中,匆匆的只披了件外裳就行了出来。 一出来,正好碰到背人的于家地。 看着那在其背上一动不动的娇人儿,华老不由得皱眉了下,“先进了屋再说!” 于家地点头,那边李惊蛰则快速的冲去打开了主屋门,点亮了灯盏。 才将一铺好炕,将人放炕上躺好,那边听到声响的惠娘两口子也跟着起身过来了。 看到这情况,两人皆吓了一跳,惠娘更是捂着肚子有些惊慌道“这是咋的了?” 于家地的摇头,双眼定定的看着华老在那把脉的手。 半响,华老一脸沉重的移了手。 于家地一看,不由得心头咯噔了一下,难不成不是? “怎样?”惠娘亦是被他这表情吓得不轻,开始忍不住的开问道。 华老别了她眼,看了眼于家地后,就对他两口子挥手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问问这当下人的。” “怎么回事?”惠娘有些不满,正准备发难之时,却被李冲给拉了一把,冲她摇了摇头,在其耳边轻的道了句,“怕是有啥私隐之事,咱们不能这般无礼!” 惠娘听罢,虽说不满,却终是放弃的没有再争辩下去,点了点头,随着自家男人脸色难看的步了出去。 于家地见状,亦是对李惊蛰使了个眼色。 李惊蛰不愿,却又不得不从的瘪着嘴跟着出了屋。 “老先生请问!”待所有人都出了屋,于家地将门半合了后,就转身冲华老行了一礼来。 “她的月事有几月没来了?”这般大的事儿,为何她们贴侍侯的人会不知? “几月?”于家地疑惑了下,随又摇头道“老先生这话恕老奴不甚明了,若说姑娘的月事,在八月二十一这天来过一次。”距离现今才不过一月多点,因着姑娘月事总会推处七八天,有时甚至十天之类的,是以在月底时她虽怀疑着,可却并未揭露,本想着待过了四十天后再看看,哪成想,眼看离着不两天了,姑娘既给晕倒了去。 于家地心里想着,再去看了那华老的脸色,见他还是一脸黑沉,就越加的疑惑迷茫了来。 不是怀孕么?若不是,那又为何问月事呢? ☆、第116章 毒胎 八月二十一?华老脸沉如墨的推着,怎么也无法相信。 不是都喝了他的药了么?怎还会这样? “老先生?”于家地他见沉默半响不说了话,终有些忍不住的唤了声。“姑娘她……” 没好气的瞪了她眼,“怀孕了!” 于家地听罢,脸上立时扬起股喜悦来,可还不待她将喜悦扩大至满脸时,老者的下一句既令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来。 “快三月了!” “不可能!”几乎下意识的,于家地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来。 八月时明明有来过月事,就算要怀,也不过才一月多点,如何就快三月了? “你觉得老夫是会说谎之人?”华老冲她横眼过去,如今最麻烦的,不是这几个月的事儿,最麻烦的是她肚子里那颗球,已经染上了那极寒之毒了。 这解毒连着君家那小子都有些忍受不来,更何况了她这一弱女子?搞不好的话,到时若硬要解,怕是胎儿都难保。 于家地被他横得有些静下了心来,冲他弯身福了个礼,心下想着,不管一月多,还是近三月都一样,都是怀了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刚多有得罪,还望老先生勿怪!” 华老哼了一声,他如今可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事儿。 想了想,转眼看了眼那沉睡得厉害的李空竹,“先暂时别打扰了她,明儿待她醒了后再与她说了这事儿吧,这会儿先让她好生歇着为好!” “是!” 华老点头,肃着脸抬步便步了出去。 一出来,又被担心的李惊蛰堵了个正着,“华爷,俺大姐怎么样了?” 没好气的哼了嘴儿,“没咋样,就是多了坨肉!” 多了坨肉?李惊蛰疑惑,多坨肉就是长胖了呗,长胖那是福气,咋还要晕倒哩。 “哎,华爷……” 正当想回神的小子再想问时,却发现老头儿早已错开了他,向着那边自已的西厢走去了。 李惊蛰挠了下头,转回眼看向那从大姐屋中出来的于家地,见她伸着手指比了个嘘后,就知这会儿不能去看了大姐。 回了个点头,他便向着自已所在屋子行去。 一进去,等在炕上还未睡的赵泥鳅就忍不住开口问,“小舅舅,三婶儿怎么样了?可是醒了?” 正将门关上的李惊蛰听得转身向着炕边走去,待近了,就学着李空竹的样子,冲他摸了摸头,“华爷说大姐多了坨肉,没事哩!” “多了坨肉?” “嗯!”小子小大人般的正经着脸,脱衣上了炕,“大概是给胖晕的吧!” “胖晕的?”赵泥鳅惊疑,三婶那么瘦有坨肉就胖晕了,那他娘肥得跟头猪似的,为何就没见晕哩? “那啥小舅舅……” “赶紧睡吧,大姐都睡了哩。”李惊蛰心大的打了个哈欠,令着那边还有话想问的赵泥鳅无法,只得停了话头来。 华老一回房,就点烛写了封信。 想着距离上回送去的信件才不几天,也不知那封收到了没。 叹了口气,拿着火漆将信封好后,就着剑宁进来,将之交给了他。 “着人送去!” 剑宁眼神闪了闪,对于刚刚的事情,他在暗中听了个一清二楚,想着如今君将军正挥刀斩敌的,也不知了这事儿能不能告知了他。 “想什么呢?” 见他停顿未作答,华老忍不住眯了眯眼。 剑宁回神,抱拳拱手请罪,“属下该死!” “还不赶紧的。”无心拿他问罪的老者,催着他赶紧滚蛋。 剑宁颔首,再次抱拳后,就从其窗户飞了出去。 待飞至赵家村外,将信交于隐在这里作保护的暗卫手上,剑宁想了想,又在其耳边轻声的低吟了两句。 暗卫听罢,拱手做着点头状。 剑宁见此,亦是跟着回应的点了个头,便重又飞回了赵家村。 那身着夜行衣的暗卫,见人走后便将信揣入怀中,几个起伏的又向着镇中飞去。 待又到一目地的,其将信又交于了另一波的暗卫,待到跟那暗卫传了那剑宁的话后,就见其点着头的揣着信,随着了个拱手状,一跃,便又飞身的隐了出去。 仔细的寻着这隐身出去的暗卫身影,才发现,其并不是走的征战北上的路线,而是朝着京城的方向在急行着。 注因着这一封信,在过几天交到崔九手上时,听了暗卫的话后,其就将小心的将那信封给折解了开来,待看到李空竹怀孕近三月,那胎亦有中毒的现象,且解毒的话,怕是胎儿不保时,考虑到边界战事正紧,怕赵君逸看到了此信分心,崔九当即就将此信给扣押了。也因此,让赵君逸错失了知道自已还有孩儿一事。 话论回来。 在华老写信的这天晚上,远在边界的赵君逸,彼时因着刚攻下一坚固城防,正在整顿休憩。 正当他巡查完将士营,着一身戎装的将回到自已的营帐时,外面的副官就掀帘走了进来。 “将军!” 赵君逸自演练沙盘抬头,看到来人,俊逸的眉轻蹙了下,“何事?” “信件!” “呈上来!”以为是京城那边的的信件,男人转身便向着营中放着的桌案走去。 待副官将信恭敬举过头顶递上之时,赵君逸在接过后,就顿了一下。 沉着脸,挥手令来人退了下去。 待看到那副官掀帘退出后,男人手快的将那信封快速的打了开来。 只匆匆几眼,就沉了眼,将信捏于手中沉思了瞬,便起身快步的出了营帐。 待来到离得营帐一丈来远的空旷之地,男人冲着暗处低唤了声,“出来!” “主子!”黑暗中,一通体黑衣的剑浊,快速的闪了出来,单膝跪地。 “有件事需要着了人去办,你手中可还有人手可用?” “除探查敌情派去了一个分队,其余皆暗中在等待着调令。” 男人点头,将信交于了他,“信上这几人,着人回环镇打听,看去往了哪里,若是可以,给我让其此生再翻不了身的去做了苦役!” 剑浊伸手接过信件,听到此话,不由得顿了下。 “怎么,我这主子说话不好使?”赵君逸眼神冷淡的瞄着那跪地之人,“你要知道,不管你从前从事的暗卫府属了谁,在我将你挑来之时,你的主子就已经变成了我。” “属下不敢,还请主子放心,此事属下定会着人办好!”剑浊惊得后背一凛,赶紧表忠心的拱手作答。 看着他拱手垂眸的作着陪罪状,赵君逸不咸不淡的轻嗯了一声,随一个挥手,就令其退了下去。 待到周围恢复了平静,男人迎着冷冷的北风看着黑暗的某一处。 本以为九王登基匆忙,他们可打个措手不及。 不想,靖国境内都乱成了那样了,这边境守卫却依然严防着。 打了一个多月的仗,才仅仅的推进了不足百里,如今依然还在了边界作战。想着崔九的野心与自已的大仇,赵君逸眼神深沉得如了一汪深海一般。 “这一别怕是要经年了。”男人喃喃,手指磨着坚硬的盔甲衣袖,心头犯起了愁绪来…… 李空竹这一觉睡得极深,待再醒来时,她躺在炕上神游了好半响,才回想起昨儿个她晕倒了。 无力的拍了拍额头,轻笑的摇头起身,“咋就累成了这样?”她也没觉着她有做多少活啊,对比起去岁亲自熬煮山楂时,那简直是差远了好么。 “果然,安逸不得啊!”长叹一声的找来衣服穿上身,待整装好后,就唤着于小铃端水进来。 没成想,当门推开时,同进的还有于家地。 看她手端汤盅,李空竹就愣了下,随笑道“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端补汤,我这是有多虚啊!” 于家地抿嘴儿轻笑,“姑娘如今可不能大动了,就是连着那不吉利儿的话儿也不能再说了去。”将汤盅放于炕桌上后,她又步过来亲自给那正在漱口的人儿扭了巾子。 李空竹吐了口中的清水,看着她一愣一愣的,“这么厉害?我这是得了啥大病不成?” 于小铃垂眸憋笑,于家地却嗔眼看她,“不是说了,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头么?” 李空竹讪笑,接过巾子几把摸了脸,待要再洁帕时,又见于家地快速的伸手接了过去,旁边的于小铃见状,步到她身边,不容置疑的扶着她的手道“姑娘快来尝尝我娘的手艺,这盅汤,可是她天未亮就起来熬了哩。” 两人这样,令着李空竹越发的奇怪了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移了几下,见看不出什么,就不由得摇头失笑的顺从着坐在了炕桌边。 “奇奇怪怪!”说着,就笑着揭开了那盅汤品。 立时的,独有的清爽汤香就冲着鼻底灌了进来,李空竹深吸了口气,咽着口水的也不再去管了她们神秘,拿着汤钥就开始喝起来。 “醒了?!” 正当她喝得不亦乐乎之时,一道沉着的老音传了进来。 李空竹自汤盅里抬眼,见华老正背着双手的立在门外,肃着脸,双手背后的正沉眼看着她。 怔了下,女人放了手中的钥,“有何事儿不成?”脸黑成这样,难不成出啥大事儿了?想着正在打仗的男人,女人心下一紧,起了身,就要向着门边走去。 “哎姑娘!”于家地适时扶住了她,看了眼华老,眼中亦是不解,“先喝了汤再说,别再饿了肚子。” 华老似才看到那桌上的汤盅般,听了于家地话,就挥了挥手,“且等你吃了饭再说吧!” 都将人胃口调起了,如何能再吃得下饭? 李空竹有些不愿,于家地却强拉着不让她走。 “别饿着了肚子,你如今饿不得呢!”华老也觉来的不是时侯,附合着于家地先头的话,说了这么一句,就转了身,“是你的事儿!” 一句是她的事儿,令李空竹心下松了下来,随后又疑惑不止的坐了下去,“我的事儿?是啥事儿?”想着他说的饿不得,难不成真得了什么大病不成? 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于家地给自家闺女使了个眼色,后又安抚的在其耳边低声说道“姑娘别多想,真没啥大事儿。先吃了饭,有啥问题,老先生在那坐着哩,不过一会的事儿,不差这么会功夫。” 李空竹听罢,点了点头,重又开始喝起了汤来。 待喝完汤,吃过早饭后,李空竹由着于家的陪着来到了堂屋。 堂屋里,老者正蹙眉想着什么,看到她,就招手令她坐于小炕上的另一边来。 李空竹行了个礼,坐在他的对面,这时于小铃将备好的蜜糖水端了上来。 李空竹挑眉看她,“如何不是茶?” “先不管这些!”华老挥手让于小铃下去。看了眼于家地后,就转眼严肃的看着她道“有一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嗯!你说!”李空竹也不纠结什么茶不茶的了,端着蜜糖水开始小抿了一口来,听了老者的话,就点头伸手的示意他说。 华老沉眼看她半响,见她转眼看来时,道“你有喜了。” “?” “就是怀有身子了。”没好气的瞪了她眼。 李空竹一愣,手上的端着的杯盏不经意的抖动了下,吓得她赶紧的将杯子放在了小炕桌上,心下漏跳几拍的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抖着颤音儿的问道“有,有身子了?” “嗯!” 老者肯定的点头,令李空竹心头儿喜极的狂跳了起来,“真的?” 见她那一脸激动得近乎扭曲的脸,老者沉着脸的再次点头。下一刻还不待她将喜悦完完全全肆放出来时,老者又是一句,“近三月了。” 近三月?什么意思? 李空竹收住狂跳的心,“?” 见她那一脸的笨样,老者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有近三个月的身孕了,也就是说在七月时你就已经上身了,且胎儿还中了毒!”最后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老者既有些不看了她的视线,转了眼来。 李空竹被他喝得一愣,继而是一惊,再来便是一脸惨白的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可能!” 女人惊呼,赵君逸在未解毒前,他们只同房过一次,且那次她有喝他送的药来。而且,而且,八月下旬时,她明明就有来月事。 李空竹慌了神,在那不停的惊转着眼珠,看着老者急急道“你会不会搞错了?” 老者瞪眼,继而是一沉的肃脸,“你若不信,就去了镇上另找几个大夫看看,除了那毒极弱诊不出来外,其它的与了一般的孕妇无疑。” “怎么会这样!”女人垮了肩膀,苍白着脸的在那不相信的低喃着。 于家地在下首亦是听得好生惊疑,这会见自家主子倍受打击的样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快步上前,伸手为着其顺着背的轻唤了声,“姑娘!” 李空竹转眸,继而一手极力的将之放在肩上的手抓紧了来,“早上你端汤盅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嗯。”她边回答边摇头,抹着眼泪的解释道“知道姑娘有了身孕,却并不知……” 后面的她没说下去,李空竹却明了的松了她的手,颓然的在那理着思绪,忽然像想起什么般,转头朝着老者瞪去,“当初当家地端的药是你亲自配的,如何就没了效果?” 老者也纳闷,迎着她的目光有些心头发虚的转了眼,“我哪就知了怎么回事?别人使就好使,如何到你这就失了效用去?”当初为怕那助孕药过重,他可是也加重了下药的量的,哪成想到,既是了这样的结果! 李空竹听此,不由得垂了眼,回想起那次的大吐,就皱了眉的再次看着他问,“那药是不是吐了依然有效?” “吐了?”华老眼神闪了下,“你吐了多少?” 看他那样,这是不能吐多了?李空竹有些迟疑,心头儿也跟着发起了飘。 “问你哩,吐了多少?”似抓到了关建的所在,老者对着其就是一通瞪眼大喝。 李空竹莫名的缩了缩脖子,“全吐了。”似急着辩解,她又嘴硬道“当初我有问过当家地,他说没事哩。若不是你跟他说了效果,他如何就能出那话来?他若不说出那话来,我也不能相信了去啊!” 还以为纯天然无污然的东西就是好,如今看来,屁勒! 老者抖着手,指着她。 好半响,气得是胡须都乱颤了来,“你,你们……好啊,好啊!哼!”老者说不下去的一个气哼甩袖。心下想着,当真是蠢人一对,他不过说喝了药胃会有些不舒服,免不了肠胃弱之人会出现呕吐的现象,让其在喝药后,最后掂点粥为好。却怎么也没想到,一对蠢人在药吐光的情况下,还能信了那药有效? “这脑子,是塞豆腐了不成?”弄到最后,老者气得是直拍了桌子,“就因着你们这一时的犯蠢,可知了孩儿会受了多大的罪?如今放在你面前只有了两路选,一,一壶红花流了胎,简单干净。二,按着君家那小子的排毒方法,只是这样一来,你受得住吗?” “有没有第三条选!”李空竹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虽说没感觉到他的存在,可只要一想到一个可爱的娃子要离了她,且还是从她身上强行剥离的,心头就忍不住的开始揪痛了来。 “有!” 女人听得希冀的抬眼,却见老者冲着她就是一个瞪眼,“那就是等生下来,受那毒发,全身僵直而死!” 李空竹抖了一下。眼中眼泪儿一下就掉了出来,可怜的模样,令着正气怒的华老一下就灭了大半的火去。 叹息了声,“我有着人带信去了边界,且看到时那小子怎么说吧!”好容易这般大年岁的盼来个孩子,也不知介时知道了,心下是会是了怎样的难受。 李空竹听他说带信给赵君逸,不由得愣了一下,想着男人正在边界作战着,这一去会不会令了他心生慌乱? 明知不该在这时去搅了他的心神,可偏偏心里某个角落却期盼着能得一点倚附。 垂了眸,女人心下乱作一团的不知该作了何回答,在那沉默着,开始绞起了手指来。 老者看她这样,就又是心下一软,“要不?你写封信去问问?” 心下有一瞬的欢喜抬头,随又快速隐去的摇了摇头,“还是不写了吧!”有他告知就可,若让她写,也不知该怎样去写,是哭哭啼啼的诉一大堆苦?还是故作无所谓的说嗨,你给拿个主意吧! 不管了怎样的写法,都令她心下有些矛盾的做不了决定。 “信件几天能收到?” “若还在边界的话,半月可一个来回,若是推行得远的话,怕是得多等几天。” 李空竹点头,战场瞬息万变,谁知了这一仗与下一仗男人会移去了哪里? 下意识的再次摸了下平坦的小肚,女人眼也不抬的盯着那处平坦处,“何时解毒才是了最佳时侯?” “你要解毒?像那小子那样?” 李空竹点头,让她打掉她做不到。虽说解毒有赵君逸当时的先例摆着,她一弱女子,很有可能会因此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且一连七天下来,怕是肚中的孩儿…… 想到此,她抬眼满眼坚毅的看着老者。 华老被她这一盯,倒是心下生了几分佩服来,若论着一般的闺阁千金,有了君家那小子的先例在那摆着,怕是大部分人都会心生怯意的选择不要了这个孩子。 再加上大户之间的所谓的高贵血统,心生多疑,就算告知了她孩子能全解了毒,怕也不会全信了去,为防将来后悔,都会做了那极残忍的事来。 “自然月份越小越好,大了,胎儿成形,就会损耗母体更多的气力,若一个不行,便是流掉的那一刻,若没有力气生产,也极有可能的造成一尸两命来。” 李空竹点头,“那便请了华老安排吧!” “不等君家那小子来消息?” 女人摇头,对上他挑眉看来的眼,扯了个极无力之笑,“你不说已快三月了么?再等下去,可就成形了。”等到快四月时,孩子差不多该发育的都发育了,介时若一个不好…… 李空竹闭眼不愿去想,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若真到了那一刻,至少能让她看不到其是带着痛苦的表情情剥离她的。 老者见她心意已决就点了点头,“且给我两天备药的时间。上回拿的解药,还有一点。”见她脸色发白,就安抚道“无须担心,这回不用喝那寒药,我尽量用药浴的方法,使其渗进去慢慢缓解。” “嗯!” 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老者看得也是无奈,吩咐着于家地,“这两天好生的看着点,别再累着了,吃得好点,多储点力气才是正经!” “是!” 商量完,李空竹便无精打彩的斜躺在堂屋小炕上,看着屋顶捂着小腹发呆。 彼时惠娘两口子找来谈作坊出新品粉条之事。 见她脸色不大好,想着昨儿个晚上晕倒之事儿,惠娘就快步的步了过去,坐于她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出啥事儿不成?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见是他们,李空竹收回看头顶的目光,自炕上正起了身,并不回答的问着后脚坐在下首的李冲,“为粉条而来?” 李冲点头,李空竹见此,这才转眸拍了拍惠娘的手,“倒是有点小病,从今儿起,后面的可都要暂时交给李大哥来办了。” “啥病?” 见她急切,女人扯着僵笑道“要泡几天药浴缓缓,不是多大的事儿,只不过这期间,能不能请了惠娘姐先暂时去了芽儿家住?” 听她说泡药浴,惠娘心想该是不大的事儿,可一听到让她去芽儿家住,又隐约觉着,不是了那般简单,心头想着,面上就急切了来,“你老实告诉我,倒底出了啥事儿?” 见她急眼,李空竹转头无奈的看了李冲一眼,如今她心下也不好受着,能撑着不哭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再这般逼问,她可真要撑不住了。 李冲无奈起身,过去拉了自家婆娘起身,“忘了我昨晚的话了?” 惠娘顿住,转眼对上他。 李冲点头。 半响,她终是忍着焦心的不再相问,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出口关心道“虽说不明了是啥事儿,可万事还是多注意着点,好生的保重身子要紧!” 李空竹别了眼,僵着嘴角笑了声,“我知道哩!”说着,就赶紧转移了话题的说到作坊的事儿来。 作坊的安排,她是早早打算好了的,放明矾这事儿由着于小弟把控,且比例在她做粉条时就给其讲解了清楚的,再有就是工具和工人分班制作的事儿。 “作坊北面还有个几个小间空着,介时李冲大哥可作人将那制作工具搬那去。至于人手方面,如今倒是不用再招了,咱们从这批罐头过后,下批山楂罐头跟山楂糕点这些,全部定量批发,一次性不能批太多,且保证他们一冬都有,为补偿供货不足的情况,就说咱们的粉条可八折优惠,当然,粉条是不用定量的。”这變国这般大,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上那么个一亩两亩,不愁收不到货源。 李冲拿着纸笔,将她交待的一一的记了下来,末了,说道“这些交于我便是,你且安心养病,实在不行,我就提拔几个管事上来共同管着。” 李空竹点头,“有劳了!”这粉条出来,还得培训跑业务的人员,这镇上乡下两头跑,确实也有些吃不消。 如今人手倒是不缺,可令人放心又识字的却又没有几人,倒真真是有时感觉棘手得慌。 送走了惠娘两口子,李空竹便开始闭门拼命的补起食来。 两天时间里,她除了吃就是睡,以至于在第三天解毒时刻来临之时,她觉得自已还没下那正煮着的桶呢,那全身就软得跟个什么似的。 华老见此,那是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来,大叫着蠢货的同时,又让她再缓两天再试。 无法,李空竹当天只得放弃的重又回了前院,准备再去睡时,被于家地拉着去往了两小子的房间。 “泥鳅哥儿这两天可是担心得很哩,姑娘为着养身子这两天可是一眼也未去哩,趁着这会天儿尚早,过去看看?” 李空竹顿住,想了想,终是点头的向着两小儿的房间行了过去。 两小儿被早早的遣回了屋不知是出了啥事儿,赵泥鳅这两天来,是一眼也未看到三婶儿,心下有好些不解与担心,见惊蛰早早被叫回了屋,这会儿正缠着问他是怎么回事儿哩,就见自家三婶儿正好推门的进了屋。 “三婶儿~”小儿眼睛一亮,松了拉住的惊蛰袍尾,咧着小嘴儿笑开的同时,眼中还有了一丝的委屈,“这两天你都没来看俺哩,这炕好硬,不让翻了身,俺浑身都疼哩!” 李空竹看着那逐渐回圆的小脸,心下因怀孕中毒引来的憋闷不由得一松,快步上前,顺手就给两小子一人来了记摸头杀。 惊蛰已经满了九岁,且书念得多了,有了点点书生气,被她这一摸头,直觉有些害羞又觉不妥的在那肃着个脸道“大姐以后且莫再这般了,弟已大了,再莫把我当成了那小娃子对待。” “扑哧!”李空竹笑着又去揪了下他那扎着的头巾,“这才几日,咋就变了样了?往日这般,你欢喜还来不及,如今倒是给大姐说起教来了?” 小子辩不过,却仍旧低咕着,“反正以后就是不行了!” 李空竹抿嘴儿笑着,也不与了他争辩,转眸去看赵泥鳅,却见他正满眼孺幕的看着自已,跟个怜人的小猫儿样,惹得李空竹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这两天三婶儿身子有些不爽利,倒是没能来看了你,可是觉得太过疼痛难熬了?” 听着她的身子不好,小儿乖巧的摇了摇头,“不难熬,俺只是,只是有些……想三婶儿了。” 见他说完就红晕满脸的低了个小脑袋,李空竹心下好笑,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就好,这明儿过后,三婶儿怕还得耽搁好些天不能来看了你哩,介时可不可以不要觉着委屈难过了去?” 小儿抬眼,那边的李惊蛰却在若有所思着什么。 李空竹看着那两汪清澈灵动的眼珠,思绪里却想着自已肚子里的,是不是也有着一双这般惹人爱怜的清澈稚嫩之眼,想着那闪着水汪汪眼睛白胖娃娃,嘴里糯糯的叫着她娘亲或是妈妈时,那种感觉,既令了她全身酥酥麻麻似过电般的感动。 垂了眸,看了眼那小腹,等女人再抬眼时,脸上洋溢着的既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之光。 赵泥鳅认真的看她半响,歪着头要着求证,“那几天过后,会来看俺不?” “会!”女人说着,温柔的在其额上印了一吻。 小儿被这一吻,眼神闪动得越加晶亮有神来,“那好,那俺就等几天再等三婶儿来看俺吧!” 李空竹点头,与他头对头的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见两小儿都有些累了后,这才心下轻松的出了屋。 回到自已的主屋躺下休憩时,女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闪烁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之光。 待终于调节好了身心,也得了华老的首肯后。 彼时在第三天的晚上开始了药浴来。 由于不能像了赵君逸那样光膀子,李空竹便着了套交襟的白色里衣,坐进了那灶台上的大号药缸里。 华老在院子的侧角坐着,不时的高声问着这边的情况。 缸里的李空竹在刚坐进去还好,可随着于家地撒药一层层的加重,那水也越来越热之际,那全身毛孔张开,被药侵进皮肤的效果就立马的显了出来。 “嗯~”李空竹皱眉,旁边的于家地赶紧紧张的问她如何。 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口气开始闭目慢慢的按着华老所说的调起气息来。 可即使这样,也未能令她好转多少,那热热的汤药,不仅烫得她全身难受,且小腹那里也开始有了如针扎一般。 起初只是轻微的扎痛,可越到后面,那扎痛就越来越厉害。不仅如此,缸里的水,明明热得她脸都通红大汗淋沥了,可小腹那里却凉得似冰一般再不停的绞动着,且还越来越阴寒来。 那种如数百根针针扎的冰冻绞动,再配上那快要把人蒸熟的高热药浴。李空竹只觉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极致痛苦,全在了今儿让她给尝了个遍。 伸了手,开始用着双手去捂紧小腹,伴随越来越变态的疼痛,李空竹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越加的惨白了来。 “呼呼~~” 过不片刻,她就再没法按华老所说的平气调息,紧咬着牙,开始由吸气,变成大口的喘气来,那一脸的冷汗亦是惊得那给她抹的于家地开始紧张的手都抖了。 那边的华老听闻,赶紧道“且莫乱了心绪,也不要过力去捂腹部,不然你越捂得紧,那绞痛就会越严重,当心就此不支的晕了过去。快,再试着吐呐几个回合。” 李空竹对于老者的喊话根本就没有再听,此时的她只想弯了腰身,想就此紧缩了成一团,实在那小腹处的疼痛当真令了她好生痛苦。 “姑娘,快,快听了老先生的话,快吐呐啊!”于家地掰着她紧咬的嘴,再次快速的擦着她那冷汗热汗交替的额头。见瓣不动,其心中的焦虑已濒临顶点了,抱着女人的头,开始冲着那院侧隐着的身子大呼,“老先生!” 华老一惊,快步的自那侧院行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亦是大惊的快步步了过来。 只见缸里的人儿,这会儿几乎成了半晕状,那紧抿的唇瓣都给抿白了,两条秀眉紧皱,眼儿紧闭,那一脸苍白的痛苦,像是在招示着她已到了极限一般。 “啪~”华老见此,一个大掌就落了下去,清脆的响声,惊得于家地瞪眼朝他低喝,“老先生~” “啪~”又是一巴掌下去,女人那娇嫩的脸蛋立时绯红高肿了起来。 那正在自已痛苦中徘徊的李空竹,被脸上的麻痛惊得回了神,皱着眉,很是不悦的睁了眼来,“作何~” 虚弱娇低的声音,令着女人很是不爽。 华老见她瞪眼就不悦的冷哼一声,“还不赶紧深吸吐呐,若是不愿的话,那就等着肚中的孩子消失吧!” 一句肚中孩子消失,令着女人立时就清醒了过来。 深吸了口气,开始松了紧捂小腹的手,虽说还是难忍着,可其就是死咬牙关的给硬挺起了腰身来。 “呼~吸~”再连连几个深吸吐呐过后,女人感觉身上轻松了一点。 旁边的华老见状,又一个冷哼出声,“试着撤火,照样用半个时辰。” “是!”于家地听罢,就唤着一旁的自家闺女过来帮忙。 华老别了几人一眼,不再吭声的抬脚向着前院而去。 好容易等到了时辰,全退了火。彼时的李空竹全身如那煮熟的虾子一般,红得是触目惊心,因着没有一丝力气,出缸直接是于小铃与于家地给架出来的。 下了地,披了衣,为怕她凉着,于家地甚至还来不及喘均了气儿,就赶紧的将她往身上一背,快速的向着前院跑去了。 待回了屋安顿好,于小铃又拿着一碗保胎药来,再逼着她喝完后,就再不省人事的给昏迷了过去…… 解毒过程虽说只需了七天,可因着她是孕妇又体力不支的,是以,这毒整整解了十四天才算完活。 也就是说,每解一回毒,她都要休息上那么个一天两天的来缓解回复体力,不然的话,中途很有可能就一命呜呼或是胎儿不保。 在这些天里,李空竹一直都作着闭门谢客状,连着惠娘麦芽儿来找都没有接见过。 十四天的时间里,于家地跟她说了作坊的事儿,说了那新品发布的事儿。 好在一切都很成功,那因着桃梨罐头下架,山楂罐头定量而惹得不满的各家掌柜,也在粉条出来的第一时间,消了怨来。 李空竹想着当时自已说要做几道粉条的菜品,来解释这粉条如何用,如今却因着解毒的事儿给耽搁了。 这会儿,好容易挨过了最后一天的解毒期,趁着还有会精神的,李空竹便问着给她汇报的于家地这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于家地给她舒着神经,笑道“姑娘如今还虚着哩,这些事儿先暂时别操了心,置于粉条的事儿,那外面大厨多的是,连着面条都能煮能炒的,这同时条的玩意儿,还能难着了他们去?” 李空竹一听,倒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于是点了点头,待喝下安胎药后,便开始慢慢的沉睡了过去。 ☆、第117章 无题 毒解完后,李空竹又在家中调养了近半月。 当十一月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而至时,她这才正式的开启了大门,开始准备接待上门关心的寻问之客。 彼时正缝了麦芽儿临盆,听到消息的李空竹赶紧着于家地扶着她,向着麦芽儿家去。 一到赵猛子家,开门的林氏看到她,是连连惊叫呼着她怎近一月不见的,既是瘦了这般多。 李空竹只着摸了摸脸,说是自已有了点子不爽利,这养了近一月的,已经恢复了不少哩。 林氏见她这般说,认真的将她打量几眼后,见其面色挺红润泛光的,就信了其的话,领着她向着堂屋走去。 这会儿的当屋里坐着的人,除赵猛子一家外,还有惠娘与其伺候的下人。 看到她,惠娘当即就从椅子上不顾身子重的快速起身,向着她奔来。“你来了!” 李空竹伸手拉住她伸来的手,两人身后伺候的人,皆吓一跳的在两人耳边轻声的嘱咐着自家主子小心着点。 惠娘红着眼,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久,这才轻声问着,“可是好了?” “好了哩!”李空竹拉着她的手向两边展开,给她看了自已的全身上下,随又满面慈爱柔光的盯着自已那还没凸显的肚子看了瞬,就转了目光的拍了拍她的手,“且快快坐下的好!” 如今李冲忙着镇上村里,她没有回镇上坐镇,挺着越发大的肚子在这呆了这般久,说到底,还是担心她来着。 惠娘用着绢帕抹了眼泪,拉着她同坐在了赵家让出的上首小炕上。 林氏给她上了热糖水,而李空竹则在坐下后,就看了眼下首请假回来,有些魂不守舍的赵猛子。 “发作多久了?” “吃了早饭开始的。”惠娘在见她好好的后,就放了心,跟着说起麦芽儿生产之事。“本打算今儿再去你那看看的,没成想,刚走两步哩,就破了羊水。” 听着从隔壁传来的阵阵呼痛声,惠娘下意识的就摸了下自已的肚子。 李空竹在听她说本是要去看她时,就心紧了下,很怕是因着路滑啥的给摔的,再得知是自动破的羊水后,就暗中吁了口气。 算算日子,也该是足月的时侯了。 这一等,是直接等过了响午。 彼时的赵家三口人谁也没甚心情的想着吃饭,但两孕妇却不能饿着,也因此,在时辰一到后,于家地与惠娘身边伺候的人便去到了赵家厨房,做了卷饼配炒菜。 端上来时,赵家几口人脸莫明的红了下。 林氏更是尴尬不已的笑道“倒是忘了这么茬了。” “不用在意,该是我们叨扰了才是!”李空竹拿着饼子卷了菜,递于了惠娘一个。 见另三人都不过来,也不管,开始自动自发的也为自已也卷了一个。 拿饼的惠娘见她卷后吃得大欢,就不由得疑惑的盯着她看。 李空竹感受到的抬眼看她,对她笑了笑道“大人能饿,小娃子经不得饿哩。” 这话令惠娘又是一愣,这是说她? 李空竹在吃完一饼子后,就舒了口气,见对面之人还在探究的盯着她看,就对其眨了眨眼。 “啊~~” 突来的一个惊叫,令着屋中众人皆脸色一变,赵猛子更是白着一张脸,腿打颤的快步跑了出去。 “媳妇儿,媳妇儿,你咋样了,啊~” 听着赵猛子的急喝,众人亦是齐齐的跟着向屋外行去。 “哇哇……” 还不待他们行到门口哩,就听一声啼哭传来。 林氏当即就喜了脸的冲着西方拜了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李空竹与惠娘对视一眼,这大人还未知哩,既开始拜起了佛? 而这时外面的赵猛子,在那稳婆抱着娃子才将一开门,满脸堆笑的准备道喜之时,就趁着空的给钻进了屋里,反手将门啪的一声,给快速合拢了来。 “哎~”稳婆猝不及防,在那在叫着,“哎哟你这汉子,咋就这般鲁莽了,这产房可是污秽之地,你这一趟进去的,可是得倒霉好久哩。” 屋里的众人此时正好行了出来,听到这话,林氏当即的就向着那边西屋冲去,伸手大拍了那关着的门喊着,“猛子,你赶紧的出来了,听到没?妇人生娃子那是不能看的,快出来。” “娘~”屋里赵猛子正安抚的摸着自家媳妇那没有啥血色的脸旁,听到自家娘这话,满脸无奈的冲着外面道了句,“芽儿虚得很哩,俺想陪陪他!” “你这娃子,啥时不能看了,要急在这一时?等稳婆收拾好了,你想看多久都行,又不是难产没了,再看不到了,听话啊,快出来了!” 李空竹与惠娘彼时听得面面相觑,那边被关在外面的稳婆,抱着娃子这道喜也不是劝说也不是的,在那急得是团团转来。 还是赵憨实看不过眼了,喝了自家婆子一嘴,随问着那稳婆道“生了个啥?” 稳婆见终于有人问了,就又堆了笑的道“是个大胖小子哩,还不轻,有七斤八两重哩!” 一听小子跟七斤八两,那边林氏也顾不得再埋怨儿子,转回头的就赶紧要抢了抱,“给俺看看……哟,还真是胖呼哩,瞅瞅这眼睛鼻子的,看着就像芽儿,这额头,可跟咱们猛子一模一样哩。”她说着就打开了上面盖得严实的包被。 不想,那刚一被她打开盖着的包被,受寒冷的冷风一吹,小儿立时就啼哭了起来。 赵憨实见状,冲着林氏就又是一个瞪眼,走将过去将娃子抢过来交给稳婆给弄好。 “行了,别凉着了,又不是没生过,咋就这么不知了事儿?” 林氏被说得尴尬了脸,那稳婆又去拍了门,“赵家汉子,你赶紧开门啊,娃子可冷不得哩。” 里面刚缓过气的麦芽儿听罢,虚弱的推了自家男人一把,“还不赶紧去开门将儿子放进来,你这是还想俺受罪哭死不成?” 赵猛子抹着红了的眼眶点了点头,开了门让了稳婆进去后,又小心的搭了帘子,关好了门来。 林氏见他出来,自是又免不了一通的说道,赵猛子也不辩,耷拉着个脑袋任了她说去。 待等着稳婆收拾好,说可以进去后,于家地端来碗糖心鸡蛋递于了赵猛子。 赵猛子感激一笑,林氏则又再次尴尬了一把,这倒好,搞得她像个恶婆婆了般。 一伙人相携着进去时,麦芽儿介时正躺在床上满脸幸福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小娃子。 听着声响,抬眼来看众人时,不期然的既看到了近一月未见的自家嫂子,面上一激动就想撑起了身来。 李空竹看得快步上前,压了她半起的身子,握着她的手拍了拍。 麦芽儿哽咽着喉头沙哑道“嫂子,你咋来了哩!” 拿着绢帕给她拭泪,嗔怪的看她一眼,“月子期间可是哭不得的,不然将来眼睛可是会痛哩。再有你生娃子,我再躲着不来的,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麦芽儿感动的点了点头,松了身子的重躺了下去,“看着你没事,俺就放心了哩!” “没事儿哩!”李空竹理了下她那被汗水打湿,还粘在额头上的发丝,“如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你且安心坐着月子,待你精神好点,我就来常看了你,我还有好多事儿得请教你哩!” 听是有事儿请教她,麦芽儿就想开了口问是啥事儿,李空竹伸手止了她的嘴儿,笑道“且安心休息!” 麦芽儿点头,李空竹又看了眼她身边的红色襁褓,抬眼看她,眼中有着寻问。 麦芽儿扯了下苍白的嘴角,“抱吧抱吧,小子倔得很,在俺肚子里可没少折腾俺哩!” 李空竹点头,笑着顺手小心的试着抱了把,旁边的稳婆见状,赶紧过来教她正确方式。 李空竹羞红了下脸,好在在稳婆的帮助下,终是正确的上了手。 起了身,那端糖水的赵猛子见状则快速的去到床边,慢声细语的跟自家婆娘边说话边喂起了蛋来。 李空竹抱着柔软的小子步到惠娘身边。 两人皆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刚出生的娃子,见其面部皱皱一脸的红红,根本就看不出是美是丑,倒像极了那小老头儿般,虽滑稽,却莫名的令着两妇女心软得一塌糊涂来。 惠娘伸着小手在其的嘴角边按了按,小儿感受到,立时就偏了嘴的想来咬。 或是觉着有趣,她又伸指在其另一侧按了下,果见其又偏了头的来咬。如此三翻,终是惹得小儿张嘴啼哭起来。 两妇人见状,一时间既皆手足无措来,那边林氏则好笑的接过了手,“你们还没当娘,不知道,这小子是饿了再寻奶哩,这手指点他,他寻不到,可不就哭出了声儿?” 李空竹与惠娘相视羞涩一笑,林氏则抱着小儿去那吃过糖心蛋,体力恢复点的麦芽儿处,将襁褓递于了她,让她解衣试着给娃子吸下,好早点下奶。 这一幕自是不适合了他们众人再呆,纷纷的说道了两句就出了屋来。 等着赵家老两口打发了稳婆,李空竹又跟惠娘说了下重搬去她那住的事情。 待得到欣然应允后,她这才由着于家地相扶,辞别赵家向着家去。 后面跟着相送的惠娘见此,盯着她渐远的身影,不由得开始若有所思来。 这场初雪下得极大极猛,彼时走在雪没至脚裸的村路上,李空竹看着完全被白雪包裹了的银色世界,不由得轻呵的吐出一口白色的浊气来。 回想起麦芽儿生产时一伙人担心的样子,她想,那时对于麦芽儿来说,再多人的关心,也抵不过男人在其身边的那一刹那呵护吧。 虽说这近一月,她一直都禁止着自已胡思乱想,总在心里给某个男人找着什么借口。可在心间的谋个角落里,还是止不住的失望惆怅。 连着华老如今见了她,都有些不大好意思来,几次三翻的问着她,可要给某个男人写信一封的问问情况。 她记得自已曾听了这话,只轻笑着抚了下自已的肚子,问过华老信件是由谁护送的。 待得知是暗卫后,就拒绝了写信相问这事儿。 若是邮差的话她可能会相信信件有可能丢失,可那高来高去的暗卫嘛,除非是被暗杀,否则绝不会有丢失信件这一说。 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于家地担心的看了她眼,“姑娘可是累着了?” 摇了摇头,正好行到自家门口,女人亲自推门行了进去。 彼时正缝了下地出来溜哒的小泥鳅,看到她,拄着小拐仗的就想奔了过来。 后面的于小铃见状,赶紧的低叫着上前去扶了她。 李空竹看着如今越发圆润了的小泥鳅,白生生的脸上是一双清澈的宝石大眼睛,一如既往的盛着满满的孺幕之情,看着她笑得是格外的可爱! 招着手,大步的上去与了他汇合。 弯着腰身,拉了他的一手来,见入手软软小手也温温和和的,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何溜哒到外面来了?溜哒了多久了,可是有累着?” 抹着小鼻子上出来的汗珠,小儿摇着头的大喊道“不累!屋子闷得慌,俺想看雪哩!” 李空竹点头,知这一个多月的躺炕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极致的酷刑了。 试想一个成年人让你躺在那一动不动都会十分烦燥外加难受的,更遑论了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儿? 上了台阶,掀帘进了堂屋。 一进去立时一股暖意袭来,李空竹看了眼屋中放着的火盆。令着于小铃去把窗记嵌了条缝后,就扶着赵泥鳅上了小炕。 正当两人在小炕上说着玩乐话,玩着小玩具玩得不亦乐呼的时侯,华老从村中转了回来。 掀帘进屋,看到两人时,就不由得张了张嘴。 李空竹拿着木马看了他眼,随又转了视线的向他比了炕的另一边道“有啥事儿,老先生坐着来说吧!” 华老嗯了一声,等于小铃上了茶水后,这才道“靖国如今迎来了雪灾,且大雪比着我们早下了半月,如今的靖国除瘟疫内乱外,流民灾民更是累积无数。” “哦~”李空竹哼了哼,没有说话。 老者想了想,似是替着某人辩解般,“虽说靖国已经是多事之秋,可那强**队看着亦不像是好糊弄之姿,听说边塞一战,为着寻求推进的路子。君家那小子,既亲自带队潜入敌营,烧其草粮,毁其车马,这才将将的将那守卫的边城牙齿给敲下两颗来。如今虽还在扩进着,可实实在在是慢极又疲惫之极。” 来年若还是这样难推进的话,对于扩张领土灭靖国做法,看来得改一改了。毕竟这样长期以往,还拿不下靖国的话,这人力物力方面,變国就是再富有,也终有亏空不支的时侯。 华老说着就皱眉开始沉思了起来,李空竹心头则是轻抖了会,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沉思的老者,垂了眸,作不在意状的继续与着小泥鳅玩耍着。 待老者回神,见她一脸淡定似事不关已般的在那与小儿说说笑笑着,心下不由一叹。 想着那去的信件,老者亦是有些不解来,本以为以着那小子的紧张劲,其一定会着人回来看看,或是写上长信一封问问。 却不想,既是这般的了无音。 这近一月里,他身边之人倒是时时有传消息回来,可每一回的消息,都不是了他想问的消息。 试着绕着圈子的问了几回那传信之人,可得到的全都是一脸茫然外加不明所以。 叹息了声,“那小子,怕是忙得分不开身吧!?” 李空竹深眼,只一瞬就转了目,温笑的似没听到般,继续的笑闹着。 华老无奈的看她一眼,随又再次轻叹一声后,就起身向着屋外走去了。 等人彻底的没了影,李空竹这才看着那动荡的帘子发起了呆来。 不是她矫情,而是觉着,这信去与没去之间更本就是了两个概念。 若是没去信,她可能会选择隐瞒的依旧解了毒,至少心里的某个角落不会难过,不会像了现在一样,为着其一直再找着借口,一直在失落无力着。 “三婶儿?”正拿着另一竹球在玩的娃子,见了她在发呆,就不解的轻唤了声。 李空竹被这一唤唤回了神,不着痕迹的露了个温笑出来,开始了两人的另一轮交换玩具的玩法…… 进入十二月,这时怀孕四个多月的李空竹,肚子也渐渐的凸显了出来。 她这样一显怀,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彼时村中虽说人人都在说道了这事儿,可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惹了其的不喜,加上那月份一算,很明显就是了赵君逸的,是以,这一翻流言,倒也没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李空竹对于这些根本就不在乎,在她看来只要身边人能谅解就可。 好在惠娘在搬过来后不久,就知了她怀孕的消息,虽说其对她有了好一通的埋怨,可最后,倒底还是晾解了她怀孕初期有染病,不想惹她惊谎相瞒一事。(当然,传染病这事儿,是李空竹编的谎话,只为糊弄她。) 由于进入了腊月,离着过年也就短短一月时间了,彼时的人人作坊,却因着订货单越来越多,作坊工人人人都开始忙得脚不沾地来。 可即使是这样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不但没有抱怨,相反,人人脸上是笑靥如花的干得越加起劲来。 因为这订货的人越多,就意味着他们能持续加班,这样到月底,工钱就会挣得越加多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能过一个不错的肥年了。 如此的大好事儿,别的村儿是盼都盼不来的,他们又怎会因着这几天的忙累而不喜哩? 李冲自李空竹好了后,就又重回了镇上,如今按照李空竹所说,已培养出一批能说会道的小子们出来。 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了他们去各县推销粉条,对于罐头这一块,因缺得厉害就暂时先不着重推荐。 可即使是这样,这让一些想订货粉条的商铺派人来看后,在得知了有罐头的情况下,还是纷纷跟着也下了不少的订单。 搞得现今的山楂罐头跟糕点,作坊就算定量给批货,还是有些不足缺得紧。再加上仿品众多,争着收果子的商家也多了起来,在这一点上,他们为得果子,往往就会投入更多的成本,可就算这样,还是让另外的商家抢走不少,弄得他们是十分的无奈。 在离着过年还有小半月时,李空竹便打算将这几月的进出收入给规划规划,整装出来。 彼时的她在抱着帐册去往堂屋后,就着人叫了赵泥鳅过来。 待他来后,就随意的抽了本帐册扔给了他。 小子伸手接过一翻,就很是欢喜的拿着小算盘上炕,两腿一盘的,就开始认真的拨动了起来。 想着这小子因为在月初时,随了惊蛰去学堂旁听了两课。由于听得云里雾里弄不懂,回来时还很是伤心的哭了一场。 这让李空竹见了,很是哭笑不得的将其安慰了许久,劝着他再大点再去,并让了他这以后就跟在了她的身边,让她这一两年内,好好的教他一段日子,这样的话,待到了适龄上学之时,就不怕听不懂了。 当时小儿一听,虽说委屈愧疚,可倒底哼唧着点头同意了下来。 李空竹看了眼在她身旁打算盘打得霹雳扒拉之响的小儿,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有些人,有些事儿,当你遇到之时,想不佩服都不行。 谁能想到这读书认字不行的小子,对着算盘之声那是由为的痴迷热爱来? 这小子自跟在了她身边,就对看帐算数极为的感兴趣,以致于在当时看到的第一眼,就当场直缠着要了她教。 李空竹那日正算着一简单的单日帐册,因着时间充裕,就欣然答应的开始从最为简单的数字数起。 谁知这小子悟性极高,对于数数,那是教过一遍后就信手掂来。 见此,李空竹又慢慢的教了其简单的个位相加减法,小子也是很快就能领悟到。弄到最后,因为久摸不到算盘的,小子就开始晃着算盘在她眼面前不停的乱转,缠着她硬要她快点的教了他算盘的加减法来。 李空竹无法,就又拿出两天的时间,教了他最为简单的十位到百位的加减法。 以至于现下,这小子都能帮着她算那简单的单日帐册了。 “嫂子,这本俺算完了哩,你加下总和吧!”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把,将那本帐册拿来,看也不看的,直接一页页的翻着,加起总和来。 不是她不担心小子算不好,而是这其间她已经试着试算过好多次了,且次次这小子都没有算错过。 叹息着将那总和算完,用毛笔计好总帐,李空竹看着那还打得起兴的赵泥鳅,只觉这么个娃子,要放现代那简直就是神童一般的人物。若家庭条件好点的,能好好培养的话,长大了搞不好都能拿不少那种脑力大赛的奖牌了。 可惜了,这生活在了古代,算数方面又极为稀缺,而她这个三流师傅也是能力有限,照这样下去,怕是不出两年,这小子就能超过她所知的那点数学理念了。 “泥鳅啊!待三婶有能力名声大噪后,三婶儿给你请个好的,专门教这算术的先生可好?” “嗯?”小子转头看来,回过神后,就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米牙笑了笑,“俺有三婶儿教就行,到时俺要帮三婶儿算帐哩。” “傻小子!”帮她算帐,可算是埋没了。 “呵呵!” 伴着小儿的欢笑,李空竹无奈的摇头失笑了一阵,心里想着,左不过还能教个两年,待两年后,她大概会比之如今来要有名气的多,介时再慢慢帮着寻摸看看吧。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就是正式进入年节的时侯了,李空竹在这时已经再着手准备,作坊跟店铺所有员工的年终奖跟礼品。 待到年二十八这天就正式的停了工,其间,她先将镇上的伙计掌柜发完年终奖后,就着了李冲拿了银票去银庄,兑了整整一大筐的铜钱回来。 彼时那装钱的骡车,才将进村中,就引得村人们是纷纷出动的跟着伸脖仰看。 等骡车行到作坊门口,这一路相看的村民也早早的聚在了这门口。 作坊管事出来,着人将那筐铜钱搬到放在门口边上位置的高台上。等到李空竹一到,大家是迫不及待的赶紧让了路,都盼着她赶紧上台去,好早早的能分了那成筐的铜钱,让他们能为着因着年节买礼时花出去的钱,找补回来一些。 谁知当时的李空竹自人群外走进来时,看着高台上那放着的铜板筐子,只略挑了挑眉,并不急着上去,而是冲着村中的村民报歉了声。 “我这作坊里的工人还未发送节礼,可否请了储位的哥嫂伯婶们等上一等?” 众人看看那冒筐的铜板,又看了看李空竹的一脸笑意,知道这没到手就不算了自已的,因此只能忍耐着的点了点头,让她先入了作坊去。 一进作坊,全作坊的员工穿着工作服,是齐齐整整的立在那里。看到她来,随着赵猛子的一声喝,众人听罢,皆齐齐的冲她行了一礼。 李空竹挥手,让赵猛子去看村口看那订的猪肉可到了。而她则上台的开始说起今年的年终奖一事儿。 “自开作坊到现今,不到四个月,虽说效益可观,但总的挣银也不是很多,当初虽没规定有年终奖这一事儿,可想着作坊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明面没分家,可实际也跟分家差不多了,想来那分成的银钱也不到了你们手。是以,从今年开始,作坊开始设定年终奖,也就是全年上满班的,按着一月十文算,一年十二月,就是每人一百二十文的奖金。今年三个来月,算四月的奖金,一会每人领四十文的年终奖,另每人还有两斤猪肉领!” “吸!”下首众人听完,止不住的齐齐吸气,心中感动的同时,更是下定决心的以后一定会跟着好好干。 那边的赵猛子迎来了一车两板猪肉进村,此时的作坊外面,也跟着传来了此气彼伏的吸气声儿。 等着那板车进来,李空竹吩咐拉车的柱子,让了他来给众人砍肉分肉,并嘱咐他介时他可多领两斤走。 柱子如今主要负责搞收货,也因此工钱比着作坊的工人来,要高出许多。 上了几个月活,也往家拿了近一两的银子,搞得他娘成天阿弥陀佛的想请了他这堂姐去家里吃一顿。 不过如今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的,怕是这年节窜门要作废了。 想着的同时,就挠着头近了前去,“哎,这交我就成!” 李空竹点头,又着身边的管事将作坊的桌凳搬了出来。 命着于家地将抱着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而她则坐在桌后,拿着帐册开始一个个的唤着名字的前来拿了红包。 待发完作坊,她又出去到了作坊门口的高台处,说了堆作坊效益之事儿,又说了堆感激之话后,就命着作坊的管事,帮着将那一筐铜板数了下去。 虽说一筐铜板分到若大的村落村民手中,人人一手也拿不了几个,但两斤猪肉钱还是有的,以致于这白来的银钱,令着村人高兴得很是乐呵了好久,呆在那作坊门口久久不愿散了去…… 年二十九,李惊蛰几般不愿的回了李家村,为表孝心,李空竹面子上还是让他拿了几斤肉,并两块花布带了过去。 待到年三十这天,为着热闹,李空竹照样将于家地一家四口招了来,一伙人在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团年饭后,就聚在了堂屋里一起说说笑笑的等着新年的到来。 ☆、第118章 上门 为怕犯困,李空竹甚还兴致甚好的教起小泥鳅唱起了儿歌和新年歌来。 一旁的于小弟听罢,倒底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既也开始跟着和唱的在那摇头晃脑着。 李空竹见状,就干脆叫了他跟于小铃一起,合着赵泥鳅并她,一行四个人拉成圈的在屋中转圈跳起了舞来。 “呵呵……哈哈……”小儿少女们由于跳舞转圈,开始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李空竹亦跟着受到感染般,也是越跳越开心来。 坐在下首的于家地看了,赶紧起身止了她,回脸瞪了眼自家娃子跟闺女,好言的相劝着自家主子道“姑娘怎就跟他们小儿疯起来了?你如今虽说稳当了,可也万不能过激了,凡事该是适可而止才好!” 李空竹用手煽着因为转圈而有些冒汗的脸,听了这话,只笑了笑并未多什么的重回了小炕坐着。 于小铃赶紧端了酸梅汤来,一旁的华老见状,有些沉了脸,“你现今的身子该是多休息才是,如今特殊,就是不守夜,也无人说道你什么。” 李空竹喝了口酸酸甜甜的汤品,听了这话,只抬眸来看着老者笑了笑,就又转头去看小儿们独自的闹剧了。 华老叹息,终是不再相管的起身,“人老了,这岁是守不到时辰了,你们且慢慢守吧。” 李空竹并于家几口人起身,恭敬的冲他福了一礼,算作是相送。 待老者走后,李空竹又守了近一个多时辰,有些实在熬不住的闭了下眼。 于家地见状,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开始相劝着,“姑娘,回屋歇着吧,再是如何,也得为肚里的哥儿姐儿们想想才行!” 李空竹轻笑,也觉自已有些任性了,由着她扶着起了身,于小铃拿着棉披风出来,给她系好,待再拿了个暖手炉给她后,这才福身,由着自家娘扶着她出屋。 女人在行到门边时,转过身推却了于家地的手,“我自已回房便可,反正里外都点着灯,不怕摸黑滑倒,你们一家就在这里好好团聚吧。今儿无大小,任着小儿们随意闹,那糕点糖果这些也别拘着了,买这般多,就算村中小儿来拜年也发放不完,就由着他们吃吧!” 于家地点头,回头瞪了眼自家的两儿女,示意着两人赶紧道谢。 于小铃于小弟两人收到,皆齐齐的欢呼着道了谢。 李空竹点头,给了赵泥鳅个安心的笑容后,就掀帘走了出去。 这一出来,迎着寒冬腊月的冷风一吹,立时就令她的困意消散了几分。 抱着手炉立在屋檐处看着那天空飘下的雪花,女人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接下一朵。 她不是不想回屋睡觉,而是觉得今儿这样的日子,是家家户户团圆的难得的温馨之夜,就算有这般多人陪着,还是令有些她倍感孤独。 回想着去岁过年时,屋子虽破,但过所置办的东西都是两人亲手弄的,饭菜不够精致,只有少许的几盘菜,却是她亲手满怀憧景做的,两人虽不热闹,可却意外的在她撒娇耍赖的充能下,显得格外温馨来。 那时的男人少言寡语,却常常被她弄得无可奈何,一次次妥协着。 叹息了声,将手中化成水的雪水慢慢暖化。短短的一年之景,却像是跨横了多年般。也不知了,如今的边界又是了怎样的一翻光景呢? …… 边界没的年节,哪怕今夜是年三十,依旧是全营戒备着。 晚饭时,赵君逸为显亲和,跟着帐中将士们一起搭着大锅灶吃了顿白菜饺子。本以为今儿一夜能来个平安守岁,却不想,突来的敌营偷袭,令着大军全程一直在紧张的戒备着。 男人在巡视完各个营落后,就回了营帐,勒令着各军统帅回营商讨起作战策略。 彼时正值了亥时初,各个营帐统帅在确认好自已所管制的将营后,皆齐齐的聚在了将军营帐。 赵君逸身着一身铜黄盔甲,站于上首的地图处深眼的看了良久后,转回头,扫视着下首的众将问,“对于此次偷袭,各位有何看法没?” 一眉清目秀的年轻副统领听得立时抱拳回话,“很显然,今儿个过年,敌营会以为我方戒备一定会有所松懈,派那小支队的突袭,不过是为着探听一下虚实罢了。没成想,来了个有去无回,想来偷袭这一招儿,对方没法用了。” 说完,其当即就仰头笑出了声来。 男人看他半响,眯眼轻哼,“很好笑?” 年轻副将听罢立时闭了嘴,涨红着脸在那里拱手道“卑职失态,还妄将军勿怪。” 赵君逸不予多说,只转头再次看向了地图,“如今城州这块地方,成了我们又一屏障,内里坐阵之人,听说是当今靖国新皇亲自培养多年之人,劝降买通怕是不成,硬交手,其又一直躲于城中不出,陆陆续续交手也快近一月余了,除了我方一直主动出击外,可有见其出动出过手?” 众人摇头。 男人眯眼,“一直不主动出击,也一直未派过小队侦察过我军,为何就会选在了今夜来夜袭?当真是因着今儿是年三十,以为我军会有松懈,才来的?” 众人沉默。 赵君逸走向那沙盘演习的地方,看着那地势眯了眯眼。 如今的他们所处之地分外平坦,两军相战之处,只前方十里处一破败堡垒可用。 那处堡垒因着年代久远,几经战火洗礼,如今只剩了四周光凸凸的围墙与了两通行进入口。 两军交战之时,他们几次想将敌人引入那里,来个包饺子的前后夹击,却屡屡被敌方看透的并不上当,每每在那城堡几里地之时,敌人就会撤军远去。 不管了他是胜是败,就是坚决不入了那口。 赵君逸点着那沙盘看了良久,随勾唇沉了眼,“着全军整顿,分批歇息,随时听我号令!” “是!” 众人看着他阴笑,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依旧听命的拱了手,退了出去。 赵君逸转身回到相隔的卧床处,用着腹语传音,“剑浊!” “属下在!” “着一队精英,去往那处破坏之地,给我好好仔细的寻查一翻,我倒要看看,其想使了什么招。” “是!” 外面夜风吹过,男人躺于那张行军的小床上,开始深眼的假寐着。 子时三刻,彼时边界的寒风吹得越加的张狂了来。 听了剑浊来回复的消息,男人眼神眯得越加深沉了来。 “属下去时,其暗卫还在布置着,怕是这几天会时不时来刺探一下我方的情况。” 赵君逸点头,挥手着他下去后,又着副官唤了众将领过来。 等着众将再次过来时,男人道“加强防备巡逻,每一营增加一小队,另再派小队前去前方刺探敌情,务必作到我军正处在严防不懈怠的状态。” “将军是有何作战计划不成?” 众将看着他,皆好奇不已,要知道如今他们军营已经够森严了,再加一队,那样的话,敌方若再想进营刺探就难了。难道将军就不想趁势抓几个俘虏,逼问一翻,看看靖国那帮玩意倒底在打了何主意? “介时自然明了,如今先按本将军说的去做!” 众将听罢,皆拱手答是。 若说所以前对这外来的小子有所不满,还会挑衅的话,如今全军,没有不服了其的。 想着最初的一激战,若不是其亲自冒险刺探敌营,并毁其粮草的话,如今他们怕还在了那颗牙齿上打转。 待众人散去,男人背手出营,看着那露出了鱼肚白的天色,轻叹的吐出了口浊气,转身,大抬脚步的又开始了巡营之职。 …… 年初一的早上,李空竹所住的家门,早早的就被村中小儿们给攻陷了来。 这让了如今因着胎儿大了,每每都会被踢得睡不好觉的李空竹,也跟着早早的起了身。 此时的院子里堂屋中,满满地都是了小儿的欢闹跟道喜声儿。大家看着推门出来的李空竹,皆嘴甜的冲着她道了声,“三婶(三嫂子)过年好!” 李空竹笑着冲着大家一一的颔首着,看着那一个个着新衣戴新帽的小家伙们,心情也没来由的跟着好了几分。 堂屋里赵泥鳅正给来拜年的小儿发着糖,看到她来,就赶紧将手中的活丢给了于家地的两母女,颠着小脚的跑过来,扯着她的衣袖就是甜甜一笑,“三婶儿,过年好!” “过年好!”李空竹笑着摸了他的小脑袋一把,把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那,红包,今年争取长高高!” “谢谢三婶儿!”小儿高兴地接过,拉着她去炕边坐着,跪下去就是一个磕头。 李空竹笑着将其拉了起来,“这以后不需要这般,只管弯腰行个礼就成!” “不成!”小儿摇头,一脸认真,“俺给三婶磕头正该哩!” 好笑的嗔了他一眼,转眼看着屋中小儿皆羡慕的向着这边看来,就赶紧着于家地的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都有,一人一个,今年都聪明长高高!” “谢谢三婶(三嫂子)。”小儿们拿着红包,热情越加的高亢了来。 李空竹给赵泥鳅正了正身上的大红绣元宝的袄子,摸了摸他红润的脸蛋,笑道“难得大过年的,你就随了他们一起去村中给各位婶娘嫂嫂们拜个年,家中有买爆竹,带上几个,请大点的哥哥们帮着你们点着,一起好好玩玩可好?” 赵泥鳅听得有些羞涩,他被他娘经常关着做活不让出了屋,平日里也鲜少与了村中的小儿们玩,大多时侯都是远远的看着,并不敢接近。 再加上他娘…… 小儿有些不敢抬头的绞着手指,很怕别人看轻了他去。 李空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眼看着那群小儿问道“你们可愿意陪了他?” 众小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皆齐齐的点了点头。 有那大点知事了的,更是主动过来拉了他的手,“走吧!俺领你去拜年,咱们一会把兜兜都装得满满的,心疼死那帮大人们!” “对哩!走吧,走吧!” 赵泥鳅听罢,小脸立时阴转晴的笑了出来,点着头的随了那拉着他的小儿出了门去。 于家地在后面送走了这帮子淘气包,回来时是笑得直摇头,“这帮子小娃子,要是天天凑一块儿的,那头非得给吵晕不可!” 李空竹抿嘴轻笑,正缝了于小铃将饺子端了上来,“昨儿个姑娘没吃到这第一锅饺子哩,我留出来了,放今儿早上煮了,且吃吃看,这是韭菜馅的哩!” 李空竹点头,拿着陈醋沾了一个进嘴。 立时的那冲味的韭菜鸡蛋香,溢满了整个口腔。 如今因着生意,好些有钱财的老板为着讨好,送了不少节礼前来,其中最为珍贵的,就要属了这暖冬的青菜了。 虽说她回礼亦是回得眼泪汪汪的,可能在这冬天吃把小青菜,就是再贵的礼,如今看来也值了。 吃过早饭,又收拾了一翻后,正窝在小炕上学做着小儿衣服哩。 那边麦芽儿却抱着刚一个来月的儿子上门了。 这未进门,是声先笑,“嫂子,俺来了,如今俺有儿子了,非得向你讨个大红包不可。” 李空竹听着就丟了手中的小儿肚兜,起身相迎,正好也缝了她掀帘进来。 嗔了她一眼,看了眼她那捂成一团,看不出是个啥的大被子,就伸了手要求抱看看。 麦芽儿见状,赶紧摇头闪了过去,“你这都大肚子了,可得注意着点,这小子虽不沉,可加抱被这一坨,论下来也有小十斤哩。” 说着的时侯,就见她将小儿放在了小炕上,打开最外那最厚的一层抱被,立时就露出里面穿着大红小衣的粉面团子来。 小儿如今长开不少,大大的眼珠睁着,安安静静的在那吐着泡泡,倒是十分的乖巧。 麦芽儿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嘴里唱着,“咱们来三婶子家了,可是高兴?是不是比咱家暖和啊?啊~” 李空竹在一旁看得手痒,伸了手问着要,“给我抱抱。” “重哩!” “不碍事!”一月大的小儿又不会乱踢乱动,倒是安全得狠哩。 麦芽儿转头看她眼露祈求的,就不由得扑哧一声,“多大点事儿?看你那可怜劲?”说着就将自家儿子递于了她。 李空竹欢喜接过,见入手的感觉小小软软的,心立时就被化成了一滩水般,软得一塌糊涂。 用着指腹轻点了那小人儿一下,见团子样的小儿立马就转着眼珠向她看来,就不由得轻笑出声。 麦芽儿挪着还有些壮的身子上了炕,看着她放在针篓子里的针线,就拿起看了眼。 “嫂子你如今越发上心了,这针线都知道藏头了哩。” “呸!”朝她轻呸了口,她亦抱着小儿坐去了炕上,“少拿了我开涮,真当我听不出来哩!” “嘿嘿,俺说的可都是真话哩!”松了手上了的小肚兜,麦芽儿喝着于小铃递上的温开水,拿了块桌上的糯米糕吃,“如今我这月子坐的,一出来,那屁肚都比凳子宽了,可愁死我了,偏俺当家地不觉着,天天给俺不是灌鸡汤,就是整那猪脚吃。你瞅瞅,这一过年,好嘛,那是成天的鸡鸭肉不离嘴,看着就像还揣着个似的。” 李空竹嗔着她,“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蜜糖水儿的泡久了,不知了甜。如今也就你敢说成天大鱼大肉的,放眼村中,你看有几户敢说了这大话去?便是再有媳妇产子,也断没有你这吃法的。” 虽对于赵猛子这做法有些不赞同,可论着大家的平均水平,她算是有福的了。 “嘿嘿!这不是跟着嫂子你发了财嘛!如今俺手头攥的银子,多少人集齐祖孙辈都不一定有俺存得多哩。”年终分山楂地的分成时,是直接三百两过了她的手,家中婆婆不知,为着坐月子时,花的好些银两,可没少心疼外加指桑骂槐来。 李空竹抿嘴儿笑着,问着她咋抱着娃子过来窜门了。 这小儿这般小,就是不来拜了年,也没人说啥的。 谁知麦芽儿却叹了声,“我是懒得听那家中成日的嚷嚷。如今俺那婆婆,越发的小气来,这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的盯着我两口子的钱苞,榨出银来哩。” 李空竹点头,虽说这是了他们的家事,可听人说了,总会忍不住想着帮个一把,“年后要开了分店,要不我把你两口子调那去?”这样一来,离得远了,也就能少些纷争。 麦芽儿怔了一下,“哪个地方开分店?” “临县和另一个颐州府,你若要去,这两地方任了你选!” “嫂子准备让俺当家地干啥位置哩?” “掌柜地得识字之人去做,若可以,你倒是可让他一边干活一边跟着识两字,就先暂时让他管库存这一块可行?”怕她觉着为难,她又道“若他认字多了,能写上两笔记帐,到时我再提了他当管事如何?”这不识字,到底还是难了不少。 麦芽儿听罢,思虑了下,“成,这话俺听耳里了,待俺回去跟俺当家地商量看看成不?” 李空竹点头,“倒是不急,如今离着开新店还有几月,这期间,你可让他上班空了时,找作坊的记工管事学着认认字,若他是那块料,到时再回我也不迟!” 麦芽儿点了点头,“俺知了!” “嗯!” 这话过后,两人又就着其它小儿话题探讨了回,待到小泥鳅从外面玩得一脸红扑扑回来时,麦芽儿这才将儿子重包裹的抱起,要告辞家去。 李空竹起身送她,又着于家地拿了双银手铃出来,准备相送给她儿子。 麦芽儿见状,当即就要推辞回来,“满月酒时就送了一银项圈子,如何还能要了这贵重之物。” “本就是打了好几副,你看泥鳅他们都有,我的一片心意,总不能糟蹋了去吧?” 那边的赵泥鳅听罢,当即就露出自已的小胳膊来,“芽儿婶子,俺也有哩,三婶给的,跑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可好听了!” 麦芽儿见他那一脸无邪样就不由得好笑了嘴,见推辞不过,就只得接了过去,“成吧!俺只当又贪了回便宜了!” 嗔了她眼,无语的拍着她赶紧的走。 麦芽儿见此,就嘿嘿了阵,“那俺走了啊!” “走吧!” 站在屋檐下看着那远去的人儿,李空竹轻笑的摇头转身,见赵泥鳅正仰头看她,一双眼晶晶亮的似在朝她邀功,就不由得好笑的揪了下他的小包子头。 “快回了屋,站这风大的,别回头凉着了!” “好!”没得到赏,得了一记摸头杀的小儿也很满足,笑眯了眼的回了个好字后,就快步的向着屋里跑去了。 “哥儿倒是越发的开朗了!” 身旁的于家地跟着笑了一句,李空竹点头,随扶着肚子笑着进了屋。 年初二走娘家。 李空竹因着有身子,可以不用去了李家村惹气。 不想,她在这边躲着人哩,那边李家村的人却有人想来找了她。 彼时李梅兰因着自已好话说尽,终得她婆婆点头答应的放了她回娘家。 郝氏看着两手空空的女儿,并没有怨怪什么,见她一身旧衣单薄破旧的,就红着眼的将她给拉进了屋。 李惊蛰在屋子里温着书,听到声响亦跟着出屋看了一眼。 见才几月不见,昔日娇花一样的人儿,如今既成了干瘪的竹竿一枚。 那瘦得脱像的脸上,一双大眼更是显得尤为的恐怖。看到他,来人那恐怖大眼先是一愣,继而是一软,再来就跟着一红了眼眶,抬手抹起了泪儿来。 李惊蛰对自家这二姐如今是越发的没了好感,见她这样,只轻点了点头,就回房拿了本书。 待再出来时,见她们还立在那的向着他的屋子看,就冲郝氏道了声,“娘,我去二婶家一趟,今儿堂姐回娘家,俺要去给堂侄儿发红包哩!” “你才多大,就要去发了红包?”郝氏听罢,皱眉不喜的看了他眼,“有那钱给娘好不好,你娘跟你姐,如今可都是手头空空,你咋还往了外洒钱哩?” 李惊蛰深眼,只哼了嘴,“这钱是大姐给俺让替她发的哩!” 郝氏语噎,待再想说什么,却被李梅兰给伸手拉住了。扯了个僵笑道“既然这样,那可担搁不得,你赶紧去吧!” 李惊蛰点头,冲着郝氏颔首一下后,就快步的出了院子。 李梅兰看着错身而过的小子,不由得利了眼。 郝氏有些个无奈的摇了摇头,待转回头看着自家二女儿时,就又是一泡眼泪的流了出来。 李梅兰忍着心中的不耐,跟着红眼的与她抱着痛哭起来。 待两母女痛哭够了,郝氏这才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有啥话先进了屋子再说……我可怜的儿啊,他们如何就这般狠心,将你折磨成了这副光景?” 李梅兰随她步回了屋,听了这话,跟着再次用衣袖抹着眼泪的嘤嘤哭了起来。 待到了堂屋,郝氏拉着她那粗如木柴的手直心疼的搓着,“再是如何,你也是了他们的儿媳,如何就能这般狠心了?” 李梅兰咬牙。儿媳?如今那一家人才不会将她当了儿媳看,每天里洗衣做饭挑水劈柴不算,还得伺候了那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贱人。 特别是了那瘫着的任秀才跟那怀了孕的小贱人。 一个炕吃炕拉的每天都得她翻身擦身,一个仗着肚子里有颗球就时时对她颐气指使。 听着女儿娓娓道来的各种苦楚,郝氏跟着又是一翻的痛哭,“天哩,都是我没用哦,既让了你嫁去了那样的人家,去受了那样的罪。那亲家母如何就这般不知了羞哦,这公公的内外既都让了你来插手,说出去,难道就不怕了外人说道么?” 说道?李梅兰哼笑,如今的任家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了,没了任秀才的秀才头衔,有的不过是那点地跟那点老本罢了。 她那婆婆,以前仗着秀才娘子的身份过惯了那少奶奶般的生活,如今家成了这样,也依然不愿变了生活方式,用不起了下人,就把她当下人使。为着能好吃懒做的,外人的说道又算得了什么? 不想在了这上面纠结,李梅兰此次回来,为脱离那样的魔窟可是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她抬眸寻视了屋子一圈,“对了,我大姐呢?怎么如今发达了?连着娘家都瞧不起了?”她虽被关在婆娘经常出不了门,可并不防碍从婆婆和那小贱人那听到关于李空竹的消息。 听说那贱人如今生是做得越发的大了,连着京城都有了人来买卖那什么罐头,还出了什么粉条。 当时家中那小贱人因着害喜嘴馋让着家里买过一回,她帮着煮的,虽说没让了她吃,却还是让她偷着尝了一点。 能做出那般顺滑的东西,想来那生意,也越加好了一倍吧。 “你大姐怀了子,来不了哩!”郝氏红眼叹息,“她如今可把我恨透了,我这心哪,就跟掉了冰窟窿似的,你是不知道,那么有钱了,过年就让你小弟拿了几斤肉跟几尺花布,别的是一样也没瞧着,你说,哪就有这样当人女儿的?” “怀子?”李梅兰听得瞪大了眼来,对于她别的牢骚一句没听进,再听到这怀子一事时,心绪不由得变得有些焦躁了起来。 “啊~”郝氏点头,“听说有五个月了。倒是瞒得好生的紧哩。” 也就是说在七月时就上身了?想着七月时去的那趟,李梅兰不知怎的,脑中既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张俊逸的脸来。 手慢慢握紧了来,李梅兰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不堪来。 凭什么,凭什么她被毁成了这样,而那个女人却拥有了一切? 银钱,俊逸的丈夫,如今更是连着孩子都有了。而她呢?却要永永远远的背着一身的骂名被人贱塌着,这让她怎能甘了心?又如何甘了心? “那个贱人!” 郝氏听了这话,抬眼看她时,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慌忙的伸手拍了拍她紧握成拳了粗手,“兰儿,你,你这是咋了?” 李梅兰回神,冲她看去时,眼中的戾气还未消退。郝氏看得惊了一跳,轻啊了声后,不由得缩着脖可怜的看向她来。 李梅兰自知失控,在收了眼中的戾气后,就赶紧去握了郝氏的手,冲她哽咽道“娘,娘,你别怕,我这是想着我那婆婆跟那怀子的小贱人哩。我这心头恨啊~” 郝氏听她如此说,亦是跟着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哇哇~~” 且不论了这边两母女的痛哭。 李空竹在年初三时迎来了惠娘两口子。 彼时的惠娘已是七个来月的大肚子了,按说这冰天雪地的还是呆在家中的好。 不想她偏不,年初二在家中接待了一天来自娘家的客人,这一到初三,说死都要来了这赵家村。 李冲没法,缠得狠了,连着和离都扯出了口,为怕她伤着身子的,就只能妥协的亲自架车,走了一个时辰的慢车到这。 李空竹看着她嗔怪不已,“你这般鲁莽,可有想过这车上就算有暖炉那也是有冷风灌进的?” “不防事不防事!”惠娘满不在乎的挥着手,指挥着自家男人赶紧将节礼搬下车。 李空竹见状,就赶紧扯了她进屋,着了于小铃上了暖汤。 待她喝完吁了口气后,又拿了个自已爱吃的油炸糕去堵她的嘴。 “你倒是越发的皮了,以前倒没发现。如今这些脾气,可是跟着芽儿那小妮子学的?这才几月哪,我咋瞅着你俩是越来越像了?” 惠娘轻笑出声儿,“谁知道哩,大概以前在府中被长期压着,连着性子也隐着了。就处处小心提防成了习惯。如今怀了孕,有人处处让着惯着的,可能就把我那隐着的一面给惯出来了哩。” “你还知道是被惯的?”李空竹别了她眼,又转头去看步进来的李冲。 惠娘见此莫明的红了脸,对着她就是一通粉拳打来。 李空竹吃不住,就连连告饶的直说错了错了的,一时间,屋子瞬间因着两人的打闹而热闹了起来。 两人说笑了阵,为防无聊,就唤着家中人,开始凑在一起打起了叶子牌。 这一翻打闹,就直逼了中午,彼时华老因着手气极好,大吃三家,赢了差不多有半匣子的铜板。 李空竹输得有些快急了眼,脸儿红红的拿着一手烂牌,打得是咬牙切齿。于家地在她后面给她看牌,看得是直抿嘴轻笑,见时辰不早了,就告罪一声,准备出屋去做了午饭。 谁知这才一出去哩,就听到了敲门声响。 “谁呀!”笑着将门打开,不想入眼的三人另着于家地一脸呆愣。 不过片刻,就又听得她道“哟,惊蛰哥儿回来了。怎地连着老太太也来了?这位是……” ☆、第119章 寻死 李惊蛰一脸的尴尬,他实在是甩不掉这两人。 昨儿晚上她们就跟他相商过要一同来了大姐这,被他看出不妥的拒绝了去。 为防她们跟着的,他甚至去了二叔家睡。今儿回来时,更是有特意着柱子哥去盯着她们俩,而他则在她们没发现时,就偷着出了村。 谁知,这才一回这边村口哩,这两人不知为何,就将他给堵了来。弄得他在那不上不下的,硬被两人给推着来了这。 郝氏见她这么问,直接就皱起了眉,“你这说的是啥话,我女儿怀着身子我一直没来看过,如今过年她不回门,我这作娘的亲自来看还不成么?” 李梅兰亦是红了眼眶,“我一年到头难得有了空闲,如今来,除了想来看看大姐,另还有事作赔,不想,既是连着我也认不出来了?” 于家地不经意的斜着眼扫了下他们来时的路,见路面除了那厚厚的积雪外,并无一闲晃之人。 想着如今正值年节,这个时侯,大多不是窜门走亲戚就是在家招待上门客的,哪就会在了大过年的时侯出来闲晃聚聊? 倒是会挑了时间! 于家地心下懊悔,早知自已就先探看下来人再开门了。 “怎么?这是堵着不想让了我们进不成?”郝氏对于在自家闺女面前,可以说总是一副软弱受欺样,可在这卖身的下人面前,却不自觉的拿起了那么几分架子,挺直了腰板来。 屋里的众人早就听见了外面的人声,赵泥鳅听到李惊蛰回来时,还掀帘跑出去看了眼,见院中有两不认识的大人,且一人瞧着还又瘦又凶后,就不自觉的缩脖退回了屋里。 李空竹摸着自外面退回的小儿脑袋,听着外面的对话不动声色的沉吟了下。 华老在一边把牌直接一个推翻,哼了声,“扫兴!”眼神看向李空竹时,很明显是想看她要如何做。 惠娘咬牙切齿咒道“当真是不要脸之极,都撕破脸了,没断了关系就已很好了。如何还能做到如此极致来?” 李空竹听得挑眉。 这时外面一道哭声传来,“大姐,我知你恨了我,可再是如何恨我,娘是无辜的啊,这走路赶了近一个来时辰,我们身子骨好的都有些受不住那寒风冷冻,你如何就这般狠心,还让娘在外面冻着哩?大姐~” 李梅兰冲里面大喊,眼泪顺着腊黄的脸颊流了一脸,被那寒冷的北风一吹,又立时冰冻在了脸上。 如刀割的疼痛,令她有些咬牙切齿,泪眼朦胧的看着那挂着大红帘子纹丝未动的主屋大门,眼中一丝痕意闪过。 下一秒,她既是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兰儿!” 郝氏看得大惊,李惊蛰亦是有点心颤。 却见李梅兰跪在那里,双手拄地,头是一丝犹豫也没的就磕了下去,“我知了大姐你恨我,在这,二妹给你磕头了。我知我以前很是混帐,总挑着娘来要好处,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大姐,我真错了,在被任家那样对待后,我总算明了,那看着好的,不一定就是真好。任家生骗了我,他与我定亲之后,得了我的身子,既还与了别的女人苟合。我不甘心啊大姐,大姐,我真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智,一次次的伤了你,我真错了!我错了……” 她一边哭着数落自已犯下的大错,一边咚咚的朝着地上猛磕着头。 旁边的郝氏看得一脸心疼,见她那额头都磕得红肿了,就一把跪在了她的身边,抱着她还要往了地上磕的头大哭道“兰儿,兰儿不要磕了,不要磕了,是娘没用,是娘没用啊!哇哇……老天爷啊,你要让我如何做才好啊,两边都是了我的女儿,我要咋办啊!” 李梅兰掰着她的手,哽咽道“娘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智,是我让大姐对我失望,我才是真该死啊!” “兰儿……”郝氏摸着她干枯的头发,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李空竹沉脸掀帘出来,看到这一幕,只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 “大姐~”李惊蛰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见到大姐终于出来了,脸上立时闪过抹欢喜。 李空竹冲他点了点头,给于家地使了个眼色。 于家地见状,就赶紧让了道,“哥儿进去吧!” 李惊蛰听罢,扫向那跪着的两人,见两人两眼可怜的望来,就转了眼,向着院中跑去。 待等着他近前,李空竹拍了拍他的小肩膀,低声对他道“先进去,跟泥鳅去了西屋呆着!” “嗯!” 见他还是忍不住的向着那院门瞟,李空竹心下叹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 李惊蛰回神,眼中有着少许的尴尬,抬眸,见自家大姐正冲他笑着,就又赶紧低了眸,嘟嚷着,“那俺先进去了。” “嗯!” 李空竹轻应。待他进了屋后,这才正了身子的向着院门口看去。 “空竹~”郝氏见她看来,就赶紧冲她哽咽的唤了声。 李梅兰早在她出来时就注意到她了。 只见那高阶上站着的女人,一身红棉掐腰直筒袄,微微凸起的肚子,证实了她听来的消息。头挽堕马髻,簪银丝绞花并单枝细簪,耳戴细长坠银色小珠耳坠。明明不是那种大富丝绸缎子配宝石装束,可偏偏她一脸温润淡然的模样,却像极了高位者俯视下人的姿态。 心中恨极,面上却一脸悔恨,泪刷过那层层冰冻住的泪珠,使得她的眼睛再难睁开。流着清涕,趁着郝氏分神之际,她又是一个磕头下去。 “咚!”响声极响,令着高阶上的女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痛意。 “大姐,我错了!” 挑眉,女人不语,在她抬头起来时,看到了那高肿已经流血了的额头。 郝氏看得心疼,转正身子就朝着她跪来,“空竹,你若真要那么恨,娘在这里给你跪,给你磕头行不?你妹妹,还不满十五啊!” 说着就见她要磕了下去,李空竹偏侧了身子,冲于家地道“老太太这脚滑,滑了身子,也不知扶一把,这差,你是如何当地?” “老奴该死!”于家地的福身告罪,在郝氏将头磕下去后,立时一副手忙脚乱的去扶了她,“老太太,你且快起了身,姑娘这是心疼你哩!” 郝氏被拉得不愿,抬眼一脸眼泪的看来,眸中的祈盼是遮也遮不住的直直向着院中望来。 女人转了身,不再相看的伸手掀了帘子。 院外两人见状,眸中光亮瞬间熄了下去,就在两人快心死时,却听得已抬脚进屋之人淡道“大过年的,莫要哭走了家中财运,将人领进来吧!” “是!” 李空竹进去,见华老与惠娘满眼不赞同的看着她。 李空竹却是无奈一笑,“倒不是心软,在外面被人看到终归不好。” 华老轻哼,“如此家人,真断亦不是不可,若不想见了两人,老夫倒是有的是手段。” 此话将落,那掀帘子进屋的两人一听,莫名的脖子寒凉了下。 李空竹不语,在两人进来后,就令两人就坐。 于小铃给两人上了蜂蜜水。 李梅兰看着那蜂蜜水,就不由得想起年前七月时所发生的那件事。 心头沉了瞬,面上却垂眸拿着巾帕不停的抹着眼泪。 郝氏一进这温暖如春的屋子,就止不住的抖了两下身子,待将身体的寒意驱除后,看着上首的李空竹,正准备开口时,却被旁里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来。 “哟,婶子这冰天雪地的过来看闺女,带了啥好东西来了?莫不是是我眼瞎,我咋没瞅着提篮呢?这是准备送银不成?” 惠娘这一席话,令着想开口相求的郝氏不由得憋红了脸。 惠娘看得冷哼一声,待还想再冲口时,却被自家男人给拉了把,冲她摇了摇头。 再是如何那也是人的家事,他们这样宣宾夺主,损人老娘,终归是不好。 惠娘明白,却还是有点心有不甘,冷哼一声后,就转过头去不再出声。 那边郝氏嗫嚅着,“娘过年时,还是就着你着惊蛰送来的肉,过了个囫囵年,家中的银子,在你二妹妹嫁人时全陪了她,如今教那任家霸占着,家中早已没了银子可用了哩。” “呵~”惠娘听得再次冷哼,不过见自家男人扫来的眼,就又忍了下去。 李梅兰用着眼角扫了在坐的几人一眼,对于李空竹如此不避了外人的做法,显得有些不满。 可这些不满,也仅仅只一瞬就给压了下去,今儿来时,她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不成功,那么她再回了任家,就只剩了一条路可走,而那条路之于她来说,无疑是条绝路! 想着这几月来所受的非人折磨,李梅兰深了眼,捏着绢帕,当即一个起身,就又跪了下去。 屋中众人都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跪弄得愣怔了瞬。 特别是李空竹,以她对李梅兰的了解,这在外人面前会充了好人,可一旦只剩了自家人,那自私嘴贱的本性就会立马暴露无疑。 这会儿既还做面子的相跪,是把华老跟惠娘这两当了外人? “大姐!对不住!我错了!” 一句大姐对不住我错了,虽不是哭着相求的状态,却态度十分的良好。 笑了笑,女人给了下首担心的惠娘一个安心的笑容,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淡道“你这是作何?你何曾有对不住我了?如今你我不过是各自成家,各为其妇罢了。倒是这一跪显得折煞我了。”使了个眼色给于家地让她去扶了人。 于家地点头,将要去扶了她,却又见她一个重头磕了下来,“大姐虽说这般说,可我身为妹妹的,却不能不认了错。如今我早已悔得肠子都青了,以为是良人,却不想既是如此不堪的烂人。当初任家生死时,我虽挑拨娘来要银,想要解除了婚约,可说到底心里还是会有些舍不得,想要为其守了节来。就算是到了最后被逼着成了婚,被婆婆骂得一无是处,我都一直咬牙隐忍着,可谁曾想……” 似说不下去般,她开始低泣了起来,“是他,是他负了我啊~” 郝氏在坐在那里早已听不下去了,她跟着蹲了下去,拉起李梅兰的手给上首的李空竹看,“空竹,你看看,她是你妹妹啊,这手以前可是最为灵巧的一双纤手来的,挽花刺绣无一不精,如今却被那任家折磨得三九开裂,似了刀锉,如此狠心的人家,当真再住不得了啊!” “这话说的,那住不得,那哪住得?当初人可是堂堂正正娶过去的,婶子这话,我咋听着是想让我们空竹去把人弄出来呢?”惠娘看着那一脸泛红的郝氏冷哼道“都说宁折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你这是要空竹去当罪人啊!” 郝氏红脸。 那边华老亦是同哼,“看来上回教训是还没尝够?忘了老夫存在了不成?” 地下两人听得皆齐齐向他望去,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去岁时,那任家生被他盯得节节败退的场景。 李梅兰迅速的低了眸,郝氏躲闪不及,被他犀利浑浊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只一瞬,就吓得抖了心肝的偏了头去。 下首的两人安静了,李空竹这才淡道“既是来拜年的,就吃了饭再走吧!”一句话截了所有,很明显不想继续了下去。 李梅兰望向上首满面红润保养极好的女人,眼中不喜不怒,平平淡淡,以往极水灵的眼珠,在这一刻既蒙上了死一般的灰败。 上首的李空竹看得眉心轻蹙了下。 只见她这时又垂了眸,再次一个头磕了下去,“吃饭就不用了,今日来叨扰了大姐,扰了各位的兴致,倒是梅兰不知事了!”说罢就起了身,顶着那高肿流血的额头,又冲着在坐的一行人行了一礼来。 郝氏搞不懂她这是唱的哪一出,不由得愣了瞬的仰头冲她喃道“兰儿,你这是……” 李梅兰回头冲她笑,“娘~咱们回家吧!” 那一笑极为灿烂,灿烂的让郝氏心头莫名的生起股不安来。 在坐的人亦是被她这一笑,搞得有些莫名,蹙着眉头,都在想着她这是又准备整哪一出幺蛾子了不成? 却不想,预期的幺蛾子并没有出现,只见她在说完这话后,就拉着郝氏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等兰儿!”见她不是说了假话,是真要回了家,郝氏赶紧自不安中回神拉住了她向前的脚步,“咱们再求求你大姐,你大姐不会见死不救的。是不是空竹?” 对于她这种祈求,李空竹早已不想多看,淡着脸,不为所动的吩咐道“去备两尺布来,另外再把家中的糕点罐头装些,送了老太太与二姑娘。” “空竹~”郝氏不可置信的哭喊,“你当真这般恨娘不成,娘也是为着你们啊……” 见她又要捂脸痛哭了,李梅兰赶紧将她扯着出了屋,“娘,你就别为难大姐了,一切都是命,我认了。今儿过来,我本就是为着道句对不住的……以前我所犯下的那些错事,就让了我来生再偿还吧!” 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屋里众人皆不解的转头看向李空竹。 李空竹亦是被这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于小铃装好了糕点出来,就使了个眼色给她。 于小铃点头,掀着帘子就追了出去。 惠娘拿着绢帕扭了下,皱眉道“我咋觉得这般古怪哩?”这并不像了平日里听说的人啊。 李空竹心下赞同,边上华老一哼,“左不过就是想来出苦情戏。”大宅门里见得多了,你若认了真,怕是会被人折腾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想着的同时,老者就去看了眼边上的李空竹,意思很明显,让其在这一节骨眼上,可万不能给自已找了麻烦。 李空竹看得轻笑,对于这一点点的戏码,她想,她还不致于上当。 正当大家心下放松时,却听得一声极为悲壮的尖叫划破这年节宁静的中午。 “啊~~~” 屋中众人皆听得一惊,李空竹唤着于家地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不想她才将一出屋,就迎上了回跑的于小铃。 “出了什么事儿了?” 彼时于小铃惨白着一张脸,摇着头的也来不及回答自家娘的话,将篮子向她一抛,就赶紧的向着屋子跑去。 “姑娘~二姑娘,二姑娘她……撞,撞树了!” 小女娃子毕竟还不到十五岁,又是头回见到这种事儿,在掀帘进屋回完这话后,就双腿一软,当场巴着门框一脸灰败的向着地上坐去。 屋中的众人亦是听得一惊。 西屋正与赵泥鳅玩耍的李惊蛰在于小铃一进院,就冲了出来跟在了她后面,这时站在帘外,把她在里面禀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来。 于家地也跟了过来,见他一脸苍白在那有些抖了小身子,就忍不住关心了句,“哥儿,你还好吧!” 李惊蛰回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红丝密布,那晶莹的泪珠似不要钱般,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流着。 于家地看得心下生怜,伸了手想搂他安抚,不想他却猛的一个转身,呼呼喘着气的向着外面狂奔着。 “哥儿~”于家地惊呼。 这时屋里的所有人正好走了出来。 李空竹冲于家地摇了摇头,与另两人对视一眼后,就抬脚向着院外走去。 “三婶儿~”赵泥鳅也被惊得出了屋,不明就以的他,正好看到刚刚李惊蛰含泪跑掉的那一幕,心下担忧的同时向着自家三婶抬眼寻问。 “在家好好呆着,惊蛰不会有事的!”李空竹冲他安抚的笑笑。 赵泥鳅见状,乖巧的点点头,重又向着西屋走去了。 这时的村口,郝氏抱着倒在雪地里的李梅兰哭得是惊天动地。 哭声引得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不满的出了屋,正准备将其给大喝一顿时,不想看到了那倒在血泊中的人儿,瞬间又皆吓得不轻的白了脸。 “天哩!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惊天的大吼,再加上惊吓,令着出来的那几家人吓得是连连后退,有人更是拔腿就向着村中里长家跑去。 “兰儿,兰儿啊~~”郝氏没空去理会那群大跑的人,抱着自家女儿在那一阵的捶胸顿足,“娘对不住你,娘对不住你啊,当初就该拼死护着你不被任家要去啊。哪怕就是名声尽毁,也比现今好啊~我的兰儿,娘的兰儿啊!” 哭闹引得那些胆小隐在自家院中的人听到,这才恍然的知道原来是李家两母子。 只是这大过年的,如何就在了他们赵家村口寻了死? 一些人心中想着年前秋郝氏因着那二闺女来找过李空竹,被他们村人给赶走了,难不成,其又在了今儿过来找了李空竹不成? 这是没要好处,想故意寻死,闹一场? 可看着也不像啊?毕竟那雪地上还沾着血哩,若故意的话,谁能这么狠的真撞破头啊! 一些人,搬着凳子攀上墙头的看那倒在地上的人,见郝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忍不住心下犯了那么一哆嗦。 “娘~”李惊蛰气喘吁吁的跑来,看着那地上两人,一人躺着一动不动,一人搂着哭得死去活来。再一寻着去看了旁边的那棵那扬树,见树杆上有一处鲜红的印子,就不由得心下一紧,那眼泪流得更凶了来。 郝氏听到他唤,转回头睁着被糊得打不开的悲戚双眼,“惊蛰,惊蛰,你二姐她,你二姐她……啊,啊哇哇~~” 对于她的嚎啕大哭,李惊蛰只默默的狂拿衣袖抹着眼泪。 待小脚步走得近了,看着那一脸苍白一动不动的干枯人儿,那是再也忍不住的双腿一跪,跟着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二姐,二姐~哇……”就算他心中再恨了自家二姐,再是对其不厌烦了来,可从未想过要她死啊。 “惊蛰啊~哇哇~” 两母子就那样抱着那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身子,开始了此起彼伏的伤心哭泣。 等着李空竹他们快步跟来时,李惊蛰已经哭得险些背过了气去。 于家地的见状,赶紧步了过去要扶了他。 李惊蛰摇头,他如今心里还在愧疚着,想着昨儿个自已对于自家二姐的冷淡,以为她还在打着歪主意害人,内心就对她不喜。 如今想来,原来都是错怪她了。她这是不想活了,这是被任家折磨得没了活的想法了啊! “空竹,空竹啊~你救救你二妹吧,快救救她吧!娘求你了,娘给你磕头了啊!”郝氏见到她来,犹如见到希望般,再小心的放下李梅兰后,就冲着她大步的跪爬了过来。 此时的李空竹在看着那躺在积雪上的李梅兰,心下好诧异的同时,又难免心惊。 手拿绢帕的放在心口不着痕迹的平复下心口的惊意,尽量平复因着心头一紧而致使着肚中的孩子不安的躁动踢腿。 用着眼角去扫惠娘,却见她已经被李冲护在了身后,挡了视线就微微的放了心。 “空竹啊~”郝氏扯着她的裙摆,一脸冰渣的脸上满是祈求,“救救她吧,救救她吧,娘求你了,求你了!”说着,她就要磕起了头来。 于家地见状,赶紧的止了她。 李空竹皱眉正避着,就见李惊蛰一脸泪水儿双眼红红的正像着她看来。那眼中的祈求不言而喻,张着口呼呼喘气的可怜模样,只差也想给她磕头了。 李空竹看得心间一痛,转了眼。 那边的华老却提步走了过去。 蹲下身,伸指搭上了那躺着人的脉博来。 半响,收了手。 皱眉心下不解的想着,难不成是真想寻了死?这脉博几乎微弱得把不到了,若是让了一般大夫来,怕只有准备草席的命了。 “华爷!”李惊蛰满怀希冀的抬眼看她。 李空竹亦是寻眼看来。 华老冷哼了声,“几乎探不到脉了!” 也就是说是真心寻死了? 李空竹心头一跳。 那边的郝氏却听得双腿又是一软,在于家地扶持下,双手捂脸的又开始呜呜悲戚的大哭起来,“天哪,我造的什么孽哦,我的老天啊!” “怎么回事?” 那被村民叫来的陈百生看到这一幕时,亦是跟着一惊,开始沉声的质问了起来。 李空竹冲其点了个头,并不答话的转头去看过来的华老。 华老冲其颔首一下,李空竹便知他是能施以了救助的。 就转首对着李冲道“李大哥可否帮忙背下人?” “嗯!”李冲点头。 那边郝氏以为她这是想不管不顾的埋了李梅兰,当即大叫着,“空竹,你这是作啥?兰儿不能埋,你救救她,着了板车拉去镇上找大夫吧!她是你二妹啊,你如何就这般狠心啊,你真想让了她死不成?” 过来的陈百生与一众村民听了,不由得沉思着不敢吭了声儿。 如今情况不明,他们不好掺合,再加上李空竹是了他们村中的金主,若这两母女还是来要钱的话,多多少少,他们会认为,其就应该去死。 李空竹淡眼看她,冷哼了声道“你口口声声让我救她,你如何在她撞树这般久来,不管不顾了去?任她躺在雪地冻着,只顾自已叫哭着?一遍遍的嚷得村口人出来相看,又是去请里长的。娘,你这又是何意呢?” 郝氏听得心下大惊,瞪着一双哭肿的大眼在那不住的惊慌失措着,“我,我不知了该咋办啊!” “是啊!你不知了。”女人冷笑,“你不知了请人帮忙,却知了大声渲染!” “空竹!”郝氏不可置信看着她。 那边的李冲把人背了起来。 李空竹转身看了眼跟来的李惊蛰,心中再次一痛,眼神悠远,“这事儿过后,就断了关系吧。惊蛰从明儿开始回李家村吧,至于学费,我依然会付着,来年该是去了县城学习,我会着人给安排好的!” “大姐~”李惊蛰全身一凉,大哭着就要去扯了她的衣角。 李空竹避了身子,让他落了空,对着李冲点了个头后,让他跟华老先行回去。 郝氏还在她说要断了关系的震惊中没法回了神,见李梅兰背走,也来不及去哭诉,而是一个伸手就要抓了她,“空竹~” 于家地眼快的把她的手一挡,“老太太当心,如今我们姑娘怀着身子,纠扯不得。” “空竹啊~你这是了啥意思,我是你娘啊~” “娘?”李空竹喃喃,转头,对沉眼看来的陈百生众人福了个礼,“家中之事,倒是扰得村邻年节不安了。各位暂且安心,不会出人命的,我会极力挽救舍妹的性命。待舍妹回魂之时,还请各位帮忙做个见证,我要与了娘家断绝!” 众人也看明白来了。 直觉这又是闹幺蛾子哩。 有这样的娘家人,还是早早的断了的好。 郝氏白了脸,李惊蛰心头慌乱了起来。 抬眸看着李空竹想说什么,却只听得她道“惊蛰回去把自已的行李收拾出来吧,等你二姐回神清醒后,我会派了车,将你一同送回李家村的。” “大姐~”李惊蛰哭着摇头,“我不要,大姐,我不要!” 李空竹心下哂然,虽觉残忍,可她倒底是忍够了。 李惊蛰只要还在她这一天,郝氏就会千方百计的抓着一天。 一个看似极柔弱之人,却如此心机叵测,她是再不能与其有了关系来。 正值悲伤之际,手上蓦的一暖。 回眸看去,见是惠娘冲她温笑着,心,瞬间回暖,亦是冲其微微回笑。 “回吧!” “嗯!” 两人似再看不到纷乱般,相携着转了身,慢慢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后面的郝氏见状,开始不住的啼哭起来,而她旁边的李惊蛰则一脸惨白的向着雪地跪去…… 李梅兰背回了东厢住着,经过华老舍着极珍品的药,暂时保住了命。 不过因着头上的窟窿极大,一直昏迷不醒还不能搬动,只能暂时的寄养在了这里。 郝氏在当天要挤着住在了这,被李空竹强行着剑宁把她送了回去。 当然,回去的那天下响,没少哭闹一阵,可李空竹就是铁了心不想再听了其半点的声音,弄到最后,还是剑宁出手,令其老实的闭了嘴,坐上马车乖乖的回了李家村。 李惊蛰是在收拾好东西的第二天被送回了李家村,既管走时哭得是稀里哗啦,却并未做过多的缠闹。 李空竹在着剑宁送他的同时,又另吩咐了他前去通知了李家族人,跟那边带话说了要断绝关系这一事。 李二林在得知后,带着族里的托咐,在第三天来找了李空竹。 ☆、第120章 血战 彼时李空竹在堂屋招待了他,在他未出口时,就先声夺人的开了口。 “二叔你若有什么相劝的,在这空竹先行谢过了。”说着,就先行从主位上起身,冲其福身行了一礼。 李二林皱眉看她,“当真要断?” 李空竹点头,“实在担不起了。如今家中当家地在外跑着,我又怀着身子,激动不得,一回两回可忍受,可也不能次次都受了这罪。虽说有些大逆不道,但长辈不慈,总归会令了晚辈背负太多,若哪一天酿成了大祸,岂不是两败俱伤?” 见他张口欲辩,李空竹赶紧又将其截断,“二叔放心,便是我与娘断绝了关系,惊蛰我也不会不管,年后他要上了镇上念学,束修与生活费用,我会每月按时派人送于他的手里,李家的族人小子们,我若能帮,也断不会袖手旁观去。”说着,她轻叹一声,“我如今只盼求一隅安地!” 李二林见她这样说,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你也别说了那些话,我不是那得好见钱眼开之主。你我两家都知了你娘的性子,可外人却并不知了。看着如此柔弱的良家妇,被自家亲闺女给抛弃了,你可有想过你的名声?” 顿了下,“你如今虽说财大气粗了,可来往的也是财大气粗之主。便是人面上不说,内里终究会看轻于你的。” “二叔的意思还让我忍着?”李空竹挑眉,看了眼自已微凸的肚子后,决定换个路线,“我这胎怀得并不容易,先期时甚至一个不好就没了,如今大夫令了我一定要静心养着,不可多劳多虑。二妹这一撞,令我受了不小的惊吓,二叔觉着我还能来几次?当家地再不济也是赵家之人,当初我们被大房二房缠磨得几欲准备脱族,都令了族中驳回。二叔可有觉得奇怪?” 李二林皱眉。 李空竹轻笑,“当家地如何只出去一次就治好了脸与腿?如何家中来了常客住着不走?我虽对外说当家地的去外作生意闯荡去了。可二叔可有看到过我们除作坊以外的生意么?” 李二林一惊。 李空竹轻笑,“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驱使着,二叔觉着赵家族长会这么袒护一个外姓人么?如今的赵家大房二房村人都说拿着巨款去外吃香喝辣了,可这一走却相当于变向的脱族!二叔你当真觉得,我与当家地两外姓人,真能比了那两房赵姓族人重要?” 叹息了声,“我虽不知了当家地与赵姓族人有什么巨大的利益相扯,但只一点还是十分清楚的,便是我这一胎稍有差池的话,介时赵家族人为着那利益,便是拼尽所有也要为我护航讨回公道来。到那时,赵家村与李家村成了仇,二叔觉着,我还能再顾了李家族人么?” 李二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李空竹笑着喝了口水润喉,随话峰一转的看着他道“我这有一条路子,若李家族里愿意信我的话,就与了我合作吧!” “什么路子?” …… 当李二林拿着那一纸契约回到了自家时。 柱子娘看他坐在上首炕上发愣都好半响了,忍了又忍的,终是忍不住的推了他把,“你发啥愣哩?” 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家婆娘,李二林将那纸契约放在了炕桌上,叹道“大嫂当真糊涂得紧,得如此聪明的女儿,却硬生生的给掰成陌路了。” “这是坚决要断?” 李二林摇头。 “不断?” 李二林再次摇头。 不想柱子娘急了,伸着手指头,毫客气地戳了他肩头一把,“你这是个啥意思?断也不是不断也不是,得摇头病了不成?” “你懂个啥!”李二林瞪她一眼,看着手中的契约,想着李空竹所说的路子。 ‘李家村据我所知,因着与清水河相背,这良田倒是十分稀少,多是旱地与旱田。我这作坊如今在生产着粉条,虽说有签了别的村子,可年后要扩了分店,这所需要的番薯自然也会增大。不若介时我写纸契约请了二叔拿回李家村递于族长看看,告诉其今年麦收后,全村人全种了这番薯。介时收成一到,我就派了人前来收货怎样?’ ‘这番薯可是不挑地的,只要伺候的好,亩产上千斤不是问题。就是那懒汗不想多伺候的也断不会低于六七百斤,介时我按着一斤一文半的收,李家村人,一家怎么也得个好几千斤吧,这比着种那玉米与稻子不是划算的多?’ 这變国赋税一年只需交一季的粮,也就是说这第一季的冬小麦芽下来后,后面后种的都是随了农民自已的。 那种番薯一年能得好两银子,更有甚者那土地多的,一年十多两二十两那都是妥妥的,比着年年种玉米稻米卖,可不是要划算的多?介时有银了,就算要花钱买粮吃,那也绝对比以前要过得好得多。 李空竹这一着,确实抓住了不少人的要害。 李二林眯着眼,在心里能百分之百的敢肯定,族人一定会要了这纸契约的。 到时为着这纸契约,别说帮忙收拾个本就警告过的郝氏,就是再除了一无相关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想到这,他自小炕上起了身。 柱子娘见他这一会又愣呆发神的,还好奇着哩,不想他忽然又一个猛的起了身,倒是把她唬得不轻。 “你这是作啥?毛毛慌慌的,怪吓人的。” 李二林不理,只一个挥手道“我去找了族长,饭留锅里给我热着,我等会再回来吃!” “哎?!” 柱子娘见此,也不多说什么,拍了拍衣服的褶印,就顺道送了他出去。 赵家村这边。 李空竹在送走李二林后,心情甚好的喝了盅养血汤。 华老在给李梅兰扎完针后,就走了过来。 见她这样,不由得挑眉了下,“解决了?” “嗯!” “能这般容易的同意你断绝?”虽说这乡下人简单心直,有啥**都会写在脸上,可有时,这种直白看得多了,也会生了厌烦来。 “下了个小小的生意套,倒是所盈甚多!”女人笑得一脸自信,想着这下,一不用她亲自断绝损名声,二还合作双盈的,倒真真是个挺好的主意。 华老冷哼了声,表面虽说不满,心下却忍不住的赞赏。 看来不用那小子,这丫头也有的是办法制人,虽手断有些温和,倒底也是一聪明法子。 “对了,人还昏迷着?” 华老点头,“不用担心,这两天大概就能醒了。” 担心? 李空竹好笑,虽对于李梅兰这一招不敢肯定其是否真的能变好,但也万没有到她会为了其担心的地步。 “任家那边,我想请了华老帮忙。” “怎么?心软了?”这是要帮着脱离那边不成? 李空竹不予否认,“任家那边怕是这两天听到了风声,华老可否派人警告一翻?”以着从惊蛰那听来的李梅兰成婚时发生的事,想来那任家生的母亲也断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这种人单看她折磨李梅兰的手段就可以猜到,不会是了什么善茬。 与其介时硬碰硬的又来波极品,不如早早的扼了其在摇篮的好。 “要休书否?” 女人摇头,对于李梅兰她还真有些不放心,总得留一手在手上,若以后她再出幺蛾子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再次送了她回任家,并会令了其过得比之如今来,还要生不如死! 李空竹眯眼,冲着东厢的方向望了一眼,这回倒是希望她能真心改过,不要磨了她最后的一分好心才好! 李二林那边的消息来得极快。 在回去后的第三天就拿来了按了全村人手印契约过来,另还带来了郝氏的最终结果。 “她在上回梅兰那事时就被族里警告过,若不是念着你爹与你的面子上,早就被族人休回了娘家了。这回之事儿,虽说梅兰心中是好意,可倒底扩大了事态,害你受了惊吓。昨儿个族长就了下令,请了休书,由族中之人,将她送回郝家村了。” 对于这般大年岁了还被休,也确实够丢脸的,当时的郝氏在听了宣判,除得哭得死去活来外,还闹着要寻了死。 当然,这最后是没死成。听护送她的族人说,一路上虽死了几次,后来他们那几人拉得烦了就不想管了她。 在撞了次树没撞晕后,就再没闹腾了。 李空竹听得适实的关心了句,“我那外家可有说什么?” 李二林眼深看她,不过却如实回道“自你姥爷死后,郝家就由了继室当家。如今那继室三世同堂,一家七口过得富足有余,自是不会欢迎了她。听说连门都未让进,只让了其去以前的老房就住。” 当时的郝氏被郝家村全村人围观着前来看了热闹,在听说了其教女无方,在未成亲前就被失了身,又逼迫着大闺女拿银养儿,如今更是令了大闺女险些掉了孩子,惹怒了大闺女夫家族人时。 郝家村的村民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看着如此软弱老实之人,既有如此歹毒的心肠。一时间,既开始纷纷出口将其指责了好一通。 郝氏被批责的无处可躲,偏又没有那个胆量再寻了死,面对如此境地,她只能默默忍受着,边抹着眼泪,边回了儿时住的旧宅。 李空竹听后只点了点头,“这该让她拿走的都让了她拿吧?” “自然!”李二林轻嗯,“族里念其一把年岁了,在令她收拾完自已该有的行李银两后,又另给了她五两银子保身,以着她如今的年岁,只要过得平淡点,这半辈子该是够用了。” 顿了下,李二林再次抬眼看了她眼,“惊蛰因着未满十六,还不足以立了户。因此,家中良田房产全由了族里保管,等其到年岁能立户后,就会还了他!” 听到惊蛰两字,李空竹心下没来由的一酸,想着那天送那小子走时。明明满腹的不愿意,眼泪也是流了一打一打的,却还是乖乖的没再违背她来。 叹了口气,“如今他由族中谁人养着?” “在我家!”李二林沉吟,“娃子如今变得安静不少,在听了他娘被族中休弃与遣走时,也没啥表情,更没前去相送。今儿在知了我要来时,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让你好好保重了身子,还说……” 李空竹转眼看他,莫明的正经了身子,心头有丝期盼划过。 “说他不怨你,他会好好念书,好好带眼识人。还说以前与你保证过的话,将来一定会做到!” 李空竹听得欣慰一笑,“能明白就好……二叔回去也替我代一句话吧!” “什么话?” “就说大姐我等着他意气风发归来的那一天!” 李二林怔,李空竹却笑得温和不已…… 在送走了李二林的这天下响,照顾李梅兰的于小铃说其已经醒了。 彼时正与着赵猛子说作坊开班事宜的李空竹听了,便就此打住了相商之事,令了赵猛子先行回去后,就由着于小铃扶着去往了东厢。 几天来,李空竹这是一次涉足这里。 一进去,浓重的药味混着闷气熏得李空竹不由得半皱了眉,转了身,捂嘴对其身边的于小铃道“且把帘子掀上一角,通通气再说!”说着,就行了出去。 后面的于小铃听罢,福身道了个是后,就掀了帘子来。 闻着那透进的新鲜空气,李梅兰虽觉胸肺间顺畅不少,可也觉这李空竹既是如此心狠,不顾半点姐妹之情。 要知道她如今头上可是破了个窟窿,吹得不半点风,她这着人一掀帘子,是想她今后都患了头风病不成? 李空竹在外捂嘴干呕了阵,待于小铃在屋里感觉空气差不多后,这才走出来重唤了她。 女人点头。 再次抬步走进去后,却见那躺在炕上之人几日不见,那本就枯瘦的脸旁,如今凹得跟了个骷髅似的,那苍白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泛着青,且一双眼暴凸向外的更是的大得吓人。 看到她,那炕上之人首先是呼吸一滞,继而再是一重,眼眶发红,声如锉据拉嗓般哽咽着,“大姐~~”叫着,就见她稍动了一下。 “你如今还不能大动了!”抬手止了她,女人却不并靠近。 待于小铃端着小凳给她后,这才坐于离她半米远的位置看着她问“当真过不下去了,要如此寻死死心?” 忍着心中对其的厌恶,李梅兰转动着泪珠,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道“人,当真得经过一些困境才能长大,看透一些世俗哩。回想当初,不过才短短几月,我既觉得以前是如此可笑!” 说着,转眼看她,满眼的真诚与悔恨,“当初的我那般跋扈,那般的理所当然,觉着所有都该是了我的,所有都该应以了我为最大!见不得大姐你有半点好,比我会来事,终是嫉妒惹祸令了我如此过份……”鼻息粗重,泪恰到好处的滑落下来,“大姐~我错了哩!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李空竹认真看她半响,见她眼中并无半点隐忍伪装的痕迹,不由得捏着绢帕心中有些不确定的细想着。 见她不说了话,李梅兰也不着急。 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她别的没学会,只隐忍服软这一条被她摸了个精透。再加上从那识文断字,惯会做了表面功夫的怀孕小贱人那学到的手段,如今的她,可再不是了当初那只懂莽撞,只会大叫大闹了的李梅兰了。 拼着一死得来的活命机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才好。 “娘被除族送回郝家了!” 突来的一句话,令李梅兰不经意的皱眉一瞬,眼中一丝深沉划过。 似意识到什么般,她又很快调整,故作一副惊讶与惊慌交错的抬眼,“为什么?” “她吓到我了!”女人从说那话起双眼就一直在认真的在盯着她看,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深沉。 简明扼要的说完这话,在其愣怔之时就起了身,“你既不愿呆了任家,那便去了别地吧!” “何地?”李梅兰心头莫明的慌了一下,生怕被她看出破绽的又故作镇定的流着泪自嘲,“倒是多此一问了,如今的我,只要能脱了那地狱,在哪不是了我的乐土呢?” “是啊!只要不是了任家,想来在哪都没有再折磨你的人了!”李空竹轻笑,“用命换来的自由,大姐希望你是真的懂了!” “嗯~”李梅兰轻嗯,一脸感激的冲着李空竹道谢,“大姐~谢谢你!” 冲她点了个头,女人不再相说的出了屋。 屋里的李梅兰见此,不由得深了眼来。 由于小铃扶着出屋的女人,立在屋檐下看着又阴了的天空,心下轻哼,当真差点被其演技给骗了。 李梅兰,这小半年,你当真是学会了不少手段啊! 心累的摇了摇头,李空竹吩咐相扶的于小铃道“累了,扶我回屋歇着去!” “是!” …… 边界。 赵君逸与各将领商量好作战计划后,冷着脸沉声道“此战役受敌引诱的一方怕是会全军覆没,左将军可有作好准备?” “将军放心,既这事儿交于末将来打头阵,就是对末将最大的肯定。将士打仗只有敢冲才算得上真英雄。能来打了仗,也早已做好了随时殒命的打算,何须用得着准备一说?” “好!”赵君逸点头,沉重的眼中划过对其的赞赏,拍着那说话的中年将军的肩膀,“此战若胜,本将军定将给左将军营上下全员请封,求得圣上重赏!” “多谢将军!” 赵君逸轻嗯,随一个转身,向着上首走去。 “众将听令!” “末将在!” “按行商路线,整顿军队,等侯敌军的突袭!” “是!” 高响震耳的声音回荡在营帐里久久不绝。 男人看着瞬间空了的营帐,转了身,望着那地图眼中布满沉重。 申时末。 彼时漫天的雪粒被强劲的大风吹得人连眼都睁不开,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众将士们的脸上皆肃沉得没有半分表情。 赵君逸如了往常般寻着了大营回来,才将一就坐着,就听着探子来报,说是敌军前方来袭。目测大约只五百骑兵! 赵君逸点头,按着先头商量好的,下令道“着左将军出一营进攻堵截,便是敌人只这五百骑也断不能放走一个!” “是!” 探子退走,不过片刻就听得营帐里号角阵阵吹响,那‘踏踏’士兵跑步的声音,混着阵阵马的嘶鸣,很快一阵声音就渐远了去。 “责令全营戒备!” “是!” 半个时辰不到。 “报~” “进来!” “左一营奉命绞杀五百骑兵系敌营诱敌的诱耳,其在前方五百米山丘处还另藏敌三千,一营发出求援信号!” “命左将军全营出动!另再派其右营林千户支援上前!” “得令!” 传令之人下去,男人冷哼,“来了么!” 依旧不到半个时辰。 “报!” “敌营不知何时既已包抄了我军,左将军并着林副将正深陷囫囵!” “啪!”赵君逸深眼沉脸,“倒是不知了死活,既在如此平坦之地与了我军交手!正好,那本将军就去领教一翻看看。传令下去,命着陈副将、阮将军、武将军立时整顿,随了本将军前去缴那胆敢来挑衅的贼人!” “是!” 赵君逸待人出去,手抚着腰间配刀,郑重的将那代表主将的红缨战帽戴上。 眯眼沉脸,随掀了营帐之帘,快步的行了出去。 片刻,男人步到那集结的操场,看着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看年轻脸旁,一个跳跃上了副将牵来的黑色骏马,大手一挥,冷喝道“整装!” “喝!”众将齐齐大喝,开始利落上马跺矛。 男人眯眼,勒紧马缰的一个挥鞭落下,“出发!” “喝~~” 随着他的领头,后面众将亦是情绪高亢的挥鞭跟上。 ‘轰隆隆’的马蹄声混着齐刷刷的跑步声,召示着这一场血雨腥风的战斗已快即刻开幕! 行至战火纷飞处,看着那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自家将士,前来支援的众人是个个眼眦欲裂,愤恨不已。 那由着内心狂吼的喊杀声,更是声声冲破天际的直逼了对面军将的心房! “杀啊!”男人拔刀,看着那密密围着自家军队的近两万的敌军,全身血液被瞬间点得沸腾不止,那双极深的桃花眼中,更是闪着无尽的嗜血杀意。 马儿随着他这一喊,嘶鸣着,不要命的跟着向前飞奔而去。 马蹄所过之处,男人更是挥刀快斩,刀刀不落下乘的将敌首一一砍落。 如此不要命的狠斩之法,令着一些围着他想取其首级的兵士看了,不由得心生怯意的哆嗦了下,再望其眼珠,还来不及被他修罗恶魔般的狠意吓退,首级却早已被身处了异处! 嘶杀的叫吼冲破天空久久不绝,那一个个倒下的士兵,是曾陪伴了良久的亲密伙伴。还活着的人看着那每隔一个瞬间就会被身首异处的朋友亲人,他们来不及去悲痛,他们只能眦着欲暴裂的眼,挥动着手中已经卷了刀刃,不要命的杀戮着、杀戮着…… “呜~~”敌方号角吹响的声音,是退兵号。 然而已经杀红了眼的这方将士,如何肯就此罢了休? 看着敌方将领领军转身逃跑,赵君逸手起刀落又杀掉一拨围困虾兵后,用着单手抹了把脸上崩满的血渍,刀指前方的喝道“给我追!” “喝~杀啊~”连天的杀意再次响起。 这一回,众将还不待主将下令,就先行向前的快速追赶了过去。 这时负伤的左将军在黑暗中冲男人一个使眼。 男人点头,将头上代表主将的红缨之帽与其交换了来,给了其一个保重的眼神后,就跃下了马背,打着手势,领着过半的人数向着黑夜里快速整顿隐去。 前方逃兵领将领着他这方的将士先到了那破败的堡垒处。面对越来越近的追兵,其故意的等在那里,眯眼认真的注视着暗黑中追来的敌军。 “轰隆隆!”阵阵马蹄逼近,逃兵将领眯眼寻看。 待寻到了那抹了闪着光的主将帽子后,其勾唇邪笑几声,转了马头,冲着众将喝道“撤!” “是!” 众将在其带领下,迅速的穿过那破败堡垒的入口,向着主城方向退去。 “追!” “喝~~” 雷鸣的马蹄声离着那破败堡垒越来越近,那戴主将红缨帽的冒牌将军,看着那一入口,眼中闪现出了誓死如归的悲壮! “杀啊~~”抗着大刀,‘主将’嘶吼着这绝地的最后一吼。 众将快速穿进那只余了前后入口的破败堡垒。 当前后追兵余到不到三分之一时,忽听得那堡垒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来。 “啊~~啊~” 悲壮惊天的一声声惨叫从那火光冲天的堡垒里冲了出来。 那逃出不到三分之一的众将,转头看着那染红了半边天的破败堡垒,他们并没有因着失了领兵的将领而慌乱着。相反,他们眼中的视死如归,是从未有过的坚毅。 “哈哈哈~”那被追将领仰头冲天大笑,看着那对其形成不了威胁的一些虾兵道“如何?可是尝到了绝望的滋味?这中间的出不来,后面的也进不去支援,有的只有了你们这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虾兵蟹将。” 说到这,其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摇了摇头,“想不到變国主帅既是如此的贪生怕死,行军打仗,既跑到了众将的身后。呵呵~可惜了,即使是这样,也没了那命活着出来了。”抗着刀,其又仰头自大的一笑,“没有手刃到,倒是可惜了!” 那残余跑出的众将听了此话,一领头的百户长,当即用衣袖将卷刃上的血给抹了一把,“呸!他奶奶的,少他娘的说了大话,就凭你,还想手刃我等主将?当真自大狂妄不已。” 那人听罢,寻眼向他看来,随又是一阵张狂大笑,“是啊~本将是手刃不了他了,如今他正葬身火海,幻化成灰了哩!” “放你娘的狗屁!”百户长眦红了眼,将刀大举,对着余下的众人喝道“大伙可还记得君家军口号!” “喝~~断没有懦弱怕死后退之兵!断没有懦弱怕死后退之兵!断没有懦弱怕死后退之兵……” 一声声高吭嘹亮的声音一遍遍高喝不止,喝得对面之将眯眼不已。 忽然,就见其面色猛然的一扭曲,大踢了跨下之马,“给我杀!” “杀啊~~” 冲天的喝声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如了洪水一般的群涌,那逃出不足千余的众将,一个个紧握手中大刀长矛,看着涌来之人,个个化身嗜血恶魔的以一敌十,一以敌百着! “啊~~啊~~”惨叫声此起彼伏着,却谁也没有选择退缩。 有的人被那众将围困举着刀矛刺成马蜂窝时,还在费力的举着手中利刃想奋起了反抗。 “噗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地,那飙高的鲜血滋了那骑马砍人的将领一脸。 只见其,用手狠抹了把脸上之血,对着那被矛插成蜂窝还立着的无头人尸大吐了口唾沫,“呸!操他娘的,想不到这帮子人还真他娘的难搞,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不要命着。”说着转头就冲着身边的众手下与将领喝道“都他娘的别留活口,斩首级!这帮玩意狠着哩!” “喝!” 众将听令,各个开始学着这一招的用矛将人捅成马蜂窝的叉住其身体,再举刀斩了其首级。 “噗滋,噗滋~”那一声声飙高的鲜血,配着那一颗颗如球体滚落的人头。似在为着这一群不怕死的追兵,跳下了生命中最后的一个音符。 两刻过后。 看着终于静下来的战场,那领头将领看着那还被叉着立着的众尸体,心中震惊的同时,面上却是一沉的喝道,“收兵!” “喝~” 众将扯出各自的长矛,随着那此起彼伏的尸体落地声,开始整顿了起来。 待这边整顿好战场,那将领着人回城报信。 不到三刻,堡垒里的战火亦是将灭之时,那终日守城不出的城州主将率兵快速的奔了来。 “将军!”那将领见到其人,面上一喜,下得马去,快步的奔到那主将面前。 拱手埋头的禀道“敌军果然中了埋伏,将军当乃盖世雄才也!” “嗯!”只见那披红毛大氅的主将听得面上满是得意的一个点头,“本将在九,圣上身边呆了多年,圣上英明,派予本将前来迎战。这一群變国的乌合之众,焉能是了本将的对手?” “将军说的是!” 看着那逐渐熄了的火苗,那主将又问,“来追击你们的可是了敌营的主将?” “是!末将看得清清楚楚。”说到这,他又轻蔑一笑,“还以为是多能耐之人,想当初灭了我大靖第一边界主将欧将军时,可是震惊了整个朝野内外。如今看来,倒像是安逸多年的欧将军生了怠慢懒惰之心,才使得敌军这般轻易突袭成功哩!” “嗯!”那主将自马上下来,赞同道“我大靖一向以兵力强盛为傲,没成想,终是边界平静多年,令了一些人生了轻视懒惰之心啊!” “将军说的是!” “对了,那将领首级何在?” “禀将军,其贪生怕死,追着属下时,并未领跑于众将前面,如今怕是早已葬身火海了!” “?”那自大主将听得一愣,继而是一个皱眉。转身跳跃上马!“不好,快回城!” 那领将亦是听得一愣,继而是一惊,难道? 心惊的跟着上马,大喝!“回程!” 一众将领听得赶紧齐齐上马,踏踏的想向着不远处的城州跑去。 “轰轰!!”不想,还不待他们跑几步哩,那本是满地积雪的冻冰的路面,突然暴出了一阵阵的惊天大响来。 那领将大惊,透过云里雾缭的烟雾,一双在眼睛极力向前找寻着,“将军!” “轰轰!”紧接着又是第二波的轰声响起。 除此之外,那轰起的烟雾让一些不明就以的将士与战马吸了,是纷纷不支的相继向着地上倒去。 “啊~”那领将也跟着倒了下去,不过其还眦红了眼,勉励睁着那凶恶之眼,强撑着,想起了身。 “轰轰!”再来的第三声又紧接响起! 只是这一回,不再是了那有毒的烟雾雷了,而是了那真正的雷弹。 “嘶吁~~” “啊啊~~” 毫无战力的战马与着众将开始相继被着炮弹炸得面目全非,四肢乱飞来。 “不,不可能!”那领将看着那一**软倒失去生命的手下,满眼不可置信。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反抗,既如此轻松的让敌人给歼灭了去! 烟雾缭绕中,一支用着巾帕捂着口鼻的精锐军队,轻装从简的从暗处不远的雪地里拱出了头来。 一行人,个个目眦欲裂满怀愤恨的看着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批敌军。 天知道,刚刚看着兄弟们一个个浴血死去,而他们只能埋在了暗处按兵不动时的那种痛苦,是有多折磨了他们。 若不是为着引出这该死的敌军主将,他们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了那一个个昔日陪伴良久的众伙伴,孤立无援的被这般残忍的杀害? 赵君逸眼中红丝密布,嗜血的眼珠极深极狠的盯着那还在爬动的主将。 抬步走将过去,用着重重的战靴狠狠的向其腹部踢了一脚。 “唔~”主将被其的这一脚,踢得狠狠的向后滑行了一丈多远,“噗哧!”腹内的脏器翻滚,逼得他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的九王殿下难道没告诉你知已知彼么?还是说你已自大到了这种地步?连着敌军主将首级都等不及看,就轻易兴奋的出了城?” 男人不理会其吐血难受的表情,挥手领着跟来的众将喝道“不论死活,首级全卸!” “是!” 那躺地主将听得眼中一惊,继而是后怕,颤着手的指着他道“你~” 男人沉眼的将其手指一个握住,继而是一个轻巧用力,“喀!” “啊~”主将惨叫,将手收回之时,既是发现整根手指已不再,徒留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指桩,在向外不停的渗着那渗人的鲜血。 主将痛得脸色灰白,赶紧拿着另一手前去捂住。 一旁的男人却在这时将佩刀缓缓抽出。 那磨人的吱吱声响,令着那主将胆颤的向后节节败退,“不不不~饶命,本将,我我投降,我投降!” “投降?哼!”男人呲之以鼻,转头看着那一群犹如切菜般不停切着脑袋的众将,“你问问他们看,看他们会不会让了你投降?” “啪!”众将听得抬眼,一双双如狼的眼睛里是满含仇恨的愤怒,听了主将这话,回答他的是一声声继续如切菜般的剁头! 主将脸色惨白,摇头头试着一步步向后退着。 他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魔鬼,现在才明了,他派去堪探到的守卫森严情报是其故意给的假信息,明了,那一次次的假意追击,加挑衅出战,他亦是在悄悄布置着这一片的平地之雷! 他,早已看透了他的目地,故意中计的牺牲了替代的军将,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复仇! “不~”“喀滋!”惊叫未落,那飙高的血红液体在空中划了个极漂亮之孤。 敌军主将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的还惊恐的睁大着眼,看着那没了头颅的自已身体,无意识的在那自主摆动着。 “扑落落!!”脑袋滚动几圈,被一年轻青副将伸脚踩在了脚底。 “将军,这些头颅要怎么办?”看着堆积成一堆堆小山似的头颅,那副将红着眼问。 男人抬眸,见砍了这般久,还有小半未砍完。 正待发话之际,那灭了火的堡垒处,穿来了待侯在另一边的众将。 男人眯眼,沉吟道“将战马首级一起砍下来,排成排的放着。主将放于最前!” “是!” 赵君逸颔首,看着逐渐散了的毒雾,心内一阵沉痛。 这就是战争,不论过程,只论胜败,极其残忍的战争。 转回头,望着那曾经与他是一片国土的将士尸体,他凤眼极沉极红,心内滔天巨浪难熄,将刀回销,他背手,只淡道一句,“且速速清理,敌军怕是久等不归主将回城,会起了疑心攻来!” “是!” …… ☆、第121章 戏弄 边界战场又一捷报传遍了變国上下。 听说那新任的忠勇将军,有勇有谋,仅在牺牲万余人的情况下,将计就计着敌营的计划,将敌营主将连同二万多的兵将一同放倒,且还取其全部战亡军队的首级,与着那斩下头的战马一起,排成排的码放得整整齐齐。 两万多颗头颅并战马啊,想想那场景。 彼时众變国百姓听了,皆吓得齐齐倒抽了口气。 这般恐怖的征战,胜利一方的變国百姓都吓着了,可想而知了那靖国的百姓与守边将士又是了何种心情。 听说如今的靖国到处人心惶惶!那军队士气更是节节衰退,毫无了战胜之心。 一些精明人士猜测,怕是以着如今又一守门牙齿的大开,那靖国往后,怕会被變国势如破竹般的给攻克下来哩。 “如今好了,这两重要之地破了后。想来往后推进就简易得多!那小子,想不到手段如此极端,如今的靖国众将怕是再难振奋军心了!” 彼时前来诉说消息的华老,在说完后,面上的满意是久久不退,对于赵君逸的这种做法,更是毫遮掩的大赞了一番。 要知道这打仗,只有把敌人打怕了,打痛了,那这往后,才会越加的顺利了来。 李空竹听了这话,只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 如今已快十五了,对于一直年节都有搞活动的镇上店铺来说,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的如常进行。 作坊在初八这天正式开了工,虽说刚开年订单不是很多,可即是如此,那两班人马,也没有闲着的时侯。 那粉条是能久放的,做好的,都被搬到了到了库房一一封存了起来。 李空竹如今虽说挺着五个来月的大肚子,不好有所忙碌,可新的一年里,她还是将计划划得满满的。 村子这边,她已经跟陈百生打过招呼了,准备要将村中连着北山那一带全买了下来,致力于打造成全环镇最大的一处桃园。 想着去岁时被骗了的黄桃经历,李空竹在心下暗中的咬牙切齿,觉着今岁,她是无论如何,都还要上回那凌云寺,让了那骗了她的老秃驴,无论无何都要奉献几棵蜜桃出来。 她这边的沉默,换来华老回神的轻叹。 如今这丫头,对那小子是越来越淡薄了。也不知了,这一战打回来是何年何月。若那时,这丫头完全忘了那小子,要领着娃儿单独过的话,也不知了那小子会是了何种心态。 大概…… 会不会也不在乎? 华老沉吟,“如今战场怕是要急行推进了,往后得战时信息,怕会不准时了来。” 李空竹嗯了一声,起身,唤着赵泥鳅进来。 “昨儿个给你讲的千位加减可是记住了?” 赵泥鳅点头,“记住了啊。”说着,还很是欠揍的来了句。“俺觉着都差不多,只要会进位减位,啥都好容易哩!” 如今他都会数万跟十万了,算盘也能进到千了,三婶却每次只讲那么一小点,害他都急死了。 李空竹听得直想一巴掌拍了他。 就她前世不及格的数学知识,能教他就不错了,还嫌? 无力的吐了口气。 华老这时也有些惊讶于赵泥鳅的算学天赋。 招着手让他近前,寻问着几了个简易的算学后,见其很快就能答了出来。 老者点头,随又以着深一点的算法,又教了一遍。见其只歪头想了一下,亦是很快就答了出来。 不由得叹道,摸了把子他的小脑袋,“倒是个好苗子。” 李空竹深眼,趁机笑道“华老可有认识的好先生?” 老者转头看她,笑得别有深意,“好先生么……你面前就有一个!” 李空竹愣了下,这才想起当初赵君逸和崔九都说过,这老者可是什么大儒来的。 心下一喜,而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冲赵泥鳅使了个眼色。 赵泥鳅一个机灵的收到,当下就对老者跪了下去,“师傅!” 华老听得眼皮子一跳。 李空竹抿嘴又给于小铃打了个眼色,见其出去不过片刻时间,就用托盘端了盏茶来。 走到那跪着的赵泥鳅身边,唤了声,“哥儿!” 赵泥鳅转头,乖巧的冲其点了个头后,就端了那茶盏来。 手举过顶,“师傅请喝茶!” 华老简直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有些猝不及防,在那眼皮直跳了好一会,才终是转头向着李空竹看去。 李空竹笑得明媚,“老先生在这住了这般久,可我是一份房租未要。不过就一顺手罢了,平日里有空提点两句,想来对这孩子的将来定能受益匪浅!” “再说了,你忍心如此好的一个苗子,荒废在了我的手上?”要是她数理化好的话,她肯定会手把手的将前世所知的那些全教了这孩子。 毕竟凡人常有,天才可不常有嘛! 老者在听了她这话,只轻哼了声。 虽说被逼着有些不大愿意,倒底没有拒绝的伸手喝了那盏茶来。 赵泥鳅看得大喜,当即就是一个大头磕了下去,“谢谢师傅!” “起来吧!”老者轻哼,在其起来后,在怀中摸索了阵,终是摸到那暗紫荷包,从里拿了个金包玉的小牌出来。 递于了他道“从今后,你每日里,只需得下响晚饭后来了西厢找老夫。每日授课一个时辰,不论了你记得好坏,可行?” “是!”赵泥鳅回答得铿锵有力。 他知道,三婶给他找的,必定就会是了那最好的。如今他能过好日子,得好先生,可都是三婶给的。 所以他要努力长大,努力学更多的东西,将来,才能帮着三婶出更多的力。 李空竹见事儿成了,就笑着起了身,用手撑着后腰走将了过去,伸手,将小儿自地上拉了起来。 弯身给他拍了拍身上跪起了皱的青色小袄子,“今后可得好好认真学了去。你师傅可是当世大儒,万不能懈怠了!” “嗯!”小儿手捏玉牌,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仰头看她。那双眼中,依然清明漂亮,依然盛着对她满满的孺幕之情。 李空竹笑得温和,在摸了其小脑袋一下后,就转身,准备出外去透透鲜气,顺道溜哒溜哒! 外面,李梅兰也包着个棉帽在那溜哒着。 看到她,苍白的脸上立时扯出个笑意来,“大姐!” 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女人点了点头,“好得如何了?” “今儿刚下地,头还有些晕,怕是还得一段日子哩。” “倒是不急!”李空竹轻嗯了声,转身,向着另一边的屋檐溜哒着。 “大姐~”见她想走了另一边,李梅兰赶紧出声弱弱的唤了声。 见她转身,又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那个,任家……” “倒是不用担心。”李空竹不动声色的淡勾嘴唇,“我已着人帮忙去说和了,你安心养病就是!” “这样啊~”李梅兰故作感激的一笑,心下想问的却是,她说的说和,是了哪一种说和。 是彻底让任家放了她,还是说,暂时留她在这边一时,等她伤好了后,又会再把她送回了任家? 李空竹并不管她的纠结,在她回了这话后,就拿着手炉朝着另一边屋檐溜哒而去。 对于李梅兰,她如今不想报太大的希望,待其彻底好了后,她会给其安排了自由。 至于任家,在华老派去的人‘说和’了一通后,虽说极为不愿意放手李梅兰,但在听到李梅兰以后做工的工钱会直接发放给他们家时。 考虑再三,由为看重银子的任家生母亲,当即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 二月花朝节一过,天气就逐渐的转暖了来。 彼时边界的战事,果如了精明人士的猜测那般,自那第二颗守城牙齿一拔,这往后的守军之将,是难再敌了那凶猛的變**队。 短短两月时间不到,赵君逸率领着他手下的那批勇猛之将,是接连连下了五座城池。 这一下,是直取到了靖国内陆。 所过之处,赵君逸亦是命着众将恪守军规,对了那靖国百姓,不许行了那抢夺肆杀的恶行,若有发现的,当即就会下令将其给斩首示众。 有那因灾荒搞得活不下去的流民城,赵君逸更是着了人开粮放仓,大肆救济着那些险些因灾荒饿死冻死的灾民来。 赵君逸的这一做法,不仅没有在靖国拉下仇恨,相反,还大肆受到了好评的感激不已。 更有甚者,有那为混饱肚子的青年男儿,开始主动要求加入到變**队去,希望能出一份力,能救了那靖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当然,对于这类主动要求进军队的青年做法,赵君逸没有同意。 不过却授意他们可另外编队,由變**队亲自出了兵器与粮草,令他们城中巡逻,守护一城安宁,防了一些不良贼人趁乱大肆行偷抢掠杀一类。 这样一来,由着靖国人组队管理着靖国城池,主权把管却归了赵君逸,倒是令他省了不少的事来。 边界忙战,消息常常抵达不在及时。 对于此事,李空竹也没空去管。 在三月雪水完全化了的时侯,李空竹也不管挺着的七个来月的大肚子,由着剑宁架着马车,并着麦芽儿两口子一起,再次来到了凌云寺。 一到山脚下,看着那陡坡,麦芽儿他们就很是担心的令她先在山下等着,说是由了他们去说便是。 彼时李空竹撑着后腰,挺着那比脸盆还要大上不少的肚子。 站在那山脚,看着那一级一级望不到边的台阶,对着剑宁吩咐道“去附近人家找几个脚程好的农家汉子抬着轿子来,我且先走上一段看看,待到走得实在走不动了,再着了人抬我上去!” “嫂子~”麦芽儿见她死强,不由得再次劝道“你如今可是到危险时期了。可得好好的才行,你忘了上月底时惠娘是怎么发作的了?” 当时就是因着她太过得瑟了,花朝节硬要来这凌云寺看什么赏花,结果车走半道滑了冰,那骡子受了惊大跑了一大段的路,震到当时已经怀孕八个来月的惠娘,害得其提早了一月生产。 当时那车走到的地方,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李冲在那赶车往回急走时,急得差点没哭出声来。 好在最后回到了环城镇难产了近两天的时间,终是母子平安的生了个健康的儿子下来。 “她就是因着不听劝。如今在月子里还提不上气儿哩!”麦芽儿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想当初她还在庆幸着,幸好嫂子没头脑发热,那个时侯跟着惠娘一起疯。 否则的话,如今怕是人惠娘依旧会生了儿子,她自已的嘛……可就难说了。 李空竹想着也是一阵后怕。 摸着肚子想着那时惠娘的艰辛。若不是李冲实在熬不住的架车来了赵家村找了华老的话,怕又会是一尸两命了。 叹息了声,可她眼中依旧有些不甘心。 想到初那老秃驴,骗得她将身上银子都捐了,才换来了那么两枝破枝子。 更可恶的是,那枝子根本就不是了惠娘所说的又大又甜又多汁的蜜桃。 虽说黄桃也让她赚了不少,可做人焉有他这样不讲理的? 似看出了她的不甘心。 麦芽儿拍了拍她,“嫂子放心,有俺哩!”虽说她对那大师很敬重,可也不能不顾了自家的生意不是? 李空竹看着她,半响,终是点头轻嗯了声,“成吧,我就坐在这马车里等你们吧!” “这才对嘛!” 麦芽儿嗔她,见她终是听了劝,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她,跟自家男人打了个眼色后,两人便相携着向着那山上行去。 李空竹见此,跟剑宁打了个眼色后,就由着于小铃扶着上了马车。 麦芽儿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回转了来。 回来的时侯,其身后还跟了好些个抱枝之人。 其中走在最前的一个,就是那年前领他们掰枝的知客僧。 见到他,李空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知客僧,倒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有礼,对他行礼唱了声佛号后。 其道“年前之事,并非有意戏弄女施主,只是主持在走时就交待过,说那山上之树,女施主若要,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不若用了那半山老桃树的好。还说女施主一定会有奇用,会体谅他一翻苦心。” 李空竹介时听了,当即就想大笑三声来,她会体谅了那老秃驴的一翻苦心?她没骂他都是好说的了! 个骗人钱财的假和尚。 不过下一瞬,当那知客僧的又一翻话出口后,李空竹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复杂起来。 “这些枝子,如今架接正是好时侯。主持在去岁女施主要走那半山的桃枝后,就猜到了施主一定会再次来了本寺。是以这些枝子,是本寺去岁时,将山顶之树移走活下来的枝子。正是远离了那温泉水,如今还未到开花的时侯,是以倒是正正好了!” 李空竹尴尬了,怎么也没想到那老和尚居然还有了这心。 拿着绢帕扭了一阵,回想着这知客僧前前后后的两翻话,不由得心下有些惊疑。 难不成?那老和尚,还真能掐指算命? “嫂子?!”见她发呆,麦芽儿暗中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刚刚上去时,她也是被吓了一跳哩。 本以为要跟那高僧杠上了。 不想,他们将进山门,那眯眼笑得很是和蔼的主持,当即就对着他们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终于来了!” 就在他们还在愣怔之际,却又听得他道“了空,去将备好的东西着人搬了出来!” “是” 待人将那桃枝搬来时,他们两口子当场就愣在原地好半响。 对于这么一位能算会掐的活菩萨,他们两口子是吓得连连对其鞠躬敬拜不已。 回想起在山上的那一幕,麦芽儿的心头儿,都这么会了,还蹦蹦的直跳个不行哩。 李空竹回神,挺着肚子,对着那知客僧就是一礼,“倒是谢过了!” “阿弥陀佛!”知客僧唱了声佛,“本是本寺说谎在先,实在当不得谢!” “虽说阴差阳错!却也错得正正好!”李空竹再次笑回一礼,对于人家这样的有心,她总归不能再怨了人家,“那位大师说得不错,那片黄桃林,在去岁时,也算是帮了我不少的大忙哩!” “阿弥陀佛!”知客僧颔首,“看来主持说女施主与我佛有缘之话不假!” “?”李空竹呆愣了下,心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 回程的路上,李空竹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荷苞,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将那老秃驴又狠狠的大骂了回。 她就说没有那么好的事儿嘛。 敢情说了那么多,让她心怀愧疚的,结果全都是套路的想要了她的银。 回想起那知客僧在说完那句与我佛有缘之后。 其那双与世无睁的慧眼就那么一直定定的看着她。 在她终有些挨不住想转了眼时,却听得他又道“主持说施主既是有缘之人,这香油钱万不可忘捐才好。” “呼!”大喘了口气的将荷苞一扔,女人仰头靠在那铺得厚厚软软的垫子上,手捂心口位置的望着那摆动的车棚顶,一脸的肉疼得不已。 三百两啊,整整三百两啊! 这些钱,是昨儿到府城时,赵猛子去送货新下的一批订单的钱啊!她怎就那么手快的给收了上来呢? 早知会演变成这样,就令了赵猛子揣着了。 麦芽儿见她那样,与于小铃一人拉了她一条肿了的腿轻揉着。 “嫂子,你如今都这般有钱了,还会在乎了这点银子不成?多少人倾了大半钱财也不一定会能捐来句与佛有缘,你就知足吧!” “屁!”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前世时,只要能上香捐钱就是有缘人,每一个心中有佛之人都是与了佛主有缘的信徒。 她一个不咋虔诚的,咋就能成了那有缘之人了? 麦芽儿见她这样,也不与她争辩,只揉着她的脚,试着与她说了另外的育儿话题,想以此来转移了她的视线。 果然,一听与孩子有关的。 女人立时就将那抱怨的心情一转,开始寻问起抚养小儿的经验来。 …… 因着又是抱的枝子回来,北山另外的那几带由于是村民的旱地,今年才买来,没有可架接的树枝,是以,李空竹便让李冲找人,在买好的另外果园处,把枝子,试架到了其它的果树上面。 至于北山这边,就暂时先从别处移些酸桃回来载着,虽不能很快得了回报。可开花季节,也可利用一下。 如今进入化雪的暖春,正是手忙脚乱的时侯。李空竹因着李冲要将主要精力全下在惠娘坐月子的上面,是以就将赵猛子从作坊处提了上来,让他主要帮着跑种植这一块儿。 至于作坊的管事,就从平日里表面好的人里挑了一个上来当着。 而李梅兰这边,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几月的调养,让她从以前的瘦骨嶙峋的状态,慢慢又重回了往昔的红润白皙来。 虽说依然娇俏着,可其额头上那因一撞而留下的窟窿疤痕,却永远的成了印记,再难消不去了。 对此,李梅兰不是没有想过要再求了李空竹,毕竟当初赵君那一脸的荆棘密布丑陋疤痕都能治得再无了踪影,她这只有个小小的印记应该不难才是。 可是,她终归有些不敢再得寸进尺的开了口。 住在这的两多月来,她几次有意想从其口中探听,她究竟与任家那边是怎样说的。 可次次都被她打太极,以着安心养病为由将这问题给推了过去。 这让她心头愤怒的同时,也有些生疑,觉着是不是自已哪里做得不精细,暴露了?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愿再原谅了她? 正想着呢,那边李空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姐!” 李空竹抬眸,见是李梅兰在屋檐处溜哒着,就点了个头。 李梅兰见此,面上带笑的赶紧下阶前来迎她,“你又去北山了?” 见她伸手来扶,李空竹笑着推拒了,“是啊!如今正值开耕种植之际,自是免不了要忙碌一翻了。” 如今桃花又打了苞,快开了,她正好想再次办花展哩。 一年前因着没名声,借着晚花期大赚了一笔,如今有人人作坊这块招牌在,不愁弄不到游客来。 介时再比着去岁弄得隆重点,说不定,比着去年来,还要增值不少哩。 “大姐倒是好生厉害,令着二妹妹我都羡慕得紧哩!”李梅兰心下嫉妒,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讨好道。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我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啥可羡慕的?”进了屋,喝着于小铃端上的特有饮品,李空竹边拿着绢帕擦着额上因走急冒出的汗水,边不咸不淡的道了这么一句。 “虽是这般说,可长处也分有用没用不是?”李梅兰在下首就坐,跟着叹息一声道“像了我,除了会挽几个络子,绣两针针线外,其它的,倒真是一无是处哩。” “那就够了!”女人听后,不自觉的轻勾起了一丝嘴角。 “什么?” 李空竹见她疑惑,将喝着的汤盅放下,慢慢的抹了下嘴角,淡道“对了,以前见你身子骨不好的,就想着等你好了在说。如今看来,应是大好了罢?” 李梅兰暗中捏着绢帕的手一紧,面色无变的跟着一笑,“多亏了大姐成日里着人细心照料,二妹我的身子,早就能跳能跑了。” “如此甚好!”李空竹点头,“那我便与你说说任家的事,与你的安排吧!” “大姐,你说!”李梅兰心头紧缩,怕呼吸露馅的,又赶紧暗中深吸了口气来。 李空竹深眼看她。半响才道“我本想着帮你远离了任家之人来着,不想你那婆婆却死活不愿放了人。” 李梅兰面上再绷不住的变了色。 李空竹只当没看见般,继续道“好在后来,经过几经劝说威慑,其才终于松了口,不过却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几乎立时的,李梅兰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李空竹见状,也不相瞒,“那便是,你出去作工的工钱,每月必须全部归了任家所有!” 李梅兰眼色一沉,不过转瞬,又赶紧变了脸色的继而一屈,眼泪在眼中打着的转哽咽道“我就知了他们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了我。这没了我,那两当惯奶奶的人,还不知了要如何生存哩。” 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要不,大姐,你把我再送了回去吧!” 见她哭得情真意切,一脸的不想她为难的样子,女人就故作歪头想了瞬,“你真想回去?” 李梅兰眼中一慌,擦泪儿的手一顿,随继续不动声色的抹着,作了那这就是命的苦情样,“便是不想回又能怎样?这般被人拿捏着,与了再回去又有了何区别?” “哦?”李空竹点头,“倒是这么个理儿。” 李梅兰听得是彻底慌了来,“大姐~” 李空竹转首给了其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好了,我既答应过要让你脱身那任家,自是不会反悔了去。只不过任家用这个要求死压着,我又不能求得另一跟咱没啥关系的老人,拿着身份去压了人。再说了,老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最是看不得人拿着他的名头乱用哩!” 李梅兰暗中咬牙,面上却低低泣道“大姐说得是!” 李空竹‘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当真懂事不少啊!” 李梅兰作羞涩状。 却听得李空竹又道“不过,可喜的是,那任家也不是了那不通情理的人家。”看她寻眼看来,女人勾唇轻笑,“你婆婆说,只要你月月还银,待到足够三百两后,就会放了休书与你。到那时,你就真正自由了。” 三百两?李梅兰瞪眼,心头儿简直快要气得炸开了,面上却还得压着的哭道“三百两?这可不得要了我的命么?” “是啊,有点多!”女人喃喃,不过转瞬,却又换了副安心之笑给她,“放心好了,我在颐州府有帮你看中一个绣铺,绣铺掌柜与我作坊稍有合作,听说她那铺子是专门帮了大户人家接活,近来又研究了一门叫什么双面绣的宫廷针法。因着需得绣娘绣技极高,我便想着你有一双心灵手巧之手,正适合了这活。那双面绣一副绣出来,能挣银二十两呢,以着你的手巧,倒是很快就能还清那三百两了。” 顿了下,又道“那颐州离着这环城得三天的路程,倒是能让你清清静静的在那作绣呢。怎样?可是满意?”那双面绣便是技艺高超的绣娘,一副中大的也得了近一年的时间才能出一副的,三百两啊,够她折腾好些年的了。 李空竹说完,就盯着下首那明显僵了脸色之人,又一笑问,“如何?” 如何? 李梅兰心中气得直恨不得起身冲过去给她两耳瓜子了,明明她随手一挥,从指缝里漏点就可换了她的自由,如何就这般狠心的不想帮了她? 就算不帮了她,让她挣银,可也别将她打发得那般远啊?还将她送去了绣铺,很明显,她这是在报复她哩。 李梅兰心中恨极,那惯会作表面功夫的脸上,几欲崩不住的想龟裂了来。 不过,好在最终,她终是努力的平熄了下来。 比着撕破脸的再将她送去了任家,至少这里她还能挣上一挣。 红了眼,抹着泪,“大姐看着安排吧!我知大姐是好心肠哩!” “自然,你我是姐妹,我断不会看着你任人折磨,过着非人生活的。” 李梅兰咬牙。 李空竹见她还能了这般忍,就挑眉又给她添了把堵,“对了,那绣铺老板说,因着绣技是不能外传的。为怕人员走失被挖了角,凡是在那要求绣双面的,且都要签了卖身契约,约为十五年!” “唰!”李梅兰听得当即一脸铁青的从椅子上再坐不住的起了身。 盯着李空竹好半响,扭曲着一张脸的在那不断的做着胸口起伏状。 “怎么了?”见她一脸愤恨,女人还很是‘关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她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李梅兰一脸狰狞,绞着绢帕在那再也装不下去的指着她喝,“李空竹,你是不是非得将我逼死了你才甘心?” “呵呵!”李空竹听得失笑,当即就伸出两掌来啪啪的拍起了手掌。 “你笑什么?”李梅兰涨红了脸,一双眼怨毒的看着她道“我都这般低三下气了,你那心究竟是了什么做的?你这个毒妇!” “呵呵!”李空竹笑得拿着绢帕不住的捂嘴,良久,才终是在她越发气怒的眼神中,止笑的轻咳了声,“对嘛,这才是了你本来的面目,装了这般久,不觉得累么?” ☆、第122章 意外 李梅兰被她说得一愣,继而是反应过来的眯眼,“你在试探我?” “试探?”李空竹轻笑,“你未免也太过高估了你自已!”她不过小小的戏弄一翻,就将她那本性完完全全的给逼了出来。 说什么试探,她早已察觉到了她的本性,还用得着多此一举么? 李梅兰见她这样说,就不由得又是一个恨眼,气怒道“你有什么好嚣张的?我与了你是血亲的关系,你这般对我,就不怕外人说道于你么?” “我哪般对你了?”李空竹好笑,“你要自由,我就帮你自由。你如何就反咬我一口呢?” “你哪是帮我?”李梅兰尖叫。 嘶吼的喊声吓得立在门边的于家地赶紧掀帘步了进来。 李空竹给了其一个放心的眼神。 却听得那边李梅兰在那捂头暴躁的大喊,“你这哪是帮我,你这明明是将我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李空竹,你好狠的心哪!你……” 说着,她立时一个猛冲向她抓去。 “姑娘!”于家地在后面看得惊心,惊瞪着一双眼的赶紧向着这边大叫跑来。 不想坐在上首的李空竹却早已将她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来,偏了下身子的快速起身,冲着暗处就唤了声,“剑宁!” “扑扑!”几乎在李梅兰疯狂转身的瞬间,那隐在暗处的剑宁就立时的飞了过来。 挡在了两人中间,大掌毫不费力的将其那一双乱挥的爪子给抓住,举过了头顶的固定着。 “啊~~”李梅兰尖叫,开始不停的扭着身子的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有那力气该是好好省着才是,毕竟听说那绣娘的活也不好做哩!” 不咸不淡的语气,惹得李梅兰那癫狂了的本性越加暴躁来。见挣脱不过,她干脆改扭为脚踢,开始不停的踢打着那嵌着她的剑宁来。 且一边踢,一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叫骂着,“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贱人贱人~啊~~放开我!” 李空竹看着她越来越不受了控的动作,就好心道“看来,我现下再与你说了,你的契约只在你还完三百两为止,你也听不进去了。不若等你醒来后,再慢慢回想吧!” 说着,就对剑宁使了个眼色。 剑宁点头,在看准其空档后,伸手在她脖间很是快速的一点! “……”正骂得起劲的李梅兰,在被他这一点后,惊得大瞪眼的瞬间,又一个闭眼的倒了下去。 “嘭!” 随着这声落地声响,屋子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李空竹看着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子,满意挑了挑眉,“趁着没醒,赶紧将人送走。若中途她要挣扎,就对其说了我刚刚所说之话,看她是要回了任家,还是去了那绣铺!” “是!” 剑宁拱手。 李空竹则心情甚好的打了个哈欠,“累!余下地,于婶你帮着整理吧,我且去屋子歇上一会!”如今的肚子越发沉了,晚上的觉也轻了不少,若白天不抓着时机补上一觉的话,那多余的工作,她也无法再分了心去做了。 “姑娘且安心去睡便是。这里交给老奴就好!” “嗯!”回答着行到了屋门处,将一掀了帘子,不期然的既碰到了华老站在那里。 挑了挑眉头,却听得华老冲她冷哼了声道“解决了?” “当然!”女人轻笑。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三月里暖人心的大太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华老随她立在那里,等着屋中之人将那晕着的女人抬出来时,就挑眉勾了勾半边的嘴角,“倒是越发精进了。” “自然!”李空竹笑,“难得成长至此,得你老一声夸赞当真不易哩!” 老者轻哼,想冲她两句,却在看到她那越发大了的肚子时,将话头儿咽了下去,转了眼,又另寻了话头的问着,“下月怕是要生了吧!” “是哩!” 李空竹盯着肚子笑得慈爱。在看过了麦芽儿与惠娘的生产;特别是惠娘的生产,虽令了她好生的惊了一把,但在这一刻她也从未觉着害怕恐慌过。 相反,感受着肚中孩子的踢闹,她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宁静。 “也不知了那小子,如今行战到哪里了。” “是啊!谁知道哩!”李空竹没多大起伏的转了身,慢慢踱着步子的向着主屋行去。 华老抬头看向天空轻叹,“也不知了那小子是怎么一回事!”如今战报不及时,行到靖国内陆,常常变着路线的行军打仗,这信倒是很难再及时送到其手了。 李空竹不管了华老所想。 在桃花盛开的时侯,举办的大型旅游活动,人数是空前的拥挤。 为着能让村子有特色,李空竹又开始着了作坊做那面筋与凉皮,以着低价批发给村中村民,并允了他们可借租桃花园里新做的摆卖台,售卖这些凉皮。 当然,全村的人并不能全部出动的去卖这凉皮,不然介时弄得你争我抢的,摆卖过多,除却成本外也赚不了几个钱。 这时因着已阳春了,这吃完凉皮辣过的话,至少得喝碗水吃碗冰的解解渴吧? 是以,李空竹便又令着于小铃一家在家中开始正式制冰,并且冰碗冰棒这些,依旧是批发给村中村民,允了他们进桃林售卖。 这样一来,全村住户,一半用来卖凉皮,一半又用来卖冰碗冰棒这些。 花期不到半月的时间里,村中这些批发凉皮和冰碗的村民,是直接大赚了一笔。 而李空竹除却收的地租和批发费用,连着旅游这一块也大赚了不少。 彼时的她正坐在屋里拨着算盘,与李冲等人说完这花期所赚的钱后,又开始布置起这以后的路线来。 “如今山楂下架,那储存在地窖里的桃子倒是可拿出来了。趁着天热的势头,这冰也要开始制作了。对了,由于凉皮跟面筋这一块儿,被不少合作的铺子知道了,那大部分有开茶楼饭肆的,又跟着下了一批订单下来。我寻思着,如今这正是好时侯,那分店倒是可在这个时侯开了。”说着,转眼看着李冲道“李大哥如今能脱开手不?这分店的人手跟布置毕竟一直是你在弄,若临时换人的话,怕是有好些忙不过来哩!” 李冲点头,“倒是空出手了!”惠娘如今回过了气儿,离着满月也就这两天了,家中又买了人,倒是给他空出不少的手来。 李空竹点头,“我这边还需得一些人手,关于制冰这方面,必须是了死契,这是个大利,我不希望早早被人发现了!” “交给我吧!” 李空竹轻嗯了声。 随又吩咐着柱子跟赵猛子两人管了这收粮这一块儿。 “麦子快下来了,你们两人就主管跑收货这一块可行?如今这凉皮与冰碗我想着介时卖的好的话,农闲时,倒是可批发给村里的一些人家,令了他们去远点的地方卖,多多少少能赚几个养家钱!”村子里的人富了,过得比别村好了,才会更加团结的不生了异心出卖她。 赵猛子与柱子听得直点头。 见商量得差不多了,李空竹便点头挥手令着会议散了去。 如今已经三月底了,她的肚子大得她连着走路都带了喘。坐了这么会儿,她早已有些受不住的想起了身。 等人都散光了,她这才吩咐着于小铃赶紧的扶了她,下地去到外面,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这才让烦燥的心情好了一点。 华老一直都在时刻的关注着她。 见她这会儿空了出来,就招手让她进堂屋替她把了回脉。 “如何?” “好得很!”华老点头,对她又吩咐了几嘴这段日子尽量多溜哒着,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这小家伙就要降临了。 李空竹认真的将他的叮嘱一一记下,末了,待老者离去,她摸着肚子总觉得该做点什么才好。 想着,就着于小铃拿来了纸笔,想了良久,心情也复杂了很久,终是写下几笔,盼君早归的信件。 “是不是很矫情?”低头问着那调皮踢肚的小子,小家伙给的回答是重重一脚。 女人皱眉,伸着纤手就在被其踢的地方拍了一下,“你难道不想让你爹知道你的存在?”不对,他应该知道他的存在才是,“难道不想让你爹知道你要出壳了?” “咚!”又是一脚。 是想呢还是不想? 女人皱眉,将那信件放于信封中封好,“要不待你出生后再写?” 回答她的仍然是脚踢,女人来了气,又是一个巴掌落下,“你这小子,老娘在与你打商量哩,你如何就这般不听了话?” 一边的于小铃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姑娘当真好生搞笑。 明明就是想姑爷想写封信求安慰,偏还要矫情的拿着未出世的小哥儿打掩护。 真真是……鄙视哩! 李空竹将信放好,起声只着于小铃好生收拾翻后,就向外走了出去。 于小铃见她走掉,想了想,就将她放在帐册里的信拿将了出来,转身出去找了华老来。 彼时的华老拿着信件还很是诧异了一下,这是想通了? 于小铃抿嘴,“姑娘写完没说让发哩,是奴婢自做主张拿来的。还有,近来姑娘身子沉得夜里越发睡不安稳了,奴婢猜着,怕是心里没着落,想姑爷了!” 老者听得挑眉。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信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于小铃走后,华老唤来剑宁,着他将信件送出。 剑宁一如既往的答应着,不过却是在跃出村外时,寻着一避静地将信件折了开来。 当看到上面只有寥寥几句问语时,这才重又将信件放回装好,待到了交接处,只说了句,“此件可送达!” 接手暗卫点头,知他这是看过信件了。接过后,就直接朝着边界所在的方向跃去。 分店在四月初隆重的开业了。 彼时那反季节的桃罐头一出,就引起了大肆的采购。 除此之外,那冰碗冰棒并凉皮粉丝这些,也大肆受到了另地儿的欢迎。 制冰这方面,李冲替李空竹买来了二十名十二三岁的半大死契小子。 在接受过李空竹的一一考验后,她便将几人分别分派去了临县和临府制冰。 另为保质量新鲜方面,那凉皮跟面筯也在了那两地单独制作。 作坊是李冲负责买的一处不大的地方,招的人是从环城镇的乡下招过去的,为着保密,大家都签了保密契约,一旦泄密,那后果赔尝不是任何人能赔偿得起的。 是以,这帮人一过去,倒也干得兢兢业业。 除此之外,麦芽儿还在初八这天找到了她,说是愿去了新店。 原因不用多说,是实在受不了如今越发拿着她说事的婆婆了。 “我是再忍不下去了,当家地也看出来了,说他这几月也认了不少的字儿,跟着会写两笔了,嫂子你看看,若行,就将我们两口子配走吧!”如今她儿子也半岁了,待过几月隔了奶,她也能帮着边带孩子边照顾着点。 李空竹点头,虽说如今人手有点不够,很希望把赵猛子留在了这边跑收货,但也不能不顾她家的事情。 点了点头,“正好颐州府那作坊缺管事,李大哥只能先帮着管临县有些分不开身,你看看你两口子何时能走,介时收拾好了,就来跟我说一声吧!” “不用太久!”麦芽儿红着眼,抱着取名团子的小儿在那抹着眼泪道“我现下就回去收拾着,晚上等当家地回来跟她娘说好后,明儿个一早就能走了!” “会不会急了点?” 李空竹心下有些觉着不好,这刚发生矛盾第二天就要远走的,任了哪一个作长辈的也能猜到,心下不满吧! “急就急吧!你是不知道,成天那小见话是说了一堆又一堆。今儿更是激得不行,说什么养儿多年被个婆娘拐走了,他们作老狗的不但不能得了好,还成天的往外陶钱的养外人!”顿了下,她眼泪又飙了下来,“她这话,不就是在说我心向娘家么?就因为我娘家昨儿又来了趟,我偷着又给了一两银子的,这就不高兴了,跟炸了毛一样。我拿着我挣的银给,我如何就是吃里扒外了?难不成你让我天天的吃香喝辣,看着我爹娘哥嫂侄儿们的,一个个挨饿受冻的不闻不问?” 擤了把鼻涕的又叹,“嫂子,我这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哩。头两年是新妇,人多多少少会隐着点,如今儿子一生,生活一好,那性子,都全他娘的暴露出来了哩!” 李空竹递了帕子给她抹泪儿,小团子如今能爬了,看他娘哭,嘴里咿咿呀呀着,拿着手指不停的去她脸上抠着。 麦芽儿把他的手捉了下来。 抹着泪儿的觉着心下松了不少。 吁了口气,道“如今说出来,倒是觉得心下好受不少哩。” 李空竹点着头,觉着麦芽儿这人倒真真是个拎得清的。 凭着她如今这般有钱,又与了自已交好来看,她完全可以偷着多给些钱给娘家,让他们做点小生意,或是求了自已给她哥嫂安排个好的工作。 这两点任何一点,都可令了她那娘家好过不少。 可她却一样也没这样做。 若不是她哥嫂无能,好吃懒做,便是她不想引起家人的猜忌或是伤了自已与她的交情。 想着,就忍不住开口相问,“你哥嫂为人如何?” 麦芽儿听得一愣,继而又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好吃懒做无能的那伙? 李空竹猜想着,却听得麦芽儿失落的叹道“俺哥嫂都是了那老实人,说好听点是老实,说难听点,那就是傻。一味的只知道低头干活,没有心眼子,几年前随人外出找活干的,被人刮得是分文不剩,为此,把俺爹都气得卧床了大半个月呢。”当时正是家中最为困难之际,全家都在指望着他那点工钱缓缓,谁曾想,他那木头脑子,被人卖了,都还在帮着说人的好话,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来。 叹了口气,“要他是块料,俺家也不会那般苦了。” 借几两银算啥,要他能有本事银生了银,她就是拼着被婆家骂死,也会借了大笔的钱的。 李空竹明白过来。 对于这类老实人,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如今这作坊缺人手缺得厉害,不若让了你哥嫂过来?” 麦芽儿听得一惊,后是连连的挥了手,“不行不行!这让人知了,还不得说了俺啊!”这借着大树好乘凉的,可她也不能老借不是? 李空竹倒是觉着无所谓,“如今借势的多了去了,你看那作坊里的外村人,一听要招了工,哪个不是想着把自家亲戚介绍来的,你娘家的哥嫂是来做活挣钱的,又不是做大老爷的,你怕个啥?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搞了特殊优待的,来了若干活不行,我照样打发了!” “嫂子~”麦芽儿一脸感动。 李空竹则笑着拍了拍她,收手时,又在小团子胖乎乎的小圆脸上轻捏了一把。 见他转眼看来,哈喇子流了一身直嗯嗯着,就好笑的再捏了一把。 “扑!”小子急眼了,伸着小肉爪子就要来打了她。 李空竹见状,当即被逗得哈哈大笑了来。 麦芽儿被她这幼稚的举动搞得感动不是好笑也不是,在那很是无语了半响,终是破涕为笑的哼了几哼,“不怕你欺负他嘛,待你这肚子里的出来,当心俺儿子全还了回去!” “那正好呀!介时让他们两兄弟互揍,看谁能赢得了谁去。” “你咋知道是儿子哩,这万一要是女儿哩?”她们三人前后怀孕相差不几月的,她跟惠娘都生了儿子,可都盼着她再生一女儿哩。 她还想着要是多年后,两家门户相差不大的话,想跟她做了亲家哩。 李空竹抿嘴笑而不语,其实在四个多月时,华老就已经把出是男孩了。 可如今没有下地,一切皆有了可能,自然也不能否定了是女孩儿的可能性。 麦芽儿见她不说了话,只当是她心里也想生个儿子哩,不由得为自已的私心感到羞愧。 想了想,她又笑道“嫂子是个有福气的,自然能心想事成哩!” 知她误会了,女人嗔怪的嗔了她眼后,也不多作解释,只与她又话了另外些话后,就散了去。 送走了麦芽儿,李空竹正好心情不错,想着再过不到两月就正式进入农闲了。 她准备批发了冰碗跟冰棒给村民拿出去跑卖,这没有保存的东西可不行。 想着,就着于小铃备好了东西,坐在炕上就开始绘起图形来。 正当她绘得入神时,就听得院门咚咚的敲响了来。 于家地前去开门,见是邻近的一钱姓人家,其这会一脸慌慌手还抱着麦芽儿的儿子的。 就不由得惊哟了声,“钱家嫂子你这咋抱着小团子哩!” 那钱姓妇人听得一脸后怕,“芽儿那丫头让我抱来的哩,我正好在那坐着跟她婆婆唠嗑,这两人也不知咋地,突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这不怕伤着孩子,着我抱过来哩!” 于家地听得也是一惊,赶紧伸手接过有些闹别扭的小团子。 屋子里被敲门声打断的李空竹,这会断断续续的听到点关于麦芽儿的事,想着刚刚其在这说的事儿,就不由得皱眉趿鞋下炕,步了出去。 “怎么回事?” 于家地与那钱姓妇人刚道完别,抱着小团子正哄着哩。听到这话,就将听到的事儿跟她禀了。 李空竹听后,眉头皱得越加紧了来。想着麦芽儿的刚烈性子,怕是一回去就忙着收东西,让林氏起了猜忌了。 下了台阶,那被于家地抱着,正闹别扭哼唧着的小团子看到她,当即就停了唧哭,伸了手,想寻了抱来。 李空竹虽说大着肚子不好抱他,但看其小眼泪掉满脸的,也就伸了手。 “姑娘!” “没事!我先抱着哄哄,待不哭了你再接手!” 于家地无法,只得点头的将小儿递给了她。 李空竹抱着十多斤的小团子,见他立马不哭的伸手指着外面嗯嗯着,就知他这是想回了家。 想了想,李空竹便抬脚准备去往了麦芽儿家。 “姑娘?!”于家地不解看她。 “我去他们门口听听,若吵得厉害的话,介时我再在外面劝劝!” 于家地听得有些不大赞同,“说是在干仗哩,你这一去,要是碰到了哪,可如何是好?” 李空竹倒是没觉着有什么,“我不进院,就隔着在院外听听!”再说小团子这明显不想呆了这的,一会她抱得手酸了,交与她们又是一通哭闹的,又该如何是好? 说着的同时,她就着于小铃开了门。 一踏出去,就见离着不远处的赵家门口处围着了不少的人。 于家地担心她,就先跑到那人群堆里去打探。 那边围着的众人见是于家地,倒也主动的让了条路出来。 李空竹抱着小团子顺着那让出的路往那人群中间看。 见麦芽儿一脸血的被她婆婆骑在身上揍着不敢反抗,就不由得惊了一把。 “你个小贱人,啊~如今是翅膀硬了,傍着了高枝了,就想将老娘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拐走,想丢了俺老两口是不是?” “你个不孝的东西,看老娘今儿个不打死了你来!” “哇哇~~”被李空竹抱着的小团子见自家娘被打,立时就不干的扭起了身子大哭了起来。 李空竹怕他情绪激动大闹乱踢,就赶紧准备将他往旁边的于小铃身边送。 谁知,她这才将转身呢,这小子当即就因转了方向看不到娘,一个大力扭身踢动,两条用力的小短腿,就那样不偏不倚的正好踢在了她隆高的肚尖上。 ☆、第123章 肉丸子 李空竹疼得冷汗刷的一下就渗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脸色一白,差点撑不住的将这小子给抛了出去。 “姑娘!” 于小铃自然也看到了小团子的踢蹬,大叫的同时,就赶紧伸手来抢抱了小团子。 “唔!” 谁也没曾料到,小团子因着要被强行抱走,十分不愿的抓了女人的衣襟,再被于小铃大力抱走的同时,又一个不依的大哭着连蹬了好些腿。 这下李空竹是彻底疼得直不起腰了,捂着肚子,当即就朝着地上跪行了去。 “姑娘!”那打头阵的于家地再听到了自家女儿的惊叫转回头来时,也恰恰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她立时就白了脸来,再顾不得看了麦芽儿两婆媳的情况,朝着这边大奔了来。 围观的众人见到,也跟着很是一脸紧张的赶紧围拢了过来。 有那有经验的上前,大叫着怕是动了胎气,点着同村的几个壮实妇人,让帮着一起,将人抬着就向着李空竹家大跑着。 那边正打得起劲的两婆媳听到了这边的轰闹。 麦芽儿当即就青着一张脸的将骑在自已身上发愣的自家婆婆一掀,亦是跟着朝着那边快速的奔了过去。 而那被掀在地的林氏,也反应了过来,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也是一脸惊慌的跟着向着那边奔去。 李空竹只觉得整个腹部绞痛得厉害。额头渗着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刷刷的流个不停。 于家地跟着抬她的妇人跑着,见她这样,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着汗,“姑娘,你忍会,再忍会的,老奴这就去找了华老来,让他来给你看看。” 说着,就赶紧招呼于小铃带着妇人们回院,而她则快步的转身,向着村口冲去。 麦芽儿顶着一脸青肿的跟着跑进了院,见人被抬回了屋,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嫂子,嫂子~” 于小铃见她进来,就将哭得正凶的小团子赶紧交给了她。 屋中有经验的妇人们,则交待着于小铃,让其帮着备好生产用的东西,有的人则自动自发的又帮着跑腿,去找产婆的找产婆,烧热水的烧热水。 麦芽儿哄着自家儿子,见自家嫂子一脸痛苦的躺在炕上不住的痛吟着,就不由得眼泪汹涌而出的大哭着跪在了她的坑头儿,“对不住嫂子,对不住嫂子~哇哇!” 小团子才将止住了哭,这会儿见他娘突然的大哭,随即又是嘴一瘪的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满屋的大人小孩的哇哇声吵得李空竹头疼的同时,心情也跟着很是烦燥了起来。 “够了!”终是忍无可忍的李空竹,提着气忍着痛的吼了这么一声后,似再难顾了其它的,又开始捂肚呻吟起来。 麦芽儿被她喝得顿了下,下一刻,似明白过来的点了点头,手捂自家儿子小嘴的起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见屋子终于安静了,李空竹这才将紧皱的眉头松了一点,深吸了口气,尽量做着缓呼吸,让那绞痛变得轻松一点。 “怎就如此的不小心!”那被于家地找来的华老,正好气喘的进屋看到了她这一幕,不由得老眉紧皱,毫不客气的冲她就是一顿喝。 李空竹这会儿疼得钻心,也没法去计较了这事儿,只白着一张脸的扯着嘴角道“咱先不论了别的,赶紧替我看看的!” 华老哼了一声,快速的做了几个平息后,就赶紧过来给她把了脉。 见他皱眉,李空竹又道“我感觉怕是要生了,羊水已经破了哩!” 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这还不到日子,胎儿也没有下滑的迹像哩!” “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催产呗!”再次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别人怀个身孕,那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如何到了你这,就这般的多灾多难哩!” “呵!那……也不……全……是我啊!”二月份惠娘不也早产过一次嘛。 见她疼得话都说不连顺了,华老也懒得跟她计较那些,等着剑宁将药箱给他拿来。 他打开药箱就快速的抓起了药来,“也亏得了老夫早有准备,就怕了你有这一出,不然的话,要是没药,你就痛着吧,够你受的!”将药交给了于家地,“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速速的去熬了来!” “是!” 等于家地拿药出去,那边村人帮着找的稳婆也跟着跑了过来。 华老见其是个年老之妇,就寻问了一句。 待得知其已经接生了近二十年后,就跟其商讨了一下对策,随又从药箱里拿个用人参做的药丸瓷瓶。 “这药留着等她没气力时用温水冲服给她喝下!” “哎,俺知道了!” 那稳婆接过。待将他送出去后,就赶紧着将剪子和软布备好的于小铃把东西拿了进去。 而她则跟那很是痛苦的李空竹说道“那个老三媳妇,俺把你裤子脱了看看的,再给你揉揉肚子,让娃儿那头早点进产道哈,你不要怕哈!” “谢谢婶子了!”李空竹点着头,吸了口气,艰难的吐了这么句话。 那稳婆见状,将她那套在裙子里的裤子给脱了来。 认真的检查一翻后,说道“这宫口没开哩!” 说着,就听得门外的于家地说是药煎好了,就赶紧的去开了门。 “姑娘!” 李空竹点头,待她一脸焦急的过来扶她,就顺着她的手,也不顾烫的开始将那催产药给快速的吞咽了下去。 稳婆在她喝药的期间着于小铃烧了个火盆进去,说是如今虽已经四月不怎么冷了,可架不住昨儿个刚下了雨,屋子潮,为着保险,还是点个火盆的好! 待一切准备就绪,那边喝了催产药的李空竹,也很快的有了宫缩的镇痛。 产婆见此,就赶紧给她顺时针的揉弄起肚子,帮着她给肚中孩儿正着位。 “唔~” 已经不知了是第几次阵痛的李空竹,仰着头,紧皱眉头的开始大口吸起了气。 于家地在一旁打着下手,见她这会儿比着刚刚脸色还要白上一点,就不由得冲那稳婆问道“嫂子,这还得多久啊!”她这揉啊揉的,使那般大的劲,这让本就肚痛的姑娘也不知能不能撑不住。 那稳婆听得又揉了几把,“我看看地!”松了手,就去掀了女人的裙底。 见已开了四指多宽的宫口,就点了点头,“可以了!”说着,又上手揉着女人的肚子,“你顺着我的节奏来,别乱了,俺让你使力你才使,没让你使,就留着气啊!” “婶子……你说!”女人咬着牙,点着头的让她开始。 稳婆听了,放在她肚上的手就是一个大推,“使劲儿!” “嗯~”憋着一口气的李空竹听罢,当即深吸口气儿的顺着她的力道使着大劲儿。 那撕扯窒息的感觉,当即痛得她险些晕死了过去。 “好了,赶紧松气儿吸气~” 混沌中的李空竹听罢,当即就松了紧咬的牙,大口的吸了口气来。 可她这边还没完全平复呢,那边稳婆又是一声使劲儿的出声。 如此经过了不知了多少下,李空竹只觉得全身力气都使光了,那疼痛不但没消,且还愈演愈烈来。 弄到最后,她是大汗淋漓的再使不上了半分劲头儿,躺在那里,开始不停呼呼的喘着粗气儿,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的小命非得交待在了这里不可。 稳婆见她这样,想起了华老交给她的小瓶子,赶紧拿了出来,着了于家地去化水。 “老三家地,醒醒,醒醒!” 累极昏觉着的李空竹感觉有人在拍着她的脸颊,睁眼来看时,就见一碗泛着药味儿的水正端在她的嘴边。 “赶紧喝了,好有力气!” “嗯!” 李空竹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哼唧了声后,就张着嘴儿,任由于家地将那碗水给灌进了她的嘴里。 待半刻过后,觉着恢复了些气力的李空竹,睁眼看着那稳婆道“婶子,可以了!” “可以了啊?那就好,来,咱们继续!” “嗯!” 随着她的揉动跟用手伸进宫口的掰动,李空竹就着那撕裂的痛楚,一遍遍机械的随着她的叫喊,吸气呼气的用着生平以来最大的力道。 恍恍忽忽之间,她似看到了孩儿在招手,男人手抱孩儿的站在她面前,冲她笑得很是好看。 望着屋顶那双极漂亮笑得极温暖的男人,女人只觉得这八个多月来,所有的相思委屈,都不及这一刻来得那般浓烈。 见男人还在笑着,且越来越温暖着,女人忍着那下坠的痛楚,将所有气力拼命的朝着一个地方挤去,心情终是崩溃到边缘的大流着眼泪,冲那屋顶大喝一声,“赵君逸我操你大爷的……啊~” “哇哇……” 响亮的啼哭立时传遍房间内外,这让等在外面的众人一面面面相觑着,一边又忍不住为之高兴着。 麦芽儿更是一脸泪水的抱着自家儿子,朝着那主屋门使劲的拍着,“于婶,我嫂子怎么样了?” “大人小儿都好着哩!” 里面的稳婆利落的给娃子剪了脐带,再放在温水里给其净了身,待包进了温暖的抱被里后,那啼哭的小儿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麦芽儿在听说大人小儿都没事后,这才放了心,口中喃喃的抹着眼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里面的李空竹在小儿落地后,就彻底的泄了气,听着小儿的哭声,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等着稳婆将孩子抱来后,于家地掀了包被给她看刚出生的哥儿。 “是个挺漂亮的娃子哩,姑娘你瞅瞅!” 李空竹撑着沉重的眼皮,看着那皱成一团的粉色肉丸子,不由得皱眉哼道“比肉丸子还丑!” “姑娘!”于家地无奈,哪有人这么说了自已儿子的? 李空竹哼唧着,在说完这话后,就再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边界正又将一座城池收归麾下的赵君逸,没来由的眼皮猛的跳动起来,心头儿也不知为何,跟着慌跳了好些下。 立在城楼处,男人眯眼盯着某处,不知怎地,心尽有些揪疼得厉害! “将军!” “嗯?” 转头见是副将拿着的一封书信,看那封口的字迹,男人眼睛眯了一瞬,挥手着那人呈递了上来后,就很是快速的打了开来。 “久别多月,终日盼归,本不愿给尔增烦,却矫情着想写些什么!多说亦无意,千言万语,唯盼君保重身体,早日归来——空竹” “附家中小儿皆安,虽望你回信,却无强求之意,皆视尔情况自定!” 这封信,末尾附曾的那句,李空竹本是打着试探之心。 一句家中小儿皆安,就是想看了其是何种的反应。 可显然,并不知了情的赵君逸,拿着几月以来女人的第一封信,握纸的手都有些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心内激动,面上却沉着的简单的交待了下属几句后,就下了城楼,挥鞭上马,快速的回了营地。 进帐,将磨研好,提笔之时,只觉有千言万语,却终是下笔写将不出。 想着几月来的征战之路,虽他时刻都想写信与她一诉,可终究怕思虑过多,太过纠结于儿女情长,而使得自已心有顾虑,无法全心征战。 毕竟数十万的儿郎性命握于他手,稍有差池,便是几万几万条命的丧生,这个代价太大,他也不敢去偿试。 是以,他从进营的那一刻起,就全身心的尽量投入军营,不敢时时的去想她和她的一切。惟一能做到的,不过是偶尔从华老派来的人那里,知道一下她的近况罢了。 叹息良久,男人终只在信纸上写下一句,“吾一切皆安,亦盼汝一切皆安!勿念——逸之!” 写罢完,将信封好后,想了想,起身回到休息的行军床头处,拿出把前段时间剿城时,从敌军头领那缴来的一把精致宝石匕首! 转身出去,待重坐回上首时,男人用着腹语传音“剑浊!” 不过片刻,那隐在暗处的剑浊,快速的从营外翻飞了进来。 “主子!” “将这信与匕首,替本将送去环城镇!” 剑浊听罢,当即起身上前,待拿过书信后,就抱拳一拱,向着帐外隐身而去。 赵君逸待他出去后,就起身转头看向身后挂着的地图来。 如今的靖国已有三分之一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再不多久,就可直取了上京了,待到那时,等他手刃掉仇人后,他一定会以着最快的速度回到赵家村,回到她的身边。 “且再等我一年!”男人喃喃,手磨着战袍衣袖,盯着那处地图,眼神深了起来。 李空竹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天黑之际了。 彼时守着她的于小铃见状,赶紧跑出屋去禀了她娘。 于家地在听后,很是快速的就端着补汤与一碗细丝面来。 李空竹在于小铃的搀扶下靠着软垫坐起了身,看到于家地进来,眼神又四处瞟了瞟。 没见到记忆中的小襁褓,女人不由得皱眉了下,“那肉丸子呢?” “姑娘?!”见她还这么称呼了自家儿子,于家地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 将汤与细丝面放于小炕桌上,挪到了她的身边,见她还寻眼看着,就笑着解释道“哥儿好着呢,无先生怕吵着你,就令人抱去了另外的厢房了。还有老先生,还帮着找了个奶娘来哩!” “奶娘?”李空竹偏头避了她喂汤的匙。听到奶娘二字,只觉浑身不舒服得慌。 “我们又不是了那什么大户人家,作么子找奶娘?”她又不是不能下奶,以前看电视时,那大户人家的孩子,都交给了奶娘,结果搞得孩子与了那奶娘,比跟自已的亲生母亲还要来得亲近。 她可不想让了自已的孩子将来与她疏远了。 正想着了于小铃去将人给弄来。 那边外面却听得赵泥鳅的敲门声传来,“婆婆俺听说三婶醒了呢,俺能不能进去看看三婶儿啊!” 李空竹冲于小铃点了个头。 其在收到后,就赶紧去开了门。 门外,除站着的赵泥鳅外,连着华老和那新买的奶娘也站在了那里。 几人齐齐的一进屋,赵泥鳅首先看到她的,快步的向着她跑了来。 “三婶儿!” “乖!”李空竹笑了笑,眼睛却是直直盯着那年轻奶娘抱着的襁褓。 那奶娘察觉,当即就将那抱着的红色包被递了过来,“姑娘怕是想哥儿了吧。哥儿刚吃过奶,这会儿睡得正香哩!” 李空竹着她递了过来,待轻轻的掀了那上面盖着的帘子后,见入眼的小子依旧是红红皱皱的,脸圆嘟嘟着,还是怎么看怎么像肉丸。 “三婶儿,小弟长得真小哩!”软软的,动都不能动,却出奇的惹人爱。 李空竹轻嗯了一声,用着平平的指腹摸了其肉肉的小下巴一下,见其立马就无声的露了个笑意来,心既不自觉的跟化了的春水般,柔软得不可思议。 赵泥鳅掂着脚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就拍着手的叫着,“笑了呢,小弟笑了哩!” 于家地赶紧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子发现失语,赶紧伸着小手去捂了嘴。 那边华老看着这一幕,心下叹息的同时,面上却很是慈爱的看着她道“给小子取个小名吧!” 若那小子有心,过段日子能收到他写的信的话,大名就由了他来取吧! “嗯?!”李空竹点头,抱着小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一边张嘴接过于家地喂来的补汤,一边笑道“我倒是觉着他跟团子倒是挺像的。”两人生下来同样又红又肉,既团子这小名被麦芽儿捷足先登了…… “就叫丸子吧!” 丸子? 众人嘴角抽抽。 于家地都不知这是第几回无奈了,“姑娘~你……”你这样,哥儿大了会怨你的,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但眼神倒是很不赞同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变了主意。 “当真要叫这个名字?” 华老亦是不满,便是随便取个小字叫着,也好过这两字啊! “乡下人,小名本就应取得贱点才好养活,你看泥鳅,铁蛋,柱子,哪一个是了好听的名字?却都是朗朗上口的叫着。何况,我这也取得尚为贴切,你且看他,从头到脚,哪一处不似了那肉丸子的形象?” 老者无语。 可怜的小肉丸子,尚在襁褓,就这么被他娘把名儿给定下来了,也不知了其将来是了何种心情啊! …… 奶娘一事,在李空竹再三的坚持下,终是被华老在第二天时给遣走了来。 彼时的麦芽儿并惠娘皆在她生产的第二天前来看了她。 麦芽儿还顶着一张高肿不下的青紫脸,看到她时,那高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哭诉着,“嫂子,你打俺吧,你骂俺吧!俺混着哩,要不是俺,你也不会早产了去。”早知道会这样,昨天便是顶着被自家婆婆骂死,她也断不会顶了嘴去。 不顶了嘴,也就不会干仗了,不干仗也就不会出了这事儿了。 惠娘也在一边叹着,拿着绢帕给她擦着眼泪儿,“我都听说了哩,你也太过性急了,便是你心里再想走,也总要缓个几天,平静了再说。到那时,你随意一个借口,说是工作上的事儿,那老太太就算再不讲了理儿,能容得下你们不要了工作去?” 麦芽儿点着头,努力的睁着眼儿,让那夹在眼缝里的眼泪好流了下来,“当家地也这么说了俺呢,俺有些时侯,这脑子确实笨了点……嫂子,俺对不住你哩!” 李空竹摇头,手指爱怜的摸着自家儿子的小下巴,见他露牙无声笑着,就心情甚好的道“本就是这月要生的,不过是提早了半拉来月而已,好在一切都还算平安,倒是一切怨怪都消了哩!” “不怪俺了?” 嗔了她眼,“不怪了!” “谢谢嫂子!” 麦芽儿喜极而泣,李空竹可受不住她突然的这样,“好了好了!你何时跟了那大户里的娇滴滴小姐似的,全身上下就差泡在水里了。这让不明就以的人看了,还不得以为你那眼睛是为我哭肿的啊!” “才不是哩!”她抹了泪儿,“这眼睛是俺婆婆给打的。”她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也就在看嫂子倒地时,急了,推了她那么下,其余的理儿,可都占在了她这边哩! 对于林氏的打架手法,早在李空竹嫁来的那年就领教过,郑氏那么大个个子都能在她手下讨不到好,更何况了麦芽儿这样的? 见两人都怜悯的看着她,麦芽儿倒是不以为然的笑道“俺还得多亏了她这一顿打哩,俺当家的为此没少寒了心,连着俺公公都说让俺两口子离得远点的好,说是俺婆婆不知了足,让她吊两年的好。总有天,她会觉着自已做错了的!” “能让了你走就好!”惠娘点头,心里倒是庆幸着自已好在没有了婆婆的,除了娘家几个极品外,她倒是过得极滋润的。 麦芽儿点头,随又说了些她公公让她来道歉的话,如今的林氏因着闯了祸,想来亲自看看吧,又怕李空竹起了埋怨,丢了面子,是以就让她来打打头阵看看。 众人嘻笑的说将了一会,见李空竹有些疲了,就相继告辞家去了。 待众人离了屋,李空竹准备睡去之时,见小儿不知怎地又哼唧了起来。 伸手摸了把子尿布,见还干着,便知怕是饿了的给抱了起来,解了衣禁,将自已的胸部递于了他允着。 小子得到吃的源头,立马就止了哭。谁知,亲娘的奶还没被他允下来,不能当即就吃到,急得他一个松嘴,偏头,开始如了小猫儿般的叫哭了起来。 “你倒是性急,如何就这般没了耐性?再来!” 说着,就又将胸部给送了过去。 如此几翻在推却又回送的来回间,终是饿极的娃儿,只好开始妥协的吸着nai头,开始委屈的自已费力吸着奶来。 “咕咚!” 当第一口奶被小儿吸出,小儿也顺利喝着后,他那委屈的哼唧没了,有的只是安静的慢慢地享用他的饭食。 李空竹感受着那从ru房过继而出的奶汁,从未觉着生命有如这一刻般,令人感动而神奇着…… ☆、第124章 败露 华老写给赵君逸李空竹生孩子的信件,再次的被远在皇城里的崔九给截了下来。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其认真的用手摸着下巴,问着身边的总管太监道“朕是不是该送点什么去?”好歹相识一场,人男人在战场拼命着,他还不厚道的截了人信,或多或少,都该弥补点什么的好。 那总管太监听罢,倒是嘻嘻一笑,“皇上不是爱极了那道粉丝鸭血堡?宫中的娘娘们也爱哩,不如就此奴才着人去采办些回来?顺道再看了这作坊老板的小公子?” 崔九听得转眼看他,倒是十分赞同,“这样一来,倒是省得张扬了。”说罢,明黄衣袍一挥,“你看着办吧,别的不用多送,就送一副小儿配戴的金锁,并着百两黄金好了!”那女人爱财,若送些不实用的,光摆着敬供,想她会心有不满,不如这样得她欢心的好! “奴才遵旨!” 待挥退那总管,崔九小心翼翼的将信放于信封中,再着了火漆封好后,起身,从多宝格处拿出一个镂雕金丝楠木匣来,将之与着以前截下的信放于一起后,便落了锁。 抱着匣子,崔九叹息着,“朕知道这样不厚道,可朕总不能拿了数十万的大军与你们玩儿女私情不是?”说罢,就将之放回了原处,心里想着,只盼着水落石出的那天,君逸之那小子不会以下犯上的好。 …… 李空竹在坐月子的第十天时,就收到了来自边界赵君逸的亲笔之信。 彼时的李空竹,手拿于家地递来的信封,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柄极精致的小巧匕首,仰头,问着于家地,“可有说这是了哪日的信件?” “姑娘生产那日着人送的,怕是三月时姑娘去的那封信的回信哩!”于小铃在一边接了话,刚刚她出去时,正好听到华老交待自家娘的话语,是以,便猜着,怕是这回的是那封她擅自作主着华老送去的信吧! 李空竹点了点头,对于那封于小铃没经她同意就寄走的信件,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只是没有戳破。 何况她本就是想寄的,只不过没那份勇气罢了。 将精致漂亮的小匕首放于炕边一侧,女人伸手将那封信件拆了开来。 当看到上面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后,虽说有些失望,但心底某处倒也跟着松了口气。 不管好赖,这总归是他亲口说出的的近况不是?这对于只能从别人口中知他近况的她来说,这算是给了她极大的一颗定心丸,毕竟听说与当事人的亲口证实,是了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心情。 前者便是听说了,还是会跟着担心与焦心。而后者,除了安心外,更多的还有挂念! 只是对于他只字未提及的事情,女人除有些失落难过外,心底某处却不自觉的涌现出一丝奇怪来。 至于是怎样的一种奇怪,如今她还没有多少脑子去想。 将信入信封中装好,随又拿着匕首看了看。 半响,女人将其递于了于家地道“放着吧!”现在拿着看着,也不过是徒增相思罢了。 于家地见她故意转眼不再相看的,就知她这是不想多想,点着头答了声“哎!”后,就从屋里的梳妆柜里找了个空匣子出来。 想了想,又拿了块布垫着。待弄好,像供奉似的虔诚的将那两样给小心的放在了柜子里。 李空竹看得无声的笑了笑,见儿子这会儿醒了,正睁着眼,就冲他挑了挑眉,用着小指头去逗了他一下。 小子如今已经睁眼,脸也长开了不少,见她逗弄,就咧着无牙的小嘴,一阵无声的大笑着。 那边的华老在等得差不多进来为她把平安脉时,正好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笑了笑,问了她句,“信上提了什么?” “?”李空竹怔了下,随笑道“一如他人般,简洁明了,报了声平安而已。” “就这样?” “就这样!”女人点头,在他松了脉后,就转身去抱了儿子来。 华老见此,不好多留。起身向外行去的同时,眉不自觉的开始皱了起来。 太古怪了,就算君家那小子再是不喜了这小儿,既丫头都亲去了信,他也回了信的,如何就只字未提过呢? “难不成,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成?”老者捏须,喃喃着在心中有了计较! 李空竹月子十五天时,皇城提货的马车驶了来。 由于她现今身子不便的,就将认字不少的柱子,提成了作坊大管事,让其暂替她管理谈订单的事儿,而帐册方面,她则完完全全的脱手着了泥鳅去做。 收货这一块仍是赵猛子做着,暂时没有安排他们两口子走,而是从作坊里另提了人上来,着了他帮着带段时间再说,至于作坊空缺了的位置,就安排给了麦芽儿的哥嫂两人来。 彼时的李空竹在听说皇城来人时,就着人去请了柱子过来,让于家地跟他说了这皇城的管事儿一事儿。 既管柱子在听后腿直打了抖的,可倒底跑了这么久了,也见识了不少,是以,这场买卖,他谈得还算不错。 在结速了卖买,那皇城车队走后的当天,华好着于家地拿了副金锁并一匣子的黄金进屋。 “说是那,那皇上赏赐的!是恭贺姑娘添子之喜的!” 于家地嘴有些瓢,对于那一匣子金元宝只觉分外烫手。 李空竹点着头着她打开看看。 于家地听罢,抖着手的将之给打了开来道“总共是三百两的金锭,市值三千多两的白银哩!” 倒是好生大方! 李空竹看着那耀眼的金灿灿,也觉心有些抖的用手摸了一把,心下想着崔九那小子,他何时与了自已这般要好了? 在如今正值战争的特殊时期,这三百多两的金锭,可是够不少兵士的开销哩! “我以前对他很好么?” 于家地听得愣怔,随又快速的摇了摇头。想着那如今是了天子的人,曾经在这呆过的一段时间里,自家姑娘对其并无有多大的尊敬与驱别对待,疑惑道“或许在他的心里,这就是最好对待了呢?” 李空竹没有吱声,总觉有什么事情怪蹊跷的慌,可偏偏这时她的脑子就是有些转不过弯,怎么也无法猜透了这其中的关窍。 “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 于家地听得无奈。 李空竹在那沉思了一阵,见实在猜不透了,就挥手让于家地下去。 走时,又吩咐了一嘴,“将这些金子都存入银庄吧!” “是!” …… 五月初九,肉丸子满月,也是李空竹出月子的时侯。 彼时除了全村村民都来道了喜之外,更有那着合作的商铺老板们,也亲自带礼的前来恭贺。 由于送礼的过多,李空竹他们的院子又没有库房,见实在没地儿堆了,于家地干脆就将一空着的偏厢给打开,来充当临时库房。 李空竹在洗好澡后,着了身百福裙,抱着同样打扮一新,如今已经长成粉面包子样的肉丸子,走过场般的出去跟众人亮了个相。 看着院里院外坐满的众人,被李空竹抱着的肉丸子,是很是不满的皱起了没丁点眉毛的小眉头儿,很显然他有些不爱了这热闹。 李空竹笑着跟外面每一桌在坐的众人打了声招呼,肉丸子也几乎被每一桌在坐的妇人给摸了个遍,眼看其就要瘪嘴儿大哭了。 李空竹赶紧告了个罪,抱着他回到院里,去到堂屋,跟那些合作的老主雇们打了声招呼,又吩咐着前来帮工的一些工人们好生照顾后,就回了屋,静静的开始奶着孩子来。 华老这边也是不爱了这闹哄哄的宴席的,这会儿他坐在自已的西屋,理着心里一月以来的疑惑。在考虑再三后,其把剑宁叫了过来,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你的主子是谁?” 剑宁心下一凛,知道怕是赵君逸头前月的那封信已经令他起了疑。 停顿半响,低眸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了口。 华老见其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哼了声,“我早该想到那小子不会这般好心,安排了众多暗卫在这里,敢情这是想封了这里的消息?” 剑宁拱手,“还请华老保密!” “保密?”老者哼笑,“你们擅自截我信件,未经我同意便替我转入崔九之手,你让老夫替你们保密?” 剑宁难得的脸红过耳,但命令在此,令他不得不硬了头皮的答到,“君主早已下了命令给我等,属下等人也是迫不得已,且前方君将军正值战事吃紧,若是分心的话……”他们拿到的命令便是按着事情的轻重缓急而来。 特别是君将军的夫人,若是事情过大,最好是隐了下来! “啪!”华老气急拍桌。 剑宁当即一个大跪下去,“属下该死,任凭华老惩治!” “惩治?”老者冷哼,气得将衣袖甩得直响,“你是属了皇家之人,老夫可不敢施了手。擅自查看别人信件,虽说论罪当处,可你这身后有着大树呢,老夫,哪还有那等能力!?” “华老……” “滚!” 老者一个沉脸,心下将崔九恨得半死。当初送来暗卫时,他怎就没想到这些人早已认了主了? 当真是愚蠢之极啊! 剑浊见此,无奈的拱手一礼,“这事儿属下会如实禀于君主,但求华老先暂时保密!” “呵!”老者不吭声,这是让滚都滚不了了? 这般明显的监督,崔九那混帐,当真将这帝王心术运用到了极致。 剑浊见他不再相理,垂了眸,再次拱手后,就无声的隐了出去。 等着屋子彻底的静了下来。 老者听着外面的哄闹,几经思虑,终是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正闹哄哄的众人在看到老者出来后,一些与他混得相熟的同龄村中老人,则高声的叫着,“老哥儿,过来过来,坐到咱这桌来好好热闹热闹!” “是啊,咱哥儿几个今儿个好好的喝个几盅!” 华老听得转眼看向那几人,沉着的脸倒是缓了那么一缓,本想开口拒了,可望向主屋紧闭的门扉,又觉这般去找有些不合了时宜。 想了想,终是压下了冲冠的气怒,朝着那桌同龄熟人走去。 主屋这边,李空竹正拿着手指给自家儿子握着玩着。 外面的于家地却在这时敲门来禀,“姑娘,惊蛰少爷来了!” “进来吧!” “是!” 于家地推开了门,对着一身轻薄学生儒袍的李惊蛰比了个手势,“惊蛰少爷请吧!” 李惊蛰有礼的拱手。 踏步行进屋时,正缝了李空竹笑眼看来。 小子见状,清俊的小脸上一丝委屈涌现,眼眶发红的轻唤着那散发着柔光的女人,“大姐!” 李空竹点头,见几月不见,小子个头窜高了不少。以前有些圆润的可爱脸旁,如今被拉长变得俊朗起来。 “倒是高了不少,如今再不能乱叫了哥儿了,你当舅舅了哩!快过来!”说着,就招手让他近前。 小子用着衣袖抹了把眼角,几月的想念,在一刻实现,终究有些觉着不太真实。 小心翼翼的将走将过去,女人却突然将肉丸子交于他道“来看看你的小外甥!” 被突然塞来的肉丸子吓到,李惊蛰抱在手里,左右不是。 那肉丸子也被他抱得很是不爽,咧着嘴,开始哇啦啦的叫哭起来。 一听哭,小子更是慌了手脚的手忙脚乱来。 李空竹见状,就赶忙帮他,教着他抱法。 待终是抱顺了手,肉丸子也不哭了后。 李惊蛰这才新奇的盯着那肉肉的小不点看了起来。 见气氛容洽,再没了尴尬,李空竹抽空喝了口水的坐在了炕的另一边。道“今儿是随了谁过来的?” “我自已。”李惊蛰抱着那小肉丸子看着,“如今正值农忙,村中都忙着收麦种番薯,实在抽不出空,所以二叔他们就着我拿着礼,帮着过来道声喜。” 李空竹听罢,点了点头,看着他垂眸在那摇着自已的儿子,又问,“新学堂可是习惯?” “嗯!”李惊蛰眼眶红红,却仍勾着嘴角道“新夫子倒是比老夫子学问高了不少,这几月来,我已经在学四书了,先生也是好生仔细。倒是让我记住不少呢!” “那就好!” 李惊蛰点了点头,随着沉默时,唤了声,“大姐~” “怎么了?” 小子摇头,“没怎么,就是想叫叫!” 李空竹笑,伸手过炕桌,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这回小子没有反驳,反倒是很是开心的咧了嘴来。 “好生念着,别辜负了大姐的一片心意!” “嗯!”小子听得坚定点头。 李空竹欣慰一笑,“有时间去看看娘吧!”虽说她与那边断了,可他终归是郝氏真正的亲生儿子,且不论了郝氏的作劲,将来他科考,这一条注定会成了他被人说道的污点的。 趁着如今,有空前去看个一二,也好为将来洗脱不孝有个说法不是? 李惊蛰没有说话,垂眸在那里不知作了何想。 半响,才听得他道“我知该怎么做哩,大姐不用为我操心了!” “……好!” 李空竹没有勉强,小子想长大懂事,总得放手让他自已去经历处理一些事情才成,不然的话,一辈子活在被保护的羽翼之下,终归会害了他的。 等着快散席时,李空竹抱着孩子又出去送了圈客人。 待等着外人都走光后,又着于家地去村中叫了牛车,将李惊蛰送回了李家村。 彼时有些累着的李空竹正想趁着空档回主屋歇上一觉。 却听得华老在那边叫住了她,“那个……丫头!” “?”李空竹回眸。 老者看着她一副毫不知情的纯真样,不知为何既是一时有些语塞。 “怎么了?”见他久不说话,女人好奇相问。 老者张了张口,想着那截信的始作甬者,这会儿平复了气怒,倒又些不好开了口来。 见老者发愣,女人再次不确定的唤了声,“华老?” 老者回神,看着她寻问的眼,极不自然的移了脸,“咳,那啥,酒喝得有点多,着了你的人快快的煮了醒酒汤上来。” 李空竹黑线,抱着儿子很是不爽的看了他眼,“知道了!” 说罢,就转身去往厨房问着于小铃可有煮汤去了。 老者看着那走远的身影,倒是无声的叹了一声。 几天后,皇城。 崔九听完暗卫来报行事败露的事时,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这事儿反正迟早会露出来的,如今既被舅爷给猜出来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皇上!”那暗卫跪地唤他,眼神中很明显想问接下来该是如何是好。 “不用相管!”崔九挥手,“过段日子待朕抽空,自然会去解释清楚,如今你们一切照旧!不过想来,舅爷再不会写了信罢。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你们只管送些无关紧要的消失去往边界即可。至于边界的行进速度,也可偶尔话于舅爷一知!” “那君夫人那里……”要华老把这事儿说与了她听的话…… “该是不会说的!”崔九手抚下巴,舅爷那人,虽说会气极他利用了他。可这般多年的护犊情深,不管有多不赞同,到最后,他依旧会护着自已的。 挥了手,其用手揉了下眉心道“暂时照着这般去做吧!” “属下遵命!” 待暗卫退下,崔九是啧啧的连连吸气,“这要如何陪罪是好啊~” 时间飞逝,转眼夏去秋来。 在夏季的几个月里,李空竹除了忙着要带孩子外,作坊的扩建与加开的分店,也同时在这几个月里完成了。 如今的作坊与分店需要的人手是越来越多。 李空竹为保质量,在招工方面,除要签保密契约外,另还着了培训班这一类。 也就是说所有新人要进作坊或是店铺上工,皆都要受了培训过关才成。 至于管教这一类,李空竹主管乡下,李冲他们与麦芽儿两口子主要负责城镇,成果由了李空竹亲自前去验收。 合格了,皆可留用,不合格者,可继续培训几日,若再不合格,则完全退用。 除此之外,为防他们吃过久独食引了外人的不满。 李空竹还将合作的几个大商户给召集在了一起,大家又互相商讨了一下合作事宜。 比如有果林的,有田地的。皆可种了他们作坊需要之物,大家也按此,作了比例分成。 总共照着前世的公司占股一样,总共分成一百份。 所有参与者,按各自出力的比例分成。 首先是赵家村人这一部分,百分之一利不能少了,其次是李冲与麦芽儿两口子,两家分别占百分之五,李空竹为最大头,占百分之四十。 其余剩下的则分别按这十家大商户出的银钱土地多少分配。 对于这样的分法,彼时谁也没有多说什么,都知照这个速度扩展的话,这變国各地怕是用不了多久,到哪都要有了人人作坊与批发部了,到时即使他们手握这小小的股份,一年到头的银子也不会少赚了去。 因为这合同签订后,也算无形的形成了一种模式。 他们被李空竹叫做了人人批发公司! 至于为啥叫公司合作商们不太懂,但他们只须懂如何拿钱就行了。 交了所谓的融资后,李空竹便分派给他们致力于北方一带的分店与作坊的任务。 并且要求速度可以不用太快,争取三五年间,在北方一带打出响亮的名声后,再至力于往后南方一带,慢慢的进攻。 她这饼画得很大,大得彼时所有人似看到了满天的金子在飞一般。 李空竹还说了一些另外的创新之类的,至于如何创新,这就是她这个大股东的任务了。 对于批发部,前世她也逛了不少,面包饼干小零嘴,总能做出不少来! 是以,在这一方面,她倒是信心满满的很! 忙里抽闲中,李空竹时常会情不自禁的抱着越来越重的肉丸子,看着那惟一的信件与匕首发着呆。 其间她很想再写了信去寻问。 可华老却在那时交于了她一嘴儿,说是男人如今行军不定,且已到了重要时段,为防其分心,还是不写为好。 介时的李空竹虽觉古怪,可倒底没多说什么。 今儿难得忙活完的李空竹,抱着肉丸子坐在堂屋坑上,陪着他享受着这难得的炎热午后。 彼时已满百天的肉丸子,已经会咿咿呀呀的叫唤着拿玩具玩了。 现下的他再不似了几月前的皱包子样,长开长白了不说,那淡淡的眉毛也开始渐渐转得浓密了来,一双水漾漾的桃花小凤眼配着那红红的小嘴儿,模样像极了漂亮的小女孩。 “啊~啊~”炕上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子,在席子上翻了个身后,抱着玩具仰头看着她,皱着个小眉头似在跟她说话似的。 于小铃拿着扇子给他轻煽了下,小子立时就舒服的眯眼笑出了声儿。 “哥儿这是热着了哩!” 李空竹点头,看了眼屋中放得远远的冰盆,抿嘴儿轻笑的拿过于小铃的小扇,冲着其肉嘟嘟的小腿轻拍了下。 “你倒是会享受!都这般热了就不能静一会?” “啊啊啊~~”小子拖着长音啊啊着,小胖手指指着她似在控诉一般说了大堆她娘听不懂的话。 待看到他娘瞪了眼,其眼珠又是一转,小脚向上翘的一翻,就又一个侧翻面壁的不再去看了她。 李空竹哭笑不得,摇着扇,拿得远远的,既量在不对着他的给他带去一丝凉风。 华老这时自村中聊天回来,一进堂屋就看到了在小炕上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家伙。 老者眯眼满脸堆笑,快步的行了过去。 脱鞋上炕,对着那还在翻身玩的小家伙,一个直接抄起的抱了起来,“来祖爷抱抱!” “啊啊~”被突然抱起没法独玩的小家伙,开始有了不满,咿呀哼唧着的同时,身子扭着还要去了炕上玩。 老者见状,瞪了他眼,“你个臭小子,祖爷都好些天没抱着你了,你咋就这么不爱了抱呢?” “大热天的,你抱他跟个火炉似的,不嫌热啊?” 李空竹伸手抢了过去,扔他上炕玩着。 老者抹了汗,端着冰凉的蜜水喝了一口。 随又起坏心的在小子脸上冰了一下。 小子被激,立时缩了下脖,随又好奇的转了眼来看倒底是了什么玩意。 老者见状,顿时勾起了童心,又将冰着的杯子放在他脸上冰了一下。 “啊~”小子发觉,伸了手就要来抓。 老者一躲,还特顽皮的摇着头道“哎抓不着!” 李空竹无语的看着这两儿童,见他两一个抓一个躲的玩得很是起劲,就起了身,“既然华老你在这逗他,就帮我看一会吧!我趁此去泥鳅那里,还有些帐,想问他一问呢!” 老者听罢,停了逗弄小儿的手,见她行到门边,想了想,与她说了靖国的战事。 “听说靖皇已经知了那小子的身份了,来报之人说起程来的那天,靖皇已经着人在大肆渲染着那小子的叛国性为。也不知现下,有没有引起那靖国的百姓不满,恨了他来。”背上叛国的罪名,被千万人仇恨着,也不知了那小子能不能顶得住。 李空竹立在那里沉默不语。 良久,却听她轻笑道“他在选这条路时,就该能猜到有今日的后果才是,该是如何打算,我想,他应早已作好了准备才是。”说着,转头看着老者,“你说我该不该再去信一封?” 试探?! 老者听罢,直直的向着她的眼睛看去。 见她笑得明媚,亦是不惧的回看着他时,就不自然的转了眼,“怕是不成!” “这样啊!”李空竹笑,看了眼外面高升的艳阳,深了眼,没再多说的提步走了出去。 她早该想到的,却后知后觉迟钝到了今时今日。 这般久来,从以前老者写信没回音,再到她写信的奇怪回信,再到老者写信没回音,崔九的黄金,老者满月酒后的古怪,她主动提及写信的拒绝,以及时不时给她回的男人战况。 这些,每一处都透着离奇的古怪,偏她猪脑子的却从未认真去想过。 女人沉了脸,想着她如今写信怕难再寄了出去。 崔九!他给她划了个牢,说是保护着她,却是怕她生事的惹了男人的分神。 如此打着保护行着监视行为的君王,当真令人心头不舒服之极,也恶心之极。 “呼!”极气的吐出了口浊气,女人立在屋檐下看着那片万里无云的晴空。 无奈之极的哼笑了声,“这就是现实!”封建社会的王权统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没人权了。 对于此事,她不但不能反抗,还得欣然配合,还得美其名曰他娘的什么为国奉献,“真他妈的败类!” 极为不雅的终于吐了句脏话的某女,回身,再不顾形象的一脚猛的踹在了墙上。 “去他娘的为国为民!我靠!” “嘎吱!” 屋里算帐的泥鳅听到她的骂声,不明就以的开了门来。 “三婶儿,你在作啥呢?” “没事儿,骂条狗而已!” “狗?” “嗯!”女人一脸沉沉,收了心绪的走过去。摸着他的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问道“对了,帐算得怎么样了?” “这月的利已经出来了。”小子把她让了进去,随大开着门道“俺去拿来给你过眼!” “好!” 外面,不动声色跟出的老者立在屋檐下,背手将她的骂人之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没甚表情的行到屋侧转角,冲着那隐着之人唤了声,“出来!” “华老!”暗影里出来的剑宁,对其低首作行礼状。 老者瞟了他眼,随嘲讽的轻哼了声,“刚刚你可有听到什么?” 剑宁抬眸,对上老者犀利的眼神,立时又垂了下去,“属下不知!” “不知?” 一身冷汗狂流,剑宁知老者已动杀心,当即跪了下去道“属下不曾听闻到有任何声响!” “记住你这句话!”老者轻哼,“若她出了事,或是老夫从那小子那得知了半点不利于她的消息,你该知了老夫会如何对你。想来老夫要杀一区区不听了话的暗卫,那小子也断不敢埋怨了老夫半句!” “属下明白!”剑宁尽量沉着脸的点了点头,后背衣襟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冷汗浸的,全湿了来。 华老再次盯了他眼,随冷哼一声后,便转身不再相理。 靖国某城。 虽说九王早已查出了赵君逸的身份,也着了人到处散布君逸之君家叛国之事。可并没有预期中那样,煽起靖国百姓的民族仇恨与团结。 相反,相对于變**队对靖国百姓的扶持,与一些知情了君家之事的人回散的消息,令着靖国的百姓,对于如今的当政者是越发的不满了来。 如今的靖国,到处饿殍遍地,当官者敛财贪污,令着百姓再难生存,有那有先前之明的百姓们,在听说了變**队攻下城池后,会开仓散了粮。有的会开始先择逃亡到那被變国攻下的城池地方,也有的会默默的组织起来,准备等變**队围攻来时,好帮了其来个里应外合。 该说如今的變**队,是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占尽了,也该是连连再下几座城池的好时机才是。 可偏偏…… ☆、第125章 奔赴 赵君逸再听到已有近千名兵士,相继出现四肢无力,呕吐与时而高热时而发寒的症状时,不由得浓眉紧皱不下。 想着前两天军中最开始出现这种症状时,不过只仅仅数十人罢了,如何这才两天多点的时间,就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召来了军医相问。 几位随军的老军医,在经过一翻商量后,拱手道“回将军,老夫等人就生病士兵两天的发展与症状来看,怕是染上那时疫了。” “时疫?” 赵君逸听得心头大惊,见几人点头,眉头皱得越发的深锁了来。 “几位医师可有相治之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头不语。 自古以来染上时疫症状者,很少有人能幸免于难的,只因这时疫不仅无药可治,且还传播得极快! 为着防范,只能用了那隔绝之法。对于隔绝之人,多数都是自生自灭罢了! 也因此,在众多朝代中,只要一有瘟疫发生,那么那个所发之地,必定会被派人将之与世隔绝,阻断其再与了外界的健康之人交流来。 而往往这时,那所被隔断之地,也会再难有了活人生存下来。 待到真真正正的时疫消去之时,所留下的也只有一盆盆化成灰的骨灰和散发着凄凉的空城罢了。 如今的军营营帐之中,并不确切有多少人已被感染上了。 是否有人相瞒,还是否有未显出症状的人群?这些都还暂时无从得知。 若所有人都被隔绝的话,那么那几十万的精锐大军,终会被这时疫绕得一个不剩,待到那时,不论靖国是否大胜,于變国来说,都将会是元气大伤。 赵君逸听完,凝眉沉吟片刻的吩咐道“先将得病者单独隔离开来,这往后若有发现,皆按此隔离。对了,可有防范之药可喝?” “防范之药,也不过是些清热解毒加强体能的草药,对于时疫来说,怕是效果甚微啊!” “总好过无效罢!”男人看着几人,沉眼,“从今日起几位军医就忙碌点,每日三餐皆要熬了这防范之药来,且令着将中兵士,还要注意了个人防范才好!” “是!”几人拱手。 待赵君逸将几人挥退后,又着了众将前来商议。 彼时,众将一听,皆脸色齐齐大变了来。 更有甚者,当即就不耐的大骂出声,“狗娘养的,指定就是靖国那帮子玩意干的好事儿,这明着打不过,他娘的居来使阴招来了?!” “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干他娘的去,他自已国家的时疫治不好,还想连累了咱们?趁着咱们都好着呢,跟他娘的同归于尽得了!” “林俊,不可鲁莽!” 众将你一句我一句的纷纷争吵着,赵君逸冷静的分析了下后,挥手令着众人停了下来。 “如今当务之急是减少传染,且还得找到发病源头。” “将军你说吧,该如何做?”那叫做林俊的六品将军,直接没甚耐性的出了口。 赵君逸背手沉吟了下,“如今这种情况,无非两种方法传染。一,被人直接传染,便是我们的将士中,有人直接接触过有染过时疫的死尸。我们攻城之时,交战所斩获的敌军里,很有可能被人混了这身染时疫之人,如今虽被我们埋了,却也不能忽略了,本是最好该烧了才是,可为免二度接触,暂时先不动为好。这第二种情况,也是最为严重的情况,便是水源问题!如今我们安身扎营的地方临近大河不到半里之处,这水源的上游是否有人放了腐尸我们不得而知,且得好生查探才是!” “将军说得是,如此我们便安着此方法查找吧!” “好!那咱们就先从找了水源开始!” 赵君逸点头,“此事,就交于林将军去办吧!其余的各将,各方都注意着点,一旦有发热四肢无力怕寒者,皆隔离起来!” “末将遵令!” 赵君逸颔首。 待安排完,众人散去,其快速步去了案几后,写起了战报来。 待写好,赵君逸着专人送报之兵进来,“十万火急,务必十天之内送达进京!” 身插送信旗子的士兵接过后,当即拱手道“是!” …… 待到京城收到时疫之信时,彼时的變国大军已经发展到了万人皆患时疫之症的地步了。 彼时的變国大军中,虽说已经查到了水源之地,可依然无法扼制着这种病症的快速发展,在一位将军也成功染病以后,军营里压抑了多日的士兵们,终于开始的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这终日里的人人心惶惶,战战兢兢,令着军队士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低迷! 而在发现这种情况后的赵君逸,虽说几经安抚,但依旧是效果甚微。 在发了头封信的不到两天里,他又接连发了多封信去往京城。 一方面是为着报战况,另一方面则是让京城的太医院尽快的想出抑制的办法来。 不然照此速度下去,怕是變**队,真要不战而亡了。 另一边的崔九在接连收到此类信件的情况下,亦是满头大汗焦头烂额着,拿着症状给太医院研究了好些天,依旧没有结果。 当时是直气得他,恨不得将这帮子酒囊饭袋的脑袋,给一个个的扭下来为好。 在再次接到第五封万人皆染的信后,崔九是直接坐不住了。 “去,去备了车马,朕要亲自去了环城镇!” “是!” 对于變**队染时疫之事儿,消息亦是传得很快。 彼时身为平民百姓身在赵家村的李空竹他们都听到了这一消息。 对于时疫,说白了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度匮乏的年代,除了隔离等死外,便再无了它法。 李空竹在抱着越发重了的儿子,在听了此消息后,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很久都未曾吭过一声。 肉丸子要被她勒得紧了,转着身子难受的哼唧着想要脱离她去。 于家地见她发着愣,就赶紧很是心疼的唤了声,“姑娘!” 李空竹回神。 见老者与了于家地两母女,皆一瞬不瞬的担忧的看着她时,就扯了个极难看的笑来,“关了我什么事!” 华老轻叹,在那思绪良久,“出了这事儿,我怕是要回京一趟才行。” 李空竹转眼看他。“你有办法?” 老者摇头,“这玩意症状多种多样,也不知到底是了哪一种,自古以来,这时疫就是最难医治之症。就靖国如今还有人患着就可看出,怕是无药可解了!” “凭你的医术也无法么?” 老者苦笑,“老夫医术也不过是从医书与名士那学来的而已,比着一般人来,不过高了两分的诊脉与施针手段,敢于下重药罢了。对于此类无药可治的病,倒也无能为力着!”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回京看看得来的病源情况,有可能的话,他怕是还会带了药品,去往战地一趟。不然,不努力一把的话,怕變国的那几十万大军,真要不战而降了。 李空竹有些白了脸,极力忍着心中的心惊,问着老者,“你何时出发?” “自然越快越好!”多呆一刻便是耽误,自然不能久留了。 李空竹点头,抑制着有些发颤的声音吩咐着于家地道“且去帮着华老将东西收拾了,再着剑宁备车,送了华老回京!” “是!”于家地亦是慌慌一行礼后,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待一切轻装从简备好所需后。 李空竹抱着咿咿呀呀什么都不懂的肉丸子,站在大门处送着老者。 老者看了小儿一眼,随挥手上车,从内掀起车帘道“且好生保重着,我会想了办法的。” 李空竹点头,在他着剑宁出发后,似想起什么般,冲向那已经行驶了的马车,对着老者喊道“华老,回去后,可否将那病的症状着人给我带一份来?” 彼时的华老听罢,将头从车里探出,见她既是抱着小儿在跑,立时喝着剑宁停车。 待车停,等她跑到之时,老者看着她问,“你要了那症状作何?” 李空竹此时正因着大力跑动累得有些喘气不匀,“你无须问这般多,你只说能不能给罢!” 老者看她良久,见她眼中满是强硬,终无奈的叹息了声,“罢了,就当是老夫还与你一个人情吧。” “多谢华老!”李空竹冲其行了一礼。 待看着车再次启动走远后。 女人抱着孩子转身,开始吩咐起于家地道“去山上摘些桃子下来,我要做上几罐桃罐头!” 于家地看着她,虽说不解,却并不相问的福了一礼道“是!” 且说华老这边,车行出镇,沿途才行将半天时,就碰到了暗卫来报,说是崔九也向着环城镇的方向驶来了。 老者听罢,当即脸色就是一沉,问着那暗卫道“我们两方相距多远?” “一天不到的车程!” “那好,咱们就在前面小镇寻处干净的客栈住着,你且去通知了那小子,在那小镇汇合吧!” “是!” 待暗卫领命隐身走掉,老者在放下了掀子后,其对着架车之人喝道“加速!” “是!” …… 待到第二天正午,崔九的马车急急的行到那汇合的客栈时。 彼时的老人正盘腿坐在房间临窗的宽榻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急不徐的泡着茶饮。 听着门声敲响,老者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立在门边的剑宁。 剑宁混身寒毛一凛,恭首垂眸的赶紧将门给打了开来。 崔九一进门,就见老者端坐在那,似并未发现他般,眼神始终望着外面。 面上一凛,其再没了往日的嘻皮笑脸,挥手着那屋中之人退了下去。 待等屋中只余了两人之后,还不待老者开口相讽,就见其一掀衣袍的跪了下去。 “舅爷!” “可当不得!”老者没想到他会来了这一招,眼皮急跳了一阵后,就转了身子避了他去,“你如今可是贵为九五天子之尊,老夫区区庶民大夫,受不得皇上这一礼,为免折煞老夫,皇上还是快快请起吧!” 崔九听得摇头,掀着衣袍跪行两步,伸了手就想去抓了老者的宽袖,却见得老者手下一甩,当即令他落了空去。 崔九也不觉恼,面上满是懊悔,“我知利用舅爷纯属不该,可我如今再不是了以往那只握小小一方权利的皇子,朝政繁杂,各试各样的阴谋手段,利益权衡。都早已由不得我了!” “舅爷,这一跪,我跪的是一晚辈对长辈的愧疚。可作为当权者,我亦有我逼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还望舅爷晾解!” 老者没有吭声,崔九跪在那里静静的等着,面上始终一脸愧疚,看不出有半点的恼怒与不满。 半响,老者自嘲一笑,“你如今倒是越法精进了。”说着转眸看着下首那清俊之颜,见其以往狭长还有些风流的双眼,如今早已布上了那当权者的深沉,眉宇间的威严褶皱,代表着其已经很久未再展颜笑过了。 “起来吧!” 老者的沉音,令着崔九心下慌沉了下,起身放摆之时,见其并不看他的仍然看着窗外。 想了想,坐在了其的对面,伸手为着其亲自倒盏一杯。 老者看着那杯中之茶,自嘲一笑,“得如此待遇,倒是让臣受宠若惊了!” 崔九手顿了下,在放盏之时,却见老者亦是用着相同的手法给他也添了茶,“对于皇上所关心之事,臣亦是有着相同之心。倒是难为皇上这一出了!如今你我乃君臣之别,凡事只需你金口一开,臣便是赴汤蹈火也会再所不惜!” “舅爷!”崔九皱眉,他跪他并不是因为那事,而是…… 见他张口欲辩,老者抬手止住,“皇上心系边界万千将士的性命,臣理解。且臣亦是作了决定,本是想着进京了解一下病源病症,如今既皇上亲自来了,不若就将那病症告知于臣吧。” 崔九见他一脸的毋庸置疑,就知他已决心如此。 虽说心下不好受,却仍然沉脸答应了下来。 “啪啪!”两掌声落下之后,屋外守着之人,就步了进来。 “将朕的信盒拿来!” “是!”那着普通民服的太监总管在应答后,就快速的退了下去。 盏茶功夫,就见其抱了个小匣子回来,随后便恭着腰给呈了上去。 崔九接过,从身上金丝暗紫荷苞里拿出把钥,待打开后,就将里面的信件推送到了华老的面前。 华老看了一眼,见里面有好些封都是属了他的笔迹。 面上嘲讽一笑,伸手,却只拿了独属于赵君逸笔迹的信件。 一封封打了开来,待看到那病的症状后,就将之给放在桌上问着崔九,“太医院可有想出什么抑制之药了吗?” “那帮子庸医!”崔九冷哼,一说起这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个个谨慎得要死,研讨了好些天,尽给朕开些清热解毒之药,那下药的量,连着边界军医都不如。一个个为保其性命,开着中温的方子,以为朕会不知?这样的太医院,要不要,朕看也没多大作用了!” 华老一边面无表情的听着,一边将一封写症状的信放于信封揣好,并不接应他话的另外说道“着人将这信件给环城镇送去,我估摸着,那丫头怕是会赶赴边界,介时你若还有良心的话,就允了其去。且她的人身安全,也定要保证好才行!” 崔九听得皱眉,“她一妇道人家,就算去了又能帮了什么忙?这不是添乱么?” “添乱?”老者看着他轻哼,“人丈夫为你抛头颅撒热血,你为着让人丈夫心无旁骛的为你出力立功,你既让人将其重要的消息,给封锁了个一干二净。如今人丈夫正面临着凶险,有可能再回不来了,你难不成还想阻了人夫妻两相见最后一面不成?” “这话也未必太过严重了吧!”崔九看他,“舅爷你不是要赴了边界么?” “呵!”华老冷哼,“我只说我赴了边界,可并未说我有能力能将之给扼制治好。” 见其皱眉欲张口,老者当即又脱口而出的道“可即使是这样,我也断不能因着不能治而放弃奔赴边界,眼睁睁的看着我大變铮铮铁骨的汉子们,这样一个一个的无助倒了下去!”即使是不行,他也要前去一试,若试治不好,那他就选择与了大家同生共死。那样的话,也不枉他作为一个行医者,所应做尽之责了! 崔九听得沉脸,半响未再开口。 老者见状,只平静的将信纸推给他后,吩咐道“着人备了车马,药材随后跟上,若行,今日我即刻出发!” “舅爷~”崔九心有不忍。 老者抬手制止,“你今次来不就是为着此事么!何苦再作了挣扎!” 崔九听罢,良久轻叹一声。 “来人!” “在!” “备车送华老!” “是!” …… 李空竹将摘下的两筐不咋熟的桃子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之给煮好给装了起来。 彼时已经天黑,累极的她,躺在主屋的坑上,微笑的看着小肉丸子在那咿咿呀呀的正唱着歌儿。 伸了手指,拿着一根手指交与他握着,摇了摇,看着他道“若娘走了,你会不会想娘?” “啊啊~~”肉丸子依然不懂,握着老娘的手以为是要跟他玩,咧着无牙的嘴儿,笑得很是开心的呜呀着。 见娘离得有点远,小子又拍着手,紧抓她手指的,一个劲儿的点着示意让她抱。 李空竹撑着疲惫的身子起了身,一个用力将还不会爬的他给抱了起来。 小子见离了坑,顿时就高兴起来,呜哈的叫着的同时,就伸着脑袋来拱着她的胸口。 李空竹笑,用着剪了指甲的手指轻捏了下他胖嘟嘟的脸蛋,“小馋猫!”说着就解了衣扣,开始喂起他奶来。 小子寻到奶吃,立时就再顾不得玩耍的认真吃了起来。 李空竹靠在身后炕柜上,将鞋子用脚蹬掉在地,小心的移到了炕上来,看着小儿吃奶,目光开始呆滞悠远的想起事情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终于回神之际,发现小儿既是含着**睡着了。 小心将他抱起,待整理好衣衫后,又就将之坚着抱着轻啪了啪他的后背。 待控好奶,又小心的将他移到铺好的小褥子之上,轻轻放下之际,不经意间被小儿无意识的抓住了一根手指头。 女人轻笑,就此躺在他身边的睁眼细看着他。 如今的小子已经一百一十天了,眉眼完全长开了来,那平滑白嫩的额头像极了男人那饱满的天庭,眼睛眼线长长,一睁眼就是一双很是水漾的凤眼,鼻子虽看不出挺,可依然有男人的痕迹。 用着指腹轻抚小儿的面像,女人发现,儿子看了这么久,也找了这么久。 全脸上下,除了那一红艳艳厚薄适中的唇形外,就再无一处像了她。 慈爱的在其额头印了一吻,女人拉过被子盖上,也不去管那快要枯竭的油灯,闭了眼,拉着儿子的小手,慢慢的睡了过去。 七月三十这天,也就是华老走的第三天。 女人要求要的病症崔九派人送了过来。 彼时的李空竹在看后,心里就有了几分底。 问着那送信之人道“你们主子可有说过什么?” 那送信之人听罢,并无相瞒的说道“主子说若姑娘一定要去的话,他会在镇上等着姑娘前去送行!” 这是要见她? 李空竹将信纸折好,“那便在镇上相见吧!” “晚上会着了车马过来接姑娘的!” 李空竹点头,待等着那人走后,就着于家地前去收拾行李。 “姑娘~”很明显于家地知道了她的目地,对于她的吩咐是万分的不赞同,“哥儿还小呢!” 李空竹听罢,转头看了眼炕上正玩得起劲的肉丸子,故左右而言他的笑道“是啊,这么小就隔奶,也不知好不好,不若请个奶娘?” “姑娘!”于家地急了,是再顾不得主仆有别的过来拉了她,“你当真要这般的不管不顾不成?如今这个家中只余了你一个主子,若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哥儿,和这若大的家业,你让了老奴一家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她眼眶就是一红,跟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于小铃也在一边抹泪儿的劝着,“姑娘!你再好生想想吧,这事儿万不能儿戏了啊。虽说姑爷如今是危险了,可若你要再危险了。你难道让哥儿失了爹爹的同时,也没了母亲么?这家业这般大,这里的人又都在虎视耽耽着,你要就这么走了,那,那哥儿还不得让他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么?” “胡说什么话!”于家地对女儿的不会说话,喝斥了句。 于小铃拿着绢帕抹着眼泪,自知失言的福了个身,“奴婢失言!但求姑娘莫怪,奴婢也是为着姑娘和哥儿着想啊!” 肉丸子不懂大人的事界,在听着她们呜呜的哭声,就有些好奇的转了眼。 “啊~”无辜的他举着手中的小木马,似在说别哭了,给你马玩。 李空竹抿嘴将儿子抱了起来,摸着他软软密密的头发,叹道“此事我会交待好的。”见两人欲辩,女人双眼一沉,“还有就是,我夫君不会有事的,我亦是不会有事的。若顺利的话,我会在下雪之际赶回来的。在此期间,哥儿就麻烦你们看顾了!” “姑娘!” “好了!” 对于两人担心她不是不了解,可她总不能不管不顾了去吧。 别人的生命与她无关,可赵君逸她不能视而不理。那个方法她也只是觉着尚可一试,没有信服度的东西,除了赵君逸外,别人都不会相信了她。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前去一趟。 听着耳边咿咿呀呀的小儿吟唱,李空竹不停的在心里找着借口,她不是不管了自已的儿子,她只是在两头之间,暂时的选了最为严重的一方而已。 于家地看她态度坚决,也知终是劝解无果,抹了泪,福了一身后,便提脚走了出去。 李空竹亲着小儿的脸蛋,眼泪儿开始不住的在眼眶打着转的对着于小铃道“你去镇上一趟,帮我问问李大哥。我昨天有着人送信给他,让他帮着找奶娘。你去问看看有没有找到,若找到的话,让今儿下响就过来上工吧。或是没找到的话,你再让他帮着去附近农庄看看,问有没有刚生崽的奶羊!” 于小铃红着眼的点了点头,在福过身后,就快速的跑了出去。 “啊~”肉丸子唤她。 女人红着眼扯了个极难看的笑容出来,“记得要乖乖的,还有就是,不能有奶就是娘,待我回来后,若发现你忘了老娘的话,当心我打了你的小屁股!” “呀呀~~”小儿见她掉泪,伸着小手指就去摸她的脸,见越摸泪水越多,就开始变摸为抠来。 见抠也止不住,小儿不由得气恼的开始越抠越用力,且一边抠着,一边还很是不耐烦的啊啊大叫起来。 李空竹本是任他抠着的,到最后见他既是来了气,就赶紧转了眼用着衣袖抹了眼泪。抱着他,快速的起身,开始逗着他的在屋子里玩起了飞飞飞的游戏。 转瞬之间,原本沉寂的堂屋,瞬间就被那小儿那嘎嘎清脆的笑音给填满了来。 待到天黑,李空竹将肉丸子将奶睡着,正给他控了奶,那边崔九的马车就行了过来。 女人站在主屋里,就着窗户看了眼那进院的黑衣人,将睡着的肉丸子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小褥之上。 看着那安睡的小脸半响,终是不舍的在其额头轻吻了下,随起身,问着那新来的奶娘道“交待你的可是记住了?” “姑娘放心!我,奴婢记住了哩!” 面对她别手别脚的行礼,女人并无苛责,只是点了点头的吩咐着她夜里好生的守着,“他晚上的睡眠还是极有规律的,一般亥时与寅时会尿了床,彼时若他没哭的话,你记得准时起来摸上一把,顺道再把把尿!” “奴婢记住了。” 李空竹见状,点头的同时,忍不住将已经交待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外面的黑衣人来催,李空竹才终是依依不舍的再次的亲了下儿子的小脸。 起身,红着眼的看了半响,心如刀绞的终是狠心的转过了眼,向着外面走去。 外面于家地早将打包好的所需之物搬上了车,此时正立在那里,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欲言又止着。 李空竹冲她点了点头,对那恭敬立在那的黑衣说道“走吧!” “姑娘~”于家急呼,“不若让小铃陪了你一块儿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之类的,方便点!” 李空竹摇头,“你们只管好生替我管着家里便是!” “三婶儿~”赵泥鳅流着眼泪不舍的看着她。他不知道怎么了,咋几天之间师傅走了不说,现在连三婶儿也要走了? 他这几天是错过了啥事儿不成?咋啥都不知道哩?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的小脑袋一把,“在家记着把你师傅所教的东西练好,还有,替三婶儿把帐管好,弟弟照顾好,听到没?” 赵泥鳅抹着眼泪儿,边哭边应声哽咽的点着头。 李空竹见他这样,弯身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抚了几句。 见他终是止了泪儿的在那一脸坚毅的说道“我知道了,三婶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 李空竹欣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待我回来,若发没家中你没有照顾好的话,我会打了你的屁股哦!” “好!” 见小儿坚定认真发誓的样子,女人心下顿时好笑了瞬,摇了摇头,冲几人点了个头后,便向着门外走去。 上了车,掀帘冲众人挥了挥手后,就吩咐那黑衣人道“走吧!” 话将落,就听得那鞭子扬起的声音,随着一声驾后,马车便快速的朝着村口奔去了。 “三婶儿~” 赵泥鳅的大喊,令女人掀帘探头看去,见其被于家地拉住捂住了嘴,就冲着其摆了摆手。 赵泥鳅见状,亦是挥手冲着她使劲儿的摆着。 待车离得远了,再看不见人影后,李空竹这才慢慢的将头缩了回来,心绞痛的看着这精致的马车,想着能用了什么办法,哪怕一会也好,能让她将这份难受的别离给转移了…… ☆、第126章 重逢 车行到了环城镇的另一城门口停了下来,彼时的李空竹,正看着从准备齐全的车上小屉里拿出的杂记。 听到动静,将书放了下来,盯着那桌上精致的琉璃罩灯盏嘲讽的轻勾了下嘴角。 车帘掀动,崔九一个大踏步的跳将了上来。 待坐稳后,其对外沉声吩咐道“开行!” “是!” 话落,马车开始就由原来的疾跑,改成了慢速的慢走着。 李空竹看着那着金丝暗纹紫袍的男子,扯着嘴皮子笑了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上就不怕了外人说道?” “我倒是极喜嫂夫人崔九崔九的唤着,这样当显得贴切许多!”崔九整着衣摆,亦是笑看着她。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为他斟茶一盏,“往昔不知了皇上身份倒也罢了,如今可万不能这般放肆的好。臣妇夫君现今还远在边界哩,还是懂点分寸为好!” 崔九听沉眼看她,见她不卑不亢的抬眼与他对视。 终是有些心虚的轻咳了声儿,“嫂夫人可想过此去的风险?” “皇上可听过生同衾死同穴的典故?” 见他张口,女人又恍然一下,“倒是忘了,皇上妃子众多,虽未立皇后,想来也应是知道的才是!” 崔九暗了眼,眼中有着一丝恼怒闪过。 李空竹见此,却并不具怕的勾起了一丝嘴角,手拿书本的再次看了起来。 崔九直视她良久,终是难咽吃憋的咬牙道“你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可有想过你的家人?” “家人?”女人自书中移眼,“我的家人除我夫君儿子外,别人的命与我无关……” 未说完,她似想起什么,又不经意的道“嘛,其实应该还是在乎的。”说完见他挑眉一副看吧他就知道的表情,就再次开口,“若这趟我与夫君毫发无伤的话,我可能会在乎某一部分人的性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呵,我连着我的儿子,我都没办法顾及着,更何况了他人的性命?该是如何,以后各自听天由命吧!” 崔九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直觉这女人疯了。 抛弃好容易打下的大片家业不说,连着儿子也能抛弃了?在说出得罪他的话时,既是连着身边的亲人都能不管不顾? 这,该是说了她冷血呢?还是该表扬了她的用情至深? 李空竹见他死盯自已的,就再次埋头看起书来。 她可是很在乎她儿子的,说这话,只不过就是心中气不过罢了。近一年来,这王八蛋做下的那些事,她虽拿他没了办法,难不成还不能在口头上逞强,讨点利息回来? 想到这,她再次皱眉,“皇上若无事的话,还是请下车吧!您老身子金贵当不得颠簸,臣妇这赶着去送死的却不然,要再晚上几刻的话,臣妇可真真害怕要与了夫君天人永隔了呢!” 崔九听得一噎。 面如猪肝般的只觉心头梗得慌,要拿她问罪吧,可人根本就不在乎了他的问罪。人都要去赴死了,还怕他的问罪么? 想了想,终是想不到办法的崔九,突然冷哼了声的转头冲车外大喝,“桂仁!” “哎!皇上!” “把朕的东西交上来!” “是!” 话落,窗口处立时一个小匣子递了进来。 崔九拿过那匣子就是一个用力一甩,“拿去吧!” 李空竹抬眼,盯着那桌上的金丝楠木盒看了一眼,只一眼又转了眼,“毒药么?” “君李氏!”崔九彻底抓狂,“你若再口出狂言当心朕……” “抄九族么?那正好,全抄了吧,省得极品一堆,我还费神的!”女人翻书一页,学着男人面瘫的不咸不淡着。 “你……”崔九指她半响,终是气极的冷哼了声,甩着衣袖,极为不愿的说道“这里面是华老写与君逸之的信件,你既要去了边界,就将这些统统带去吧!”统统去揭露了出来吧。 介时君逸之那小子若要报复他,就让他报复吧。反正现下也都治不好了,也不知了会是个怎样的情况,与其介时走得不明不白的,不若让其找个发泄口的好。 李空竹看着他几欲抓狂的模样,想着去岁时他在自家与华老的容洽相处。 或许,曾经年少的他说不定是位活泼,心智不咋成熟的逗逼少年。成长成如今这样,怕是也有着极其无奈的经历吧。 可即便是这样,李空竹也不想同情了他去。 将盒子推了过去。“既然皇上都截下了,那便留着吧,如今再交出来也没啥用了。你放心,我去后不会马上相告的。要真是快天人永隔的话,到那时,我自然会全盘脱出的说将出来的,到那时,皇上尽管放心,他没有那个能力来报复你了。” 所以,这是想让他背一辈子的良心债? 舅爷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如今他们怎就一个个都这般去急着赴了死?急着跟他划清了界线?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皇上啊! 崔九皱眉,想以着皇权压人的冲她威胁道“你当真不要!” 女人看他,拿着桌上的茶碗就是一摔。 “咔喳!”的声响,吓得车行立时止步。 一众护卫当即紧张的快速围拢了过来,大叫着,“皇上,皇上!” “滚!”里面的崔九白着一张脸的大喝出声,“车行自继。” 外面众人听罢,当即又四散开的继续走将起来。 而马车里的两人,崔九在转头喝完那声后,又立时一脸惊恐的转头向着女人看去。 只见女人,手拿碎掉的茶瓷片,一脸淡然的仰着脖子,将瓷片抵在了那白皙的脖颈处,冲他笑着,“皇上,应该这样才对,你继续问罪吧!” 崔九看着她,已经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极力的忍着有些气得发抖的手,指着她道“疯了,疯了!你既如此执意寻死,那便去吧。停车!” 车停,只见他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掀了那刻丝软帘,快速的跳了下去,“给朕加大脚力,定要在十天之内将这疯妇给朕送达到地方,可有听到?” “是!” 齐齐震耳的高喝,令着车里的李空竹得意的挑起了一边的嘴角。 还不待她笑意下去呢,却又听得一声高喝传来,“给朕马上出发,现在就出发!” “是!”话落,那赶车的侍卫当即就是一个响鞭甩起,只听好似马儿吃痛般,大嘶了声后,车突然就如了离弦的箭般向前冲跑了起来。 里面的李空竹被这惯性拉得向后一仰,好在她及时的扶稳了桌角,快速的适应了来。 待看到了桌上那还留着的那个小木匣子时,女人轻哼了声,当即就将之给抱了起来,冲着车窗外就扔了出去,“皇上,你的楠木匣子别忘了领回去!” 女人声音极大,大得让后面已经离她极远的崔九与一干众将听了个清清楚楚。 崔九当即就黑了脸,冷哼着转了身,跳上那专属于他的坐驾时,本想一个怒喝让车行走掉不管不顾。 可最终却是在将要下令时,又极不情愿的转身冲身边的太监总管喝着,“桂仁,去给朕将那匣子捡了回来!” “是!” …… 李空竹所在的车队,在得了崔九的命令后,是白天夜里没日没夜不停的跑着。 其间,在路过的驿站中,更是接连更替换马不下了五次。 而车上的李空竹,每天吃住都在了车上。除了极为不方便之时,马车会稍停一会儿,其它时侯,就算马车再颠簸,她身上再痛,也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着。 如今已经八月初了,若她再不快点,待八月十五过后,霜降下来,那她所要的东西可就要没有了。 再加上靖国的冬天下雪要比變国早上那么半个月,也就是说,在气侯方面,靖国要冷得更早来。 那么下霜呢? 一路上李空竹心情都沉甸甸的,几天下来,那原本红润的脸蛋,也因着思虑过多加上疲惫奔波,变得瘦尖了不少。 在第七天时,车行,终于进入了大靖边界。 李空竹问着那赶车的侍卫,“还有多久能到?” “再有两天就能到达君将军他们所在的营地了!” 李空竹点头,掀着车窗帘看着外面还青着的草皮。 忽然,其眼尖的看到了一块长着野草的地皮上,有好些她所要用到的熟悉植株。 “停车!” 李空竹大唤。 那赶车之人听罢,当即就将马给勒停了来。 四下看了看,见都是些平地与杂草,随又有些尴尬的对着里面之人道“君夫人,能否换一地方?”如此开阔之地,实在没有掩身之所啊! 李空竹知他误会了,却并不想多做解释的掀了帘子。 那赶车的侍卫见状,赶紧跳下了车椽,拿着凳子给搭在了地上。 等李空竹踩凳下去,他又赶紧吩咐着那跟着保护的一众侍卫,“尔等速速背过身去,且行到半里开外!” “不用!”不待众人行动,李空竹挥手止了他们来。 那侍卫听得一噎,当即脸如煮熟的虾子般,对着女人低声结巴唤到,“君,君,君夫人,这,这不太好吧!” 李空竹别了他一眼。 那年轻的小伙子,吓得当即就一个红脸低了头去,“属下该死!” 李空竹没有理会,只淡声吩咐着,“你们且都随了我来!” 随了她去? 众人面面相觑,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空竹也不理会,率先的行到那草皮那,拔下一棵长得极高的青蒿来。 “我需要这个,你们且都来帮忙扯,扯得越多越好!” 众人听着这话,当即心下吁了口气,不过片刻又疑惑不已的看着她手中的杂草。 赶车侍卫当即就开口问出了声,“君夫人,你要拔这杂草作何?如今离着营地不远了,且皇上有令,可是必须得十天赶到呢,耽误不得!” 李空竹又连着拔了几棵,“不是再二天就到了么?一会拔完,在到下个目地的后,你留出一半人来,替我拔着,其余的我们继续赶路,不会耽误的!” 侍卫听她如此说了,倒是不好再辩驳了去,想了想,回头冲后面的众侍卫挥了挥手。 众人领会,当即就快速的跟了过来,照着女人拿给他们看的杂草拔了起来。 一边拔女人一边嘱咐道“都看仔细了拔,这叶子是两面都是青色的,万不能拔错了,像这种叶底泛白的是陈艾,两者很相似,却又明显不同,明白吗?” 众人见她一脸凝重肃严,当即也跟着认了真来。点了点头,齐齐回道“知道了!” 李空竹嗯了一声。 待跟着将她发现的那片地带的青蒿扯完后,众人又用草编了绳的将其打捆好,扔马上的扔马上,塞车上的塞车上。 李空竹吩咐走了车,坐在车里,将那捆着的青蒿打散开一点,随又掀了车帘通着风。这样一来,倒是能防止捆得过久,发烧,烧烂草叶了。 按着李空竹所说,在经过下一个有青蒿之地时,当即就留了一半人来,而她与着另一半的人则用着马、并马车,驼着先前采的继续北上。 在又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赶路,在第三天的早上,也就是李空竹离环城镇第九天的早上。他们终是到了赵君逸所安营扎寨的地方。 彼时他们马车才将一靠近营地半里处时,就被巡逻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待到那赶车侍卫亮了令牌,说明来意后,那巡逻士兵当即就令着同伴快速奔回营地去通报。 而他则亲自过来牵马,领了他们向营地所在之地走去。 车里的李空竹偷偷的掀起了一角车帘,看着外面广阔无边的沙砾地带,想着,这便是男人所安营的地方? 听着马蹄声声,慢慢地离着那如开着白色小花的营帐之地越来越近之时,李空竹的心头,却猛的就是一紧来。 想着一会要见了面的男人,也不知了他究竟会以了怎样的形象站在她的面前。是瘦了,还是黑了?还是被风霜战火洗礼的又多了几分沉着与老练? 李空竹心下越跳越快,想着华老走在她的前面,也知了她会来,那他是不是告诉了男人她会来? 可若是告诉的话,凭着男人身边的人手,他怎就不安排着早几步来接了她呢? 还是说,华老根本就没有告诉他? 女人胡思乱想着的时侯,车行已经进了营地。 彼时听到了来报的华老,当即就从军医棚快步的步了过来。 待车停在营门口,侍卫掀帘,李空竹从车里出来时。 老者当即面上就是一喜,“丫头,你还真来了?” 此时的李空竹正站在车椽上,高高在上的她,眼睛朝着众多围拢过来朝这看的将士群中一一扫过! 预期中的人影没有看到,李空竹眼中不由得失落了几分。 听到华老如此问,她又轻笑了一嘴,“对啊!我不放心,带了点东西过来!” 老者摇头,回头冲一群眼发绿,嘻笑满满的众士兵喝道“去去去,都一边去,一个个眼珠子都瞪得这般大的作啥?再看,当心眼珠子给你们挖了下来。” 众将士们听罢,也不害怕,有那脸皮厚的当即就嘻笑的高声喝问,“那个华军医,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当真是咱将军的夫人么?” “是啊!小姐姐看着可比将军小不少呢,看着不像呢!” 李空竹听着众人的哄闹,倒是颇爽朗一笑,“倒是谢谢各位壮士的夸赞了,我虽看着面像极小,可年岁却不小了。在乡下像我这般大年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呢!” “当真?” “当真!” 李空竹点头,那边华老过来接了她下车,看着她笑意满满,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见一帮子壮汉围拢过来还争相看着的,就对着极近的一小年轻小将士,当即就是一个暴栗敲去,“你小子挤这般近干啥,他娘的要想媳妇,就赶紧好好练身子骨去,待这事儿过后,拿下靖都,立了功,你想讨几房都可以!” “还有你们,都别挤了。要吓着了丫头,当心你们将军回来,一个个的拔下你们一层皮来!” 众人在听他说立功这事儿时,就有些低了心情。再一听他说将军后,又都嘻笑的哄闹着,“将军才不会乱用了刑罚!” “对!将军虽看着极冷极严,却实实在在的是位了不得的好将军!” “是啊是啊!俺们只是想看看将军夫人长啥样罢了!可没有得罪之心哩!” “对哩!漂亮小姐姐,你可别计恨了我们啊!” “对啊,对啊!可别计恨了我们!” 众人附合后,当即就哄笑了起来。 那哈哈大笑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响。 这般肆无忌惮的调侃,要是换着一般脸皮薄的大家闺秀的话,怕早有些挨不住的要跺了脚,羞愧至死了。 可李空竹却听得亲和的笑了笑,“不怪哩!若行的话,大家往后可不可以不要叫了我小姐姐?或是将军夫人?” “那要叫啥?” “叫我嫂子吧!”女人爽快一笑,“夫君与众位征战沙场,皆是生死兄弟,他为领头大哥,我是了他的婆娘,当一声嫂子该是当得的吧!” 这群军人,大多都是农家出身,平日里训练本就是大嗓门子,再加上糙老爷们一个,若说话文唧唧的,倒是会令了他们多有不喜,倒不如随了他们的喜性,与他们打成一片来。 李空竹这样想着的如此一说,果然就令了在场众将听得当即就愣了一下,下一秒,既是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这话老子爱听,小嫂子若不嫌弃的话,那从今后,咱们就叫你嫂子了?你可不许嫌了我们是大老粗才行!” “当然!”李空竹点头。 在众将哄闹声中一步步的向着将军营帐而去。 待来到位于将军的营棚,众将便开始停了脚步。 李空竹立在门帐那里也不急着进去,只微笑道“我这有一小小请求,便是一会你们将军回来,可否暂时隐了我到来的消息?” 众人听她这般说,顿时一阵心领神会来。 有那大老粗当即就拍着胸口,大嗓门的叫道“小嫂子放心,俺们保证将这事儿捂得密密实实的,你就瞧好了吧!” “哎,谢谢这位大兄弟了!” 李空竹笑,在众人的哄闹声中,开始掀帘与华老步了进去。 一进去,放眼的案桌与沙盘不期然的就撞进了女人的眼底。 李空竹四下环视了一圈,见营帐虽大,却极其简陋。 整个营帐除了那张桌案与演练沙盘外。再就是个营布挂的屏风,上面挂着的是一副行军地图。 李空竹对地图没多大兴趣,转了步子,绕过屏风,就见到了后面一张简易的单人行军床。 上面放着一床薄薄的棉被,一个头大的小枕头。 床被女人用手摸一下,既还能感觉到上面有不少的沙砾。 外面的勤务兵端了茶水进来。 李空竹与华老又绕到了前面去。 这会儿外面哄闹的将士们,早已各自散开了去,整个营帐里,能时不时听到巡逻士兵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华老见她看得差不多了,就请她坐到案桌后的惟一一张椅子上。 这个时侯,李空竹也不想矫情让坐,实在是这一路的颠簸疲惫已令她累得不行。 道了声谢后,就坐了下去。 “我已经派人去禀他了。那小子如今为着让众将士们人心康健,大河的水源,他是每天亲自上阵的监督着,生怕再一个走眼,被人再寻机的放了死尸!” 这条大河,还有靖国的百姓饮用。这得时疫一事,除他们變**队外,这靖国连着这条河源边上的十几个农庄也都相继的皆染上了时疫。 可以说靖国的皇帝,为着灭他们,连着自已的本国百姓都不管不顾了来,当真是狠绝如斯。 李空竹点着头,再喝了口茶水后,不经意的吐出了口浊气。 华老见状,笑道“你既是比着我晚到不过两天,想来一路上也是疾行而来吧!”马车的苦他也受过,便是垫再厚的垫子,那身子骨照样能给颠散了架来。 想来这,老者放了杯盏,“你且到后面去歇将一会吧!” 李空竹早有此意,笑了笑,起身冲他有礼一福。 华老点头,转身便向着营外走去。 行到门口,他似想到什么般,“对了!家中之事,我并未告知那小子!” 李空竹挑眉,是想等她亲自说? “我知了!”女人点头,张口想说另外一事,可见其在说完就掀帘大步出了营帐,便收了口。 “想来他也不会信了才是!”无奈一笑,女人捶着酸痛到了极致的肩膀,转身向后面的行军床而去。 待爬上那床,女人打开被子,立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加杂着熏天的汗臭冲鼻而来。 皱了眉,虽觉不好闻,但累极的女人还是勉强的盖好,一个仰倒就躺了下去。 不过两个弹指间,女人便再没了知觉的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女人觉着有些不大舒服的轻嗯了一声,模模糊糊中,只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似的,令她极度不爽的翻了个身。 不想,却在她翻身瞬间,一双用力的大掌,铁嵌般的又将她给搬了回去。那讨人眼的东西,又开始盯得她不舒服了来。 嘤咛着睁了眼,见刚刚还大亮的营帐,这会儿既是黑黑麻麻了起来。 伸直手的伸了下懒腰,正要打呵欠之际,那迫人的视线又传了过来。 女人皱眉,转头看去,只一瞬就愣在了当场。 这会儿虽说视野有些暗,可男人那双极亮的凤眼与那清俊无双的轮廓,早已烙在了她的脑中,清晰无比着。 惊了一下,当即就起了身。 一起身,正好与坐在床头的他面对面的距离不到了十公分。 女人愣愣的与他对视着,男人亦是一脸面无表情,双眼晶亮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半响,当两人同时说出,“你……”时,不觉又同时住了声。 女人伸手去摸他的俊脸,男人亦是用着大掌为她顺着睡乱的鬓发。 “你瘦了!”入手的俊颜棱角越发突出了来,由于暗着的天色,女人看不出他底黑没黑,伸了手,将他正在给她勾发的手握住了来。 入手的粗砾与虎口割人的沟壑,令着女人鼻子一酸,“连手都不细刷了!”去年的时侯,他的手还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着,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既是粗成了这般模样。 男人听得轻嗯了声。 想着自已被华老派的人找回的时侯,虽并不知了她的到来,却莫名的心下慌乱了一阵。再加上回营,一些将士更是对他挤眉弄眼的,害得他以为是出了啥大事呢。 无声的勾动了下嘴角,他本来打算亲去华老那问问的,却被一众将士给硬推着进了营帐。 还记得刚一进营帐的那一刻,他立时就感觉到了营帐里还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这一发现,令他当即就眯了眼来,手握配刀,悄无声息的向着那处发声极轻的呼吸寻去。 却在绕过那布屏风的一瞬间,当场傻了眼来。 彼时的他,在不可思议的看到行军床上的女人时,心下的惊亥加思念就如了那洪水一般,不停的冲击着他一惯沉着的心脏。 慢步向前走动,看着那压在心间某处,曾回想了多遍的熟悉小脸。 虽依然白皙漂亮着,可那已经起皮的红润双唇,与女人眉宇间的疲惫不难看出,这一路的舟车劳动,定是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心疼的漫步到了床边,坐将下去,不堪重量的床发出了一声极响的嘎吱声。便是这般响亮的声音,也未令女人清醒一分。 可见,是累得很了! 抬了手,男人轻轻的抚去她额间的一缕乱发,凤眼极深的发现,近一年不见的时间里,女人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心顿时沉了下去,眉宇间紧皱的不满与懊恼,令他十分的不爽了来。 坐在那里,一错不错的盯着那看似熟悉却又有些变化了的脸蛋,男人开始极执拗的想从那上面看出点什么来。 这一看,便一直看到天将黑,直盯得女人不爽的睁了眼,才作了罢。 自回忆里回神,男人盯着女人还交握的大掌,一个反手将她的纤手给包裹在了大掌里,声音低沉淡然好听,“如何想着来这的?” 如今这里正危险着,她为何就这般不顾了自身安全? 男人想着的同时,看她的眼里有了几分不赞同。 女人却听得耍懒般的向着他的身上靠去,感觉他瞬间僵了一下的身子,就满意的挣脱他握着的纤手,张开手臂抱住了他精壮腰身,“想你!” 三百多个的日子,她虽一直逼着自已忙碌着,即使怀孕生子也未表露半分娇弱的,可心底某处,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侯,她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了他,虽很讨厌他的不闻不问,可相思这种事,谁能压得住呢? 男人反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软软的发顶,心下沉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便是想,也不该这个时侯来,你该是知了……” “我当然知了,我来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啊!” “胡闹!”对于她的调侃,男人沉脸。对于这话,他极为不愿听了去,将她拉出怀抱,眼下深着,“明日我便着了马车,将你送将回去!你且安心回去等我便可!” “我若说不呢?” “不可胡闹!” “若我要呢?”女人似跟他杠上般,抬眼极认真的看着他。 却见男人亦是不容置疑的看着她,出声的声音极冷,“不行!” 女人耸肩,“不行也得行!” 男人眯眼,女人则快速过去搂着了他的脖子,撒娇道“好容易重缝回,你舍得我走?”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女人见有效,就赶紧继续软声攻击,“你可知了,你走这般久里,没有写上半封平安信不说,既是连着当初应允了我的事情都忘了。你明知了我是怎样的一人,你怎就这般狠心的不闻不问?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排不上号?” 男人被问得无言以对,哽着喉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觉着再说亦是错,半响,只听他道“对不住!” 女人摇头,“你没有对不住我!”对不住她的是崔九与了他两个人。 她会让男人去收拾崔九的,那小子只要还有点良心,她就不信凭着她如今的立功,再加以后男人的立功,不能好好的搬回一城的挫挫他的傲气? 至于男人惩罚,也混合在了崔九的惩罚里! 女人咬牙想着,搂着男人的脖子又开始挤出眼泪,“让我留这吧,我,我带了个偏方来,我想帮你!逸之!” ☆、第127章 试险 “便是偏方,你写信来即可。”显然男人不知了她所想,仍然不想她在这冒了险。 女人摇头,“我不放心!”说着抬眼看他,“若换你,你会如何做?” 会像他说的写封信?还是会直接来? 男人垂眸,心间莫名一痒,勾唇,“怕是会与你一样吧!” 女人心下甜蜜,搂着他的脖子将身子越发贴近他来,“我就知了当家地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男人无奈一笑,揉着她的脑袋,“这事儿我做得,你却做不得?” “为何?就因我是柔弱女子么?”女人不满,“我与你有相同之心,相等之情,凭啥只允你能做,而不允了我做?” “歪理!”男人虽这般说着,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勾动了起来。 “歪理怎么了?歪理它也是理儿,我能说通,那就是正理儿!” 男人不语,摇头失笑,“这话,可不能乱说了去!” “当然!”见男人态度松动,女人松了搂脖之手,理着鬓发,“像我这种只说有根有据正理儿之人,歪理儿这事,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男人懒得相辩的起了身,伸手进怀,待掏出火折点亮营帐里放在一边的高脚油灯后,又唤着外面道“来人,将备着的饭菜端了进来!” “是!” 突来的光亮,令女人伸手挡了一下。听了他的吩咐,这才惊觉有些饿了的摸了下肚子,“当真有点饿了呢!” 男人回眸,扫向她时,不期然的别到了她放在腰间的纤手,愣了下,眼睛停在了她肚子那里,开始深了眼。 不动声色的走将过去,立在了女人的面前。 “干啥?”对于他突然的逼近,下床的女人被惊得后退了那么一小步。 男人不语,皱眉伸手搂着她的腰身,向着怀里贴近。 “嗯~”女人猝不及防的被他这一搂,立时就向着他的盔甲撞去。 鼻间瞬间一酸,令她痛得差点飙出了泪来。 “赵君逸,你个……” “你胖了?”男人疑惑出声,再去看她脸时,又觉不对,明明脸没有任何的变化,相反,还白得有些过份。 可若没胖,这入手的手感又是怎么回事? 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相对于他的疑惑,女人却觉着再正常不过。 她生完孩子才三个多月,以前那大挺的肚子松了下来,便是再如何运动,也不会恢复得这般快的。 见男人还在疑惑的盯着她看,当即就将他给一把推远了来,“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吃好喝好发点福啊。我人到中年,有发福很正常好吧!” 男人愣怔,对于她突然的翻脸,心下似有什么梗着般,令他有了点小小的不爽快来。 女人在别了他眼后,随即就冲他冷哼了一声,弹了弹未干的眼角,转身便向着前面走去。 她这个动作,令着她身后的男人当即就沉了眼。 不爽的看着她背影,很是不明白了这究竟是了怎么一回事?明明刚刚还那么伤感,还对他撒娇哭诉来的?怎就一个转眼,却完全不像了那么回事? 男人暗了脸色,见其没了身影,就快步跟着转到了前面去。 一出来,就见女人已经坐在了桌案后,开始大快朵颐了来。 男人无声的走将过去,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她吃着。 只见不过两刻不到,女人既是干掉了五个馒头,一碗稠粥并一碗土豆炖豆角。 “军中伙食当真这般好吃?”男人见她吃喝无忧,极度心塞的来了这么句。 李空竹吃完,打了个饱嗝的又端了盏水来喝。 听了这话,倒是极中肯的说道“虽味道不怎么样,但好在能吃饱!” 吃饱?她何时胃口变得这般大了? 男人的皱眉,女人却并不想多理。 其实这也不能怪了她来,虽说怀孕时,她极注重少吃多餐。 可生完孩子后,那突然空了的肚子,令着她很是难受了一段日子。 在月子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每每吃完饭,都觉像是没吃饱般,空落落的,搞到最后,每顿都要多添个两碗饭下肚才觉着有舒服了点。 再后来,又因着哺乳,孩子一喝奶她就觉得饿,是以每餐她都得吃得极多才成。 这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不知不觉间,饭量尽是比着以前来,翻了一倍不止。 此次北上,因为回了乳,她还少吃了不少哩! 没注意到男人眼中的变化。 李空竹在喝了水后,瞬间精神了不少,看了看天色,见不是很晚。 就转头对着男人道“对了,趁着天还早,我跟你说说那偏方吧!” “你说!”男人说完,转头对外吩咐人来收走餐具的同时,又令人重端了一张椅子进来。 李空竹见他坐在了自已的旁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看,也不在意的任他打量去,“不过这偏方有些奇怪!” 男人点头。依旧盯着她的轻嗯了一声。 女人终是被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了,嗔了他眼的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男人又“嗯”了一声后,将凳子搬得再离她近了一分来,仍然盯着她,研究着她。 对于他这样的动作,女人极度无语,很想说他两句。随又想想,还是正事要紧,便又对他道“你能先着人去我的马车里拿一把我采的草过来么?”她想当场演示解说一下。 “草?”这话,终于引得男人分散了注意力,眼中疑惑的看着她问,“你的偏方跟草有关?” “嗯!来时的路上采的!”女人点头,“虽说这草极为普遍,不过还是得抓紧的好,如今已经立秋了,再过不久,下霜的话,怕是就要没了。” 见男人久盯她不语,女人转眸与他认真对上,“你可信我?” 赵君逸没有回话,却是转眸对着外面道“来人!” “在!” “去将夫人车上的草搬下来,拿过来!” “是!” 待人离去,男人再次转眸与她对上,“还有什么需要没?” 李空竹摇头,“且等一会草搬来后,再着了军医过来吧!” 赵君逸点头,见女人认真了脸色,也就不再相盯的将椅子正常化了来。 一切,还是以了要事为紧! 待那士兵搬来那捆着的青蒿时,同跟着来的,既然还有华老。 华老之所以跟来,是因为先前着人帮着打点她的行装时,发现了这草。当时只觉这喂马的草怎就放在了车里、马上坨了来,本打算令他们放去了马厩,不想那驾车的侍卫却说,李空竹有交待,说是没她的吩咐,不可动了这草来。 听了这话,华老当即就疑惑的问了那侍卫两句,在看其也不知了是怎么一回事后,就打算过后再问李空竹看看。 这不正好,在刚他要来这边看他两口子时,就见到了赵君逸营帐外的守门兵,说是要去搬了那草,就顺道跟了过来了。 李空竹起身,让那侍卫将草搬去了案桌上放着。 华老见状,将疑惑问出了声,“丫头,你采这草作何用?” 女人转身,笑了笑,又对赵君逸道“再去将军医们请过来吧!” 男人沉眼点头,对那放青蒿的兵士说道“可有听见了?” “是!” 待士兵出去,李空竹见华老还在望着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曾不经意间,看过一本书。上面有提到过虐疾的时疾,倒是跟华老着人送来的症状有着极高的相似度。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效仿了那个法子。” “虐疾?”华老皱眉,随抬深眼看她,“如今军营士兵的症状,已确诊为这种时疫,前朝古籍也记载过这种时疫,但却一直没有有效的方子诊治好过。丫头,你是在了那本书上看到的?” 李空竹眼神闪了一下,“好像一本叫什么后备什么的,全名倒是忘了。”前世时倒是有听过什么黄帝内经里有提到过虐疾,神农氏那个什么书里也有记载最先治虐疾的方子,叫什么她是真不记得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便是治疗这虐疾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了这青蒿素。 而听华老也知虐疾,却不知青蒿这植物的,怕是这个时代跟她出生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古代,有着不少的出入。 华老听此,又行逼问,“那书呢?” “书?”李空竹尴尬的扣了扣鬓角,随眼珠一转,就编了个谎出来,“那个,是在当丫鬟时,有次给主子去厨房拿汤盅,因着无聊要等会,便帮着那厨娘烧了把火,见那扔了本点火的破书,就随意看了两眼,倒是给别到了这么行。如今想来,应该早化成灰了吧!” “什么?”华老瞪眼,“点火烧了?”还化成了灰? 老者听得一脸的痛心疾首,要真如了她所说,那,那本用来点火之书,说不定是什么失传的医术孤本之类的。 如此珍贵难寻之物,既是被用来当作点火所用的书纸?当真是…… 见老者气得连连甩袖的,女人心下倒是吁了口气,“当初所当差的齐府,大少爷好似极不爱念了书,是以这常常有不要的破书被扔去了厨房当废纸用。” “败家,败家!” 老者痛骂的时侯,那被传的军医们皆齐齐的到了来。 众人进帐,拱手行了礼。 赵君逸坐在上首,待他们见完礼,挥手让其皆站好后,便沉声道“今日着你们前来,便是就时疫一事,再行商讨一下。” 下首几人听罢,点着头道“如今华老前来的这两天里,已完全确诊为虐疾一类,想来,有华老再,众将很快就能挺过一这关了。” “倒是不才!”华老摇头,“如今开的方子,虽暂时止住了一部分染病将士的呕吐跟拉肚,但这药也只是一时管用罢了。长久下去,若还研究不出正确之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怎会是了这样?”那几名军医愣了一下,随又反应过来的还以为他在谦虚,当即又笑道“华老您乃圣手仁医,倒是自谦了。这两天来,那军中染病的将士们,症状减轻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待那人说完,老者当即就是一个利眼扫去,“老夫说话,从来说一不二,何曾有过谦虚之意?尔等看事何时这般肤浅了来?既是被这表面假像所迷惑?这几十年的医者生涯,难不成都是白练了不成?” 众军医生被他喝斥得脸色一讪,低了头在那尴尬的笑了笑。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看了几人一眼,随转眸看向女人时,见她点了点头。 就冲着下首道“照这样看来,这是还未有根治的办法?” 军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又垂眸摇头作愧疚状,“属下等人不才!” “既然这样,本将夫人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众位不若帮忙看看,可行不可行?” 众军医听得抬头向着上首的女人看去,见其嘴角带笑的冲着他们一一点头行礼,虽说心下生疑,倒底不好驳了将军之面。 拱手,“但请夫人讲来!” 李空竹福身一礼,“倒不是什么好法子,不过从一本杂书上看到过那么一句,便是这青蒿治虐疾这事儿。” 说着,就将桌上的青蒿,发与众人一人一棵。 “小妇人不才,倒是想效仿一下。”随解释了下,将青蒿砸汁试灌之事。 那几位军医边听她讲,边看着手中的杂草,待她说到灌汁后,更是心下惊疑,“夫人要用这蒿草砸汁当药灌?” “是!” 众军医相视一眼,只觉这方法好生荒唐。 有人忍不住嘲讽的勾起了嘴角,“这蒿草入药倒是从未听说过,夫人又是从何处知道的这种方法?” “从一本杂书上!” “杂书?”众人听得心下更加鄙夷,感情这是拿着众将的性命当儿戏呢。 “那本杂书叫什么名字,现下又在了哪里?可否给我等瞧瞧?” 李空竹咬牙,将先头跟华老说过的,又说将了一遍“不过是烧火时,看过那么一眼罢了。” 众人听罢,眼中嘲讽更甚。 另一干瘦军医更是打量她良久,道“若真如夫人所说,这是在书本上看到的,那这书不说是什么绝是孤本,也应是极贵重之物。一般杂书,谁会写了医治病症之事?如此贵重之书,便是再荒诞之极的人家,这等值千金的书,也不会放在了那等地方。夫人确定是在那看到的?” 李空竹冷汗不自觉的滑了下来。 旁边的赵君逸看罢,当即就冷了脸来。 一双眼,极为阴沉的向着下首那问话的军医别去。 那军医被看得一凛,随又赶紧低了眸,咬牙拱了手,“将军,此事滋事体大,一个不慎,怕是会令着如今染病的将士们,重上加重。若一个不好,更是会令了病情复杂化,若到那时真弄成了这样,那不是给本就难治的病,更多加了一道枷锁来了吗?” 说完,其还顺势跪了下去,“还望将军三思,万不能拿了上万将士性命当儿戏啊。不然,可就要寒了军中将士们的心了啊!” “望将军三思!”另几个军医见状,亦是齐齐的给跪了下去。 独独华老站在那里,看看几人,又转首看看上首的李空竹。 李空竹耸肩,转首看着男人道“我就知不容易!”这世上,只他知她身份,也只他信着她。 拿着一株不知名的植株,她又不是大夫,又没有治好人的先例,不受阻才怪! 男人见她还一脸轻松的,就不吭声的沉吟了下,转眼去看老者,希望他能帮说两句。 不想,老者亦是摇头道“我也无能为力!”他现下被这帮子人一说,也有点怀疑丫头所说的话了。 虽说怀疑,却并不反对她的试验。 可这光他同意也不行,要知道这帮子人若不愿意,彼时若去军营中散播一翻的话,那这小子好容易建立起的威信,可就要因他的宠妻,而给灭得一点不剩了。 男人听罢,沉吟的挥手,“且都起来吧!” “将军!”众人没得到他的松口,皆齐齐的向着他望来。 男人当即面色就是一冷,“本将知道该怎么做,且速速起来!”话落,见仍未有人领头相起,就不由得又是一喝,“怎么,本将的话不好使?” 众军医听罢,这才不甘不愿的起了身。 只不过,在起身的同时,方才那干瘦逼问李空竹的军医,又再次拱手相劝,“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且莫在冲动之下,作了那错误的决定!”说着,眼神就朝李空竹别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赵君逸之所以会如此冲动,一切皆是因为了她。 李空竹冲其颔首一笑,并不因他的这一眼警告,而有所改变。 那不温不火的样子,似这场闹剧,她就似了局外人一般。 赵君逸挥手,“此事本将自有安排,尔等且先行退下吧!” “将军……” “退下!”见其一个个的还想谏了言,男人是直接将脸冷到了极致。 众人见状,皆吓得齐齐的住了嘴,拱着手,告辞了去。 华老等几人行了出去,看着上首依旧还沉着脸的男人摇了摇头,“你就不能换个温和的法子?整这一出,老夫都能想到,一会出去,你这纵妻乱行了医的事情,会立马传遍全营上下的,你就不怕了介时丫头,被这群大老爷们那凶狠的目光,给吞噬殆尽了去?” 男人听得脸黑如墨。女人倒是不在意的道“这倒没什么,只要不是动真刀真枪,我想我还是经得住的。” 男人抬眼看她。 女人耸肩,“反正都是为他们好嘛,要真能成功了,介时这误会自然就会消了。” 男人没有说话,伸了手。女人见状,倒是明白的将自已的纤手交于了他。 反手包裹,男人用着粗砾的掌心磨着她的,一声不吭的样子,令着在场的两人皆有些捉摸不透来。 下首的华老见两人恩爱,倒是识趣的悄悄转身,走了出去。 李空竹见老者走了,就绕过桌子,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赵君逸回神,顺势勾住了她软绵的腰身。 只一勾,就又皱了眉头,想起了先前之事。 沉了声,“你是不是骗了我?” 女人心头儿漏跳一拍,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眼神闪了下的转着眼珠,“没有啊~” 她这动作,自然没有逃过男人始终紧盯她的眼睛。心下泛堵,惩罚般的将她那胖了的腰身给勒得更紧了来。 李空竹被其勒得有些透不过气,拍着他的胸堂,很是不满道“你勒痛我了。” “痛?”男人看她,眼中极度不满,她骗他说想他,为着留下既是又流眼泪又甜言蜜语的,知他现下心有多痛么?这小没良心的,在离开他的日子,既是吃好喝好胖了不说,既还学会撒谎卖娇来攻克他了。 她这是在报复他不成? 女人不知了他所想,点了点头,“松点手,再勒我就窒息了,要死了,可没人给你士兵治病了啊!” 男人听她如此说,虽说还是紧勒着,倒底松了几分劲道来。 “呼~”李空竹轻吁了口气,下一秒还不待她不满指责他时,却见男人又一个单掌扣住了她的脑袋,将她拉近的霸道的封住了她的嘴来。 “唔~唔~”女人愣了一秒,实在不知他怎就突然来了这一出。 他们明明还有要事要说的,怎就怎就…… “啊~”不待她想完,唇上就是一痛。 一个张口,男人那霸道强有力的大舌既是快速的钻进了她的檀口,风卷残云般将她的口腔各个角落给扫荡了一翻。 突来的快感,令着女人头皮一麻,想要推他,却见其正深眼不满的看来。 对于她的不走心,很明显男人来了气,搂着她的腰身,扣着她的脑袋,更加肆无忌惮的又将吻加深了一级来。 这一下,女人是彻底的丢盔卸甲了,缠着他的脖子,开始回应着他,失神的彻底沦陷了进去。 待她再回神,两人不知何时既从前营回到了后营。 而这时的她,身上的衣襟已经大开,露出的大片雪肤经寒凉的空气一吹,令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见男人正急不可耐的抚着她的皮肤,女人忍着极度的颤栗推着他道“不行,不行!”她腰上还胖着呢,有小肚腩,还有点壬辰纹,可不能被他发现了。 对于她软若小猫的推距,男人只当看不见的加重了手上的搓揉。 女人颤栗得越加厉害了,被他带茧的大掌这样搓着,只觉全身似过电一般,酥麻不已。 可即使是这样,女人也不想让他得逞了来。 极力的咬着下唇,逼使着自已清醒的再次推着他,“赵君逸不行,再这样,我哭了啊!” 男人顿住,抬眼看她时,果见她眼中有了泪水在打着转(其实是咬嘴唇,痛的!)。 心下一闷,只觉得被什么钝器重重的捶了一下,心脏麻痛得厉害。沉了眼,男人慢慢的平复了粗喘的气息。 起了身,替她理着衣襟的同时,眼中独属于她的那一抹光亮也消失了来。 女人理着衣襟坐直了身子,见他一副沉重颓废的样子,倒是心下有了几分不忍。 “对不住!”不管是因着先前的生气,还是这事,他都对不住了。 女人摇头,“我说了你没有对不住我!” 男人转眸看她,见她满眼认真不似在说了谎。 “真不是生气?”不是的话,为何要骗了他? “生气!”女人诚实点头。 男人一副果然的表情,女人则伸手戳他的脑袋,“不过我已经报复回来了,所以不气了!你以后只要再不做了令我生气的事,我就不会再报复你了!”有这一件就够了,待他知道的那天,就够他悔一辈子的了。 虽说有些残忍,可这也是联合坑崔九的法子,现在用的话,对他的惩罚就会不够,也不合了适宜。 待打仗过后,时机倒是将将好! 男人显然把她撒谎想他的话,当作了报复,听完她的话,心下沉闷倒是好了不少,点了点头,“我知了!” 女人满意的轻嗯了下,却见他又转眼向着她的胸铺盯去,极深的凤眼里,那刚刚消失掉的亮光,这会儿又窜了上来。 女人看得心惊,当即双手抱胸的狠盯着他喝,“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男人如狼的眼光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那意思很明显,既是说开了,这事儿就应该可以了吧! “不行!”女人毫不妥协的转了眼。 男人沉眼看她,“为何?” “不行就是不行!”女人不耐烦,抓着衣服点着他的肩膀,“你说你,你以前不挺能忍的么?何时变得这般没出息了?还有就是,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如今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着。而你却只顾在这里风流快活的,你就不怕对不住他们么?” 男人凝了一下。 女人见有效,就又道“我可是有要务在身的,要是与你,与你行了那事儿,一会我哪还有精力去,去给那生病的将士灌药?” 男人转眸看着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红了的脸,“你一会要去给人灌药?” “啊~”李空竹点头,这也是她不愿跟他同房的一个小小原因,“那帮子人很明显是觉着我乱来,怕是不会那般轻易同意了让我去的。你若硬要下令,肯定会让那帮不明就以的将士们寒了心的。”到时,那几个军医,只要随意一散播,说他不顾众人劝阻,宠信偏爱自已的婆娘,任了自已婆娘不顾军中将士性命,拿了他们来做试验。 到那时,不管那药能不能成功,他都将会失了一部分的军心。 “所以,咱们不如趁着深更半夜众人都放松警惕的时侯,带上那砸了汁的药水,潜进那被隔离的将士营,点晕他们,咱们先一个小营一个小营的拯救!” 女人分析说完,还不忘看向他,寻问他的意见,“你觉着这个主意如何?” 男人没有吭声,只深眼看她良久。 随,只见其勾唇一笑,那如了春风抚面的暖笑,令着女人心间不经意的擂动了起来。 慌了神,她怕丢脸的,赶紧垂了眸去。 而男人的心头,则是彻底明亮暖了起来,勾着她的脖子,将她的小脑袋拉近了一分。 女人不解,仰头看他,“干嘛……” 不待女人说完,男人轻勾淡粉薄唇的在她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吻。 女人脸红,推了他把,“干嘛突然这样?”突然的矫情上了。 男人不语,只另道“你只管睡,一会我去了那染病的将士营!” “你去?你会弄药么?”女人显然不信。 男人则再无欲念的扶着她躺了下去,听了这话,自信的冲她挑了挑眉头,“你不是说只砸汁?” 是这样没错啦,女人点头,很想问你知道药量么?可随一想,她也是不知道药量的。 闭了嘴,躺在那里,见他要起了身,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嘴,“那个,尽量多灌点!”反正没坏处。 男人轻嗯了一声,想了想,又给她掖了下被角。 谁知女人既嫌弃的道了声,“臭。” 男人当场又黑了脸。 无语的看了她眼,终是没说什么的暗吸了口气,起身,沉道“我且先去寻看一翻,你快睡吧!” 女人点头,见他出去后,就睁着眼在那里看着帐棚顶发呆。 其实她才醒没多会的,还不怎么困呢。 这样想着的女人,闻着营帐里的青草香,听着外面时不时划过的整齐步伐声,既慢慢的开始合上了眼,再次的睡了过去。 这边的赵君逸再出得营帐时。 路过的巡逻将士看到他,立在那里给他敬礼时,眼中开始有了点点的探寻审视的味道。 男人见状,眼神淡淡扫去,“怎么了?” 众将摇头,当即报了声属下该死,便赶紧慌张的步远了去。 男人背手立在那里,黑暗中,也依然能清楚感受到来自其它营帐守门兵的探寻视线。 不动声色的转了眸,视线扫向离军营最远处的一排营帐来,脑中回想着女人为他好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勾了唇,轻笑的大步向着那边营帐而去。 如此冒险又受委屈的事,他怎舍得让了她去做、去受? 众人既要抹了她的好意,那就由他来挽回好了! 翌日。 李空竹天未亮就醒了过来,睡得有些多,令她全身上下骨头没有一处不疼的。 撑起了身,迷迷糊糊揉眼的时侯,才回想起昨儿她与赵君逸重缝的事儿,想起晚上他要去那隔离营灌药一事。 “也不知怎么样了!”成没成功呢?带着疑惑的扫了营帐一圈,却并未看到男人的身影。 带着疑惑的起了身,整装好撑着懒腰出去时,却发现这般早的天气,这帮子当兵的却早已早起,在另一较远的地方已经操练上了。 那震天的喊杀声,即使隔了这般远,李空竹还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庄严与肃沉。 守门的士兵见她醒了。 当即就冲其拱了拱手,“夫人请稍等,属下这便去打了洗簌之水来。” 李空竹摆了摆手,“倒是不用了,你只管告诉我你们平常在哪洗簌的就成?我自己去!” 士兵看她一眼,直觉这样有些不好。 却见李空竹拍了拍他,“无事,昨儿不是说了,这以后大家只管叫我嫂子即可,用不着这般拘谨!” 那士兵听得暗中憋了下嘴,面上却不显的恭敬道“离着营地不远有条大河,平日里营里弟兄们都在那洗簌喝水呢!” 李空竹在听到喝水时,皱眉了下,“那水是直接饮么?” 士兵以为她嫌脏,就又是鄙夷了下,“夫人放心,那水干净着呢。且夫人所喝之水,都是熬煮开了兑了茶的好水,不用担心!” 李空竹转眸去看他,却见其低着个脑袋的也看不出啥来。心知怕是昨儿的事儿让那几个军医给传了。 也不在意的点了个头,回了营帐,拿了条巾子与刷具便向着营地外走去。 待寻到那条大河,洗簌完,天空已经渐渐的大亮开来。 秋日的早晨凉风习习,女人用手沾水对河抿了下发髻,待整装好,起身,不经意的一个抬眼,正好撞见东方被朝霞染得通红的一大片天空。 转了身,看着身后那一排排极有规律如白色小花般的大片帐棚,配着那袅袅升空的白声轻烟,偶有的马儿嘶鸣,令着女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似到了游牧民族的地盘一般。 笑了笑,心情甚好的向着营地而去。 不想,这才将一进营地呢,就被众多将士看到的快速的朝着她的方向围拢而来。 李空竹惊了一下。 抬眼正常要问时怎么回事呢,却见昨日还对她笑嘻嘻的众人,这会儿既是个个对她怒目相向了来。 女人心里咯噔了下,不知怎就惹到了他们。若说是昨儿那事被军医传得整个军营都知了的话,那也不用这般恨她吧,毕竟她还没有施手呢? 难道是男人那边被发现了? 李空竹惊了一下,若是男人那边发现的话,不会是吃死人了吧? 心下骇然,女人面上却极力的维持面色不变的扯了个笑来,“那个……” “哼!”众人不待她出声,就又是一波恨眼的朝她冷哼而来。 李空竹吓得心脏蹦蹦直跳,直觉这真是出了大事了。 张口正待要大声唤了赵君逸时,却听得围观的人群外,一道熟悉的沉喝传了来,“你们这是作何?反了不成?” “华老!”众将听到他的沉喝,自动让开了一条道,看着李空竹,很是不平的大声道“将军如今为着她,既是弃自身安危于不顾,如今更是以身试险的,去往了那隔离地带住着。若将军接下来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让了我们军营上下几十万大军,将如何是好?” “是啊!都是这女人!若不是她,将军也不会特意去染那时疫了!” “对!明明现今华老已经扼制住了那时疫的传染,营中染病的好些兄弟也都松了下来,偏她还要用什么杂草治时疫!还以为她如此不拘小节,是个爽朗大气的女人,如今看来,既是比着那蛇蝎还要毒上三分!” “蛇蝎之妇,滚出军营!” “滚出军营!”…… 众将一声高似一声的大喝,震得女人耳膜嗡嗡直响。 可即使这般,她也完全似听不到般,呆呆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耳中嗡嗡的叫鸣,令她脑中一片空白的是刚刚一将士说赵君逸去隔离地带住着的事情。 心尖缩痛,女人白着一张脸的很想去抓一个人问问。 可众将一看她这动作,皆齐齐鄙夷不已的退开了半步。 华老步了进来,见她这样,老眼一沉。 走将过去时,正好被她慌张的一把抓住了衣袖。只见其带了哭腔的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赵君逸呢……赵君逸呢!” 面对她突然的竭斯底里,老者脸色一凛,“这事儿你不知道?” 这时的女人已然听不到他的问话了,心中只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着,赵君逸去了隔离地带,赵君逸染上时疫了。 她要去找他,去救他,去…… “赵君逸你他妈的在哪?给我出来!”女人松了抓着的衣袖,撞着人群就要朝着外面奔去。 老者见她这样,对着众人摇了摇头,挥手,让人让了道来。 道路一开,正撞着人的女人就是一喜,提了裙摆的就要向着人群外面奔去。 “隔离地带,在了最西面!” 后面的老人见她似没头苍蝇般,完全没了主意,当即就冲她高喝了一声。 这一声,令着一直沉在自已慌乱中李空竹瞬间怔了身子,转了身,见老人手指西面的正冲她点着头。 眼泪立时不自觉的从眼眶流了出来,匆匆的福了个身,“谢了!”话未落,就见她已是快速的朝着那远远隔开的营帐跑了过去。 “华老!”众将不满。 老者扫了众将一眼,“尔等如果不了解将军为尔等的一片苦心?就不要拦了将军夫人与其丈夫的团聚!” “苦心?”是为了他们? 见众人不解,老者甩袖冷哼一声,“正因丫头的方法无人理解,他为着令众将信服,才会以身去试了险。还有就是,说老夫扼制了那时疫的,不过是些别有居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谎言罢了!老夫,至今也未能将这时疫之症扼制住,有的不过是一时的缓解罢了。到了该到的时辰,要死的终究还是会死!” 众人惊讶的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要死的还是会死?怎会是这样?军医们不是说,已经扼制住了么? 老者深眼将他们一一扫视,“就因着军中那个几老顽固的阻扰,散播谣言。才会令了尔们蒙蔽了双眼,轻信了去!” ☆、第128章 功成 时疫一事,军心被磨散了不少,曾经共患难得来的信任,既是如此轻易的被散播的谎言攻破。 可见,时疫一事,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想到这,老者又再道“此次事件,尔等都好好睁大眼的看着,你们将军出来之时,亦是那时疫将破之日。介时,若尔等还这般执迷不悟的认为你们将军是那等不顾将士性命,偏信宠妻之人的话,想来,将来尔等的征战生涯中,也不配再追随其左右了。” 老者的这一铿锵有力的话语,令着众将听了,心头震憾久久的同时又觉愧疚不已。 那边的李空竹却提着裙摆,快速的跑到了那离得远远的隔离营帐处。 站在营门口想往里冲时,不期然的被那守门的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 虽面上不喜,可该尽的职责还是得尽,“夫人,里面皆是身染时疫之人,进不得哩!” 李空竹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并不理会两人的脸色,双手呵在了嘴边,冲着那宽阔的营帐里就是一个大喝,“赵君逸,你个王八犊子快给我出来!” “赵君逸!” “赵君逸!” …… 她一声声竭斯底里的叫喊,令着守门的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而此时隔离地带的一处营帐里,赵君逸正与那身染时疫的一众将士正吃着早饭。 待听到这声声竭斯底里叫喝声时,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 “将军~”十多个面黄饥瘦,瘦脱像了的将士,在听到这女声叫的名字时,虽说愣了好几秒,但终归还是转过了弯。 看着他时,眼中寻问的问着他该怎么办!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将一碗粥喝完,点了点头,就步了出去。 一出来,见已有不少人拄着棍子出了营帐,彼时皆齐齐好奇的看着那营门外不断跳脚的女子。 “将军~” 不知是谁,先眼尖的看到了男人,率先的唤出了声。 随众人听到,皆有规律让了道来。 那外面还在一声声叫喊的女人,见到这一现象,立时就放下了呵在嘴边的手。 白着脸,看着从最远处缓步步来的男人。 赵君逸走的步伐缓慢,却迈得极大,几个瞬息之间就到达了营门口。 立在门口不足三尺远的地方,看着她,笑得是难得的温润。 女人红了眼眶,见他还有心情笑着,就不由得一个冷喝道“王八蛋,你以身去试哪门子的险?他们既不领了情,老娘还不愿出了这力呢。让他娘的都自生自灭了去,老娘拿着多多的银子,去哪还不能定了居?我管他打仗不打仗呢,灭了国,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么?赵君逸你个王八蛋,你这是啥意思?你为着你的兵,你要抛妻不成?” 李空竹流着眼泪,不管不顾的大叫着,心里疼痛难忍。吼叫了这么久,她心下也渐渐明白过来了。 他为着不让她受那份气,拉回正面形象,既是亲自去染了病,甘愿当了她的小白鼠。 她又怎能辜负了这份心?当然得应着他,将他往那高大尚的上面圆! “不管了,我不管了!你要死就死吧,随了你的将士们一起去吧!我再不管了,你若真舍不得,你就去吧,我,我自已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 就在她喝叫的时侯,那边被华老喝了一顿的众将们,也快速的跑了过来。 见到这副光景,他们皆齐齐惭愧不已的抱拳单膝跪了下去。 “将军,我们错了!会错了将军的一片好意,还请将军责罚,请将军夫人勿怪!” “请将军责罚,夫人勿怪!” 众将的声音整齐划一,赵君逸听得眼中一丝满意滑过。 眼神向着众将身后立着的华老瞟了一眼,见其点了个头,就跟着轻颔首了下。 “且都起来吧!” 男人挥手,却听众将还在那愧疚道“还请将军责罚,属下等人偏信了他人谣言,怀疑了将军的正直为人,实属不该,理应当罚!” “请将军责罚!” 赵君逸不动声色的将众将看了一眼,随背手而立道“此事本将亦是有不妥之处,想着昨日与几位军医商讨时,若态度温和一点,怕也不会给出这般大的误会了。本将之所以这般做,也是想着军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将便是再如何信任了内子,也断没有拿着尔等性命当儿戏的理由。思虑良久,为使尔等信服,只好本将亲自来以身试险的现身说法了。” 见众将红眼看来,男人又再次挥手让起,“尔等放心,本将既敢来,就如了那打仗一般,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断不会轻易尝试的。且安心等着便是,此等时疫,将在我大變军人手中,变得不再可怕了来!” “将军威武!” 众将听罢,连着隔离营帐里的众将亦是跪将了下去,开始齐齐抱拳的喝唱了起来。 李空竹立在那里,心中久久无法回归平静的看着男人,眼泪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老者走将了过来,对着她道“那小子早就计划好了,演一出将计就计,让那帮子老顽固再无计可施!” 军营里打滚的将士,皆是用性命换来的生死之交,大多心胸开阔,说开了,便是为着兄弟去死都行,更何况是试药之事? 军医此翻散播谣言虽说是好心,可也大大阻碍了寻找破疫之法。 给这一打击也好,往后里,这军心只会更加团结了来,这一关过了,想来,将来便是再大的灾害,也断不会这般轻易的涣散了去。 李空竹点着头,抬步就要向着隔离军营而去。 华老看得当即就抓住了她。 “你这是做何?” 李空竹笑,“自然是去帮着治疗!”既然众人都理解了,也就没有再做戏的理由了。 说着,女人又转眸看着老人道“想来下一批青蒿今天该到了,负责采集蒿草一事,就由了华老你来安排吧。从今天起,我管帐里,你管了帐外可好?” “胡闹!” 老者不赞同的拿眼瞪她,这一人进去已是不妥了,如何还要两人都要这般? 李空竹没有相理,而是继续抬脚,趁着众将跪着之时,快速的步进了营门。 赵君逸立在那里深眼看她,见女人笑得很是明媚,虽说心里极度不愿,面上却不自觉的勾起了抹暖笑来。 李空竹见此,轻笑着快步步到了他的身边。 男人立在那里,勾唇眼平视前方的挥手让众将起身。 而女人矮他一大截,亦是与他并立的站在那里,笑得明媚大方。 …… 闹剧过后,接下来的进展,倒是出人意料的顺利。 有了众将的配合,李空竹安排起事情来也容易许多。 为着保证自身健康,她被安排在了隔离地带的一处单人营帐里,另为着她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有一小队甘愿冲当护卫的健康士兵,也跟着进了隔离地带,在她的周围时不时的替班巡逻着。 为预防他们免于侵害染病,李空竹每天除自已要喝一碗砸成汁的青蒿外,另着他们亦是要跟着喝上一碗。 除此之外,她还令着军医们拿着艾草给各个个营帐,不管是染病的这边还是健康的那边,每天都要熏上一遍,以进行着消毒。 且还着人将染病将士所用的床单在洗过后,又用开水烫上几遍,以确保他们每天住得干净舒适,减少细菌的滋生。 另外,为着避免喝生水,再次染病,她又另众将士们必须喝了开水,就算再是忍不住,也要喝了那烧开的温凉水。 为着让他们方便,她还特意着华老安排,让伙头军每天必须烧开水温凉后,给每一位将士的水壶灌满。 必保每一人都不再喝了生水! 当然,这卫生方面做全了,这灌药方面也不能少了。 每天,李空竹都在自已的小营帐里与外面华老等人,不停的砸着那青蒿汁。一捆青蒿为保不浪费,她都令人将那草砸成蓉,然后兑着开水给人灌了下去。 虽那青腥的草味令人闻了想吐,可那些被灌的人,在被李空竹强行灌了两天后,在第三天时侯,那拉肚子的症状明显就减轻了来。 虽说身上还烫着,可呕吐方面,也好了不少。 这一发现,令着试药的一众将士,似再次看到希望般,那求生的**亦是越发的浓烈了来。 有了此等好的现象,军中的众将开始越加卖力的到处去找了那蒿草。 看着那一捆捆不出名的蒿草,被不停的运进了军营,那河源边上住着的农庄身染时疫的百姓们,是既好奇又不解。 李空竹再去给赵君逸灌药时,跟他说了一事,她打算将蒿草能治时疫的消息给散布出去。 如今营帐里的大多将士已经止了泄,也不再呕吐了。剩下的不过是还有点热,再加上药灌得过猛,让一些将士身子也开始有些负荷过重,快承受不了了。 针对这一现象,李空竹也跟华老说过。 觉得老者先前开的温补的方子,现下倒是可以拿来了用,介时可在药里加一味青蒿熬煮,这一样来,既温补,也治病,众将士们,也不必再受那灌药之苦了。 彼时赵君逸正喝完那一碗难咽的绿绿草汁,听了她这话,倒是沉吟的思索了下。 “这事交于我吧!” 李空竹点头,见不过几天时间,男人既是又瘦了一圈。 想着那事过后的第二天,他的症状就现显了出来。由于挨着染时疫的人众多,他的病是来得又快又急。 女人还记得在搬来的当天,她有让男人先喝碗草汁预防一下。 可谁知男人为着让信服度更高,既是瞒着她将那碗汁给偷偷的换掉了。当时她为着安排自已的住处没有发现,待知道时,已是第二天他染病的时侯了。 那时的男人,一边捂肚跑着茅厕,一边既还拿出精神的与她道着歉,说什么让她放心,信她之类的。 他是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有多气,心有多慌! 先前的信誓旦旦,在那刻他染上时,变得不再那么能百分百了!那时的她,不管是砸汁还是端药,全身上下的细胞,没有一处不是在颤抖着、害怕着! 可即使是害怕,她也不敢表露了半分出来,在给男人灌药的同时,心里一遍遍祈祷着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弄错,男人会就此而一命呜呼了来。 不过好在老天眷顾,这个方法还算凑效,令她又一次的度过了危机,也让男人的信服度大大的提高了来。 自回忆里回神,女人将药碗放在了托盘里,“刚喝完药,记得一会出去透透风!再过不两天,想来会大好了!” 男人点头,见女人端盘起了身,想了想,其道“既是从下响起就要换了华老的药,不若你趁此出了这边隔离地带吧!” 李空竹听后转身看他。却见他轻勾嘴角的又道“我已打算再过两天,等众将都退了热,就并了营来!” 女人听得点头,“好!我现下就回去收拾收拾!” “嗯!”男人点头,看她手掀营帐出去后,就深眼用腹语传音于剑浊。 待吩咐完,男人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沉思了瞬,便闭眼睡了起来。 李空竹回到自已所在的营帐,简单的收拾了一翻后,就跟巡逻的一小队长说了出营之事。 彼时那年轻的小队长在听了她这话,倒是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说是要去问了将军。 李空竹也不阻着,等着他去问过,得了准信后,就命着他们帮忙将东西打包好,随着她一齐出了隔离地带。 可谁知,她这边才将一出来呢,那边华老就带着一众将士快快的迎了过来。 这几天来,虽两人经常在了营门口商量着对策,也经常见了面。 可这一出来,跟那商讨不同,完全就是了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华老看着她,这第一句话便是,“辛苦了!” 后面的众将听罢,亦是齐齐拱手,雷鸣般的齐喝了声,“夫人辛苦了!” 李空竹笑,“不过是出点子力罢了,哪来的辛苦!”要论辛苦,谁能比得了这军中将士? 老者知她意,让了道的与她并排走着,在路过这边的军医营时。 李空竹看到,以前那排斥她的几位军医皆立在那里,正冲她拱手作着赔礼状。 李空竹见状,冲他们淡淡回以了一个轻笑加点头,倒是云淡风轻的将那一笔恩怨给勾销了来。 当初军中将士们发现被骗,可没少找了他们的麻烦。 虽他们几翻解释那散播扼制了时疫的谣言是为着稳定军心,可依然没少被这帮心直的汉子们胖揍。 李空竹如今再没什么好报怨的,男人脱了险就好,她能帮着男人就好,一切的一切,早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回到了男人独属的将军营帐,一进去就发现气味变了不少。 浓浓的艾草香混着湿湿的气息传进了鼻息。 后面的老者令人帮着将东西放在营帐里后,就着人退了下去。 “后面有给你备了沐浴的热水,虽都是些糙老爷们,倒是人品不错,你且安心好好净个身吧!” 李空竹回眸感激一笑,来这般久,她可真真是臭到了极致。 军营里没有浴桶,大多数将士要洗澡地方是在一露天大桶那里淋浴,而那里,并不是她一妇道人家能去的。 为着不给营中弟兄们添麻烦,她每每砸完汁,一天劳累完,只能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端着小盆在营帐里简单的擦拭一下了事。 如今的她,算着来时的时间,可是有半月有余没好好洗过澡了。 老者见她这样,就冲她慈爱一笑,“去吧!老夫在外面给你守着去,洗完也不必害羞,招呼一声,抬水的事,没人会想歪了去!” “嗯!”女人点头,冲他轻快的一福。 见老者转身出去,就赶紧向着屏风后面冲去。 一进去,就见那营地中间,立着一快到她胸口的大木桶,此时那袅袅蒸腾的白烟正不断的从桶中升起。 女人看得心中一喜,将身上的包袱快速的一解扔到了男人的行军床上。 拆了腰带,向着大桶靠去之时,不期然的,既看到了桶中还有花瓣在飘着。 用着纤手荡了一下,瞬间那缕缕幽香便飘散了开来。 迅速的将身上衣服剥了干净,女人快速的跨进了桶中。 有点热的水,烫着她的皮肤很是酥麻了一下。 女人慢慢的坐进桶中,靠在桶壁,闭眼舒服的叹了口气来。 “来这般久,只有这次最人性了!”勾唇轻笑,其既是开始在水里嘻闹了起来。 …… 赵君逸他们在李空竹出隔离地带的第二天,就因喝华老的药开始退了热来。 第三天时,男人下令,令隔离地带的营帐与健康的营帐一起合并起来。 彼时合并搬营的场面空前的壮大,军中众将的热情也是空前的高涨。 男人在吩咐完搬营的事后,就迅速的回了自已的营帐。 介时的李空竹着一身掐腰双层秋香色秋衣儒裙,站在营帐中间,在他掀帘进来时,很是温婉的冲他福了一身,“恭喜回来,夫君大人!” 男人勾唇淡笑,看着她的眼神极其晶亮,大步走将过来时,大掌早早伸出来邀了她的纤手。 女人见状,自是欣然的将自已的纤手递了上去。随着他牵着的手,一起步上了上首的桌案,坐于了他的腿上。 男人搂着她的腰身,这第一句话便是,“瘦回来了!” 李空竹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能不瘦嘛?在那营地的七天,她可是天天都在喝那青臭的青蒿汁,搞得她食欲可是下降了不少呢! 且在回来的那天,她洗澡时还发现,由于忙累,瘦下的皮肤倒是紧实不少,肚上的壬辰纹虽还有点,可若不仔细看,还是不大发现的了的。 为此,她还特意悄悄找华老要了点消痕的药膏,说是很灵,只需十来天就能消的。 介时…… 她这边在色色想着,那边的男人则在抱过她后,就开始研磨写起了折子来。 李空竹回神之时,见他已是将信件写好,封了起来。 见此,她忍不住好奇了一嘴,“给崔九的?” “嗯!”男人点头,“如今虽有散布青蒿治时疫的法子,可就在昨天这边已经下了霜!要想再找好的青蒿怕是有点难了。如今华老配着青蒿有研究出温补慢治的药来,我寻思着,这个方法,怕是更适合这饿了许久的靖国百姓!” 毕竟他们经常吃不饱,身体素质本就差,再加上肠胃紊乱,若还要经受那灌药的话,很容易会因着挨不住,而一命呜呼了去。 既然这样,还不如慢治慢调养着。 “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回眸看她,将她搂进身侧又近了一分,闻着她身上馨香的香味,笑道“这是个好时机,有了治瘟疫的方子,介时让皇上派大量的药材与青蒿过来,再着了變国医者与靖国医者一同商议诊治,你说靖国百姓看到了这一现象会着了何想?” 无偿医治,更能体现出變国皇帝的仁心。若再趁此时机散播靖国皇帝为消變**队,不顾自家百姓安危,使得瘟疫扩散的话,想来靖国百姓那些还忍着的一些人,会彻底寒心的大举反抗了来。 “倒是一条好计!”女人点头,搂着他的脖子,很是中肯的来了这么一句。 赵君逸勾唇,没有告诉她,他已着人潜入了靖国得瘟疫最多的城镇,也着人暗中运了青蒿与华老配的药进去。 介时只要将那省百姓全部的医治好,而靖国皇帝的消息再散播过去后,那医治的人只要稍稍透露下自已變国人的身份,再散播一下變国皇帝的好,那一城可以说,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了下来。 毕竟那里除了一些守城外,其余的官商可都偷跑了出去! 心情甚好的将女人抱将了下去,又着传信兵进来,将信递交后,男人又很是兴奋的出了营,开始安排起晚上众将的庆祝来。 而李空竹在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众将哄笑声,坐在桌案那里,抚着发髻拄着下巴,看着营帐门口,笑得好不明媚。 这天晚上,众将点着篝火围坐成圈,吃着难得的炖肉喝着清酒,开怀的说笑,互祝着。 而彼时李空竹与男人坐的这一篝火旁,围坐了近百人。大家先头还有些拘谨,沉默吃肉的过程中,不知是谁放了个极响亮的屁。 当时还不待李空竹捂嘴轻笑之时,就听得一大嗓门的副将大叫了起来,“花子,你个臭小子,吃屎了不成?放的屁比着那茅坑里的屎还要臭上三分,你让老子还咋吃了饭,喝了酒?” 众人在他这话落之际,早忍不住哄笑出了声。 只听那叫花子的小子,倒很是憋屈不已的叫道“这也不能怨了俺啊,要换作是你们,喝那多药试试去,指定比俺还放得臭呢!” “放屁!”有大汉大叫,“你在这放屁,那是你忍不住,你瞅瞅你那跟个小鸡崽子似的身板,那夹屁的功夫也指定不行,要是老子,老子指定夹得远远的去放!” “噗!”李空竹实在憋不住了,一个不备就给笑出了声儿。 众人听到回头看她,见她转脸头枕将军肩膀不停抖肩的样子,就都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小嫂子,俺们糙人一个,说话也糙,你别介意了去啊!” 女人摇头。 那边赵君逸将空碗放在了地上,对着他们直接一个挥手,“闹你们地!” 说着,就将女人给牵起了身,抬脚就向着营地那操练士兵的空旷地带走去。 众将见此,立时就欢呼出声,开始打闹争抢起吃食来。 听着身后那闹哄哄的各种叫骂声,男人无奈的揉了下起皱的眉间骨。 李空竹倒是心情甚好的随着男人的脚步,慢慢的踱到了操场边。选了处高台,拉着男人坐在那里,看着满天的繁星,迎着深秋凉风,很是畅快的深吸了口气。 与她牵手的男人见此,将她往着身边带了一点,“过两日回去?” 女人靠着他的肩膀,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如今都八月下旬了,她离开儿子已经二十来天了,实在有些想得不行! 赵君逸握着她的纤手紧了一分,虽心中很想让了她回去,可在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应下后,还是有些不舍。 女人感受到了他握劲,回手与他十指交握了起来。来了这般多天,除头天晚上两人有亲密过,其它时侯,都在为着时疫而忙碌着。 如今是难得的有了空闲,却又要话着离别了。 “赵君逸!”女人轻唤着他,想转了话题。 “嗯?” “你可有记得你应我的话?” “嗯!” “不会再惹了我生气?” “不会!” “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男人回眸看着靠在肩膀处的女人,“什么事?” 女人勾起一丝诡异的嘴角,“若我说,我想要了靖国城破之时一半的战利品!你可能办到?” 男人“……” “做不到?”女人挑眉,“还是说不愿做?” 将她往怀里带了几分,对于隐藏战利品,自古征战的将士士兵都会做上一点手脚,可一半的话…… 男人皱眉,崔九又不是傻子,隐那般多,谁知了介时其会不会跳了脚去? “可行?”见他半响不吭了声,女人摇了下与他牵着的手。 男人回神看她,“当真想要?” “你怕?” 男人摇头,只是觉得好容易安定了,要因此事再惹了猜忌,再相斗的话,也实在太过疲乏了。 似看出了他的顾虑,女人紧搂了他的腰身,头抵他胸口轻哼着,“放心好了,这是崔九欠我的!”也是欠他的,介时怕他知道了,还会觉着少了呢。 欠她的?男人深眼,“他做了什么欠你之事?” “倒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真要论起来,还有华老的份呢!” 华老? 男人沉吟,将她轻扯出怀抱,低眸看她,却见她眼中水漾精亮。 “你只管帮我藏着好了,介时胜利后可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回了镇来看我哦?” 男人盯她半响,见既是从她眼中看不出半点破绽,想了想,终是轻点了个头,“好!” 女人见目地达到,轻笑着勾了他的手臂,心中算计着,接下来便是如何让崔九那边继续封锁消息了。 正想着,突然身后响起了众将的欢呼之声。 两人回头看去,见不知何时,吵闹的众人这会已经开始对着篝火,唱起了各自家乡的长歌小调,跳起了舞来。 虽说那舞像极了螃蟹走路,不过这难得的温馨场面,倒是令着女人看得莞尔一笑。 “看来是想家了!” “嗯!”不知不觉间,已是出征一年整了。三百多个日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还活着,有人却永远的消弥无音了来。 对于远在家乡盼望着他们归去的亲人,这些将士们,心中亦是有着难言的苦楚与心酸! 看得久了,女人眼眶开始泛起了红,转回眸看着男人,有着几分低落道“你去陪了他们吧,我想回了营!” “好!”轻巧的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男人牵着她起身,向着后面的营地走去。 待到了分路的地方,男人又着了一巡逻的士兵将她领回了营帐。 这夜,众将虽很是高兴,却依旧保持清醒的将酒点到为止,在歌唱一环完了后,为着养精蓄锐,都早早的散去,开始歇将了起来。 彼时李空竹已迷迷糊糊的快要进入了梦乡,对于被子里突然灌进的冷风,令着她很是惊了一下,待再要睁眼清醒去看时,身子却蓦的被带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翻了个身,女人贴着他的胸膛,闻着独属于他的冷冽气味,嘴里嘟囔了句,“当家地!” “嗯~”男人将她嵌合进了自已的怀里,不漏了一丝缝隙,小小的行军床,给了两人最大的便利。 女人搂着他的脖子,将头枕在了他的颈窝,无头无脑的来了那么一句,“来吧!离别ss!” 男人顿了一下,低眸看去,却见她嘟着那红艳艳的朱唇,朝着他是越逼越近了来。 蓦地轻笑出声,反应过来她那话意思的男人,轻嗯了声后,顺利的去接下了她送来的朱唇。 **,在一室红浪翻飞的夜晚,被两人表演到了极致来。 …… 终是到了要回程的这天,李空竹却躲在营帐里迟迟不肯出了营去。 男人将马车替她安排好,也安插好可靠的人手后。回营,见她还埋着个脑袋的在床上做着鸵鸟状。 “要不要我抱你出去?”这都两天了,还这样窝在营帐里不出一步的,这掩耳盗铃的本事,她还真是演得乐此不疲。 “你滚!” 如今她只要一想到前天晚上的事,就想撞墙死了来。 在心里鄙夷了自已一百遍,虽说她很想寻了他的欢,可他也不能故意让她叫出声啊? 想着那天晚上时不时路过的巡逻队,她都快羞愤欲死了好吧! 男人无声的勾了下唇,“你再是这样,也于事于补!”发生了的事情,如何能当没发生过? “也不看看怨了谁!”女人来气,将埋着的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一双秋水剪瞳带怨气的嗔看着他,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男人眸子深了一下,点着头,“下次注意便是!” “赵君逸!”女人怒,拿着枕头就要去捶了他,“你个大色狼!” 男人单手将她扔来的枕头勾住,听了这话,亦不觉着有什么不好,照样点了点头,笑得甚是勾人魅惑,“对于这话,我若不实行,怕得得怨了我懒!” 说罢,就见他伸着长指来了她的腰间,眼看就要去解她身上的腰带了。 女人当即给惊得向后一缩,捂着腰间的腰带指着他有些结巴道“大,大白天的,你,你想干了啥?” “你说呢?”男人邪魅笑着向着她一步步走近。 女人紧捂腰间的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你,你不要乱来啊!” “好!”男人嘴里应着,身体却逼着她一步步向后退去。 这眼看着就要把她逼躺在床上了,女人吓得是一个大叫出声,一个猛起急冲,向着营帐前面快速的跑了出去。 他身后的男人见她终于出去了,倒是得意的挑眉了瞬,随着她后脚跟了出去。 其实李空竹在一出来时,就有些后悔了。可再后悔,她也不能再回了营。 硬着头皮低着个脑袋的在那直直往前冲着,这让一些前来相送,本想顺势调侃她几句的将士们见了,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来。 见赵君逸跟着出了营,众将赶紧拱手抱拳的行了礼,“将军!” 赵君逸点头。 见小女人低着个脑袋一路急走的,就不由得哂笑了下,摇了摇头,给众人打了个眼色后,就快步的跟了上去。 营地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将士在那里了。 看到女人,一众人早早大嗓门的打起了招呼。 听着众人一声声笑嘻嘻的小嫂子小嫂子叫着的,李空竹是既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来。 华老最先冲她招了手,待她离得近了,又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 待看后面赵君逸还离得远时,其忍不住悄声的问了句,“不打算将实情说出?” 李空竹摇头,“有一事我想着华老帮忙!” “什么事?” “就是崔九那里,让他的人继续帮着隐消息与传消息。”环城镇的好办,可赵君逸这边的却不好办,想要隐得彻底,还得崔九这个主子出力。 华老听罢,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这是打算收拾一翻?”并未说收拾谁,但以着老者对她的了解,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崔九才是。 李空竹点头,冲他眨了眨眼,“这是个长远计划,若成功了,你也能出口气了!” 老者摇头间,男人步了过来。 华老看了男人一眼,笑得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对着李空竹道“知道了,你放心交于我吧!” “好!” “什么?”赵君逸步过来正好听到这话,见老者眼里的不怀好意,就忍不住皱眉问了这么句。 “没什么!”女人摇头,转眸与他对上之时,解释道“与你说的是相同一件事,不过有点出入罢了。”说着,便转头向着那停靠在一边的马车走去。 男人深眼看她踩凳上了车椽,身边的众将亦是在大呼着小嫂子一路平安。 李空竹站在车椽上,居高临下的轻易就扑捉到了男人望来的视线。笑了笑,转眸对着那前来送别的一干众将们挥手大喝道“一定要打胜仗啊!” “喝!” 齐齐震耳的声音,传进女人的耳里,震在其的胸腔引着与之一起共鸣着。 转回头,女人大掀了车帘,坐了进去,在马车调头的时侯,又快速的伸出头来,看着那一张张年青黝黑健康的脸旁,挥着手,对着他们有着难言的敬意。 男人站在他们正前,神情始终淡淡,见女人眼眶泛红的不停的在那挥手,其磨着袖口的长指,开始变磨为紧捏了来。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男人不动声色的向前轻移了两步,待到马车终是不见了的时侯,他这才收回了那直视的眼。 转回眸,不想与一旁的老者视线撞了个正着。 见送行的众将不知何时已回了营,男人又问起了他与女人约定的事情来。 “她着你办了何事?” 老者别了他眼,倒是半真半假的道“崔九那小子惹了我,丫头这是帮我出气呢!” “哦?”男人疑惑,见老者点头,倒是没打算深究的道“既如此,若需帮手之时,倒是可来找了我!” 老者轻嗯了一声。 见男人大步的要与他分了路,想了想,老者立在那里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提醒了句,“你身边的暗卫,若你有要保密之事,还是紧着几个心腹用吧!来回打探消息送信之类的,倒是可全用了来!” 这是提醒他暗卫里有崔九之人? 男人转眸看他。 老者则老眼一瞪,“老夫被气,就是因着此事。那小子不信任了老夫,想来,你身边亦是不少。” “倒是谢过华老提醒了!”男人平淡的点头,对于有崔九暗卫一事,他倒是早有察觉。 作为帝皇,要臣子身边没个安插的眼线,倒真真是蠢材一个了。 不过这个时期,正是上下一心的时侯,就算有了他的暗卫在他这里,也是资源共享的时侯,还不存在着有临视的行为,也正是可用的时侯! 老者见他这样,便明白他这是知道呢。 可对于他的大气,老者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既是这样,你有分寸就行!” “嗯!” 男人点头,冲他抱了抱拳后,便大步的向着营帐而去了。 老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头轻叹了声。 论到底,他还是有些吊以轻心啊! ☆、第129章 推拒 李空竹挥着的手直到再看不见那营地影子时,才收了回来。不过头却依然伸在窗外,还在不停的张望着。 来这的十来天,虽说不长,却是经历不少难以忘怀之时。 治时疫的那段时间,与着这些将士们经常打成一片,也看到了他们的痛苦心酸与无奈。 如今看似平静的表面上,怕是又要经历一翻血雨腥风了。想着那才治好病的众将们,怕是待整顿好,不两天又要投入战斗了。 介时一场战争下来又要死多少人呢? 李空竹心下难受,想着刚刚在送她的那一群人中,或许在下个战场时,某一个人或者更多的人会就此消失,心就似被什么堵着般,闷痛之极。 赶车回程的护卫仍是了先头来时的那一批,除此之外,赵君逸好像还另外安排了一批暗卫暗中相送着。 对于这一安排,李空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怕是因着她这一出的到来,已经让靖国皇帝查到了她的身份了。 为着威胁男人,这一路上恐不会太太平了去。 车在一转弯的路口处转了弯,见望的方向不再是了那扎营的地方,李空竹便把头缩了回来,放了窗帘。 深秋的白天虽不咋冷,可坐在车里不动,加上时不时灌进的冷风,还是令着女人的脚有些发了凉。 拿出小炉子,点着,女人开始一边煮茶,一边拿出杂记品读了起来。 由于回程的路途不用太赶,是以这一路的行车都以稳妥为先。 每天里,赶车的侍卫都会必保了她晚上能有了落脚的客栈或是驿站住着。 如此慢行到第十天时,才将将走到离环城还有三天脚程的临州府城。 彼时李空竹被安排进了临州府的驿站,一处上等的客房中。 由于急着到驿站,白天时有疾行了那么一段,此时李空竹在吃过晚饭后,就早早的洗簌完,开始睡将了起来。 夜半时分,女人模模糊糊之中,似闻到股极其浓烈的香味,只一闻便觉头脑有些昏昏,想就此沉睡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女人,彼时心头一惊,想着这十来天的平静,似猜到什么般,把一直备在袖中的簪子,狠狠的朝着自已大腿戳了那么一下,待有些清醒了后,又拿着被子快速的将嘴捂了起来。 待等着那烟散尽,女人尽量的做着呼吸均匀,躺在那炕上将簪子紧张的捏在手心里,等待着歹人的进来。 “咔滋~”有刀划栓的声音。 李空竹听得心顿时就卡到了嗓子眼来。想着歹人刚吹的迷烟,也不知了护送她的那批护卫有没有中招。 正想着呢,就听“铛!”的一声轻响,栓开落下的声音。 李空竹回过神时,心脏已经跳得快要爆炸开来。她屏住呼吸的紧闭了双眼,心里不停的在给自已打着气,安抚着自已,让自已尽量的冷静下来。 “嘎~” “啊~” 门轻推的同时,还另伴随了一声低沉的惨叫。 李空竹听得赶紧睁眼。向着那开了条缝的门口看去时,只见几个浓重的黑影在那不断的飞来飞去,刀光剑影碰撞得叮叮作响的同时,还不断的有啊啊的惨叫传来。 女人起了身,将被子抱在胸前作半跪状的看着门口,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生怕那条开着缝隙里,会突然就蹦出了一个人来。 正想着呢,那边上的窗户却又猛的一个“扑落!”大响。 李空竹吓得转身看去时,就见几条黑影如了那鬼魅般,已经从那窗户那窜了进来,举着的长剑,在漆黑的夜里,看着尤为的森寒渗人! 那黑影在飞动的时侯,长剑所指之处,正是了女人的脑袋。 看着那齐刷刷飞来的冷寒银光,女人捏簪子的手在这一刻既颤抖的举不起来了,半跪在那里,脑子也似空白了般,一动不动,就似了那任宰的羔羊般。 瞳孔睁大,眼看那最前的一柄长剑就要刺到了她的脑袋,这一刻女人既是条件反射般开始认命的闭上了眼。 想叫,却又是莫名的叫不出来。 “铛铛!” 等待的刺痛并没有传来,相反打斗的惨叫声混着那腥臭的铁锈味倒是越来越浓烈的传进了女人的鼻息。 女人听得白脸睁眼看去,见先头飞进的几人,已被另一批随着跟进的五人给齐齐的斩了首级来。 盯着那不再滚了的头颅,李空竹只觉全身血液都似凝住了一般,冷得她开始不停的打起了摆子。 手捂胸口被子,这一刻的女人似完全傻了一样,呆呆的木着眼睛,机械的看着这场血雨腥风的打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终是平息了这场刺杀之时,女人身上的衣服既生生被自已的冷汗浸了个透。 那获得胜利的一方,将死在屋里的人都搬出去后,又留了一人出来守在了房间里。 彼时那着黑衣的暗卫,在等着同伴将门关上后,这才掏出火折子来,将屋中的灯点亮。 突来的亮光刺了女人一下,眨动的眼睛,令着女人回复了一丝清明。 转动着眼珠四下看了看,见桌椅凌乱破碎,地上墙上倒处都是鲜红一片。 腥臭的味道令着女人用手捂了下口。 却不想,手在刚捂上脸时,又觉不对的拿了下来。 睁大眼,既有些惊了一下。 却原来,这场打斗,在她呆木的时侯,既是有人血飞飙到了她的脸上。 一想人血,和刚刚那头颅乱飞的场景,李空竹心头又止不住的得瑟了一下。 那点灯的暗卫见她脸色发白,在扯下面罩时,很是平淡机械的来了句,“夫人无须害怕,属下等人会全力护着夫人安全的!” 女声? 李空竹听得转头看去,见女子生得好生白嫩俊俏,不似了一般女子该有的娇气柔弱,眉宇间的英气与杀气,乖戾的得让人不敢接近。 见女人在打量她,那暗卫当即就半跪了下去,双手抱拳平稳陈述道“属下是君将军所派,唤剑绡。主子吩咐,若路遇行刺解救之后,便让属下以后,以婢女的身份呆在了夫人的身边!” 李空竹拿着被子抹脸,听了这话明了的点了点头,忍着心中的颤劲儿,挥手令了她起。 “如今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行刺的刺客已经全部解决。”剑绡起身,立在一旁,很是恭敬的回到。 “倒是能忍!”这般久了,既是选在了今日动手。 剑绡看她,想了想,照实说到“其实路上时属下等人已经解决掉了一批,只是没想到在这临州之地既还有埋伏。” 这么说来,靖皇已经把她的底打探得一清二楚了?连着她的回行路线都能提前布置好人手行刺,那环城镇呢? 想到这里,女人便是一惊,掀被起身的同时,拿着衣服快速的套好了来。 “着人整顿,咱们连夜赶路回环城!” 剑绡见她脸色有些泛青,便知她担心什么,帮着她整理好行装的同时,又安抚道“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早在夫人还在军营之时,主子便将剑宁等人又给打发了回去。属下等人随夫人来时,主子便提醒过,说是已经禀过圣上,让他加强环城镇的布属,让夫人尽管安心即可。” 李空竹别了她一眼,她能安心才怪。 赵君逸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她虽跟他说了李家之事和赵家两房之事,也说了泥鳅之事。 可泥鳅比着儿子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好不好? 她这一走,对赵君逸来说,那就等于是个空壳子,能保护就保护,保护不了,死了他也不会觉着有啥损失,毕竟那些人是跟他和她是没血缘的人。指不定在他心里,就想着随便做做样子呢! 想到这里,李空竹心头慌得越加厉害了,白着的脸就得跟死了爹似的,在那急得团团转的乌青着嘴唇的喊道“出发,快出发!” 剑绡见她这样,虽疑惑的还想再劝,可终因着嘴拙不善言辞的给闭了嘴。 拱手抱拳一下,其淡应一声知道后,便快速的行了出去安排去了。 李空竹这一遇刺,因着心中担心,嘱咐着加快车程,白天黑夜的连续奔波着,终是将三天的车程,硬生生的给用了一天半来。 彼时李空竹他们一行人,再到达环城镇时,已是第二个晚上快天亮的时侯了。 因着着急,也等不及到城门开放的时辰。 那赶车的侍卫便用着特权,强硬的让守门的士兵给开了城门。 驾着马车风一般的又奔跑了一刻多钟后,终是回了到了赵家村。 一到村口,李空竹便将车帘急急的掀了开。 见这会儿天色尚早,村子也静悄悄的一片,宁静详和的样子整体看上去,并不像有大事发生过。 见此,女人心下不由稍稍的好过了点。 待马车行到了目地的,停在了那熟悉的桐油大门处时,李空竹早等不及的快速的掀了车帘,蹦下了车。 不待剑绡前去敲门,她又一个急跑上前,率先的敲起了大门来。 “于婶、小铃,开门啊!” “于婶!我回来!”边叫,女人边将耳朵贴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待听到里面一阵乒乓之响和来人急急的走步声后,女人这才抬起了头,手捏衣袖的在那紧张的盯着门,等着门的打开。 “嘎吱~” 终于,门开了,于家地手持灯盏,一边用手穿着未穿好的外衣,一边老泪纵横的看着眼前之人。 见短短不过一月的时间里,自家姑娘既是瘦了整整一圈。 “姑娘~”于家地哽咽,用手抹泪的让了身子要来扶了她。 李空竹摆手,在快步跨进院子,看着熟悉未有变动过的庭园时,心下那口紧张之气,终是缓缓的落了地。 那边穿戴整齐出来的于小铃,亦是一脸泪儿的快快的步了过来。 “姑娘,你回来了!” 李空竹点头,于小铃则赶紧扶着她的胳膊向着里面走,“快快进了屋,外面凉着呢。” 说着,她又似想起什么,“对了,娘,你快快来扶着姑娘,我,婢子再去烧个火盆来。深秋露重,姑娘这手都冰着呢!” 于家地点头,挥手让她快去。 李空竹则摆着手,快步的向着主屋方向行。 “三婶儿~” 西屋那边,被吵醒的赵泥鳅还在揉着眼呢,一出来,再见到院中人时,既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来。 刚试着叫了一声,就见女人转头看来。再见到那张熟悉想念的脸时,小儿当即又一个欢呼出声,“三婶儿~” 伴随着欢呼,就见小子快步的跑了过来。 李空竹怕他绊倒,转回身,急急的向前行了两步。 “慢点!” “三婶儿~”赵泥鳅扑过来,撞进了她弯腰来接的怀里。瞬间泪如雨下的叫道“三婶儿,俺好想你!” 李空竹听得鼻子亦是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三婶儿也想你们呢!” “呜呜呜……”小子边哭边哽咽不已,“俺,俺有好好算帐呢,还有每天都有带了弟弟玩,三婶儿~哇哇!” 李空竹摸着他的小脑袋轻声安抚着。 院中的吵闹,很快就引得主屋里的一声小儿啼哭也跟着混了进来。 李空竹听得心头儿一惊。拍着赵泥鳅的小背,“泥鳅,你且起来,三婶儿好似听到弟弟在哭了,且让三婶儿去看看弟弟可好?” 一听肉丸子哭了,赵泥鳅立时就从她怀里起了身,不待女人话落,他首先第一个向着那主屋快步的冲了过去。 李空竹见状,亦是跟着快步的行了过去。 于家地在身后看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见这会儿也没有说的时机,无法,只好也跟着去了主屋。 主屋里,赵泥鳅快步的爬上了炕,看着那睡在褥子上的小小身子,在不停的张着嘴大哭着,就很是心疼的嘟着嘴轻哄着。 “丸子,丸子你醒了,是不是吵着你了?乖乖哈,哥哥这就来抱你!”说着,就要去抱了那哇哇大哭的小儿。 介时李空竹正好行了进来,见此就赶紧出声道“泥鳅,给三婶抱吧!” 赵泥鳅抬头看她,想了想,想说什么却见李空竹已经步了过来。 “好吧~”小儿应声的同时,乖巧的向旁边让了让。 李空竹行到炕边坐下,见那躺在小褥上的小小小儿,不过才一月未见,既是又长大了许多。 这会儿只见小儿闭眼在那张嘴大哭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晶莹似在诉说他的委屈般,在那一抖一抖的,不停的向下掉着水花。 女人心中刺痛,将手掌小心的穿过他的小脑袋时,小儿感受到,立时就止了哭来。 “喝喝~”小儿抽咽着睁了那双漂亮的凤眼,只一瞬间,就又闭了眼,又开始放声大哭了来。 “哦哦!”女人赶紧将他抱起了身,见入手的重量比着一月前既是相差无几,就不由得轻蹙了下眉。 “哇哇~~”被她抱着摇的小儿似惊着了,开始手舞足蹈的哭得越加的厉害了来,“哇哇哇……” 撕心裂肺的哭叫,引得一旁的泥鳅小脸紧张得不行,伸着小胳膊对着女人急道“三婶儿,弟弟被吓过,认生呢!” 吓过?拍着小儿背的女人顿了下。 那边泥鳅则赶紧起身过来,从她身上将肉丸子给使劲的抱了下去。 只见那刚还哇哇大哭的小儿,在感受到了熟人的怀抱时,立时就止了哭来。 “哦哦,好了,好了哈!”泥鳅吃力的将他抱着坐在炕上,揽他入怀的小心的给他擦着脸上还残留的眼泪。 “呼呼,啊~~”小儿委屈,在他擦泪的过程中,还拿着小指去抠泥鳅的小手,一边抠一边呼呼啊啊的指控着什么。 “嗯嗯,哥哥知道了,那是三婶儿,是娘呢!你不认识了啊!哦哦乖哈!”泥鳅点头认真的与他做着互动,擦完眼泪又去摸了他的屁股,见有些湿,就抬头跟于家地道“婆婆,弟弟尿了呢!” “哎,老奴这就拿了干净的尿布来!”于家地抹着眼泪儿的看了李空竹一眼,在得其点头示意后,就去到箱柜处,帮着拿了干净的裤子与尿布来。 于小铃端了火盆进来,又给女人添了热茶的放在了炕桌之上。 这时天还没有大亮,麻麻的光线令视野还不咋开阔。 剑绡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掏出火折子点亮了窗台的油灯。 那边的赵泥鳅在给小儿换好尿布与裤子后,就见小儿不再哭了的爬在床上,看着大亮的屋子,开始啊啊的欢叫了起来。 李空竹给剑绡打了个眼色,令她出去后。就盘腿坐在炕上,看着小儿在那爬着,就试着伸了一个手指过去。 不同于刚刚抱时的激动。 小儿在抬眼看了她眼时,又低眸看了看她伸来的纤白食指。想了想,终是流着口水大笑的来抓了她的纤指。 感受到小儿的触握,李空竹绞痛的心脏,这才好受了一点,不动声色的冲小儿笑着,问出的话却冷得让人寒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家地与于小铃听她发问,两人脸色惭愧的当即就朝地上跪了下去。 “老奴有负重托,当真该死,还请姑娘责罚!” “啊~”一旁的小儿见两人下跪,伸着手指了一下,似不满似的,又叫了两声,“啊啊~~” 赵泥鳅瞟了李空竹一眼,见她虽笑着,可眼中却似盛了冰般,冷得让人寒颤。 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轻轻的移着小身子,扯了下女人的衣袖。 看女人转头来看她,小子这才道“三婶走后,弟弟哭了好多天呢。那时连奶都不吃了,还瘦了好多,还是婆婆当时看得急了,去到镇上寻了李叔跟惠娘婶婶过来,弟弟才好一点呢!” 李空竹哦了声,“李大哥跟惠娘也来帮着照顾过?” 于家地点头,“姑娘走的当天晚上,哥儿就不干了,哭着闹着好容易睡着了,天亮时又不愿吃了那奶娘的奶,饿了好些顿后,老奴见仍然不愿吃的,就去到镇上求了李姑爷跟惠娘主子,本是让他们帮着想想办法。谁知……” 说到这,于家地红了眼,突然就一个头磕了下去,“姑娘,这事儿老奴也有责任,都怪老奴不谨慎,才让哥儿受了罪啊!” 李空竹眼皮跳动了下,转眼去看于小铃,见她抹着眼泪正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已的母亲时,就淡淡的开了口,“起来说吧!”听了这么多,她算是多少明白了点什么。 于家地摇头,在那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奶娘,没成想既是个黑了心肝的,就因着哥儿吵闹,扰得她睡不好来,既是趁着只她一人带哥儿时,不但时时口出恶言的喝斥哥儿不说,还暗地里对哥儿是又捏又揉。”见哥儿哭得狠了,引来了他们的注意,那贱人,既还一脸无辜与不知所措的说哥儿既是不吃了她的奶,这是认亲娘呢。 可怜的哥儿那时口不能言,自已也没想太多,既被她一副表象骗的,以为一到天黑,哥儿放声大哭是因为想娘的原因。 完全不知了,那时的哥儿被她吓得,已经到了只一天黑要与她同在了一屋,就会开始变得惊惧与恐慌了来。 这事一直持续到了惠娘两口子来时。介时惠娘因着自已也在奶着孩子,就试着解了自已的衣襟帮着奶了一口。 谁知,这一奶,肉丸子不但不抗拒,还吃得很是欢快。 这一发现,让惠娘当即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当天晚上留在这里的时侯,是时刻悄悄注意着主屋的动向。 这一注意,就让人留意到了那奶娘的恶行。 小儿半夜哭闹时,以为没人会醒的她,又是故技重施的抱着孩子揉捏了起来。 而当时站在外面的惠娘则越听越不对劲,弄到后来,既发现那奶娘,居然还口出恶言开始辱骂起了小儿。 介时的惠娘听了,可以说那心肝肺给气得险些炸开,站在那里听着里面小儿的啼哭与那奶娘辱骂越来越大时,当即就是一个狠脚踢在了门上。将门踢得是咚咚直响同时,还大叫着让李冲也赶紧上前来帮了忙。 彼时那抱着小儿辱骂的奶娘见事情败露,惊得很是不知所措,想要开口解释什么,不想那关紧的门栓,既是被人给一个大力的就给撞断了来。 屋门瞬时打开的同时,也让那紧抱孩子的奶娘,瞬间惨白了脸。看着那门口那站着的两人,她吓得当场双腿打颤的就跪了下去,开始不停的磕起了头告起了饶。 “那奶娘呢?”听到此的女人,眼中起了一丝杀意。见小儿还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时,又道“起来回话!” 于家地在那头磕地的想摇头,不想被别到李空竹眼神的于小铃扯了下衣袖。 寻眼看去,见她在不停的打着眼色示意她的,就顿了一下。随抹着眼泪,规矩的起了身。 “奶娘呢?” “那奶娘被李姑爷与惠娘主子提走了,使了银子让县臣大爷判了重刑!”怕是再难出牢了。 说到这事,李冲两口子也很是愧疚不已,这奶娘她歹是求着他们找的,既是不想给弄了这么个丧心病狂的人出来。 这事儿过后,他们本打算再寻个老实的奶娘的,可又怕再弄出一出这事儿来。 最后想了想,还是用奶羊算了,找着大夫问了除膻味儿的方子后,试着喂了两天。见肉丸子慢慢适应后,一众人这才放下点心。 “哥儿也是从那时起,开始慢慢变得有些不愿接近了生人的。特别是天黑的时侯,由其怕了生人呢!” 李空竹点头,只觉心头绞痛得让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早知道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初华老在送她奶娘时,她就不该矫情的硬让其给退了去。或是在走时,她有好好的多呆两天考察那奶娘一番,或是着崔九去帮忙什么的。 这里面的任何一条,若当初她做到了的话,怕也不会如了如今的这个局面了。 哪怕小儿还是会认了生,认了奶娘不认了她这亲娘,可至少她的儿子不会受了其中被吓的苦,也不会喝了那难克化的羊奶了。 这些,该说怪别人的同时,她自已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在里面。 深吸了口气,女人红着眼的试着去抱了小儿一下。 握着她手有一会的小儿,见她来抱,倒是极乖巧的没有反抗了来。 李空竹见此,心头喜了一下,将他轻轻的搂进怀时,就听他啊了两声。 轻轻的跟着哼哼的回应了两句,李空竹将他放在自已的肩窝处,背着他开始流起了眼泪,轻声的轻咽着,“对不住,娘对不住你,都是娘不好!” “啊啊~”不明所以,也听不懂她这话的肉丸子,在被她抱了会后就开始有些不耐烦来。 踢蹬着小腿,扭动着身子,眼见又要哭了,女人见状,就赶紧将他放在了炕上,任着泥鳅去哄着。 于家地两母女站在一边,看到这种现像,倒是又跟着红了眼眶的抹起了眼泪。 李空竹这会儿已没了多余的心思再去管了她们。 挥手让她们出去后,留了赵泥鳅在屋里陪着肉丸子,而她则躺在一边,边看他们玩,边让泥鳅给她讲肉丸子的这一月的变化与喜好来。 当天下响,有一村里人来借东西,在看到李空竹后,回村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李空竹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赵家村。 彼时听到这一消息的村人们,开始陆续的上门来看她,排成排的坐在院子里,拉着她不停的问东问西着。 李空竹也任他们问着,强笑着,陪着打着招呼,直到了天大黑,才将这批人给全部打发了走。 而随着众人的走掉,院中却并没有安静下来。 伴随着黑夜来临时侯,也是肉丸子最为磨人的时侯。 那奶娘被送走后,晚上哄他入睡的,一直都是于家地在弄。 彼时的李空竹点着灯盏坐在主屋,无神的看着于家地轻哄着小儿,待小儿不怎么哭后,又将去了膻味的羊奶给其喂了一小碗。 待小儿终于吃饱不哭,开始安静的睡了后,于家地这才小心的将小儿放在了褥子上。 不想,那头小儿刚一沾褥子就惊了一下,咧着嘴,眼看又要哭了的,于家地就赶紧抓了李空竹的手去给他握。 一边等着让他握时,还一边轻拍着他,低低的哄着他。 听着那哦哦轻言小语的低哄,李空竹开始觉着自已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既插不上手又慌乱无助得慌。 这一想法才起,她的心就跟拿刀在割似的,痛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红着眼,看着与小儿握着的手时,眼泪既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那边于家地将小儿终于哄得安睡后,抬起头来,见自家主子既是在哭,就吓得赶紧低了个头的在那,作着赔罪状道“姑娘~老奴,老奴该死!” 平复了下哽咽难耐的喉头,李空竹摇了摇头,小心的耸着鼻头,轻声的吩咐于家地道“你且陪着一起留在这睡吧,我怕晚上他再醒,找不着你时,又要大哭哩!” “这……”于家地有些不敢,这主子不在时,她睡在这主屋已经算是逾越了,如今若再与主子同住在了一屋,且还是同炕,怕是有些不合了规矩! “无事!你铺了炕吧!我想慢慢来,待他慢慢习惯我后,介时你再回了你的房间!” “是~”见此,于家地自是不好再反抗,福了个身后,就去将自已的行头拿了过来。 待铺好炕后,就睡在了肉丸子的另一边来。 不出所料,当天夜里肉丸子惊醒时,感受到了身边李空竹的陌生气息,就又哭闹了一阵。 不过好在于家地就在旁边,抱着他哄了一会,待他再次平稳入睡后,李空竹照样给他握了手,且还有意的又靠近了一分,让他开始从睡梦中熟悉着她的气味儿。 如此过了两天,肉丸子开始慢慢熟悉了她后,在白天时,偶尔也能让她抱一抱了。 虽说抱的时间不长,可对于李空竹来说,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除此之外,她还趁此去作坊看了一眼,与赵泥鳅对了下一月来的帐。李冲他们两口子也在第二天得到消息时,过来看了她。 彼时对于两口子的歉意,李空竹并没有小气的说什么重话,只淡淡一笑,将此事云淡风轻的给揭了过去。 剩下的,该做的事还得做,该谈的合作还得谈。 李冲给她汇报了下批发部开分店的情况。 说是如今北方这一带,又连着开了三个分店。 虽说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开得有点快,可架不住合资以后有钱有地膀大腰圆了。大家都卖力得很,各自作着该尽的职责,如今剩下的就只缺新品这一块了。 彼时的李空竹听罢,沉吟了下后,就说了可生产玉米淀粉与地豆淀粉两类。 方法很简单,跟做番薯粉条前奏差不多。 只不过,淀粉在过滤过后,得晒干磨细才成。 这又是了另一个工序,如今村中的作坊主要以果子罐头为主,是以淀粉这类李空竹便交由给分坊去加工了。 在加工出来时,为着介绍使用方法,李空竹还亲自拿着淀粉腌了肉,作了道水煮肉片出来。 当时这菜一出,放在批发店里作新品发布会时,那试吃的人,把现场的厨子差点没忙死了来。 虽说这淀粉的方法极容易模仿,可老主顾们却从粉条开始,只认了这人人作坊的牌匾来。 那边生意兴隆,这边李空竹在与小儿陪养了差不多半月的感情后。 再待夜深小儿醒来时,小子已经开始渐渐不再那么抗距她了。 就好比今夜,李空竹在听他醒后,还试着给他把了次尿。 彼时小儿在撒完尿睁眼看是她时,只哼哼了两声后,就再没吭了声儿,闭了眼的就又开始睡了过去。 而正抱着他的李空竹见状,心头儿激动得差点没流出眼泪儿来。 看着那蠕动着小嘴儿又沉睡了的小儿,女人万般不舍的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摇着。 旁边的于家地看到这一幕,亦是感动的福了一礼道“恭喜姑娘!”付出了这般久,终是见回报了。 李空竹眨着泪眼点着头,却见于家地既是裹起了自已的被褥来。 “你这是作何?” 于家地欣慰一笑,“哥儿已经不抗拒姑娘了呢!老奴该是回自已房间的时侯了!” “可若一会他醒,要见不到你怎么办?”不抗距是一回事,可小子毕竟还是粘着她的,要下一回醒来不见了她,若自已哄不住的话,会不会令他再抗距了自已,又开始怕了她? “放心好了,哥儿这一觉不到天亮不会醒呢,介时若他再哭的话,老奴再过来好了!”于家地将被褥打捆好,看着她笑着安抚了这么句。 李空竹听此,也觉可行,在那点了点头,对她挥了挥手,便让她抗着被褥轻手轻脚的出了主屋。 待屋子里只剩了她跟小儿后,李空竹这才慢慢的将儿子放在了小褥上,随拉着被子与着他一起躺下,闭着眼,开始享受起自回来到现在,她与了儿子真正独处一室的空间。 有了此次的和睦相处,这以后的几天里,即使没了于家地,小儿除开头会哭一会儿外,后面的,已渐渐开始习惯了与李空竹这个娘独睡了。 除此之外,如今为着多多培养与儿子的熟悉度,自小儿不再抗距她后,李空竹是走到哪都会抱了儿子一起。 连着喂饭洗澡换衣服这些,都不会再假手他人了。 肉丸子也因此在慢慢大了的同时,也开始与她变得越来越亲密了来。 待到十月下旬初雪而至,他已经变成除赵泥鳅与李空竹能抱外,其余人已再不好使了。 冬雪下得淹过脚脖的时侯,家里又添了新家具。 为着让常呆炕上的肉丸子不腻歪,李空竹吩咐打了个大榻搬到了主屋窗下摆着。 以前的梳妆柜台这些,则放在了侧边摆着。 虽屋子因此变得开始有些挤,可看肉丸子又有了个新玩的地方后,李空竹倒是觉得十分的值。 将一明纸在窗户上贴好,看着外面透亮的雪在轻轻飘舞着,李空竹心情甚好的将六个来月大的儿子,架着胳膊让他立在窗户边,看着那飘落的白雪。 “可是好看?” “啊啊啊~~”小子如今说话已经开始会变调了,啊啊着跟唱了歌儿似的。见他伸着手指要去抠那刚糊好的窗户纸,李空竹吓得赶紧将他给放了下来。 任他在宽榻上爬着叫唤着。 “夫人!” 外面的红绡在唤。 李空竹轻嗯了声,让她进来。 彼时红绡着一身红衣劲装打扮,一进来,除带着外面的冷风外,空气中还飘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李空竹鼻尖的闻到,有些忍不住的蹙了眉,“刺客?” “是!” 回来这一月多的时间,这已经是第几回了? 想当初她急匆匆的从临州赶回来,在见儿子平安无事时,她心里还松了口气。 可谁曾想,就在她与儿子在陪养感情,自已也在谈卖买的同时,那暗杀行刺却无所不在的,还在不停的进行着。 不过好在,这些行刺者,都被崔九安排的暗卫给阻截在了环城镇内外。 行刺了这般多回,没有一回是到达村口位置的。 “有事不成?”剑绡虽说明着跟着她了,可大多时侯,她还是隐着很少出现在她面前的。 来找她,不过是为着报备边界之事罢了。 果然,在她话落之后,红绡便将一封信给拿了出来。 “刚剑宁送来的,好似似主子写来的!” 李空竹转眸,看到那呈上的信件上的熟悉字体时,倒是无声的勾唇笑了一下。 伸手将儿子先抱了过来,挥手让红绡先行出去。 待屋子只剩她跟肉丸后,她拿着信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便宜爹来信了,可是要看?” “啊~~啊~~” 肉丸子以为是拿给他玩的东西,伸着这段时间养胖了的小手指,开始不停的抓啊抓。 女人见状,挑眉了下,“这可不是给你玩的,来,娘给你念念看,你爹都写了些啥!” 说着,就将信封拆了开来。 见小子要来抢信纸,又赶紧将信封递给了他。 谁知小子拿着信封就开啃,李空住竹无奈,与他抢夺信封的同时,边打开了信件来看着。 一如既往的简洁,除报了声平安勿想外,还另附带了几句边界的事情。 说的是瘟疫之城不攻自破后,他们继续北上的又连下了几城。 如今的他们离着靖国都城已经不过半月不到的路程,中间只隔不过十来城池了,若顺利的话,说是开年就能打到靖国老巢去。 完活的话,也不过来年五六月份左右。 写到最后,男人还很是矫情的来了句千万言语难抵一句,望汝平安!——逸之 收了信纸,李空竹数了数字,见有百来个字后,就很是满意将之给叠了起来。 ☆、第130章 无题 回神见肉丸子已经把信封给啃了个窟窿了。 就很是惊了一跳,快速的将信封给扯了回来,又赶紧去抠了他无牙的嘴。 见没有东西残留在里面后,这才放了心来。 那边肉丸子却是不满了,被她抢了啃着的信封,当即就啊啊大叫的举着双手要要了来。 李空竹哪能给了他,在将信纸装好后,就赶紧唤了于家地进来。 待将信给于家地收好,看小子来了脾气的要哭。看了看时辰,见是该到睡觉的时侯了,女人就赶紧抱着他下地,开始哼着歌儿,轻拍着他陪养起睡意来。 于家地见状,福了个身后,就下去将准好的奶端了过来。 李空竹在拍着小儿安静后,就喂他喝了奶。 吃饱喝足后,正好他困意也来了,就赶紧又抱着在屋里转起了圈。 待彻底哄睡了他,将他放在炕上的小褥上后,女人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去到了赵泥鳅的屋子,见小子还在算着帐的,就伸手拍了他小脑袋一下,“若累了,就放着,三婶儿现下回来了,有空就多玩玩吧!” “无事哩,我爱算呢!”赵泥鳅一边把算盘打得霹雳扒拉直响的同时,还很是高兴的又道“三婶儿,上个月有淀粉后,这销售额既又翻了个翻,你猜上月赚了多少?” “多少?”李空竹找出宣纸,拿笔沾了他磨盘里的墨轻声问道。 “除却成本,整整赚了两千两哩。”两千两啊,那得多少个馍馍罐头了? 李空竹听得笑了笑,“这里面的两千两,你三婶只能占了四成,你给我算算,我能得多少?” “四成?” “啊~”女人点头,边写边道“你算给我看看,我看看华老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记牢!” 赵泥鳅听罢,冲她耸了耸鼻子,“三婶儿你就瞧好吧!”说着,就摇头晃脑的在那哼道“这一千两的四成,你能分得四百两,二个四百相加更,可就是八百两呢。三婶,我可有算错?” “没呢!”李空竹笑,待写好最后一笔后,抬眼见小子仰着脑袋的在那,正摆着一副等夸的表情呢。 温笑的起了身,过去摸着他的小脑袋,点着头道“嗯,不错没忘,,倒是越发的聪明了!” “嘻嘻!”小子仰头享受着她的抚摸。 女人见此,又顺着开解道“有空还是多出去转转,与村中小儿们好好交交朋友,人这一生没有朋友可不行,可是知道了?” “我知道哩三婶!”赵泥鳅乖巧的点着头道“我下响时会出去玩一个时辰的,每天都是如此,村里的二狗子与财子他们都知道我啥时去呢!” “那就好!”李空竹听得心下欣慰,只要他愿接触人就好,以前她还担心,怕把他给拘得越发拘谨了,如今看来,小子懂事不少。 待再嘱咐了小儿几句后,女人便端着墨盘转了身,向着自已所在的主屋行去。 轻推门扉,进到主屋时,见肉丸子睡得正香,笑了笑,将墨盘放在小炕上后,又着于小铃打了盆水进来。 待扭了湿帕,女人拿起小儿的小手指,轻轻的在每个手指腹上沾了点墨,随后,将这沾了墨的小手指,轻轻的向着她写好的信纸上沾去。 不想,睡梦中的肉丸子被她拉着手指似不舒服似的,在她将他的手指沾在信纸末的空白处时,不经意的动了那么下。 瞬间,那五个小点点就因着他这一动,变得拉长了来。 女人看得哭笑不得,不过也不打算在做第二次了。 将信纸放在了炕桌上,拿着巾帕给小儿手擦净后,这才将晾干墨的信纸给折好放在了信封里。 出屋唤来了暗处的剑绡,将信递于了她,着她将信交于剑宁去送。 红绡领命的飞走后,李空竹看着那飘飞的大雪,笑得别有深意,“你儿子给你写的信,你看不看得懂呢?”可不要怪她藏着,她可是有提醒的! 想着,女人便心情甚好的挑了挑眉,踩着轻快的步子,向着主屋行去,打算与儿子同睡会午觉。 剑绡将信件要交于剑宁时,剑宁的心还很是抖了那么一下。 如今他被重派来管了外围护卫,得到的指令,是继续隐瞒君夫人之事,但却不得再拦截了其的信件。 虽不明白上头打的是何主意,可单看君夫人去了趟边界还隐着君将军的,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什么,虽说心里莫明的慌怕了下,但面上却很是郑重的将信接了过去。 剑绡不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是属了赵君逸后期找的,来时并不知主子之间的事,所回禀的事情,也是由了这剑宁他们去回禀,而她的职责,则主要是负责李空竹安全这一块。 是以,她将信交了后,并未发现剑宁的脸色变化。见职务完成,其又问了两句刺客之事。 剑宁见她转了话,就如实对她说了下刺客事件,“倒是来的越发多了,怕是边界那里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吧。若这边再不成功,战场那里恐又要生变了!” 剑绡点头,“战场之事不是你我该讨论说道的,惟今之计,该是好好守着环城这一块才行!” “当然!”剑宁将信揣入怀中,“这两天会再来一批暗卫的,且府城驻扎的兵士如今也正在整装着,只要夫人不出了这环城,一切皆安!” 红绡听得拱手,在与他话别后,便向着赵家村跃去了。 而这时远在边界的赵君逸,在连连攻无不克的胜利下,眼见靖国都城就在眼前了。 偏靖皇又来了招狠绝的毒计,将他们给阻了下来。 如今的靖国皇城,早已人去楼空。 为阻變国大军再次开进,靖国皇帝不但将都城迁到了最北部,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那形势最为险峻的冰峰地带。且还灭绝人性的又弄出一件大事件,来让變**队再无法前行一步。 而这件大事件,便是變**队在追击路过的靖国城池时,里面的百姓,人人皆患了一种似天花的传染绝症。 彼时的靖国城池里,到处是哀鸿遍野,尸骨如山。 看到这一现象,變**队为防再次染病,皆隔离驻扎在了城外几里开外,开始停止了前行的步伐。 拿着探子探来的信息,赵君逸紧皱着的眉头,半响都不曾松动一下。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九王既是狠毒如斯,见如今名声尽毁,民心尽失,且战场这方面也快功亏一篑时,其既疯狂到了想让天下百姓都为他陪葬的地步! 他如今盘据在了最北地带,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那里,看似要来个最后一战,可其却在他们要路过的所有城池里,撒下这种似天花的绝症,何尝不是在故意拖延,想趁此休养生息,另谋对策? 赵君逸用手捏了下鼻梁骨。 着人唤了华老进来。 待老者步来,男人将手中的信件递于了他。 打开信件,老者匆匆几眼看过之后,当即是气得一脸铁青的将信件给撕了个粉碎来。 “畜生,畜生!既是拿着天下黎民百姓当儿戏,此等畜生若还容他活在这世上,简直是天理难容,该当天遣才是!” “天遣不天遣倒是其次!”赵君逸一脸冷凝,“如今我们打着變国皇上仁爱的旗帜,若放任不管的话,怕是就算胜利了也会遭到诟病,可若管,却又给靖皇有了可趁之机,令其又有了足够的时间去重整军队士气,介时若再打,怕是又要多耗上个一年半载了。”如今眼看胜利在望,他又怎愿意再去耗这般久? 男人生平以来,头次烦燥到极点的用手不停的捏着鼻梁骨。另一放在腿上的大掌,则紧握成拳,不停的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老者站在那里看他半响,叹息了声,“且莫让烦燥乱了心神,战场便是这样,瞬息万变,谁也想不到下一步究竟会怎样。你再这般被儿女情长左右的话,接下来的关键之路,怕是要走得十分艰难了!” 赵君逸听得愣了一下。 向着下首老者看去时,却见他又很是气愤的甩了甩袖,“老夫有进城看过那所谓的天花绝症,不过是些牛痘水痘相互交杂的染病,虽也会传染死人,却并不是不治之症。两病染在一起虽复杂,可若慢慢治疗的话,还是会好的。” 说着老者又转眸对他很是认真的道“如今我们所面临的是城空物资紧缺,大夫人手方面也多有不够,加上冬雪难熬,多的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先紧着黎明百姓!” 赵君逸点头,心情开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我这就去信去往京城,再另派了收复城池里的大夫与平民组成的队伍过来。介时,若人手还不够的话,我再派拔几个营前去帮忙吧!” 华老见他恢复了一惯的冷静,心下暗松口气的同时,也点了点头。道“且先这般安排着吧,我现下去看军营里的药材有多少,介时再着几个老顽固商量一下,咱们先从这一城开始救起。” “好!” 赵君逸待他出去,起身负手看着那身后的地图。无声的勾唇苦笑摇头,他本以为今冬就能大仇得报,开春能开拔回朝。可谁知,既是又出状况的阻了他最后的得胜之路。 想着刚刚自已的急切与烦燥,赵君逸在吐了口气后,便快步的步出了营帐,来到那演练操场,一个纵跃上马,提刀纵马的开始与着纵多操练的士兵一起,开始挥刀狠练起那杀敌之技。 半个时辰过后,当男人一身汗的跃下马背,与着演练场高喝的纵将们挥了挥手,便步出了操场。 那边一直隐于暗处的剑浊,见他过来,便将身上才收到的信件递向了他。 “主子,夫人信件!” 赵君逸正用着衣袖擦额上之汗,听了这话,顿了下。看着那递来的信件上熟悉的鸡扒字,心内刚平静的波澜又不觉的起伏了下。 沉着脸,伸手接过。挥手令他退下后,便快步的向着自已的营帐步去。 待回到桌案后,折了信件,在见到上面一团黑呼呼的长墨条时,又不觉心情舒朗的勾了唇。 “当真是越发懒了,怎就不愿多写一遍?”弄脏了纸,还能如此坦然不怕笑的,怕除她之外,再无哪个女人敢这般做了吧! 挑眉将几句挂念之句看完,末了男人盯着那处墨汁,还是觉得甚是好笑。 端看半响,想了想,终是提笔写了回信,简单的道了报歉又说了下这边的情况后,随又在末尾还有意的又调侃了下她的字迹尔今笔峰越发精进,字形越发随人,纸面越发整洁,须得继续保持,万不可自满自溢矣! 收了笔,待吹干后,男人又看将了一遍,挑了眉,随十分满意的将信折好,装入信封封好后,便着剑浊拿走。 待剑浊离去,男人勾唇起身,再转身看地图时,身心既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平静来。 临近腊月,人人作坊又到了最为忙碌的时侯了。 如今的赵家村。因着农闲时得了人人作坊的批发买卖,今年里,家家户户可以说都不再缺了钱来。 这不,眼看离着过年还有整一月的,在这么般早的时侯,既有人已经在开始慢慢备着年货来了。 而李空竹这边,在收到男人的信件时,虽对于其末尾的调侃很是鄙夷了一翻,可信件的内容,却令她揪心不已。 如今那靖国的水痘牛痘这些疾病消息,不外呼已经传遍了變国的境内。 彼时的變国百姓在心惊的同时,也为着靖国的百姓可怜,毕竟摊上这么个没人性的君主,换谁,谁也恨得不行。 李空竹在收到信件后的第二天时,便召集了下全部股东过来赵家村。 大意很明显,就是想帮着边界的百姓集了药材,着朝廷送去。 彼时的几位股东听后,很是不赞同的开始回绝着。 “这合伙才多久?虽说有赚到银,可这开分店扩铺还差很多银钱呢?听说那靖国有好几城的百姓都得了这牛痘与水痘。好几城啊,大东家可有想过,那是了多少人?咱们的作坊虽有点名气,可论到捐药材,便是掏空整个家底,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吧!” “是啊!咱们可都有捐税赋的,这些事儿还是交给朝庭去管就是了。咱们,还是先顾着自已的发展吧!” “是啊,是啊!” 李冲坐在李空竹的下手,见她虽一脸平静的听着众人的否定,可眉宇间的褶皱与眼中的毋庸置疑,却在显示着其不容再辩的强硬。 “大东家有什么另外的计划不成?”李冲在众人讨论过后,问出了疑惑,也顺道给众人提了个醒。他们是商人,大东家就算再好心,也断不会白白搭送银钱的。 李空竹听得点头,“如今我们的罐头粉条与淀粉已经与皇城签了合同,虽不是正式的皇商,可作坊开业之今,却一直在受皇城保护。如今圣上有忧,若我们人人作坊不闻不问,介时,再一个不小心,被其它皇商捷足先蹬的献了好的话,尔等觉着,以我们现今的人人作坊,得罪了圣上,可还有再继续发展的必要?” 话落,女人向着下首扫去,见人人面上皆惊了一下。随又不紧不慢的又道“如今边界正需大量药材,而进贡药材的皇商,怕是想趁此而大捞一笔,若我们趁现今早表忠心,早替圣上分担,虽说贡献不了多大的力量,可咱们却第一个敢于站出的无私商家!尔等觉着这事儿过后,咱们还会亏吗?” “且不说介时圣上会不会发还我们银两,便是随意提上一笔什么第一良善之商赏于我们,有了这御笔亲封的牌匾,尔等觉着比之皇商来,我们能差在哪?” 见众人眼露兴奋,女人心里有了底,端着茶盏轻呡一口又道“开分店,晚一天早一月的随时都能办,可这机会嘛,错过了,可就再没有了!做生意,最忌斤斤计较鼠目寸光,尔等应将眼光放远点的好,失去的银子,总有成倍还回来的时侯,有付出,绝对不会白白打水漂的!” “大东家说的是!”此时的众人,早已心服口服了来,皆齐齐的起身,冲女人行了一礼。 “敢问大东家,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做?” 有人提问,余下的则赶紧表忠心,“任凭大东家差遣!” 李空竹看罢,点头将茶盏放下后,只轻道一句,“我已着人去问大夫所需的药材了,介时尔等照着这个办理采买便可,多余的咱不要,咱们只送实在好用之物!” “是!” 见会议以差不多了,末了李空竹又提一句,“哦对了,想来各位家中多多少少有那不要的旧被旧棉衣吧,若行,也都捐了出来吧,圣上仁爱,为着边界的靖国百姓,可没少忧心,咱们也理应顺着这份仁爱,多献爱心才是。还有就是,有认识的富户或是交好之家之类的,能要点就都帮着要点吧!” “是!”虽对于去要旧衣旧棉有些丢份,可东家发话了,为着以后的发展,还是忍忍好了。 待挥手下了会,李空竹在送走他们后,便令着家里人将不要的旧棉都翻将出来。 这会儿,于家地的一边翻着箱笼,一边又笑看着正在写信的女人,“姑娘这是回来了还放心不下姑爷呢,为着姑爷,可真真是要把老底都给掏出来了。” 彼时李空竹将写好的信件封好,听了这话,只勾唇轻笑了下。 她如今能做的,是能帮则帮一把,况且,她也没打算白帮。写下这封信件给崔九,若他真能凭此而大渡难关的话,对于她的好处,自然也没有少的理由。 “打打~~”榻上玩耍的肉丸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既是一边扣着那厚厚的褥垫,一边又拿嘴啃着、喊打着。 七个来月的孩子,如今已到了快长牙的时侯,那口水流了一打又一打的,不一会,那处被咬的地方,立时就湿了一大片来。 李空竹唤着剑绡。 待她进来将信交于她,又悄声在她耳边嘱咐了几句后,便令她退了出去。 见小子越咬越起劲了,就赶紧将他给抱了起来。 “唔~”小子扭身踢腿不愿意。 如今的他,腿越发的有力了来,踢了几下,李空竹便觉手酸得不行。 拍了他屁股一下,嗔道“就不能老实会儿?” “滋滋~”飙着口水开火车,李空竹也是拿他没办法。 那边于家地将旧被褥这些拿出来打捆好,看着这边两母子正大眼瞪小眼的,就不由得好笑不已,“哥儿如今脾气越发的大了呢!” “是啊!也不知像了谁!” 李空竹无奈的将儿子又放回了榻上,甩了甩累着的胳膊,想着她跟赵君逸都属了不温不火之人,这小子,倒是调皮活泼得不行,难不成是像了原主? 这个想法将一冒出,女人立时就一个寒颤甩头。 再去看那小子时,却见他啊啊大叫的又是爬又是滚的在榻上疯玩着,见此,女人当即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啪!” 随着屁股脆声响起,女人插腰‘恶狠狠’的地威胁喊道“丸子,你长大了要不随了你爹或是我,当心我不要你啊!” “呜啊啊~~”显然听不懂她威胁的小子,挨了一下也满不在乎,反而玩得越加的兴起来。 一旁的于家地听了,倒很是无语了一阵。 京城皇城内。 崔九在收到李空竹送来的物资与信件后,在快速折信看完时,既有种牙疼脑仁疼外加全疼的感觉。 不是说她信里的建议不好,相反还非常的好。 帮着他减少国库开支不说,还能让了那一帮子富户出血,这般好的计谋,若是另一人提出的话,他指不定就会给他升官发财,并拉为亲信啥的。 可偏偏提出的这个人是李空竹,不是说他不能给她相应的奖赏,而是他只要每每一想起那次的送别,被那女人口出威胁时,就跟有根刺似的,在不停的扎着他的心。 且这根刺,人还不让他拔,还越扎越深的拿捏着他,必须乖乖的去听了话。 虽这种事,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莫大的屈辱,可为着以后,他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来。 想着那女人自边界回来让舅爷吩咐他作的事,至今他都还猜不透她到底打算怎么报复了他,报复了君逸之。 这事儿,他光想想都觉头皮发麻,听说君逸之那儿子如今都会爬了,想着一年后怕是能跑了,就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疼。 将信很是烦燥的扔在了桌案之上。 一旁的太监总管见此,缩着脖的上前舔脸笑道“皇上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你了?” 没好气的别了他一眼,崔九将那信纸揉成一团,抬起手来想扔,随想了想后,就又放了回来。 冲着那太监总管冷喝了声,“磨墨!” “是!” …… 小年将过,位于赵家村的人人作坊,却迎来了一块金灿灿的皇室牌匾。 介时的赵家村,全村男女老少皆出村跪行迎接。 一路跪至到了人人作坊门口。 只见那着暗红太监服,头戴太监总管帽的大太监,手拿圣旨,大唱着君李氏接旨。 而彼时正率领人人作坊所有员工及合伙人的李空竹,在着人焚香以后,便领头在众人的疑惑下跪接了圣旨。 其旨意,大意是一些称赞良善之类的,且为表嘉奖,另还赐圣上亲笔所书的良善之商几个大字。 念完圣旨,待李空竹恭敬接过圣指后之后,那太监总管又着人将表好的牌匾给抬了过来。 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大牌匾,赵家村的人,直觉心脏蹦蹦的跳个不停,眼也被那金光给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来。 一些有些云里雾里的村民,甚至以为在作梦的,还连连抽了自已几个嘴巴子。 待等着痛觉传来,其又喃喃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哩,是真的哩!咱们村儿既然迎来了圣旨,还得了皇上亲笔写的字儿?!我的天哩!这真真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哦!”说罢,就见其开始狠狠的朝着地上磕起了头来。 其它村民见状,嘴里跟着叫着天哩天哩的同时,亦是跟着磕起了头来。 李空竹有些无语这样的行为,但也知道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能迎来一旨圣旨的村子,便是再破落,加以好好利用的话,也能成为一块人人竞相争夺的居住福地。 这个赵家村,怕是要因这一旨圣旨成为这北方城里内外,最为抢手的香勃勃了。 着人将圣旨供在作坊高堂处,又将牌匾挂在了招待客人参观的正堂屋门上。 待做完了这些,李空竹又着陈百生领着村中人,开始大摆了酒席,盛情的款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城之客。 等送走了太监总管,在迎接年节的时侯,李空竹这边可以说收年节礼简直收到了手发软,除此之外,不管是县城还是府城的一些富大户之家,甚至连着官家太太这些,既也纷纷的下了帖子,相邀节后让她赴宴什么的。 看着那高高叠起的一堆帖子,李空竹亦是无奈之极。 这就是富了发迹了的后遗症,这般多的帖子,虽她一个也不想去,可为着以后道路好走,总要挑那么几个出来走走。 挑挑拣拣拿了几大户出来,扔给于家地道“年后记得得提醒我声,这几家走完就称病吧!” 于家地点头,将那挑出的几家放在了锦盒里装好,剩下的便全当着废纸的给扔进了仓库不闻不问了来。 年二十九的这天,李空竹将李惊蛰接了过来一起过年,除此之外,又着了节礼让人送去郝家村慰问郝氏。 彼时去送礼回来的剑绡,还带来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说是李梅兰从绣铺跑了,好似去找过郝氏。 “属下去时,老太太倒是哭得很是悲惨,说是让属下来求求主子你哩!” “哦?求我什么?”李空竹扔了个油果子进嘴,不咸不淡的哼问。 “说是让主子您帮帮李梅兰。” “你怎么回答的?” “属下么?”剑绡有些不耐烦的别了别耳鬓碎发,“属下当时被哭得烦了,倒是抽了下配剑!”与其说是抽,不如说是飞。 当时那老太太哭得实在让她好生生烦,气急的同时,用着内力当即就将剑逼出了鞘。 只一瞬,那老太太就成功的闭了嘴,倒是让她找着空的快速的抽身退了出来。 “哦!”李空竹点头,面上淡淡,“想来她这是看到我送礼,以为我还挂念她,心又升了希望哩。不若你去帮我说说,说若她不愿呆了郝家村的话,就随了李梅兰再去绣铺呆着吧。” “对了,李梅兰应该就躲在那里,着人去抓了她,将人重回送绣铺,我可不想让人觉着我的妹妹,既是个不信守承诺之人。” “属下明白!”剑绡听罢,当即拱手退下。 李空竹待人退下后,勾唇轻喝了口茶水。 这个郝氏,如今她不过在做面子功夫罢了,既是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还有那李梅兰,身签契约,既是偷跑出绣铺,怕是这一朝回去,再难绣了那好的绣画了。 想着,女人就手摸下巴的无良一笑,想象着李梅兰要赚的三百两银。 三百两啊,也不知二十年能不能赚够? “大姐!”正想着呢,却忽听得半大小子的声音从外面兴奋的传了进来,李空竹抬眸看去,见又高一截的李惊蛰,领着手抱肉丸子的赵泥鳅,从外面步了进来。 笑了笑,招手让他进前,“贴完对联了?” “贴完了呢,丸子醒了,刚哭呢,本我想抱的,可是……”小家伙不让他抱,且还只认赵泥鳅,倒是让他心下跟塞了棉似的,堵得难受。 “嗯!”李空竹接手过肉丸子,见他一脸失落的就笑道“他大半年没见过你了,自是不认得了哩,待过几年有了记忆,就好了!” 李惊蛰失落的嗯了一声,随着赵泥鳅一起上了堂屋小炕,手拿糕点的轻呡了一口,低了眸,在那开始红了眼来。 李空竹亦是心下一叹,却同样有些无可奈何着。 年三十晚下,过得不咋热闹,虽多了李惊蛰,可少了华老。 彼时吃完晚饭,李空竹将肉丸子哄睡后,就强撑着精神陪着他们几个小儿玩闹着。 待到了子时时,为怕肉丸子听到爆竹声响害怕,李空竹又只好边抱着他,边在屋中哦哦着哄着他。 为着他,他们今年本打算买了烟花来放的,也被临时取消了来。 着于叔简单的放了挂鞭炮后,众人一人吃了几个饺子,这个年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节后,李空竹忙着窜门赴宴,无暇分身。 而远在边界的赵君逸大军,也因着有了充足的药材与物资,推进倒是进行得十分顺利。 靖皇的这一招,虽阻得變**队停顿了好几月,可也令靖国百姓,开始实实在在的对其憎恶了起来。 一些激进的,甚至组成好几万的大军,在不顾變**队的劝阻下,还亲去攻打了好些次。 虽损失惨重,却足以见得,如今的靖国之皇,就如了那过街老鼠一般,到了人人喊打地步了。 有了顺利的推进,赵君逸所率领的军队,又在极北地带连着下了好些城,眼看就要到最后一步了,而这时却早已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了。 李空竹所在的赵家村,在听到李空竹说要把赵家村改成最大的桃源旅游村时,家家户户听罢,是可哪抠着酸桃树在房前屋后栽着。 就连村口边上以前最为标志的杨树,也让里长给着人据了,挑了两根巨大的酸桃栽在那里,作迎客用的门面树。 李空竹见众人既这般高的热情,便着家家户户出银,开始修起了道路。 介时,全赵家村的人,把村子里的道路,不管宽的小的,皆用着小石子平铺成青石小路。 这样一来,等到花期一到,那些富户再走马车而过时,就不会显得颠簸或是不平了。 李空竹在这一年里,又计划将北山推进了一层。 彼时的推进,并不是为着再种桃树。 而是在计划推进的北山外沿边上,划出地带后,着人修了高墙,阻了野兽与人类所生活的道路。 并且又着人,在那些大的树上,试着做栈道与树屋。 这样一来,待来年峻工之时,这村中桃花大开之时。 那时树上的树屋,就又可在这花开之期作为一个好的噱头而用了。 四月初九,是肉丸子满周岁的日子。 这天的李空竹子,不管多忙,都抽出时间来,着了几个亲近之家过来,帮着抓了周。 彼时已经长出了两颗上下牙的肉丸子,着一身红彤彤的喜庆小春衫。脖挂崔九送的金项圈,脚蹬金元宝小鞋子,头上扎着根冲天辫,绑着根红红的蝴蝶结。 坐在那大大圆圆的大桌上,在那晃着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要抓了个啥好。 而站在李空竹身旁的李冲麦芽儿与王氏几家人,亦是很无语的不知要让小儿抓了啥好。 只见那桌子上面,别的什么都没放,全都被李空竹摆满了那金灿灿的大元宝来。 “嫂子,我咋觉得,你这不是让他抓周,而是让他拿银子当命根呢!” “有啥不好么?”反正将来他是要继承家业的,自然要培养他爱财的性子,要学了赵君逸那样打打杀杀的,她还不得担心死? 站在旁边扶着他的于家地倒是很明白,她这是宁愿小哥儿成土财主也不愿小哥儿随了姑爷作大将军哩! “儿子啊!快抓,给娘抓个金元宝看看!”这边李空竹直拍手的鼓励着自家儿子。 那边小子却是左右又看了看后,晃着小脑袋委屈的瘪了嘴,“酿~~”他不爱这些呢,他爱了小剑,爱了剑绡姐姐送的小剑啦! 一见他要飙了泪,李空竹气得袖子一撸,“赶紧的,你娘累死累活打下的大片家业,你要不继承,当心我揍你了啊!” “哇哇,爹爹~” “爹什么爹,谁叫你叫的爹,你爹还不知搁哪呢,告诉你啊,哭也不好使,赶紧抓了金元宝!” 他不叫爹还好点,一叫爹,她都呕得慌。 明明他那便宜爹是一天也没带过他,也不知他的存在的。 偏这小子,在于家地教导下,跟时不时被赵泥鳅背着出去玩的情况下,既是学会动不动就叫爹了。 为此,李空竹没少觉得不值了个儿,偏于家地还安慰她,说是小哥儿也是听村里的娃子动不动就叫爹的,这是想爹了哩。 这是在变向说她欺骗么? 可她这大半年来,也没让少这小子写信啊?每一封信的末尾,她可都让这小子按了爪印的,偏那家伙迟钝,还以为她这是在故意保持他当初所说的信纸洁面哩。 摇了摇头,回神之际,见儿子在她紧盯的目光下,终是瘪嘴儿的拿了个金元宝。 李空竹看罢,当即嘴角就乐开了花。 伸着手臂过去,刚要抱这小子时,就见这小子将金元宝一扔,叫着,“剑~~剑~” 瞬间李空竹黑了面,别了他一眼的同时,又冲着院子的角落喝道“剑绡,你是不是又给他耍剑了?” “……”众人无语,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觉这当娘的好生不靠了谱。 靖国最北地带,也是靖皇最后的盘踞地点。 看着前面那坐险峻难攻的高峰,赵君逸与华老并肩站着,皆在想着对策要如何拿下这最后的一道屏障。 “倒是选了处好地带。这千丈之岭翻翻不过,直接攻,却又有着一夫当关之势,若强攻,怕是损伤惨重。” 赵君逸点头,看着那高山上似还有云朵在飘的,就有些沉了眼。 最后一道屏障了啊,若过了此,便是一马平川直取贼人都城了。 可这一道屏障要如何过,怎么过,却成了现今最大的难题了。 转回了身,赵君逸又邀老者去往了军营。 再着了众将前来,看着那沙盘里重堆上的山峰沟壑山脉,皱眉,问道“众位将军可有什么妙计?能尽量减少伤亡?” “还需得什么计策?如今的靖国之皇就如了那秋后的蚂蚱般,这是缩在里面不敢出了,以为咱出不起人呢。” “蠢材!”一道沉喝响起,令着那出口之人当即转头看去,“谁?” “老夫!” 华老别了那人一眼,那人看罢,当即虽垂眸不敢吭了声,可眼中却很是不服了气。 老者见他这样,哼道“怎么,还不服气?” “属下不敢!”懒洋洋的抱拳加闷闷的声音,分明就是在召示着对他的不服。 老者也不与之多辩,只简单明了道“如今的靖皇最多不超二十万的兵力,虽我军加靖国民兵有近六十万的大军。可凭着这一道关卡,靖国之兵若死守不惜全军覆没的话,老夫敢说,介时咱们这六十万大军,虽说能胜,但也所剩无几了来。以着这般大的牺牲去换靖皇的项上人头,便是赢了,也是输了!” “而用此等之法的领兵之人,不是蠢材又是什么?” ☆、第131章 无题 那将军见他死盯自已的,本是就很是气愤的脸,这会儿既是给瘪成了猪肝色。 眼见其就要不服的大吼了。一旁一直静默的赵君逸却喝了一声,“行了!且都听我说!” 彼时正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听罢,当即冷哼一声的别了头,皆垂眸不语的听他讲来。 赵君逸在那处山脉比划了一阵。 “此山虽高,但却是丛林众多,且这一面的山峰又是属了小国云国之境。边界百姓,虽有山峰驻兵当屏障不可跨越。可总有那么些个打猎或是行脚商之类的,为着猎物便利或是少点过路费什么的,总会试着翻翻这山的。” “你的意思是?”难不成还着人去云国或是守在这里等抓翻山之人? 并不理会眼露疑惑的发问之人,赵君逸指着一处沟壑道“这些天在试着与靖国兵交手之时,我便又另观察过地形。又问过住在这一带帮忙的變国百姓。他们说,有听过老猎户说过,说是在这山峰之顶,有个开阔湖泊,且这水好似还滋养着住在这山峰脚下的两国百姓的灌溉与蓄牧。” “将军,你究竟要说了啥?俺们大老粗一个,你直说怎么办吧,咱们跟着你走便是!” 赵君逸别了那大嗓门一眼,见其老实了这才又道“我想亲自去寻了路!” “寻路?”华老惊眼看他,“你要爬这山?” 男人点头,“虽有些费时,但这是最为有效之法!” 华老却不赞同,“便是寻路,你且着人去就好,何须费得你亲自去?要知道这山势险峻,迷雾重重,若一个不好,你若再回不来,或是绕不过去了。那你放任在这的几十万大军要交给谁?彼时又有谁能来接替了你?” 男人看他一眼。 华老惊得连连甩袖气哼,“休得拿了老夫当替补,老夫……” “不过是着你暂领罢了,华老多心了!” 暂领?老者没好气的瞪他,这弄得好叫暂领,这弄不好,等他死了或是消失了的,就成了甩不掉的烂泥了。 男人勾唇一笑,“我既是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华老且放心。” 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图纸来,“我有上山踩寻过,发现山林多有小溪沟壑,而这些水的源头且都是从上往下流的,若那變国百姓没骗我的话,照着水源走,定能到达那山顶。介时,待到那山顶之时,趁着未过云国之界的,我再悄声变了方向,直沿山脉而下,直达敌方后营,到那时,我再摸索至靖国暂定的都城,给靖皇来个出奇不备。” “你这是……”先杀皇,再乱军心! 倒是好计。 男人点头,“介时,我会在都城攻下时放狼烟,想来敌军在看到求救信号之时,必定会方寸大乱,举兵返回。到那时,便请华老下令,倾着全力攻打吧!” 老者听得沉吟半响,虽对此计很是赞赏,可那是在成功的情况下,要寻出路爬千丈高的山,一路的困难重重,又岂是那般容易了的? 赵君逸见他犹豫,只哼了声,“两军交战,向来谁出奇不意,便是得胜一方。”他走此一招,想来靖皇也断不会想到,他敢去走了那看似死路之路吧。 “如何?”见老者久不吭了声,男人不禁直视他眸,再问。 老者摇头,还是有些不大确定,“若翻山去寻,你能多久到达?”他撑着一时还行,若久了,靖国那边起了疑心,加强了防备,介时便是给他寻着了那捷径,也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赵君逸凝了一下,也觉这是个问题。 想了想,男人手磨衣袖的沉吟道“不若再攻一场?” “你想怎么做?” 赵君逸勾唇,“本将想亲自领兵,做了那急先峰!” “什么?” 众将张嘴大惊,却见男人一掀风袍,快步的向着桌案走去! “众将听令!” “是!” “责令整顿,今日申时三刻,出兵攻打这朦山山脉!” “喝!” 待众人不解的疑惑散去,只华老站在那里,看着他久久不语。 当天晚上,變国大军虽出其不意的攻打了那处被靖兵守卫着的朦山山脉,却意料之中的再次败下阵来。 除此之外,那急于立攻的主将,由于急功好利,既是亲自领兵争当了那急先峰,冲在了最前。 由于其领导失误,这一仗不但损失了大批将士,其自身听说还身负了重伤。 如今营地里的士兵都在相传着,好似如今还昏迷不醒哩。 针对这一现象,彼时變国将士及其周边靖国相帮的百姓们在听说了后,那士气顿时变得低迷了起来。 而身在朦山行宫的靖皇听说了,其既还好心情的大摆了宴席,并且又拟旨一封,大赏了那驻守朦山的守山之将。 为重整士气,挽回损失,變**营既不惜换下了主将,开始由监军来把控整个军营。 为着让整个军营表示服气,彼时这监军的身份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当大家在听说了这位监军既是變国的鸿学大儒,又是變国新皇的亲舅爷,更是那治时疫、牛痘与水痘的大功臣时,众将一时低迷的士气,既又开始高涨了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重换了监军,会有什么好的妙计会再次攻打那朦山山脉时。意外的,监军既是下令军营,就地整顿驻扎,以攻为防的再不前行一步。 虽说众将在听后有些大跌眼镜,可也只能听令的按照命令去做。 这夜晚上。 朦山山脉一隐蔽山脚之下,华老与着知情的几位将军,挺胸而立的站在那里,一脸肃穆的看着眼前这支千人的军队,对着那领军之人说道。 “至多四个月,久了,怕是就要瞒不住了,你可是能行?” 男人点头,拱手抱拳对着几位道“在此其间,军中所有大小事务,便烦请诸位将军与华老多加担待了。” 老者挥手,众将则拱手抱拳行了一礼,“还请将军一路多加保重!” 赵君逸点头,还了一礼后,便对身后精心挑出的千余名精兵作了挥手状。 等着所有将士皆齐齐整装好,男人转眸又对华老认真的点了个头。 两人视线交错,彼此都给了个明白的眼神后,便见赵君逸一个利落转身,沉声咐吩,“出发!” “喝!”低闷震动胸腔的齐喝过后,便是整齐划一的行军步伐响起。 看着那穿过丛丛密林渐渐消失不见了的军队,华老负手而立,沉着的老眼中盯着被黑夜侵染得没有一丝颜色的密密树影,开始深了眼来。 边界的战报如今很难再回传了回来。 彼时的變国百姓,只知道快要攻到靖国都城了,其余的,便再不知了来。 李空竹这边也好久未得到消息了。 不过如今她倒是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 除树屋计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外,作坊那边跟住房这边也都要进行了扩建。 还有学堂一事,如今村中的村民也都不再缺了那钱,李空竹着里长找了村民商议了一下。 众人也觉该是建个学堂的时侯了,因为他们听说,在作坊工作的员工,时不时的都在学着认字,而那认字多的,有时还会被提了个管事儿啥的。 连着在镇上分店铺里,那识字的伙计,也比着不识字的伙计要多。 是以,一些人家为着自已的娃子前途着想,绝大多数是赞成开了学堂的。 李空竹见这事儿得到一致认同后,便应下了修学堂的钱,且先生也由了她来找。 但有一点,便是学生上学的束修,必须由他们自已来付。不过,她也有特例,比如上学有潜力的,且次次先生考校能得第一的,她都会着了银钱奖励。 一些农家人要是怕花钱不愿让了孩子来上学的,那那家人的孩子可暂时免费上三月,三月后,若考校是读书的料,那她也会出钱免费供那娃子上学。 当然,这里的考校是分科来考校的。 毕竟有人是读科举的料,有的人则是算学或是手工木匠这方面的天才。 这里面,不论了是了哪种人才,只要有一科进了前十,那么,她都将免费为其出资教育。 彼时,她这言论一出,倒是极大的激发了全村人送子上学的兴趣来。 连着临村的村民听说了,都要弃了原来学堂,想来了这边的学堂呢。 在修学堂的时侯,村中移栽桃树已经全部成活,那小石子路也成了村中一景。 一些老学究或是老秀才发现了这处好,是纷纷上到村中来问着选先生的事情。 对于这事儿,李空竹也不急。 只是慢慢考校着,又着了陈百生去打听看看这些上报的人的背景和名声。 待有那受人尊敬的,且名声在外心善的,她就会在名册上画了圈,表示会留了此人来。 三伏天时,天热得是动一下都会全身冒了汗。 村中的学堂,却在短短两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峻了工。 找来的先生,一共有十位,除了老秀才外,还有一些匠人算学并乐器的师傅。 李空竹把先期教学排了个表。 也就是初期教学的半年时间里,在不知了小儿们兴趣是哪样时,就先在了一个班级里教,且一天排八节课,每个先生教一节。 半年后,再按着各个学生的兴趣,再分了班,可不管分班你要学了啥,这认字是必不可少的。也因此,这分班的班级里,必须每天有一堂的认字课。 是以,秀才师傅就多找了两人,且月钱比着其他师傅来,也多了半两。 如今正是这第一批学生进学堂的时侯,李空竹这边赵泥鳅也到了上学的年岁,顺理成章的,赵泥鳅也跟着去往了村中学堂上课。 这赵泥鳅一去上了课,家中的肉丸子却开始闷了起来。 爬在那垫了草席的大榻之上,藕节般的小胖爪子一边啃着手中的沙果,一边断断续续的哼唧着,“锅锅……” 彼时挨着他坐的女人,正在盘着帐,听了他的哼唧也不理。 如今家中正在扩建着院子,那桃林树屋的花销也跟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个不停。为着保证营业额,她又在冰铺试着做了雪糕,且又开发了各式各样的水果冰碗。 这自开春以来,她已经是好几个月没有好好休闲一下。 “霹雳扒拉!”的算盘还在响着,那爬着的肉丸子却闹心了,撅着屁股的坐起了身,用着啃脏的爪子拍着自家娘的背,“锅锅!” “你哥哥正上着学呢,别闹,娘再算帐呢!” “锅锅!”小子锲而不舍,已经开始拉着她后背的衣襟一点点站了起来,“酿~~锅锅!” “锅锅……” 锅锅锅锅的说了不下十遍后,女人终是无语的败下阵来。 将帐册一个用力一盖,冲着外面就喝了声,“剑绡!” “扑!”窗外红影快速闪进,“主子!” 剑绡单跪地,双手抱拳的在那等着吩咐。却不想,还不待女人出声呢,就听得身后的小儿已很是兴奋的大叫着,“剑,剑剑~灰灰!” 女人无奈,拄着侧脑门的看着下首的剑绡道“听到了?他要飞飞!” 剑绡点头,起身后,就将那一岁零两个多月的小儿给抱在了怀里。 “小主子,属下飞了啊!” “灰灰~”一被她抱起的肉丸子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对于一直掂记的锅锅也给瞬间的抛在了脑后,睁着那双闪着亮光的水漾凤眼,小子急得是脸都红了,“灰灰~” 对于明显急了的小主子,剑绡拿眼看了眼李空竹后,便抱着小子,一个快速的又从窗口窜了出去。 “咯咯~啊~”立时,小儿欢快的叫喊传了进来,李空竹看着那向着墙头飞去的红影,对其又交待了一句,“只准飞,不准再拿了小剑给他耍啊!” “知道了!”话落,那抹红影很快便消失了来。 李空竹收回视线,摇着头的重又打开了帐册。 只是这一停顿,令着女人再难静了心来,想着已有三月多未收到来自边界的消息了,也不知了男人究竟前行到哪一步了。 叹息了声,转头看着窗外毒得渗人的大太阳,女人难得的拄着下巴发起了呆来。 朦山山脉高千丈的山脉之巅,寒风凌虐,飞雪不断,时不时突然出现的雪崩,更是时刻都在召示着大自然的威力。 可即便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也未令那攀爬了近三月才到达顶点的千余将士皱皱眉头。 如今的他们,身披树叶树皮做的御寒蓑衣,那身上穿的盔甲,也因长途的跋涉变得破烂不堪,三月前还壮硕似牛的体魄,如今皆瘦得似难民一般。 可也仅仅看着似难民罢了,此时他们的眼中,再望着这山顶中间嵌着水蓝湖泊时,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与自豪。 这三个月的经历,使他们在沼泽险岭之间,学到了更多的求生本能,也见证了同伴用牺牲换取而来的更为宝贵的胜利。 “啊~~喝喝~~” 不知是谁,开始忍不住的冲着这如镜面的平静湖泊开始呐喊了一声,他身旁的同伴听到了这声呐喊。 亦是止不住激动的跟着开始呐喊起来。 “啊啊啊~~” 一声声震得山峰都在颤抖豪迈呐喊,令着那肆虐的寒风都忍不住惧怕的开始打着转,转了方向的向着别处吹去。 如今瘦得眼睛都有些凹进去的赵君逸,立在那里看着那难得天仙湖泊,这一刻,他脑中印寸的画面,既不是报仇,也不是杀敌。 而是对一路活着走来的敬意,与想与女人执手来看风景的想念。 “将军~” 身边的勤卫兵,抖着紫了的嘴皮子,得瑟得不行的看着他,“这,这,山会不会崩了?” 头天晚上时,他们可才将经历过一次雪崩呢,要不是跑得快,怕是都要全军覆没了。 男人回神,见小子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年轻瘦弱的小肩膀在那一颤一颤的,令人看了,心下不由软了几分。 勾唇,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又一个大喝的冲着后面喝去,“全军听令!” 沉闷有力的喝声响起,立时令那呐喊的纵将士们停了声,肃了脸。片刻,便见众人快速的整顿列好了队。 “众兄弟尔今费劲千辛万苦才攀爬上来,我们现今不是为着看好风景而来,这三月以来,我们所经历的种种,想来都在大家心里深深的铬了印。如今的我们,身背那些为着我们铺路而牺牲掉的众弟兄们的使命。我们如今所要做的,便是直达敌军王庭内部,取其靖皇首级,为着那些同来而未死在战场的弟兄们,如今的我们,是再不容耽搁一分了。本将在此问上一声,尔等可还有力气下山,随了本将去取那贼人的首级?” “有~” “有~” 齐齐高喝的回答,飘过那被烟雾笼罩的湖泊,回荡在这山顶雪峰之间,经久不绝。 “出发!” 伴随着男人铿锵有力的喝声,众人齐齐跺脚,一脸肃然的追随着男人向着另一面的山峰脚下奔去。 攀爬过了最为险峻的地带,也看过了最美的风景。 赵君逸所带领的这千余名将士,如今大多数心境已经再不似了从前那般,只傻头傻脑的凭着一股热血往前冲着。 如今的他们成稳睿智,心下淡然平和,眼中的沉着配着老练。 随着主将下山之时,他们再没有了来时因为久久没有出路,而着急忙慌的到处乱窜了。 有了经验,这一回,下山之时,他们很快便到达了山脚属于靖国王庭的行宫地带。 因着山脚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很容易引了人的注意。 为防露陷儿,这时的赵君逸他们统统换上了彼时离开變**营时,让他们背了三月多的备好的靖国盔甲。 且行进时,也既量选了晚上悄悄前行。 七月中旬,终是到达了靖王落脚的行宫处。 而位于朦山的这处行宫,不大,但城门处却有近三千的重兵把守。 彼时着人观察探寻了近三天的赵君逸发现,若想混进去,只能里应外合,且声东击西的方法,去引了那守城士兵向着行宫的君主所住之地行去。 “这是个极冒险的法子,要在行宫中放上火药点火,得身手极好之人才行。且城门那里,要开了城门,怕是会死伤不少,尔等可有做好准备?” “将军放心,末将等人为的就是这一刻,莫管死不死的,咱就是冲那狗皇帝命去的!” “千户大人说的是!末将等人为的就是这一刻!”死,对于现今的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赵君逸点头。 在安排好人手后。 他负责率领三十名身手极好的众将与暗卫,潜进行宫放那火药与放火制造混乱。 剩下的,则由那几名千户与百户,挑选出身后极好的人手,潜爬进那城楼,等着他们制造混乱时,趁机开城门,杀众臣。 是夜,行宫中的巡逻每间隔不到两盏茶就会有人接替巡逻,来来往往频频密密,令着那潜入的黑影们很是头疼,无处安身了来。 如此连着躲躲藏藏,又过了两天。 彼时的靖皇行宫,一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官员们与着那上首坐着的邪魅皇帝,还在诉说着變国这快四月都未有的动静。 有人甚至还在猖狂的提议,要是變国还不动作的话,不若他们就趁此去攻云国好了。 毕竟云国人少地多,兵力孱弱,还是很好拿下的。 靖皇听罢,侧身撑着的头颅转首对上那人,上挑阴鸷的狐狸眼中,闪着一丝兴味。 手端精致紫金小酒壶,仰脖对着壶嘴儿灌下一口晶莹醇香。 “倒是个好主意,这變国这般久未出兵的,想来那位君将军的伤也快好了吧。既是好了,又怎会如此沉得住气?” 狐狸之眼眯了一下,里面的狠辣阴鸷让人看得不寒而栗子。 “平静久了,就必然有诈啊!”喃喃的敲着食指,如今的他被逼走到了这一步,断没有再被毁了的到理。 “嘭嘭~~” 突来的地动山摇的震耳爆炸声,令着行宫里坐着的一纵官员与陪酒歌姬舞女们愣了一瞬,下一瞬,只听那些胆小的女人们已开始捂耳尖叫,乱跑了起来。 “嘭嘭~” 紧接着的爆炸,令着回神的官员们,皆齐齐的白了脸打着抖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變国的军队还拿着那道天险没办法么?那,那这爆炸声又是怎么回事? “有刺客啊~~”外面匆匆跑动的巡逻士兵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下一秒,便是接二连三的惨叫响起。 上首侧躺身穿明黄帝君龙袍的靖皇,这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坐起身,侧身对着身边发抖的女人,伸手就是一个猛力的掐脖。 “啊~~”那女子被突然的猛力掐得窒息不能呼吸,伸着那涂得鲜红的丹蔻就要去抓了他的手。 却见靖皇眯眼一瞬,一个大力相扭,“咔嚓”一声,那女子瞬间便没了气息。 这一招杀鸡儆猴,令着底下一众头皮发麻的官员看了,皆齐齐吓得再不敢吭了声。 低着头,坐在那里,谁也不敢再乱动半分。 这时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响彻天际,靖皇听得眯眼起身。 手扶腰间宝剑直直的看着大殿外面,勾着那极薄的鲜红之唇,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宿命对决。 外面,听到行宫爆炸声的禁军头领,赶紧调动人手的向着这边奔赴而来。 不想,城门那里,不知何时既被人潜了进来,伪装成靖国士兵的贼人,既是大开了城门,令着外面近千余士兵喊杀着冲进了城门。 这时的禁军,早已被里面的行宫爆炸引得大部分的军队冲向了行宫。 城门这里留下的三分之一兵力,即使与着那冲进门的千余士兵数量相等,却早已不是被磨练得越加厉害的變国之兵的对手了。 “嘭嘭!”爆炸声还在持续。 那行宫搜寻的禁军们却是一个人影也未抓到。 相反的,他们派出的巡逻士兵,却一队一队的正在消失不见着。 如此诡异的事情,令着这些平日里即使训练有素的禁军们,心理防线也终变得崩溃起来。 禁军统领发现有异,快速的领着一队士兵向着行宫跑去。 见里面官员稳坐,帝皇平静而立时,当即拱手禀道“皇上,贼人狡猾难辩,还请皇上随臣速速移往安全地带!” “安全地带?”靖皇阴鸷的勾唇一笑,“朦山衡横的天然屏嶂都被人给攻了进来,你给朕说说,还有哪是安全地带?” 统领听得不语,可身为臣子该尽之职还是得尽,只见他当即起身,向着那帝皇走去,“还请皇上随了臣走,贼人已经攻了进来,万不能再耽搁了!” 靖皇见他起身,当即阴沉一哼。“哗!”长剑出鞘,直接比着那将过来的统领。 “要强行领了朕走?邓意你好大的胆子!” “臣不敢!”见他周身阴霾更甚,那统领吓得当即又跪行了下去。 不想,那靖皇见此,既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 统领后倒,靖皇却张开双臂开始慢慢后退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不敢?哈哈哈哈……不敢?”他阴脸大笑,突又一个狠厉瞪眼,疯魔了表情,一个转身便向着那摆满着精致佳肴的桌上砍去。 “哗啦啦~”一盘盘珍馐就那样被他无情扫落在地,“不敢,不敢……”他一遍遍狠厉的砍着,吼着。 那疯狂的举动,令着底下原本不敢乱动的众官员,开始悄悄的白着脸向后不停退着。 那得瑟着的身子,很怕其一个没轻重,便会被那剑身扫到,不治而亡来。 “啊啊啊啊~~”靖皇疯狂的打砸着,那霹雳扒拉的脆响,与外面震天的喊杀和冲天火光的爆炸声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皇上!”统领大叫着想上前拉了他。 却见其一个狠眼瞪来,“朕是皇上,这天下都是朕的!一切都得朕说了算。杀了他们,去给朕杀了他们!” 统领看着他眦红了的眼珠,立在那里沉吟着,却并不动身。 靖皇看罢,当即就挥剑向他刺来。 那统领看得一惊,吓了一跳的向着后面快速退去。 见没刺着,靖皇又疯了一般的转身去砍那批坐着的官员。 “啊~~” 惨叫接连响起,令着余下活着的官员吓得是屁滚尿流,只见他们一边退着,一边嘴里还不忘叫着,“啊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朕是皇上,朕是皇上,违命者皆去死!” 疯魔的叫声,混着惊天的惨叫,外面没了主将领导的三千禁军,很快被杀得所剩无几。 里面统领见其这样,眼中悲痛的同时,一丝狠厉快速闪过。 眼睛狠盯那还在不断乱砍的疯人,其手却已悄悄的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滋滋~~”剑轻轻慢慢的出鞘。 那统领轻移步子,眼中满是坚定的慢慢的向着那疯了的君王走去。 挥剑,快速的向着其斩去。 “唔~” 统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低眸看看那胸口之剑,又抬眸对上那近在眼前阴沉着脸和靖皇。 “你~”话未完,只见那捅他之人快速的抽了剑身。 “嘭!”统领应声倒地。 “凭你,也想刺杀朕?”靖皇眯眼,转眸,看着那还所剩无几的一群官员,吐出的话语犹如了那毒蛇一般,令人好生寒颤,“谁也别想逃,既是作了我郑智的臣子,就给朕踏踏实实的做下去。人间也罢,地狱也好!统统不许逃了去!” 众臣听罢,皆吓得腿软的瘫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将狐狸眼狠瞪大到极致的君王,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知了,究竟跟了一位怎样狠绝的主子。 吓得愣怔之间,还不待他们开口喊冤求饶之际,却见刚刚还疯魔的靖皇,这会既是飞身跃起,舞起的剑花,如那闪着黑雾的毒蛇般,将他们瞬间吞噬殆尽! “扑滋滋!”鲜血如泼水般四下溅开。此时的行宫正殿里除靖皇一人外,再无了多余的活口。 邪魅的捋了下舞乱的鬓发,靖皇伸手扶正独属于皇帝的正冠,正好身上那染血的明黄龙袍,只见其转身,缓缓的向着上首的龙榻行去。 斜躺单手支头,将扫落的紫金酒壶提起,仰脖灌酒一口,“君逸之,你还不出来么?怎么,都到这一步,难不成害怕了?还是说,这般多年来,你早已忘了你君家的血海之仇?” “嗤!哈哈哈……”靖皇大笑,“你若忘了也不要紧,且让朕来提醒提醒你吧!朕可记得,君家一门满门抄斩之时,最小的君家子弟,也就是你那三叔叔的儿子吧,好似才三岁!朕记得朕当时监斩时,那小子可吓得瑟瑟发抖呢。一边哭着,一边叫着逸之哥哥、逸之哥哥……” “咻~” 不待他声情并茂模仿完,一枚闪着冷寒的银钉,以着破风的速度快速的击破了他放在侧脸边上的酒壶。 “滋~”碎瓷蹦起,将靖皇那白皙邪祟的阴霾之容立时擦出了一条血痕来。 ☆、第132章 报仇 却见他不恼不怯,只轻蔑的勾起那绯薄似血的嘴角。 抬眸,看着那缓步步进的挺拔之人。 伸手轻拭血迹,其缓缓慢慢的坐了起来,“多少年了?是十年还是十三年来着?”边说,边打量着他,“倒真真是变化不小啊!曾今的俊美少年郎,何时既变成了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脏乱模样了?” “狼狈?脏乱不堪?”男人俊美瘦削的脸上满是轻蔑之色。下一秒,只见其凤眼一沉,眸里开始闪烁出嗜血的仇恨,“郑智!你无路可逃了!” “逃?”靖皇轻哼,伸手扶鬓,“朕可不像了你,近十三年的夹尾逃窜,叛敌卖国,要论逃,谁能比得过你这卖国贼?” 对于他这故意的激将之词,男人只冷哼一声,握剑的右手攥得剑柄直响。 下一瞬,只见他左手一个快如闪电般的挥动,那闪着银光的银钉咻的一声便朝着那躺着之人快速射去。而他也在银钉射出之时,趁势飞身而起。 那斜躺着的靖皇,在他射出银钉之时只眯眼一瞬,待再睁眼之时,那手中握着的佩剑早已挡在了身前。 “咣铛!”剑挡银钉的声音将落,就又见那闪着银色之光的长剑直逼面门而来。 靖皇勾唇,随一招翻身打横旋转向上飞起,那如了螺旋的快速旋转,令着追随而来眼看就要刺到他的剑,瞬间就落了个空。 而飞身冲起的靖皇,却趁着这时快速的变旋转为急速府冲,向着男人急速的刺去。 赵君逸汗毛一凛,顿时将剑一个反手对背,“铛!”的一声,便与那府冲之人的剑相碰到了一起。 上首的靖皇见此,用着内力朝他狠狠刺去。 那挡着其剑尖的男人感受到了他内力的压迫,亦是用着内力相抵的同时,将自身的剑又一个用力向上一掀。 靖皇见状,赶紧飞身向后,落地站稳。 再次平静,两人眼中都阴沉得可怕,外面的叫嚣对于屋里的杀气来说,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忽然,两人眼神一个交错间,既是同时飞身而起。 急速飞至相撞的两人,舞出的剑花快得令人肉眼难辩,叮叮铛铛的刀光剑影,不时擦出滋滋的火星,闪得人眼花缭乱。 “将军~” 跟随着他同时潜进的三十名暗卫与精将,步进大殿看到这一幕时,皆提剑要冲了上来。 “住手~” “啊~” 不待男人话落,那急着来帮忙的几人,在冲上来时,既是一招也未喂过,就被那靖皇放出的黑雾剑花给刺倒在地。 赵君逸见状,眼中充血的狠瞪着那傲然而立在一旁的靖皇。 见身后还有人已是忍不住的想冲上前,就赶紧伸手示意他们停下。 “这里交与我,尔等且去速速清除余孽,别忘了我等的大事!” 众将听罢,虽眼中还有余恨愤怒,却甚有自知之明的拱了拱手后,便退了下去。 待殿中再次清场。 只听得那靖皇哼笑,“你们以为杀了朕就能取得大胜了?别忘了朦山那里的主将可还手握二十万大军呢。朕可以很明确告诉的你,既便是朕死了,你们放了狼烟,他也不会傻到将人全放过来。那驻守之人,可是朕一手培育的极狠之将,对朕可谓是知之甚详,想来,他若知朕死了,他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了去!” “哦?”赵君逸将剑斜提,寒光顿时冲着靖皇的眼睛射去。 靖皇被闪,半眯了下眼,可就是这一眯眼的瞬间,赵君逸已是飞身而起了,只听得他边舞手中之剑,边冷声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本将便在杀了你后,再与他相较吧!” “凭你?”靖皇快速的反应应对,刀光剑影中,却听得他冷笑连连,“便是你杀了我,以着你如今这般少的兵力,想重返變国?痴人说梦吧!” 说罢,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有你君家之人陪葬,朕这辈子也当值了!” 赵君逸听得面色极冷,眼中的烈焰是越烧越炙,为着快速解决掉他,男人已是不打算留余力的一边挥剑,一边还不停的扔着银钉前去相阻。 对于其两手能同时自如的舞动,靖皇既一时开始落了下风的吃起了瘪来。 如此过了不下十来回合后,终是见其已经出现了疲态。 赵君逸见此,趁着机会,又是连连一串银钉射出的同时,右手之剑也随之快速攻去。 “铛铛铛~~” 靖皇挥剑连连相躲暗器,舞出的防卫剑花虽精致无缝,可到底因着长年的养尊处优,力战多时,已使得他开始有些有力不从心的变慢了脚步。 “滋那~”破空的银剑逮着空档,闪电般的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铛!” “唔~” 靖皇惊得提剑相挡,不想仍然抵不住男人的大力,剑挑他剑的同时,既是被他反剑给刺中了右肩。 “扑滋~”男人见刺中,快速抽剑的同时,又是连连照着行刺起来。 此时的靖皇,脸色早已被那钻心的刺痛痛得脸色阴沉扭曲起来,看着男人还在挥剑相刺,其心中暴躁的同时,亦是拼着所有劲头的向着男人砍去。 赵君逸见他突然变了剑法,惊得速速的向后退了几步。 待躲了他几招后,见他虽变了剑法,力气也大了不少,可终是心绪大乱,脚步亦是变得杂乱无章。 见此,男人反而将心平静了下来,并不急着与他相对,而是连连后退躲避的不断耗着他的体力。 “来啊,来啊~来与朕相拼啊!”见他不迎反躲,靖皇简直狂躁到了极点,挥舞着的剑花也变得越法的狠戾无章来。 赵君逸任他乱挥舞着,躲躲藏藏间,见到空档时,还不忘补上那么一剑。 两刻钟后,被补剑伤得不轻的靖皇,已经癫狂了起来。 见久久也碰不到赵君逸一下,其渐渐的变得再控制不住心内狂躁的开始啊啊大叫起来。 “来啊,啊啊~来与朕相拼啊!来杀了朕啊,君逸之,你个孬种,怎么,不想为你那满门抄斩的君家报仇了?啊~” “铛。”男人沉眼平静应对,在抵过他一剑后,又退得飞开了去。 靖皇见状,邪笑着又快速逼近,见他退,其又使激将之法的大喊,“孬种,孬种,你便是想这般对朕不成?不给痛快不成?哈哈哈……倒真真是像极了你君家作风啊,怎么也不肯与人正面交峰,就像了你的那大堂姐,以为委身给朕就能报得大仇了,可惜了,可惜了啊,你知道朕在得知她要刺杀朕时,朕对她做了什么么?” 说到了这里,靖皇反而不再暴躁的挥剑相逼于他,而是与男人面对面的相隔一米而站,看着对面那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男人,其张狂的笑道“朕在得知她要杀朕时,朕不但先玩弄了她,还将她给扔去了军营作军妓,不仅如此,朕还着了身染花柳之病的人前去,最后,弄得她是全身溃烂而死!” 说到这,他又恐怖的一瞪眼,阴沉扭曲的脸看着对面已经变了脸色的男人问道“怎么样?朕的方法是不是很好?啊?啊哈哈哈~~” 赵君逸冷冷的看着对面张狂大笑之人,握剑的指节扭曲得泛起了青筋白意,全身的冷气已不能用寒来形容了,而是彻底变成了让人恐惧的煞意。 “你既一心想要痛快,那么我便成全于你!”话落,只见他快速划破剑袖,将藏在袖中的银钉全数落于掌心,不待对面之人反应,那一枚枚破风的银钉就似了流星一般,咻咻的齐齐的朝着对面仅距一米之人射去。 正在大笑的靖皇察觉到,挥剑便来相挡,却未察,在他挡剑之时,对面之人既悄无声息的向前移了两步。就在他以为男人要起飞来刺时,却见男人只一个横剑挥去,手法利落快速的擦着他的脖劲而过。 “?”被抹了脖的靖皇当即愣了一下,下一秒既见其还能勾唇相笑起来,“呵,呵呵呵……” “额~扑滋滋!”大笑震动到了脖子划痕的扩大,只一瞬,就见那鲜红的液体直直的从脖间喷飙而出,几乎瞬间,那张狂的靖皇便再笑不下去了。 只见其,睁着个双眼在那,努力的还想再扯出一丝笑来,耐何血液喷尽的他,是再也牵动不了一根神经。 “咚!”伴随着其倒地的声音,赵君逸慢慢的步了过去。 低眸,看着那惊瞪着双眼之人还在不停的颤抖着,就冷了脸,一脸麻木的提剑,手起剑落,很是利落的就将那躺着之人的头颅给快速的给切了下来。 “滋~” 又是一声高飙的鲜血,男人提着那被血染红的剑,看着那已经离了身子的头颅,是毫不客气的将之嫌弃的踢了一脚。 “将军~”此时外面已经被众将平息了下来,进殿,见男人傲然的冷立在那里,正用着挥下的帘布轻拭着剑上的鲜血。 听到了他们的呼唤,男人轻轻点头轻嗯了一声,随又一个快速舞动,只见刚刚还坚硬的银剑,随着他这一轻挥,既似没了骨头般,快速的向着他的腰间缠去。 待剑入腰间,男人这才将挂在身侧的大刀抽出,吩咐着众将道“将靖皇头颅挂于城楼,点狼烟,化整为零着民装四散撤退。” 如今最大的一关被他们破了,剩下的,若真如了靖皇所说,那么,他们接下来便是想着该如何保命的去应对追来的追兵了。 想要再回了變国,再顺原路回去已是不可能了,当初下得这边山峰之际,一些通路的崖壁是从上往下跳的,若回去,他可以向上飞,可千余弟兄怕是得葬身悬崖了。 唯今之际,也只能以游击的方式迂回的另找出路看看! 众将听罢,皆齐齐拱手回是。 待这边狼烟大起。 朦山那边虽一片的兵慌马乱,那主将却真如了靖皇所说,只派了三万兵力前来阻击赵君逸等人,剩下的依然坚守在朦山山脉,严密布防,那态度,很明显是要拼死坚守。 彼时华老他们这边,举兵与之拼了一场,却仍是死伤无数。 看到这一现象,老者开始陷入了焦虑。 很显然是怎么也未想到,敌军将领在收到帝都危险的信号时,既不是亲自带兵去护驾。而是只着了几万兵力前去,这是想做了什么? 华老看着那地图,良久,心头才终是惊了一跳,“这怕是要将那小子包抄围死在那里面啊!”难不成,靖皇知道杀他之人会是了君家那小子,这是早就想跟着同归于尽? 老者想得心惊,在营里连连转了好些圈,终是提笔写下急报,再着送信的士兵将信拿走后,他又着了暗卫前来,嘱了他们再组一队精英,且寻着赵君逸他们留下的痕迹再次翻山过去看看。下令令他们定要寻到赵君逸等人,且一定要设法尽量保得赵君逸的安全! 安排完这些,老者坐在桌案边是连连摇头懊恼不已。 如今能做的,便是等京城的消息了。 崔九在收到边界的消息时,已快临近八月了,看了信件,他亦是惊得不行。 对于赵君逸只着千人之力便要了砍了靖皇的头颅,心下赞赏的同时,亦是不愿失了这么位能干的大将。 华老信上说如今他们仍然被堵着,派不去兵源相助,若再翻山去寻,除耽搁时间外,也抓不到他们的行踪。 他同时还估算了下,说是那边挨着云国,与云国接壤,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追至云国边界,那样的话,少不得又会被云国以入侵之罪而杀害。 现今的他们可以说是两头无路,惟今之际,惟一的相救之法,便是着人去云国说和,给云国一点好处,令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的同时,也能从后包抄了靖国最后的余孽。 崔九将信揉乱,想着大将与云国交好两者间有何好处。 可想来想去,都觉云国太过弱小了,人口少,地虽多,可大多都是贫瘠之地。这也是为啥,其挨着靖国那么个大国,都百年之久了,却仍未有人去攻陷。 不是攻不了,而是攻下了,也没啥好处,多得的地没啥用不说,还得想方设法的去给那国的人民填肚子,这不是自已找罪受么? 思来想去,崔九觉得给云国的好处,莫归于好的土地,可让他割地…… 烦燥的捏了下鼻梁,良久,只见崔九又盯着那灯盏喃喃,“莫说朕狠心,若你能解决了这难题,那么朕,便亲自前去说和!” 说罢,就见他匆匆的写起了信来。 当李空竹收到信件时,已是八月初九之时,彼时一岁零四个月的肉丸子已经会颠颠的能独自走了。 拿着手上的书信,李空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男人的处境,既是到了这般危险的时侯。 因着有近半年未再得到他的消息,她本还有些气极的说,却不想,他如今正在经历着生死大劫。 放了书信,李空竹问着那送信之人,“你主子有没有另交待什么?” 那人摇头,却从怀里拿出个小木匣子,“主子说夫人若愿意帮忙,便将此盒收下,若不愿意,便令属下即刻带回!” 李空竹听得冷笑,不愿意?她有权利说不愿意么? 他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若要救赵君逸,怕是只有寻求云国的支持了,而想寻云国支持,便得给云国好处。 云国最缺什么好处? 自然是好的土地了! 可让一大国莫名的给一小国一大片的土地,只为着换回一将,这对于那高坐庙堂的掌权者来说,心里怕是极为的不甘的。 李空竹心下嘲讽,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盒子接过。 打了开来,见里面躺着的是一羊皮卷的地图,就将之拿了起来。 “这是云国的地图?” 那人伸脖看了一下,随又轻点了个头道“是!” 李空竹轻哼了一声,拿起打开时,见里面还另附曾了一张解说之图。 想了想,李空竹对着那人又道“可不可以容我想想?” “自然,主子说,若夫人答应了,便着属下全力听从夫人安排!” 李空竹点头,在挥退他时,便拿起那地图于附曾解说细细的看了起来。 云国多贫瘠之地,且除了朦山那一带水草土地肥美外,其余的要么是地质不行,要么便是多山多林之地,有的地方还因着长年干旱缺水,种啥都是靠着天收粮,是以那云国百姓,十年有八年,都过得是相当的贫苦。 将地图看完放下,对于这般大的工程量,李空竹却是苦笑连连,只能说崔九还真是高看于她了。 这一个国家都解决不了的,她能好使到哪去? 可即使不行,她也要想想办法。 想了想,便着于小铃墨了墨。 待写完书信后,她又绘了几张图,待绘完,她又着于家地将家中存银拿出。 彼时于家地将银子拿来之时,李空竹细细的理了一遍,见算来算去,除却成本与要花销的,她这几年打拼了这般久,既是连着一万两的存银都未挣到。 苦笑了一下,女人将银票拿着匣子装好后,便着于家地将之与书信放于一起,唤来剑绡,着她将那盒子带着,前去交于那前来送信的暗卫。 待剑绡领命走后,那带着肉丸子去村中闲耍的于小铃,终是在太阳落山之际,抱着小儿步了进来。 一进来,肉丸子便要挣下了地。 于小铃见状,赶紧将他放了下去。 “酿~~”小子见他娘在那皱着个眉的,便很是殷勤的颠着小脚向她跑来。 李空竹别到他,吓得赶紧弯身去抱了他。 “回来了!” “果果!”小子投进亲娘怀抱,腻歪的拿头拱了她胸脯一下,待女人把他抱着坐在了腿上,就见其从怀里拿出个果来递她,“吃,吃!酿吃!” 李空竹见是今年才下的蜜桃,就寻眼看了那边于小铃一眼。 于小铃在那抹着头上的汗,见状,就笑着解释道“哥儿要去了作坊呢,里面的管事儿怕他闹,就拿了个存着的蜜桃给他,将他给打发出来了!” 小哥儿如今是越发皮了来,成天走家窜户的,还不许她落了屁股。 这村中人家看到他去,本还高兴得不知咋招待他呢,谁知,人哥儿根本就不想坐在了那,一家家的寻访完,末过头,就又要去了新鲜地带。 她这走村窜巷了近一个时辰,是一刻脚也没停过,手抱得酸了不说,那衣裳也被汗给浸得透透的。 李空竹听罢只轻点了点头,将那蜜桃子用小刀把皮儿削了,再掰下一块的递于了小子。 只见小子看着她拿来的蜜桃,当即就撅着嘴巴,就着她拿桃的手咬了口,“吸~甜~” 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下回你再这么磨了你铃姐姐,当心揍得你皮皮翻翻的!”看于小铃那一脸红通通的样儿,就知没少被这小子磨。 “嘻嘻,甜~~”小儿只当听不懂,磨着又咬了一口后,就要从她腿上滑了下去。 李空竹任了他下地,看于小铃还未缓过来的,就嘱着她赶紧下去散散热。 于家地端来了晾凉的甜蜜水儿,那胖肉丸子见了,当即就蹦着跳着挥着那胖藕手臂叫着,“水水,水水~~” “哎哟,哥儿真聪明,你咋知道这水是老奴给你备的呢?”说着,就见其蹲了下去,要给喂了他水。 “以后少给他喝甜水,于牙不好!”对于这一个个宠着惯着的,李空竹亦是相当无奈。 如今这小子,已是到了啥都能吃的地步了,尤其爱了那甜食。 于家地宠他,不管她说了多少遍不能吃甜食,其还是总是不听,一如既往的给他喝着甜水吃着甜糕。 “姑娘放心好了,老奴省得呢,这水不咋甜的,且每次哥儿喝完,老奴都会着他喝清水漱口呢,不会长虫牙的!” “那也不行!”李空竹自上首下来,见小儿眯眼享受的连喝了几口后,就将那装蜜水的小杯从于家地手中抢了过来。 见小杯被抢,还未喝满足的小儿见了,当即就不干了来。 在那仰着头,跺着脚,甩着一身肥嘟嘟的肉,眼看就要哭叫了。 李空竹见他这样,立时就竖了眉毛掐了腰的轻喝道“哭嘛,敢哭一会连蛋糕也没有了!” 一听连蛋糕也要没有了,小子那瘪着的嘴刚挤出的两颗眼泪,瞬间又给收了回去。 “吸吸~”擤着鼻涕,一脸小委屈的马着小眼睛,一抽一抽的抹着小眼泪的小儿在那偷着拿眼瞧着她。那表情好似在说,你看我都听话不哭了,一会是不是就不扣我的蛋糕了? 对于他这‘无耻’的卖萌,李空竹只别了眼不作理会状,仰头将水喝掉后,又吩咐于家地道“给拿了白水进来,今儿蛋糕只准吃半个!” 于家地无奈,对那还在擤鼻的小哥儿摇了摇头,起身福了一礼后就退了下去。 “酿~坏~哇哇~” 一听只能给吃半个蛋糕,肉丸子当即就不干了,那瘪了好久的眼泪,也终是在这一刻给飙了出来,这眼看就要就地打滚了。 女人却只凉凉的来了一句,“再滚也不好使,如今有得吃就吃吧,怕是再过不久,就得喝西北风了!” 她如今亦是烦着呢,那封回信写出,几乎是要废了她多年的心血了。 想着如今男人的正身陷囫囵,而他为之拼命的君主却想要这时抛了他。 如此嘲讽之事,她如今真真是除满心的无力外,心内更是满满的悲愤。 难道,这便是人命如草芥的真实写照么? 李空竹眼眶湿润,看着那还在大哭的肉丸子,头回没了哄他的心情…… ☆、第133章 回 崔九在收到李空竹的信件与银票时,愣愣的怔了好半响。 信上的李空竹也没有多大的办法与能耐相帮,她只提了几个建设性的意见。 对于云国干旱贫瘠的地方,她除了写了几个建设的沤肥土地的方子外,另还注明可修渠引水,亦可打井建踩水风车之类的。 对于山林这一带,她又提到愿提供架接果树的技术。 除此之外,种地的粮,她也建议以抗旱不挑地的,比如粟米、番薯这些种植。 如果国家允许的话,两国之间也可开通贸易,那她倒是可以承诺把人人作坊建到边界贸易区,介时云国百姓所架接的果树与番薯这些,倒是可以全卖与她,她可全收了来。 这样一来,云国百姓若是有了钱财收入之些,在贸易区也不愁买不到粮果腹了。 信上还提到一点,便是云国多山林与朦山畜牧发达,皮毛这些亦是一绝,这贸易开通,与變国来说,也是大有的好处的。 当然,为防生意搞大垄断,她也不会独吞了去,其还承诺着介时会将手中股份分七成给国库。 这已经是变相当的一个让步了,可以说是李空竹差不多把大半的家产全部给抛了出去,其也在变相的承诺不会让朝庭白花钱去助云国,虽现今她没有多少银子,可她会慢慢来还这笔债。不为别的,只求着崔九能去说和云国,给她丈夫一条生路。 崔九彼时看完,其内心震憾久久。 看着那盒子中的各种渠道井口风车绘图,还有那几千两的银票,实在无法想象,这得是多大的一份深情,才会让她为着赵君逸做到此种地步。 想着时疫事件、水痘牛痘事件、加之如今的倾家财的事件。崔九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世间既有人会为着另一人而做到如此地步。 从小在皇城长大的他,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那些皇子世家,哪一个不是为着自已的利益,而变相的心狠到了连六亲都不认的地步? 如今的这一封信,是嘲讽还是在提醒他?这世间亦是有情存在的? 崔九手捏信纸,心内的澎湃令着他的眼神越发的沉寂了下来。 想着昔日相处的那段日子,女人恬淡不惊的面容,从未有一刻如了现今的清晰。 不知怎的,这一刻的崔九在想到君逸之若再回不来了,女人那悲痛欲绝的脸时,既是很不愿看了来。 收了信,其慢慢的将信放于那匣子装好,挥手唤来太监总管。 “责令四品以上的朝臣觐见,朕有事相商!” “是!” …… 九月重阳,人人登高望远。 李空竹抱着小儿意思意思的去了趟北山。 如今北山这一带的树屋,眼看就要峻工了,选了一处建好的行上去,扶着扶手站在一处亭子高处,看着那一整片只余了树叶的桃林,心情不好不坏,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旁边放假了的赵泥鳅带着肉丸子,唱着李空竹所教的小二郎歌。 赵泥鳅边唱连扭很是流畅欢快,肉丸子瓢着个嘴,唱不完整,其却还是不放弃的努力跟调。 眼看就要跟上了,却见赵泥鳅又换了歌,既唱起了上学歌,这下可急坏了肉丸子。只见他蹦蹦跳跳的抖着一身圆滚滚的肉,很是不满的大叫着,“听果唱,听果唱……” 赵泥鳅宠他,见他急眼的,就赶紧点头,“好,你唱你唱!” “果……去……上学教……”很明显连上不溜又唱不出调的音儿一出口,惹得一旁看着他俩的于小铃当即忍不住的捂嘴轻笑了起来。 李空竹勾唇,转眼看着那天真无邪的几人,只觉这般无忧无虑当真是好生的令人羡慕。 就在昨天,崔九出使云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變国上下。 对于堂堂大国,既这般卑躬屈膝的亲自出使小国,没少令了一些酸腐自大的文人批判,更有甚者,在听说了国家既是愿出银帮云国变法时,更是议论着现今皇帝不顾开战后百姓的苦,既是把钱财全撒给了别国。说什么既然这样做,还不若直接出兵把云国也收入囊中好了,这样一来,靖国余孽能清除的同时,云国变法,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自家的事,一举数得的事,皇帝既还这般迂回着,实在另人大为光火的慌。 对于这些流言,李空竹一概不想听之,如今的她,是日夜都在盼着赵君逸能平安归来。 从最初靖国的最北传信,到崔九出使云国,这中间少说耽搁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啊,那被包抄的男人还在四处躲藏,还是说…… 余下的李空竹不敢去想,如今她能盼望的只求着云国那边快点谈好,快点出兵,男人亦是好快点脱险! “娘~”不知何时肉丸子已不再唱歌,步了过来,抓着她的裙摆,一双凤眼闪啊闪的很是水润萌萌。 李空竹回神看他,见他伸手求抱,就勾了个温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哥儿~给” 于家地不知从何处摘来了茱萸,插在了他冲天小辩上。 肉丸子感受到的摇了摇脑袋,伸了肉爪子就要去抓,李空竹见状,将他手阻了下来,指着桃林诱着他道“看那,好像漏了个桃儿没摘啊!” “那里那里!”果然,肉丸子一听有桃儿没摘,赶紧正了身子的向着那桃林望去。 李空竹无声的勾唇一下,“那咱们下去看看行不?” “好!” …… 九月末,终是得到华老那边给来的消息,说是与云国方面已经谈妥,准备出兵了。 崔九亦是亲自前去到朦山坐镇,准备御驾亲征的指挥作战,云国也在同一时间出兵,急行向着这边来包抄靖国余孽。 彼时的李空竹在看了此信后,只附了一句话过去,便是求着寻寻赵君逸的下落。 十月中旬,靖国余孽被清,举国上下欢腾不已。 變国皇帝在安抚了一翻边靖国百姓,重整了下军纪后,在下旬下雪之际,便启步搬师回朝。 彼时,华老来信,说是在云靖两国交接的边境,已是陆陆续续寻到了几批零散,跟随赵君逸的部队。 从他们口中得知,赵君逸把千余人的部队全部化零,令着他们十几或是几十人一队,化着平民或是商旅,混在两国边界的百姓之中,以用来躲避追兵。 如今找到的几批,说是从行宫后就再没与其他人联系过。 十二月十五,大军回朝的日子,听说京城皇城脚下的百姓们,热情高涨的挤得整个京城是水泄不通。 彼时的變国皇帝虽受人诟病他与云国之事,却不防碍他御驾亲征的勇猛,在这一翻比较下,百姓对于其的好感逐渐压下他那一点小小的‘瑕疵!’ 华老还在靖国与云国的边界处,传来的信件当中,除又找到几批赵君逸的追随者外,亦还有被识破而被杀的。 派去的暗卫还查到,当时把军队化零时,赵君逸是走在最后的一批,也就是说,作为垫底者,其是最有可能与追兵相撞上的。 这时的赵家村又到了年节时分,李空竹在给肉丸子做好一件大红新棉袄后,又给男人做了一件青色直缀袄。 如今的她,除了在家里等待外,已是使不出半分力气了。 崔九来了信件,说是与云国谈好的条件里,有她要去边界建作坊收果的这一事儿,对于她的让股,他也是毫不客气的将之给收下了。 其还说会在来年的春天,派了人过来,让她将会架接的人员备好,介时好一起去往了云国。 对于这些,李空竹是相当的气愤。 她气愤的不是给出的股份,亦不是建作坊时必须自已出银,更不是技术人员说带走就带走。 她气愤的是,这般久来,崔九从未提过怎样帮着找赵君逸,好似她所要求的只是着云国帮忙出兵而已。 对于一个曾矜矜业业给他打下近一个国家的大将,于他,于他的家人,作为帝皇的他都只字未提。 如今的變国上下,百姓在欢呼的同时,既是早已不知了这支军队的主将是谁。 没有功绩嘉奖告示,君逸之这三个字就像从来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是彻底的无声无息。 李空竹每每想到此,都止不住的泪流满面。难道赵君逸投靠他,在他皇帝的眼中,男人只为复仇,与他是互相利用么? 行军那般久,为着靖国百姓,为着忠君仁义,在时疫与牛痘水痘之时,耽搁了那般久的行军之程,若论着一般残忍之将,早已屠城焚烧殆尽了,哪还用得着那般的怜悯,停下行军步伐,帮着诊治别国百姓,得到的好,却永远是高高在坐的皇城帝皇。 放下手中针线,李空竹不经意的擦了擦眼睛,一旁于家地见她这样,亦是红了眼的无奈摇头。 那边说话已经很是顺溜的肉丸子,正穿着她做的元宝衣,在炕上与着放假了的赵泥鳅大玩着拼剑的游戏。 李空竹叹息了声,再无继续做衣的兴趣,将头转向窗外,透过明纸,看着那纷飞的大雪,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与悲凉。 大年夜,家家户户又开始了一年的守岁。 小儿肉丸子已不怕了爆竹响声儿,这会儿趁着天儿还早的,既是嚷着叫着要放了那烟火。 于叔与于小弟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只好在请示过李空竹后,便开始在如今已呈前后两院的前院中放起了烟火。 当烟火大朵大朵的升空,绽放出一朵朵绚烂而漂亮的火花时,彼时的小儿站在屋檐处,与着赵泥鳅李惊蛰几人,开始大叫着转起了圈圈来。 村中小儿闻着烟花响,跟着是纷纷出屋向着这边跑。 不到半刻钟,前院已围进了一屋子的小儿们。 彼时在大家的笑笑闹闹中,坐在后院的李空竹,却尤为的寂寞孤独,仰着头,看着那一束束升起的烟火,女人心里苦,口中却是喃喃不断,“赵君逸,你他妈的倒底去了何处?是死是活,你好歹给我个信儿啊!” 而这时远在靖云两国边界一处小山背后破落的小屋里,昏迷了近三月的赵君逸终是在这一天醒了过来。 彼时的他,身缠繃带全身无一处好地儿,瘦得跟个骷髅的脸上,再无了半分光彩。 呻吟着无神的看着那头顶一方破落的屋顶,皱眉似在猜想着什么。 “你醒了!” 清脆好听的女音传来,赵君逸听得转头看去。见对方十三四模样,着一身灰布露棉破交领袄,手端黑色粗瓷小碗的立在那门边,看到他皱眉睁眼,很是欣喜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都昏迷了好几月了呢,成天昏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本打算再过半月你要再不醒,就要将你给弃了。不过好现下醒得也不晚,既然这样,也就不愁你会死在这了!”女孩说着,就快步的步了过来,见他还冷着个脸的,就将药端去了他的嘴边,“那,喝药!” 男人皱眉,脑中还在回旋着她那几句昏迷好几月的话。 “如今是几月?”粗砾沙哑的声音一出口,难听得连男人自已都忍不住皱了眉。 女孩却并不介意,掰着他的嘴示意他喝药。 待他喝完后,这才道“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呢,哦,该说大年初一才是,刚刚过了子时呢。” “大年初一?”男人心里惊了一下,抖动的身子,将要撑起,不想,这一动作,既是牵扯到了未好的伤口,尖锐刺心的疼痛令着他皱眉一瞬,脸色瞬间泛青的苍白不已。 女孩见他这样,倒是耸了那么下肩,“你现在还是老实呆着吧,你从左肩到右肋这一道伤,可是深可见骨呢,断的肋骨这些自不必说,你知不知道为着救你,本姑娘光是那道伤口,就缝了整整一天呢?” 要不是当初看他还有一口气的,她就是说死,也不愿救了他。 看那当初那散落一地的断肢残骸,想着几月前刚消停的靖變战争,就是傻子也能看出,他这是属了被追杀之人。 如今的她一直心有戚戚,也不知了救他会不会害了自已,可若放任他不管的话,自已作为一名医者,也有些说不过去。 想到这,女孩将药碗在手中翻转了一下,看着那还皱着眉的男人道“总之你现在还是好好躺着吧,有啥需要招呼一声便可!” 男人不语,只是在其出去后,又试着撑了下身子。 却不想,这一撑,身子既是虚得咋舌,抖着手的刚撑起一瞬,片刻就又是不支的倒了下去。 如此反复了多次后,男人终是放弃的倒在那里,开始大口的喘起气来。 费力的拭着额头大冒的冷汗,脑中开始不停的想着自已负伤前的那一幕。 那是九月下旬之时,自已率着的十人队伍,躲躲藏藏与着追兵多次交手而过,也是在那时,在沿途打听到變国皇帝出使云国之事。 他那时便已猜到,怕是两国要合伙。 本想着等云国出兵之际,自已想法暗中趁此来回到朦山隐着,不想,既是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一批追兵。 当时的那批追兵,是一千户亲自带队,本他们在碰到之时,以着商旅的身份就快要过关之时,不想队伍中,既有将士因着热痒,而忍不住伸手抓了下嘴边的粘胡。 便是这一抓,使得他很快露了馅,这一露馅,敌军便立时拔刀相向。 当时的他们只有十余人,追兵却是有整整五百之众。 任着他们那一队的人如何的骁勇善战,也终是敌不过那五百手持利器的精兵。 自已便是武功再高强,也终是双拳难敌四手。 当他疲于应对的受第一刀时,他便知自已再无了活路。 那时的他,除了一股狠劲的撑着,心中既生出一丝悲凉与懊悔。 不过那时悲凉什么懊悔什么,他再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那一刻他的脑子里,除却一片空白外,余下的便是在敌人那一刀狠狠划过他胸口时,他脑中刹那崩出的女人的脸。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甚至还听到敌军的喝声,说什么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變国的主将。余下的,他便再不知了。 对于后面为何他没死,还被救了,赵君逸已不想去猜。 如今的他只确定着一件事,那便是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努力的喝着药,养着伤。 对于救他的小姑娘,他也没有多少好奇想问,除在能起身后,他道过一声谢外,其余的他便再不作了声。 而救他的那位女孩,显然对于他的冷淡也并不在意。 在又是一月的治疗后,其看着他已经能自如的走动了,便将一药瓶扔给了他,“那,如今你也能走能跳了。还是快快的离了我这里吧!” 彼时的男人在听了这话,抬眸重打量了一下这照顾了他四月有余的女孩,见其清清丽丽,一脸的满不在乎,心里虽怪异,面上却不忘拱手作了个谢。 女孩在扔给他药后,转身便出了那破落的草屋。 赵君逸摸了下胸口那条长长的针线疤痕,将那破落小草屋看了一眼,很难相信在这样的一个偏僻地方,既隐着一位医术如此高超之人,且那人还只是位十三四的小姑娘。 出了小屋,男人又将所住的隐蔽山脚看了一遍。 一月的时间里,他偶尔也会出来寻路转转,知道这处是属了以前的靖国,且这一带地处偏僻小山沟。 女孩住的这里,离着小山沟那一面的山村还相距甚远,也就是说,女孩是独自一人在这面山脚生活着。 至于为什么,男人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 见这会儿女孩不知去了那,他只在寻视了一圈后,便转身,朝着南边快步而去。 这近一月里他虽没有出去过,可女孩却给他讲了不少云国与變国的事。 他知道如今的靖国已全部归了變国,战争也全部结束了,去岁十二月时,大军已经搬师回了朝。 如今的云變两国边界处,好像在建什么贸易区,至于留守在这的主将是谁,他还暂时不知道。 想着如今已是又一年的二月,自已曾承诺过的事情,已经好久没有实现了。 如今大军回朝,所有将士都归了家,独他还漂在外面,兵不是了兵,将不是了将,也不知了女人如今怎么样了。 想着女人的种种,赵君逸心情可以说已复杂到了极点,望着暖人的天空,他想象不到,若是女人在得知他死了的话,会是了何种心情? 想着她以前威胁逼迫他承认喜欢她的种种,男人心里既开始出现了一丝慌意。 也不管了那些话是真是假,反正这一刻,他是再不能这般慢吞吞下去了。想着的同时,他一边加大着步伐,一边又使起轻功跳跃了起来。 而此时坐在山林树杈上,着灰布露棉破袄的女孩,在看着他在飞时,既是目瞪口呆的来了一句,“我的个乖乖,尼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三月雪化,崔九派来的人,接走了李空竹培训好的二十名架接技术人员。 由于贸易区属了极北,那里的化雪比着这边来要晚上一月之久,是以建作坊之事,大可推到四月去张罗。 彼时的李空竹在将那批技术人员送走后,就开始着李冲等人开了会。 大意是,这贸易区要建的作坊,她会亲自去了那里监督,而这边的所有一切事务,会暂时交由给李冲去代理。 当时那些股东对于她的作法虽说不解,但对于签订云国订单,将人人作坊更大的扩大化来看,一些股东的心里还是样当满意的,是以,虽说不解,但还是欣然的点头同意了下来。 事情安排好,李空竹便着于家地赶紧准备着。 这时的三月中,桃树打着的花骨朵开始慢慢的绽了开来。 一年一度的赏花节已经来临,彼时的赵家村,从村口一路蜿蜒至北山如云的粉霞下,是隐隐约约的青砖绿瓦。 阡陌交通的石子小路上,是一片又一片的粉色花瓣。行走在其中,听着簌簌微风吹过,漫步的花雨中,不时还能听到朗朗的小儿读书声。 这一年的赏花旅游,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听说了树屋过后,那些稍有钱的人家,是纷纷前来预定。更有甚者那大户之家的官太太之类,还提出要单独买下几栋,不为别的,只为每一年赏花而用。 对于这一点,李空竹没有答应,不过却跟交好的县令与府伊太太承诺过,便是他们选定的一处树屋,可常年为其保持着不租外人,但这租费与清洁费用,却是要每年必须五十两才行! 对于这一点,两方太太倒是没有太大的歧义,虽不能买了独自拥有,不过人既承诺只属了他们能住,对于每年只五十两的清洁费用,倒是不值一提了。 彼时的李空竹在忙碌之余,也带着儿子与赵泥鳅去了树屋居住。 在这会儿天黑之际,小子与赵泥鳅去桃林中玩了一趟,吃得肚皮溜圆的滚了回来。 快两岁的他,窜得很快,走路小跑啥的已不在了话下,一张小嘴儿红红艳艳的,惯会说了那漂亮话。 这不,一爬上了那树屋栈道,这还到顶呢,远远的就听到了他的叫喊,“娘,娘,我给你买凉皮回来了,还有冰碗碗呢。” 李空竹坐在一处栈道搭的小凉亭那,眼睛盯着那望不到边的粉色云霞,时不时的拿根山楂条进嘴抿着,听着小儿的呼叫,转过头,看着小子颠颠的跑来之时,会心的笑了笑。 “哦?这么孝顺啊,在哪呢,给我看看!” “在这呢!”说着,他拍了拍他那溜圆的小肚皮,“全在我的小肚肚里呢,娘你摸摸!” 李空竹听得好笑,揪了下他的小辫子,“贫嘴儿,越发的调皮了。” 小儿被揪冲天辫也不恼,笑嘻嘻的挤着她,跟着坐上了她的腿,“娘,香香!” 对于他讨好的要亲亲,李空竹自是没有拒他的理儿,低脸亲了他下后,转瞬小子就转脸又亲了她一下。 两人的如此亲昵的互动,引得一旁的赵泥鳅是既羡慕又不好意思。 李空竹看到,招手让他近前,问了他几句功课,又鼓励几句让他好好学习之类。 于家地将晚饭摆了过来,对于已经吃饱的两小儿来说,这晚饭再是美味也激不起两人的兴趣了。 李空竹见此,便着于小铃领着两人回树屋去玩,而她则独自一人开始吃起饭来。 正值将吃完之际,那边剑绡带来了边界之信。 历时三月,华老那边终于又有消息传来了。 李空竹看到,当即是再顾不得吃饭,接手拿过之时,快速的将那信封撕开。 匆匆扫过,见里面只有一句,已安! 几乎瞬间,女人的泪水夺眶而出。 于家地在一旁看到,赶紧拿着绢帕给她拭泪,李空竹却是摇头,转头看着剑绡焦急相问,“送信之人可有说过什么?” 剑绡摇头,李空竹却似再坐不住般的起了身,“去着那送信之人过来,我想亲自问问他。” 剑绡点头,拱手一礼后,便朝着村口方向飞奔而去。 待找来那送信之人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李空竹在问完那暗卫后,便着他退了下去。 手拿信封,她满眼发红的将那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想着刚刚暗卫的回答,说是在贸易区寻着的男人,说那时的男人身上还带着伤。 不过看着已无大碍了,其本要急着相回的,但华老在给他诊过脉后,说是身子太虚,还不能大动的骑马,勒令着他先暂时休养几天为好。 为怕她担心,老者这才着信一封给她报平安。 李空竹将信捂在胸口,极力的平复着心中的澎湃,想着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几天了。想着想着,她便着于小铃赶紧去磨了磨。 待提笔之时,是写不完的叮嘱之语,大意便是着华老好生照顾,万不能让他逞了强,别着急回,一切以着他的身体为重。 在写完后,她又匆匆叫来小儿。 当肉丸子一脸惺忪的过来之时,李空竹当即就着他用手沾了墨,在另一空白的纸上印下五指印后,她是再不想相瞒的在给华老的信尾写上望一一告之! 写完,她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彼时的肉丸子已经困意到达了极点,见按完了爪印,他嘟着嘴儿的在那撒着娇,“娘,我困了!” 正在给他擦手的李空竹听罢,红着眼的点了点头,“马上啊,将手擦净就去睡吧!” “我想跟了娘睡!”小儿赖娇,见手擦干净了,顺势就依了过来。 李空竹抱着他,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当初赵君逸消失,她不止一次埋怨过自已的自私。 那时的她好生恨了自已,为着所谓的生气、报复。她不但埋他有了孩子之事,还傲娇的令他必须去藏了战利品之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在他消失之时,她才发现多么的不值一提。 拍着渐渐合眼睡了过去的小儿,李空竹看着那酷似男人的小脸,心头再次痛得难以呼吸。用手轻抚了下小儿的眉眼,在他终是睡沉之后,这才将之交于了于小铃,嘱她将小儿抱进树屋。 而她则是将信装进信封封好后,便交由给了剑绡,嘱了她几句后,就令她快快的退了下去。 看着那消失在暗夜里的黑影,李空竹磨着手中的绢帕,想着让华老告之的事,也不知了介时会不会令他生了气? 殊不知,那封满怀李空竹的关怀与叮嘱之信,在送往边界之时,那时的赵君逸却早已不在了边界。 而华老在接着那封信时,更是苦笑连连。 只因他在给李空竹写完那平安信的当天,刚着暗卫送走之时,那看顾赵君逸的勤务兵却急急跑来相告,说赵君逸那小子,既是趁着他不注意之时,偷溜出了营帐,偷了马匹狂奔出军营了! 也就是说,在华老信件送到的当天,以着赵君逸的速度,极有可能也在同一天到达赵家村了! 赵君逸确实是在这一天到达的赵家村。 不过当他到达时,已是时至半夜时分了。 对于他骑马过环城,且还是以着急行的速度向着赵家村而去,路途中不期然与着护着李空竹的一批暗卫们交过手。 彼时那批暗卫在与之交手不下十回合后,当赵君逸沉声报上姓名之时,皆齐齐的愣了好一大跳。 其中剑宁是老人,对于他自然是认得的。 在双方都停了手的时侯,剑宁上前将他仔细的打量许久,见的的确确是了赵君逸后,便拱手着了赔礼状。 而赵君逸再见他们已不再相拦,也顾不得再与了他们招呼,当即就是一个急行上马,又要飙起马来。 剑宁见状,立时急急一喝,“将军且慢!” 彼时扯着马缰急急前行的男人听了,又蓦然的一个紧拉马缰,逼得马儿突然吃痛,立时就扬起前蹄嘶鸣了起来。 男人不悦转眸,眼中杀气显现。 “何事?” ☆、第134章 父子 1 剑宁被他的一个冷眼吓得缩脖了一瞬。 见他发问,赶忙拱手行了一礼,“将军勿怪,属下之所以唤住将军,只是想告诉将军,若将军是朝着家中而去的话,这会儿是寻不着夫人的。” “此话何意?” 赵君逸听得皱眉,拉着马转半了圈停止看他。 剑宁心下咯噔,面上却快速说道“这两年夫人已将村子全改了面貌,且还在北山外围建了屋树。如今正值桃花绚烂之际,游客旺……” “说重点!”男人不耐,冷喝的阻了他的话头。 “如今夫人正领着哥儿们在树屋住着哩!”剑宁低着眸快速回完,在说到哥儿时,那冷汗不自觉的就飙了下来。 赵君逸没作多想。只在听他说完这话后,立时就一个快速的调转马头,向着村中策马而去。 一进村,鼻尖所传来的桃花香气,令着男人很是震惊了一把。 夜能视物的他,看着那一丛丛随着夜风飘落的花瓣,怎么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二年多的时间里,村子既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变化。 想着刚刚剑宁的话,男人耳尖的感受到了脚下马儿蹄踏的石子路,深了眼,随着一个大夹马腹,马儿立时又加快几分的向着北山冲去。 一行到北山这边,与着刚刚村子里的黑暗不同,这里远远的能看着有红红昏昏的灯光传出。 男人将马勒住,快速的跳下马儿之时,看着远处那一排排挂在树屋上的小小灯笼,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不知了哪一处是女人所住的小屋的他,将马缰扔上马背后,便不在相管的快速向着山上奔去。 几个弹指之后,男人跃上了一处桃枝,视力极好的他,终是摸清了那所挂灯笼的不同。 却原来挂在屋下的每一个灯笼上都有刻字,且每一个字都代表着所租人家的不同姓氏。 这样做,本就是为着方便转园赏花的游客,免得迷了路,到时不知了自已所住房间的位置。 有了如此明白的标示,男人倒是再不怕出错的又快速的在林间树屋外围飞跃了起来。 此时的他,在每过一处树屋,心尖就忍不住颤动一下。 来来往往飞绕了几十处,那心尖的颤动不但没消,且还越演越烈了来。 终于,在一株大树的不远处,男人立在了那里不再飞跃。 仰着头,眼神幽深的盯着那挂在屋檐下的小灯笼。 昏昏黄黄的灯光从那红色的纸张里透了出来,夜风轻轻吹动间,那被灯光印出的君姓,在黑夜里闪动着忽明忽暗的暖暖明光。 男人喉头发哽,眼中愧疚与急切不断的在交织着。 呆在那里看了半响,其终是忍不住开始抬了步,正准备提脚飞上那栈道时,却听得屋门嘎吱一下打了开来。 “哥哥快点,我,我憋不住了。”小小稚嫩的小儿声响起,引得将要飞身的男人顿了一下。 正当他疑惑时,却又听得屋里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旁边小屋有恭桶,你这小子,如何就不听了来?” “桶桶太高了!”他尿不到嘛,又不想让娘抱他,哥哥抱的话,他怕压着哥哥呢。 “没事三婶儿,反正也没谁看到!”赵泥鳅跟着走了出来,见肉丸子已经站在那栏杆口等着了,就赶紧过去给他脱了小裤头,“尿吧!” “哦~哈欠~”小儿点头,随又打了个大大的吹欠,点着小脑袋的在那扶着自已的XX开始撒起了尿来。 “啪啪~”一泡好大的尿液倾泄而下,惊得愣神的赵君逸快速的向后跃了一大步。 踩着一桃树尖,其眼中明明灭灭的看着那灯影下的小儿,心间是既好奇又有些小小的轻颤。 当赵泥鳅也尿完了,给彼此拾缀好裤头后,便领着他转身进了树屋。 “娘~困~我要听歌歌!” 小儿赖娇的声音传出,令着立在树尖的男人心头如被重捶狠敲了一下,咚的一声,险些令他站不稳跌下树去。 娘? “困就快睡,都多大了还赖娇!”女人宠溺的拍打小儿屁股的声音传来。 那久违熟悉的温婉嗓音,令着男人心中激动的同时,脑中亦开始了一片空白。 身子不受控向上跃去,步伐有些紊乱的没了章法。 此时男人的心中除震惊得无以复加外,脑中另还有个大大的问号在不断的鸣响着。 虚浮的脚步行到了那门口,只听里面的女人正在低低轻轻的轻哼着歌儿。 那别样的歌调,是男人最为熟悉的小调,一如了她当初唱冰糖葫芦时的歌儿,令他心内好生澎湃。 抬起的大掌,在这一刻既有些忍不住的发起了抖。 良久,当“咚咚咚~”清脆的响声响起。 正在里面闭眼哼歌哄小儿睡觉的女人,听得当即就愣了一下。 皱眉,温婉的语声有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警惕,“谁?” 男人喉结滚动,哽着的喉头纠结得他好半响出不了声。 里面的女人疑惑,心尖儿却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下。 “咚咚咚!”再一次的敲门声响起。 这一刻的女人似意识到什么般,下一秒只见其赶紧将搂着的小儿放在了一边,不顾小儿不满的嘟嘴儿,掀开帐幔,既是连着鞋都来不及趿,光着莹白的脚丫,急切的向着门口跑去,一把将门给打了开来。 门一开,那熟悉久违的女人艳丽的面容,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男人的眸底。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一脸悲喜交加不知该如何表达,眼中绞织的各种情绪,在这一刻被那覆上的晶莹所掩盖。 心中明明很是欢喜,偏偏喉头梗得她无法呼吸,眨着那秋水一般的明眸,两窜晶莹落下的同时,是她软软轻轻不可置信的轻问“你,回来了?!” 男人同样红了眼眶,心尖沉闷难忍,喉间滚动间,勾起的薄唇头回僵硬难看,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哑好听,“我回来了!” 一句确定的我回来了,让女人再也忍不住的向着他的怀里扑去,“哇~”的一声,既如了小儿般,开始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哇哇~”撕心裂肺的痛哭,是欢喜与多日的压抑释放。 那嚎啕震耳哭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的凸出,一些住得近的游客,已派着下人们纷纷的出来探寻,连着睡在旁边小间里的于家地两母女亦是被吵醒的快速披衣起来了。 出来,当他们看到那灯影门框下相拥的两人时,明白过味儿的于家地两母女,亦是红着眼的快快的行了过来。 “姑爷~” 对于两人的行礼,正将女人紧拥于怀的男人,作那视而不见状。 感受到了胸口的湿意,男人抵在她头顶的下巴亦是有着微微的颤动。大掌伸出,手不自觉的开始温柔的梳理着她放下的青丝,眼中涩意满满的他,心中此时涌动着无尽暖意与感激! “呜呜呜呜~”女人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了,紧搂着他的腰身,似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担惊受怕与委屈,要在这一刻全部释放给他般,哭得越发的不可收拾了来。 “娘~他是谁~”独有的小儿哭音,传进了两人浓得化不开的重逢中。 彼时正哭得忘乎所以的李空竹没有听到他的唤,但搂着她的男人却再次清清楚楚的又听了小儿唤了她一遍。 将女人的头颅按在胸口,男人深了眸子的去看那拉着女人亵裤的小儿。 见小儿亦是掉着两颗金豆儿的正仰头委屈的看着他,只一瞬,男人先头的震惊又再次翻涌了上来。 “你是谁~”为什么把他娘弄哭? “坏人~”小儿看他娘还不理了他,就松了抓着女人的亵裤,伸着小胖短腿就朝着男人那硬得似石头般的小腿踢去。 只一下,小儿又立时不稳的朝后一倒。 这一倒,就见他开始不依的瘪了嘴儿,下一秒,既是张着大嘴儿开始要大哭了起来。 那边的于家地见状,赶紧错过两人进了屋。 正要去哄时,就见小儿已经两手捂眼的大哭了起来。“哇哇~~娘,娘~~哇哇~~” 这震天的大哭一响,终于让正在痛哭的女人回了神。正打算自男人怀中抬头之时,却见男人既是扣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动了半分。 “当,当家地~”女人哑着嗓子轻唤了声儿,不知怎地,心头儿既有些发虚的开始蹦蹦的跳个不停来。 “别动!”男人深眼,扣着她头的同时,又将揽她腰的手紧了一分来。 女人咽了口口水,耸着鼻子小心的点了点头。 那边小儿在被于家地抱起来时,就见男人已经搂着女人率先的挤进了小屋。 见此,于家地赶紧给自家女儿使了个眼色。 于小铃机灵的一点头,一个伸手就将门重外给关了起来。 再转身,见临近的一些游客还未打算散去,就赶紧上前解释起自家姑爷回来之事,作着驱散,令着他们快快回屋。 屋里的赵君逸在进来后,就令于家地将灯盏点亮。 待明亮的烛火将小屋渲染得透亮后,男人这才转动眼珠将这小屋匆匆的扫了一眼。 那边已经穿好衣服的赵泥鳅,看到他,冲他怯怯的唤了声,“三叔!” 赵君逸点头。 那边小儿在于家地诱哄下终是止了哭,擦着眼泪儿见男人还按着他娘,就转头看着于家地指着男人道“坏人~婆婆,坏人~” “哎哟,我的哥儿~”于家地赶紧拍着他的后背,眼神悄悄的瞄了一眼那边扫来的男人,想着给自家姑娘递个眼神过去。 不想,姑爷既是按着姑娘的脑袋,从始至终都未令她抬一下头。 犹豫了一下,却听得那边终于找回声音的男人,皱眉哑声道“这究竟是了怎么一回事?”这小儿既是说话如此流利了,且看年岁与个头,少说已有一岁半至两岁了。 若论着这样算来的话,也就是说女人在他当年出走征战时就已经怀了子了。 想着前年八月她来到边界时,自已抱她时手感的怪异,难不成,那时的她是刚生完子时? 想到这里,男人眼睛又在次向着那酷似自已的小儿脸上转了一圈,“几岁了?” 淡淡抖抖的音儿配着那直盯幽深的眸,令着小儿与他对上的瞬间,又立时吓得转身搂着于家地脖子大哭了起来,“哇哇~~坏人,婆婆,坏人~~” 男人皱眉,只觉小儿被惯得好生娇气。正打算再出声相问时,不想这时被按着的女人动了。 “那个当家地,你快松了我,丸子哭了呢,不能吓了他,这深更半夜要吓着了,以后怕是每天晚上又要开始哭了!”那年肉丸子被吓的事情,她至今还记忆犹新着,若再来一回,她可是再受不住了。 又?赵君逸听得再次蹙眉,不过手劲儿倒是松了下来。 感受到了他的松劲,女人赶紧快速的自他怀中抬了头。 一边掰着他搂在腰间的手,女人拍着手,张着双臂的对着小儿哄道“丸子快来,娘亲抱抱!” “哇哇~娘~”肉丸子耸着鼻子伸着手转身刚要她抱,可看到她身后的男人时,吓得又赶紧缩回去紧搂了于家地,“坏人,坏人~” 女人抠着搂着她不愿松手的男人,听到小儿再次这般说,就没好气的瞪了眼身后的男人。 男人见她还敢瞪眼了,当即就是一个挑眉向她似笑非笑看去。 那质问邪魅的眼神一扫来,女人当即就蔫掉了半截气。 讨好的拍了拍他搂在腰间的手,舔着脸笑着道“那个,当家地快松开,肉丸子是咱儿子呢,你看他都哭了,这要吓着了,可是好多天哄不好呢。那年我去边界时,就因着找错了奶娘,让他受了惊,回来时连着我都不认了,我可是花了整整好几月才让他重又粘着我呢!”说着,她又故带泣音儿的别头作着病西施状,“我知你怨了我,可我,亦是有给你提示的……唉~说到底,咱俩都有错啊~” 提示?男人再次挑眉,手下亦是完全松了她的腰身。 李空竹见状,赶紧挣脱出他怀抱的向着小儿那边快速行去。 伸手抱过小儿,于家地在福了一礼后,就拉着赵泥鳅退了下去。 当关门声再次响起,屋里顿时安静的只剩了他们一家三口。 李空竹抱着小儿,在那既是被这尴尬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该咋整了。 倒是赵君逸,好整以暇在屋子里靠墙放着的榻上坐了下来,从盘中拿盏为自已倒了一杯茶后,淡眼看着立在那抱着小儿,正拿眼心虚觑着他的女人。 不急不徐的道了句,“说吧!”那一脸平淡无波配着那一双沉寂得没有半点波澜的黑眸,好似女人若说得半点不满意的话,就会变了脸色的要她好看来。 李空竹嗓子紧了一下,摸着平静下来的儿子的脑袋,尴尬的嘿嘿笑了声,“当家地,你瘦了!”只一句,女人又红了眼。 不是她故意转移话题拍马屁,而是男人真的瘦了好多,比着那年八月看到的瘦。这一回,男人只余了一第皮在脸上包着了。 虽看着有股病秧俊,可那凹陷的眼珠与那尖出的侧颜骨,令着女人心头痛得又是一窒。 “听说你受伤了,今儿我才刚收到华老来的信件,不是说让你在那养着伤么?如何就这般快的回来了?”抱着小儿挪去了那榻的另一边坐下。 肉丸子在她坐下后,搂着她的脖子,改拱起她的胸脯来。 这让一边的男人见了,本还为着她的眼泪而感动缓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黑沉了来。 轻咳了一声,伸手绕过那小桌就准备去扯小儿的后领。 李空竹见状,以为他要抱,想将肉丸子递于他时,只见肉丸子死活不干的抓着她胸前的衣襟,那小脑袋在她胸前拱得更厉害了,“不要~” 赵君逸是彻底的黑了脸。 女人以为他这是伤心来气了,就赶紧拍了小儿后背一下,“作么不要?那是你爹,你平日里不经常跑村里可哪喊爹么?咋亲爹来了,倒还怕上了?” 女人话音一落,只觉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冷得她不自觉缩了缩脖的同时,亦是抬眸朝着那发着冷气的源头讪望去。 “那个……这个……” 相较于她的尴尬,男人只轻哼了一下,调正心态后,又正了脸,“说吧!” 不待话落,那边小儿在听了他娘的话后,就拱着屁股从他娘胸前起了身,转头看着男人,一双水漾漾的凤眼中满是打量。 男人见他看着自已,心头儿就莫明一紧,紧接着就是一慌,那端杯的手跟着一抖,紧抿着唇拿着凤眼眼尾别向他时,很怕小儿会再次嫌弃的哭了出来。 谁知小儿在把他打量一翻后,那长长的睫毛只眨了眨,便又转身向着亲娘的怀里扑去。 拱着小脑袋的在她娘的胸口磨啊磨,就是不开了口。 男人本还紧张的心情,被他这一磨,瞬间便烟销去散了去。 再次咳嗽了声,“怎地这般娇气?” 李空竹拍着在她胸口乱拱的小儿,听着男人的质问,只笑了笑,“他这是害羞呢!”一直没见过亲爹,好容易见上了,又把他当作了坏人。这会儿认真的看过后,怕是对这个爹爹满意着呢。 男人听得一愣,女人则满眼慈爱的看着抬头冲她嘟着小嘴儿的儿子,“别看了这小子小,聪明着呢!”虽有些娇惯,可却并不防碍其细腻的小心思。 “去给你爹抱抱!”女人拍着他的小屁股,却见话落,小儿又不好意思的埋了头。就好笑的将他抱起,向着男人递去。 看着她递来的小儿,赵君逸不觉怔了几秒。 那肉丸子被双脚离了榻,脸冲着自家娘那,不停的害羞蹬着小短腿,这让只能看着他后背的男人,还以为是不愿意。 抬眸,见女人笑着不断的给他打着眼色,男人这才释然的勾唇一下,抬起双手的同时,既还紧张的在身侧两端擦了擦。 极力稳着有些抖的手,男人将大掌横穿过小儿的腋下。当女人松手的一瞬间,小儿既又是踢蹬了一下。 这一踢蹬,令男人心头儿一紧,卡着他腋下的双臂则快速一收,将小儿绕过小桌,一把将之放在了他的腿上。 当软软小小的身子一坐上他的腿,背靠在他怀里时,男人心间瞬间涌起一股不可思议的柔软。 将大掌穿过他的腋下,来到他圆滚滚的胸前,感受着那嘭嘭的心跳时,男人喉间莫名既泛起了哽咽。 抬眸,看向旁边同样红了眼的女人,滚动喉间想说什么,却见女人用着纤指轻指了下被他抱着的小儿。 男人见状,低眸看去,见小儿那小脑袋这会儿正低眸看着那放在他胸前的大掌,小藕粉的胖手指开开合合的来回捏了好些下,就是不敢去摸了亲爹爹的大掌。 男人勾唇,将另一大掌摊开。 小儿仰头,难得的,既是看到一张笑得很是慈爱的俊脸。 “爹爹?”后仰着小脑袋的小儿,小脸莫明的泛起了红。 男人随着他这一声爹爹,只觉心堵嗓子眼般,淡淡的轻嗯了一声。 抬掌,将他软似面团的小手握在了大掌之间。 头回感受到父亲大掌的小儿,小脸很是激动大叫一声,“娘,娘,爹爹,掌掌大!” 女人点头,小儿则莫明欢快的咯咯脆笑了起来。 笑声穿过屋树窗外,绕过黑夜的风灯,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倍感温馨起来…… 当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早起的赵家村村民,已经开始做起早饭,整顿生意要用的东西了。 桃园这边,那挂着的灯笼里,腊烛也早已燃尽,那颓废的纸灯笼,衬着麻亮的天空,显得好不萧瑟。 李空竹他们所在的屋子,一家三口,除小儿挨着自家爹爹正睡意酣浓外,余下的两大人,却彼此的倚偎在一起,几乎是彻夜未眠。 彼时的李空竹,肿着一双核桃眼,嗓子干哑得快冒了烟。靠在男人的怀里,似还有些不真实般,将他的手臂搂得紧紧。 赵君逸低眸把玩着她的青丝,眸中是说不出的狠厉与痛惜。 对于女人告知于他的事情,除前面小儿之事说得很是详尽外,后面的她几乎是不愿多提的一笔带过了。 可精明如他,他又岂会不知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当初在變云贸易区被华老找到时的那两天,他从华老口中得知了这崔九出使云国时,开给云国的条件,与带给云国的技术。 那贸易区听说还会建了人人作坊,收了那云国的果子。如此会被做大的人人作坊,难不成崔九会不闻不问? 且不先说了这里,单就论着崔九截他信件一事,就不难看出,作为帝皇,崔九远没有白白出力的心思。 心中冷哼了声,赵君逸怜爱的抚着女人的头皮,埋了头,在其发上亲吻了一下,“且先睡会儿,还有一会天才会大亮呢。” “你不怪了我?”女人摇头,哑着嗓子的抬眼,望进他的深眸里,是无尽的无助与柔弱。 男人将她搂紧几分,大掌握着她的纤手,心中难掩难受的低语,“不怪!”谢她都来不及,又如何会为这一点小事儿而怨怪? 何况她本就有给他提示,是他一直没当回事的以为那是她故意添的情趣。 论到底?还是他太过疏忽大意了! 女人点头,红眼把他掌指伸直,用着纤指描着他手中的掌纹,“论着以前的种种,我忽然发觉自已好生幼稚,真当危难来临之时,你才会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所有的一切,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再爱的钱财,再是好气的堵气,在那一刻,都将显得尤为的不值一提。我甚至都在气自已,为何会瞒了你,在以为你回不来时,还觉得好生自私,觉得既是为着小小的一口堵气,既是让你,让你……”让你死也不知自已还有个儿子。 后面的女人没有说出口,那流了很多泪水的眼眶又开始痛刺起来。 男人粗砾的大掌爱怜的拭去了她的泪水,低眸,下鄂抵在她的头顶,“我亦是!”在遇到危难之际,才发现,自已既是无比的怀念于她。 对于复仇什么的,在那一刻于他来说,显得好生可笑,他所渴望的,在即将失去生命的同时,才觉得那曾经拥有的一切,是那般的令他眷恋不已。 这话过后,两人又不再说了话,静静的相拥着,沉默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团聚。 当第一缕阳光破窗而入之时,那睡在榻上的小儿也正好醒了过来。 听着小儿叫娘的声音,李空竹赶紧自男人怀中起了身。 转过身子将要去抱小儿时,却见男人伸手挡了她来,“我来!” 女人看他一眼,见他满脸的认真,点了点头后,便下了榻,让开了位置道“先给他披了衣,去旁边小屋把把尿!”这会儿小儿正朦胧着眼,不算正式醒来,叫着娘,也是被尿给憋着了。 男人点头,僵着个手脚把小儿抱了起来,接过女人扔来的小衣给他披上后,抱着他便快步的向着树屋的另一个隔间小屋行去。 李空竹怕他搞不定,后脚匆匆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小儿被抱得不舒服的睁了眼,再看到抱他之人时,怔怔的愣了好半响。 而男人亦是低眸看他,扯着嘴角正准备笑时。 却见昨儿个晚上还很是欢愉有了爹的小儿,这时既又莫名的瘪了嘴儿,眼看又要大哭了,李空竹赶紧过去把他从男人的怀里抢抱了回来。 给他脱了裤子,抱着他就给他把起尿来。 听到熟悉的嘘嘘声儿,小儿瘪着的嘴儿立时就回了圆,抓了抓小肚皮,蠕动了两下红红小嘴儿后,就开始撒起尿来。 待小儿撒完尿,李空竹又抱着他行去了正屋。 后面跟着的赵君逸看着这一幕有些个暗了眼,跟着出来时,见女人给站在床上的小儿正在穿着衣。 那慈爱温柔的背影与着那睡眼朦胧抓肚皮的小儿印出的温馨画面,令着男人勾唇一笑。 步过去,男人看着女人已手法娴熟的将小儿衣服穿好后,随后便又是穿鞋,又是给小儿的梳起了头。 每一样,女人都做得得心应手。可以看出,对于孩子,女人是真真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而不似随了那大户人家的主母那样,只愿做了表面功夫给自已的夫主看。 心中温暖着,男人唇边的笑容亦是越来越大着。 给小儿整理好,正唤着于家地端水进来的女人,不期然的扫到了他这副模样,莫名的脸红了一瞬,下一秒间,就禁不住的嗔了他眼,“干嘛一副色眯眯卖好的样儿?真真是,大白天呢!” “嗯!”男人点头,看了眼身上风尘仆仆的脏衣,“是多有不便!” 女人脸红的啐了他口,那边于家地正好将水端了进来。 一进来,就见自家姑娘肿着眼泡的在那作着别扭状,就赶紧哎哟了一声,“咋眼睛肿成这样了?可得好好敷敷才行,今儿个县令太太与府伊夫人可是说过要姑娘去作陪哩!” “啊~”女人惊啊了一声,拍着额的在那向后仰了一下,“倒是忘了这茬了。” 那边男人扭了巾子,递于她时,只淡道一句,“推脱了!” “不行!”女人摇头,那可是大主顾,推了怕是会引得人不满的。 “便是为我也不成?”死里逃生的窜回来,难不成,生意比着他还要重要? 女人嗔他一眼,却见小儿这时已完全清醒了,在那仰着个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随又歪了头的在那想着,半响,他又仰头看着于家地,“婆婆!他是谁?” 小小的胖指再次指着男人,令着那好心情的男人很是怔了一瞬。 下一刻,只见男人凤眼一眯,看着小儿时,既是有股说不明道不出的委屈与不满。 李空竹捂了嘴儿,于家地却是哎哟一声的将小儿抱了起来,“我的哥儿哟,咋才一晚上你就忘了的?这是哥儿的爹爹啊,难道姑娘没跟你说?” 李空竹摇头给小儿抹着脸,“昨儿个还害羞兴奋来着,怕是一觉给睡迷糊了。” 肉丸子不爱洗了脸,挣着闹着的得了空儿,听着爹爹两字,立时那双小小的凤眼一亮,“爹爹?!” 赵君逸没好气的哼一声,别了小儿一眼的伸了手,示意让了他来抱。 小儿一看,那脸儿又是一红,拱着小脑袋的就又去拱了于家地高耸的胸脯。 赵君逸在那看得嘴角不经意的抽动了下。 于家地也臊得脸儿有些红,抱着肉丸子赶紧将他给扯出了怀,“那个啥,老奴回去一趟村里,姑爷昨儿回来的,都还没洗尘呢。这一路的风尘仆仆的,怕是累得不轻呢!” 李空竹忍笑的点了点头。 那边赵君逸已无语的将小儿抱了过去。见小子还背着他娇羞踢蹬腿的,就单手把他挂在胸前,抬手就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把,“男儿汗,哪就如了姑娘家这般羞羞哒哒了?且给为父挺了胸脯来!” ☆、第135章 父子 2 肉丸子被他这一拍,愣了一下的同时,又转眼偷着看了他眼。 见这爹爹这会儿既肃着张脸,没有半分笑意的,就不觉有了几分怯意。 缩了缩小脖子,其眼儿一耷,立时那小委屈就露了出来。 赵君逸一看,心头儿顿时就扯动了一下。那拍着他那小嫩屁股的大掌,不自觉的又改去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李空竹笑着摇了摇头,把床铺收拾好后,就唤着于小铃将东西理一理。 而她,则在洗簌好后,就把赵泥鳅唤了来,待人齐了,这才领着大家开始下了树屋,向着山下行去。 一行人刚一下得山来,就听得一阵蹄踏之声传了过来。 李空竹等人转眼向着那发声处看去,却见既是一匹骏马正朝着这边奔来。 女人见状,拉着赵泥鳅就将他给护在了身后。 而抱着孩子的男人,则在马儿跑来之时,快速的飞身上前,一个漂亮高旋,双腿夹着马腹,单手拉缰的将马给拉住了来。 “嘶~~”马儿仰蹄嘶鸣。 李空竹看着那单手抱儿又单手拉马的男人,脸色瞬间一白,提裙上前,很怕小儿会因此出了意外。 好在那马儿在仰蹄嘶鸣了一下后,便安静的停了下来,蹄蹄踏踏的立在那里打个了响鼻,便不再动作了。 而马上的肉丸子虽被剑绡带着飞了多次,可哪一次都不及了现在这般刺激。 这会儿只见他涨红着个小脸在那,很是兴奋的咯咯大笑着,边拍掌边大喊着,“飞飞~飞飞~” 赵君逸低眸看着他勾唇一下,扯着马儿转了半圈,将他单手紧扣入怀的来了一句,“爹爹带你骑马可好?” “马儿?”小子歪着脑袋,低眸这才看到所坐之物。只一瞬,就又很是兴奋的大叫着,“马儿,马儿~吁吁~~” 他没骑过马,倒是有坐过驴车,见这马儿既是这般的高大,当即就热情高涨的将平日里在作坊看人赶车的口号给喊出了声儿。 “吁吁~~去去~” 赵君逸看他张着个小手,在那一个劲的嘟着小嘴儿叫吁,心情是瞬间极好的朗笑出声,“哈哈哈~小子,且看好了,马儿得这般驾!”说着,就见其将缰绳一扯,大喝一声道“驾~” 只一瞬,那马儿就如了离弦的箭般,快速的朝前飞奔而去。 而伴随着马儿的飞奔,桃林小石路上,留下的是一窜窜小儿银铃般的笑声。 李空竹在后面提着心的跟着小跑了一段,见不过盏茶功夫,那两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就不觉的摇了摇头,叹了声,随了他们去。 后面赵泥鳅跟在了她身后,看着那马儿绝尘而去的方向,很是惊讶的来了这么一句,“三婶儿,俺看到俺三叔笑了呢!”长这般大,他还是头一次看三叔这般开朗的大笑。 李空竹点头,伸手接下一片随风吹下的粉色桃花,“三婶儿也是第一次见呢!”对她,男人从来只邪魅笑笑,勾着的唇,也只偶尔的表示一下心情好罢了。 果然,这儿子跟女人还是有所不同的。 想到这,女人心中不觉既生起了几分醋意。 回到现在改造成前后两院的大院子,彼时的赵君逸与肉丸子早已到了家。 看到他们进门,肉丸子抱着个蛋挞快速的从屋子窜了出来,“娘,娘,马儿,马儿好快呢!” 见到赵泥鳅,小子又歪着脑袋嘟着小嘴儿的炫耀道“哥哥,我爹爹回来了呢!” 那一脸的小傲娇,看得女人是直牙痒。 赵泥鳅却是很是宠爱的笑着摸了他头一把,“嗯嗯,我看到了呢!”这下可有得炫了。 果然,小子在他摸了脑袋后,又啃了口蛋挞,伸着脖子,将沾得满脸渣的小俊脸一仰。“我爹爹可厉害了,会飞呢,灰得比剑姐姐还厉害!” 说着,他又在那比手划脚了一阵,小脸儿上的红晕,因着这一翻的动作,显得更加的高涨起来。 李空竹无语的摇了摇头,赵君逸这一招,是妥妥把他儿子给收服了。 给赵泥鳅打了个眼色,着他好生看着小儿后,就向着后院行去。 后院正在主屋拿衣的于家地,在见到她进屋,就冲她福了一礼。 随又将手中的衣物交于她,道“姑爷在净房呢,正好,这衣物就由姑娘送去吧!” 李空竹听得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衣物,待等她退下去后,这才羞红着脸的向着那侧间的净室走去。 一进去,便见那隔着的透明屏障后面,烟雾缭绕中,坐在浴桶里的男人此时正后仰着身子,似在闭目养着神。 将托盘放于一边小榻上,女人伸脖看了他眼,见他似乎没发现自已。 想了想,便转身准备退了下去。 “既是进来了,何必还作了那害羞状?且来替我搓搓背吧。赶行了近一月,身子已是有些发臭了!” 突来的淡音,惊得转身的女人缩了下肩。 不过下一秒在听了他这话时,又不觉的嘟嚷了一嘴,“谁害羞了?不过看你似睡着了,不想扰你罢了!” 男人沉哼的吁了口气,“确实有些乏得想睡了,不过你既进来了,就替我好好洗洗吧,正好趁此,我也好歇将一下!”这一个来月,为着快点回来,他几乎每日都是在马上渡过的,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那马儿的颠簸。更何况以着他如今的身子,确实有些逞强了。 “说得好似我就有歇好似的!我可也是一夜未睡呢!”嘴里报怨着,身体却诚实转过屏风的女人,眼底不自觉的露了几分心疼来。 她一转过来,男人便改仰为趴的将后背对于了她。 李空竹见他这样,本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而泛红的脸,倒是正常了几分。 走将过去,拿着放于桶边的巾帕,刚要伸手为其抹背时,却不经意的扫见到了他背上的一片荆棘密布。 顿了手,看着那一丛丛纵横交错已经变淡的长长疤痕,女人心疼的伸手摸了上去。 一点点的轻轻划过,并不在意男人瞬间僵了的身子,“是逃亡时伤的?”记得前年时,他还没有这般多的。 趴着的男人睁了眼,眼中沉沉幽黑,听着她语泛的哽咽,不咸不淡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空竹点头,在描着他的伤痕时,不经意划到了他肋下。 “啪~”男人从水中伸手,捉住她还准备划向前的手指,“且快快搓背,为夫暂时没那心情。容我休整几日调整好后,自会与你大战几百回合的!” “啪~”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狠狠拍去,女人刚刚还心疼红着的眼儿,这会儿既是恨不得将他狠狠的皮鞭一回。 “你以为人人都如了你这般色呢?”没好气的红了脸,只见她很是快速的又重拿了巾帕。下一刻既是毫不怜惜的开始大力的搓起了他的背来。 男人也不予争辩,深着的眸子里蕴着无限的笑意,任她将那片白皙的后背搓得红红,也不吭了半声。 好容易气喘吁吁的搓洗完,女人在直起身时,既是发现自已的长衣不知何时既是也沾上了水,被浸了个透。 嫌恶的拿手弹了弹,女人将手中巾帕朝他一扔,“好了,前面的你自已搓吧!” 男人睁着有些迷糊的眼,听了这话,只点了点头后,就朝她挥了挥手。 李空竹见他这样,很是憋闷了一下,“真当我是女仆了不成?” “什么?” “快点洗好,吃早饭了!”女人哼了一声,仰头一个转身后,便向着浴室外行去了。 赵君逸看她出去后,就无声的勾了唇。 从趴着的浴桶边坐正了身,低眸看着那条从左肩到右肋两指宽的蜈蚣疤痕,也不知了女人在看到后,会不会又要掉了金豆。 实在是怕了她了,从昨晚开始,她的眼儿就没有干过,为着少她少哭点,他都有些不敢让她看这条疤了。 用着长指摸了一下那上面的针眼,凹凸的颗粒感让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眉。 在边界时本想问着华老要点消疤药的,耐何老者那时并没有齐全的药材,暂时配不了药。 对于他胸前的这道疤痕,老者也有提过,说是伤痕过深,且增生的肉也过厚,便是抹了那去痕的药,也不能全消了去。 最后依然会留有印子,看出当时所受的伤势来。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男人在快速先完后,便出了浴桶。 待换上女人拿进的淡青衫直缀,便披散着青丝步了出去。 主屋里,李空竹正好将湿衣换下,亦是换了身淡青对襟禙子,着浅青罗裙。 看到他步了出来,见其头上还在滴着水,就赶紧拿着巾帕去给他绞起了发来。 赵君逸斜躺在临窗的榻上,享受着她难得的照顾,勾着唇,在她给自已将头发绞干,用着青条布将头发随意的扎着扔在后背后,就将她的手给拉下包在自已的大掌里。 “且陪我睡一会儿!”洗去一身的尘埃,在诉过离别之苦后,松懈下来的身子,无一不在叫嚣着疲惫。 李空竹亦是有些个累着,可该做的事情还得做,且他一路风尘仆仆的怕是连着饭都还未好好吃过。 想到这,就挣了下被他握着的手,“先用过早饭再睡吧!”说着,就伸着头,准备唤了于家地。 男人见她这样,单手勾着她的腰身,就将她给拉上了榻,锁在自已的怀中后,便以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睡觉!” 被他困在怀里的李空竹听罢,虽觉无奈,倒也不再挣扎的调换了身子,与他面对面的,将自已娇小的身子嵌进了他的怀里。 伸了手,搂着他瘦了一圈的干瘦腰肢,眼里再次滑过心疼。见他闭眼,就赶忙也闭了眼,埋首在他怀里陪着他一同的睡了过去。 外面的肉丸子在吃完蛋挞又喝了碗豆浆后,终于发现自已的娘和爹不见了。 赵泥鳅在头疼的听完他啰嗦后,快速的解决完早饭,早早的就去往了学堂。 这突然没了可玩耍的人,又不见了爹娘,肉丸子开始有些个难受的扭捏起来。 在等着于小铃给他擦了嘴后,就见他一个快速的就朝着后院奔去。 “娘,娘~爹爹呢!” 于家地在听到他唤时,就匆匆赶到了二门门洞那里,将他给拦了下来,“哎哟哥儿这是吃完早饭了?” “我找娘!”见她拦着,小儿嘟着嘴儿就要硬往里冲。 于小铃从前院跟了过来,见自家娘在给她打着眼色的,就赶紧笑着上前拉着肉丸子道“哥儿要不去村里转转?小桃花跟鱼儿他们还不知道哥儿爹爹回来了呢,要不去跟他们说说?哥儿的爹爹可是能飞呢,刚不是还骑了马么?咱们不若去叫他们来看看,看看哥儿骑过的马儿可好?” 一听马儿,小子立时就不闹了。 想着小桃花跟鱼儿平日里都跟他玩得好的,一种想炫耀的心情立时就高涨了来。 点了点头,就见他背着个手,一副小大人样的道“好吧!我就让他们来看看我家的马吧!” “哎!”于小铃见凑了效,赶紧笑着脆声的应了他,弯着身去牵了他的手后,便快速的向着前院行去了。 于家地等着两人走远,回眸看了眼后院的主屋方向。 眼带笑意的抿了下嘴儿,抬脚亦是跟着去往了前院。 想着姑娘今儿个答应陪同的县太太和府伊夫人,看来得去北山道歉解释一翻才成。 …… 李空竹与赵君逸两人这一觉,直睡到了当天傍晚才醒。 彼时两人陆陆续续醒来之时,还不知了前院已经围坐满了一院子的人。 因着是李空竹先醒,是以这么会儿,她窝在男人的怀里,将男人那沉睡的脸,直看了不下好几十遍。 正当她又手痒的想去描男人的脸时,却见刚还沉睡的男人,在这一刻既是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好动的爪子给抓住不动了。 “醒了?”独有的低低哑哑的男声响起。 李空竹听得会心的给了他个灿笑,“刚醒!”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可是睡饱了?” “尚可!”等着她调整好,男人又将她搂进一分。 俊逸的脸上没有刚醒的惺忪之感,相反,那两条俊逸的眉峰,还皱得很是有个性。 “怎么了?” “闹!”耳尖如他,前院的轰闹令着他有些不耐。 李空竹听得抬头倾耳细听了一下,待明白过来他说的闹意后,就笑着从他怀里撑起了身。 “怕是听说你回了,都想来看看呢!”说着,倒很是调皮的看了他眼,“怎么办?当初对外可是说你去跑大生意了,如今这两手空空的回来,既是比着以前华老那次还要寒酸,会不会被人说道了去?” “呵!”男人不语,随着她一同撑起了身,盯着她调皮的眸子看了半响,挑眉,“嫌弃?” 女人摇头,抱着他的腰身,又赖起了娇,“哪敢啊~”感激还来不及呢。 对于她的投怀送抱,男人眼深的同时,嘴角亦是不经意的勾起了一丝笑意。 两人又再次沉默的静拥着,任着外面的轰闹如何热烈,也丝毫不影响了他们这一刻的宁静。 “咕~” 已是一整天未有进食的肚子,终是无情的打破了两人难得的恩爱时光。 李空竹耸着肩,赖在他的怀里皱了皱小鼻子,“怎么办,它好像不愿意哩!” “嗯~”男人大掌环过她的腰身摸了下她的肚子,“起来吃饭吧!” “好!”干脆的从他怀里起了身,下榻亦是拉着男人也起了身。 待两人都整理好衣襟后,便相携着一同开门步了出去。 于家地在前院招呼着前来拜访的村人,对于两人她也时不时的会进到后院来看上那么一眼。 见两人这会儿终于醒来了,就赶紧吁了口气。 李空竹问着她前院来了多少人。 于家地在看了她身后的赵君逸一眼后,便悄声道“差不多都到了!” 李空竹点头,“我且先去招呼一声,先将他们打发回去再说,你快去备了饭菜,当家地肚子饿了呢!” “哎!”于家地听罢,当即在福了一身后,便匆匆的退去了前院。 后面的赵君逸见女人说得一脸认真为他,就不觉挑眉一笑,“可有勒紧腰带?” “什么?”女人回眸不解看他。 男人抬步将她拉于身后,“且在这后堂坐等着吃饭罢。前院之事交于我便可!”说罢,就见男人在瞟了她肚子眼后,便抬脚向着前院而去了。 而立在正屋檐下的女人,则在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终将他那话给明白过味儿来。 虽很想咬牙切齿一翻,却终因着心头儿的暖意浓浓,淡淡的一笑置之。 待赵君逸将前院来看热闹的人打发走后,正逢了玩了一天没看到他们的肉丸子,随着下学的赵泥鳅步进了院。 再看到他爹爹正背着个手立在屋檐下时,小子当即就一个高兴的直蹦了脚。 “爹爹~” 软软的话声喊出的同时,小子也跟个肉球似的快速的向着男人奔去。 赵君逸随着他的喊声寻声看来,再见到他一脸激动的红了小脸时,倒是满意的勾了下唇角。 步下了台阶,立在那里等着小儿扑过来抓着他的裤腿后,这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去哪玩了?” “村里!”确切的说,是整个村里包括北山一带的作坊那里。 男人挑眉,那边的赵泥鳅冲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唤了声,“三叔!” 男人别他一眼的点了点头。 “回来得正好,收拾好后,且同去后院吃饭罢!” “好!”赵泥鳅在回了这话后,便向着自已常住在前院的西屋行去。 而肉丸子在看着哥哥走后,就仰着小脑袋,一双小凤眼眨啊眨的扯着他的裤腿跳着。“爹爹,骑马,骑马~~” 赵君逸弯腰将他的后领提起,单手穿过他的腋下,就将他给扣在了身上,“吃完饭再骑!” “不嘛~不嘛~现在骑,现在骑~”这会儿小桃花他们还在村口玩呢,他要骑马给他们看嘛! 男人见他蹬着小短腿的在那撒着娇,就不由得轻蹙了眉,“堂堂男儿家,如何这般女里女气了?” 小儿听不进,踢着的小短腿在空中荡啊荡的,还在不依的叫着“骑马,骑马~” 眼看小儿已经越说越急眼,两颗金豆子也快掉了出来。赵君逸那蹙着的眉头,也不自觉的越加深了起来。 后面跟着的于小铃见状,还以为男人这是烦了小儿。 刚要尴尬的上前笑着开解时,就见男人抱着小儿一个旋转飞身,迅速的向着那侧院的棚子飞去。 不过片刻,男人就骑着马窜到了侧门口,抱着的小儿这会正咯咯的大笑着,指着那侧门道“出去,爹爹快出去!” 男人挑眉,在给了于小铃一个眼神后,就见其赶紧快速的去开了门。 “咻~”不想门才将打开呢,那马儿既是就那样直直的擦着于小铃的身边快速的闪了过去。 于小铃惊呆,立在那里,既是久久有些回不过神来。 而这时的小儿因着如愿的骑马出了门,一边大笑的同时,一边还不停的给男人指着路。 男人见此,也不拒他,只将马儿放慢速度,随着他的指意,慢慢的朝着村口行去。 村里的人刚刚才上门去见了男人,见这么会儿的功夫,男人既是又骑着马的带了小儿出来玩,就不由得又跟着讨好的夸了几句。 待好不容易到了村头口,在小子的要求下停了马。 男人发现,坐在马上的小儿,这时既是又换了张脸孔的冲着那几个玩泥巴的小儿,很是傲娇的一抬下巴。 “马儿,看马儿~我爹爹会骑马呢~” 几个小儿听到他唤,耸着鼻涕抬头时,顿时皆齐齐的张大了嘴来。 下一秒,就见小儿们是纷纷的扔了手中的泥巴条,快速的朝着这边的马儿奔了过来。 一下围着过来这般多闹哄哄的小儿,赵君逸怕马受惊,就赶紧抱着小儿从马上跃了下来。 谁知他这一跃,肉丸子在咯咯拍手大笑的同时,那些个小儿亦是跟着“哇”了一声。 赵君逸听到这声哇,在落地时,心头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闪过。 果然,就在他将肉丸子放下地,正将马缰拉稳安抚马时。 那些个小儿这时既是齐齐的全冲他围了过来。 “赵三叔(赵伯伯)~我也想骑马~” “我也要骑,我也要骑!” 小儿们高声的哄闹此起彼伏着,那边的肉丸子却傲娇的挺着胸脯推着他们,“不许骑,不许骑,这是我的爹爹!不许骑!” 赵君逸深了眸,看着自家儿子那得意的小样子,平生第一次,觉得让人给摆了一道。 李空竹与赵泥鳅两人饿着肚子等两爷子回来时,已是天大黑的时侯了。 彼时抱着小儿的赵君逸,一脸黑沉,而那新换的青衫直缀上,也被印了好些个泥印子。 李空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见肉丸子还一脸兴奋的,就起身迎上去将之给抱了过来。 “如何骑到现在才回?”她都快给饿扁了。 男人扫了眼他手中的小儿,平静的脸上有着一丝皲裂,“明日把马牵去别处放养!”再这样下去,他怕是得天天跟那帮子萝卜头打交道了。 马脸不好马,训斥不敢训。稍不顺心,一个个哭天抢地就跟他欠了他们多少似的,这好容易满足了他们,让他们每人都轮着骑了一圈,却在将走时,既还让他承诺明儿再带了他们去骑。 他这是得有了多闲,既会跟着一帮小儿混起了光阴? 男人越想心头越是烦燥,那边女人见他这样,就不由得抿嘴轻笑了声,“都说了这小子聪明着呢!”平日里就是个爱闹腾的主儿,如今好容易有个爹了,他又岂会放过这个好炫耀的机会? 对于自家儿子的调皮,女人是知之甚详,见男人这会还一脸便秘样的,就赶紧岔开话的让他去更了衣。 待他换衣出来,一家四口吃完后,已是酉时时分了。 彼时女人把玩累了一天的儿子洗簌好,哄睡了后,便去到榻边与着男人谈起事儿来。 与他相卧在榻上看着窗外明月,女人说起了四月要去边界建作坊一事。 “本打算亲自去的,不过现下倒是不想动了,还是另派个人去吧。”当初想去,不过是想离他近上一点,如今他既平安归来,她也没了那远行的心思了。 男人眸子沉沉,并不回她这话,却另说起心中的猜测,“云国的架接技术与收果崔九都交于了你?可有什么条件?” 女人勾唇,将他的大掌包于纤掌当中,并不相瞒的道“当初你杀了靖皇,被包抄时,华老便提议与云国接盟,那时他与我来了封信……大意我就不说了,就说说这分成吧,我把我手中的股又另拿了七成给他!”也就是说,她如今已算不得是人人作坊最大的股东了。 有朝一日,若人人作大到帝皇都眼红的时侯,崔九是完全可以将她给扫走的!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后悔。 昨儿没有与他细说,只是不想好容易团聚时,让了这些事儿扫了兴。 既他早已猜到,那自已自然没有什么好瞒的了。 赵君逸任她把玩着自已的手指,望着窗外的眸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暗沉与狠厉! “贸易区是四月建?” 女人点头,“听说那里是属了极北地带,如今怕是才开始解冻吧!若要建作坊,怎么也得到四月中才行!” “嗯!”男人将她拉于怀中紧了一分,“如今正好!” “什么?”女人不解抬头,见他凤眼沉沉,终是觉着有什么不对的恍了一下,“当家地,你该不会想去边界吧!” 相对于他的讶异,男人倒是极爽快的点了点头,“嗯!” “为什么?”这好容易回来了,他身子又正虚着,不好好陪着她在这补着,为何还要去了那里? “为什么?”男人低眸看她,将她一缕耳发别好,给出的笑意,倾城绝美,“你说呢?” 淡淡哑哑的声音附在她耳边划过,女人愣了半响的摇了摇头。 如今的她,早没了创业的激情,余下她只想安安稳稳的保持现状,与他一世安好。 男人见她发愣,倒是不甚在意的又是一笑,“忘了不要紧,有人会记得的!” 有人会记得?谁? 李空竹自愣怔中回神,想坐起身与他面对面的问个清楚。 不想男人好似并不打算再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紧了下她的腰身,附耳过去的冲她吹了口气,“且与我再说说,这两年多,你是如何过的?” 麻麻痒痒痒的酥意顺着耳膜窜过四肢百骸,女人被他这一吹,本就有些不甚清明的脑子,因着这一下更似了一团强糊来。 “额……”傻掉的人儿,呆呆的盯着某一处,既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赵君逸眸中笑意划过,低头埋首在她的颈肩的脖子处轻咬了一口,“记不得了?不若我给你提提醒?比如从怀孕开始?” 女人缩脖,窝在他怀里红着脸的点了点头,终是断断续续的诉说了起来。 翌日,全家总动员的开始整理起了行李。 按着李空竹的说法,如今便是要去往边界,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可男人却不以为意,只一句,“如今暖春风光正好,何不慢行慢赏的慢慢到往边界?” 女人虽觉这话有理儿,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已,毕竟按着男人这冷淡的性子,如何会有那赏景游玩的心思? 虽说疑惑,可男人是认了真的,女人又不好驳了去。 在整理行李时,迎来了得信的惠娘两口子。 彼时两家小儿一见面,就很是兴奋的玩到了一起,去往侧院看马去了。 李空竹把惠娘请去了后院正堂坐着。 惠娘再喝茶时,见于家地两母女来往匆匆的在整装着行李,就不由得想到了边界贸易区建作坊这事,“你这是要去贸易区不成?不是得四月才开暖么?咋这么早就在收拾行李了?”再说这赵君逸才回来不到两天的,咋就不多团圆几日,这般着急呢? ☆、第136章 拒绝 “是啊!当家地说如今春光正好,想着边赏景,边慢行呢!”李空竹拉着她的手拍着,“正好我也想看看各地的景色。既他回来了,又想以这种方式想多陪陪我与肉丸子,我不若就衬着他的心思走好了。毕竟丸子与他,中间可是陌生了好些年呢。” 算上怀孕,差不多快三年了,这也是为何她愿意答应的原因之一。 惠娘听了,虽说无奈,倒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这一走,少说得个一年半载吧。唉,如今我们三家人,可真真是想团聚都难了呢!”麦芽儿两口子去往了颐州府,这回来一趟得两三天的路程。这近两年里,也只逢年过节能碰上一回。平日里,也就赵猛子在开会时,会跑个一趟,倒真真是越来越不热闹了。 叹息了声,“这生意作大了,也不见得好啊!” 对于这一点,李空竹倒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可既然已经做大,就断没有不继续的理儿!这底下好些张嘴哩,要不做了,倒是会害苦不少人的。” “倒也是!”惠娘点头,看着她温温一笑,“如今虽说日子好过了,可我啊总会想着咱们刚开始创业的那段时间,平平淡淡辛辛苦苦的,虽说赚得不多,可每一样都是亲自动手,那时就想着做大后吃好穿好,做大富太太。可真真到这一刻时,才发现,有了钱,就难有了闲,往日里常在一起的扯皮调笑,在这一刻,既然也会成了奢侈!” 红着眼笑着摇了摇头,惠娘又拍着她的手道“虽你有很多事没有与我交白,可同是在大户里打滚过的,有些事儿,面上不说,并不代表就是拿了你当外人。我知你怕是也过得不容易,这作坊,你付出的心血,怕是要比我们这些跑腿的人多得多。”说着,眼泪儿既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这一去……唉~”似再说不下去了,惠娘叹了口气,长长的气待心情平复后,就见她又扯了个笑,拍了拍李空竹的手,“且安心去吧!这边的事儿既管交与我们来打理,这一次,我是再不会犯了前年的错了。” “惠娘姐~”李空竹将与她交握的手紧了紧,心中好生感动不已。 虽她从未与她坦白过什么,可聪明如她,想来早已猜到了赵君逸的事情了。 毕竟能让她走一趟边界,又愿捐药的,怕是除了男人外,便再无他人了。 惠娘摇头,心里明镜一般,“无须说太多,你我心中明了便是。” 李空竹点头,嘴里喃喃的与她又说了好些话儿。 两人妇人在后院话着离别,外院的赵君逸却在陪着李冲不到盏茶的功夫,便被族长给唤了去。 待李空竹她们知道的时侯,已午时快吃饭的时侯了。 彼时的李空竹与惠娘为着再体验一把当初贫困时动手的快乐,既是亲自去往厨房做了午饭。 饭菜很简单,是那时常吃的干菜包子,糙米稀饭,再配上一个土豆炖肉。虽不精致,却是满满的农家味道。 介时饭菜才将一好,两家小儿也正好从侧院马棚玩够回来了,闻着香味儿,馋得是这还未进门呢,就已开始叫唤了。 “娘,娘~我饿了~” “我也饿了!” 两小儿的呼唤,又大又闹,就像在比赛似的,一声儿比着一声儿大。 当他们叫唤着进了厨房时,李空竹与惠娘的脑仁险些没被他们吵裂开来。 从屉笼里拿了两包子出来,惠娘更是拍了自家儿子一把,“平日里大米干饭炒嫩肉也没见你这般嚎过,倒真是应了那句,别人家的饭菜就是香不成?” “嘿嘿!”小林子被他娘拍,也不恼,抱着那大白包子摇头晃脑的跟那边肉丸子比了一下,见比他的大,就很是高兴的跳了脚。 “丸子弟弟,我这个比你这个大呢。你看!” 这会儿正拿着包子啃的肉丸子一看,还真是,当即就不干的瘪了嘴,跳着蹦着的抓着李空竹的衣襟叫,“娘~娘~大的,我也要大的!” “什么大的小的,都一样的!”李空竹可不惯了他这毛病,与惠娘把包子装在了木盆里,就又开始盛了菜。 不想,两人刚盛好菜,一人端包子一人端粥将要走时。 这边还在唧唧的肉丸子,见他娘抱着一盆的包子,有那么多也不给他一个的,就不由得开始仰了头,张着嘴儿就要哭了出来。 李空竹一看,顿时就马了脸,“给脸儿了不是?包子都一样的,哪分啥大小了?要不愿意,手上那个我也不给了啊!” “哇哇~不要~”见娘说着还真要来抢了他手上的肉包子,小子的眼泪当即就忍不住的给飙了出来,且一边飙,一边还磨着她不让了她抢。 李空竹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见他还真哭上了,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那边惠娘也横了眼自家儿子,“你是个当哥哥的,哪有这么不让着弟弟的。看吧,把弟弟弄哭了,你高兴了不成?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难不成,都忘光了吃肚里儿了不成?” 小林子见闯了祸,本就有些难过了,再被他娘一训,顿时就瘪了嘴儿,开始跟着肉丸子一起哭了起来。 “哇哇~~” “哇哇~” 不过一个弹指瞬间,那此起彼伏的小儿哭闹,既是比着刚刚进厨房要吃的时,还要令了人火大。 李空竹端着盆包子撒不了手,那边惠娘也是端着盆粥被小儿磨着,怕烫着小儿的举得高高的。 听着那比赛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小儿啼哭,两人是头回有了无奈又好气的心情。对视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做时。 就见李冲再听到哭声,就赶紧的出了正堂。“怎么回事儿?老远就听到再哭的!” 介时两妇人一听这声儿,顿时如获救兵般眼睛一亮。 惠娘更是在看到他步进门时,大喝道“当家地,赶紧把你儿子抱走,搁这磨人不听话的,我这还端着粥呢,要翻了可如何是好!平日里让你少宠一点,如今可好了,丢脸都丢到人家家里来了。” 李冲对于她这一顿的呼喝,虽觉无语,但也不好驳了她去。 走将过来,小林子也正好在看到他时,赶紧的向着他奔了过去。 “爹爹~”小子委屈的张手要求抱。 李冲在看了他眼后,就将他给抱了起来,见他哭得满脸通红的,就忍不住爱怜的拿掌给他抹了泪儿,“咋回事?好好的怎就哭了呢?” 小林子不语,拿着眼怯怯的看了自家娘一眼。 那边肉丸子在见到哥哥被爹抱时,顿时就不再哭了,抽噎着的抹了小眼泪儿,一双小凤眼不断的朝着外面望啊望,心想着,他的爹爹咋没进来呢。 惠娘见儿子看她,就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一旁的李空竹不想事儿闹大,就赶紧圆着场,“小娃子间磕磕绊绊罢了,哭一会儿就好了。行了行了,还是快摆饭吧,都响午了呢!” 李冲点头,抱着儿子拍了拍,看了眼自家婆娘后,就走了出去。 惠娘哼了声,对李空竹报怨道“这是当命根子护呢,想当初老娘拼死拼活生产时,也没见他这么过,果然,这是有了儿子万事足,真当我是那只管下蛋的鸡呢。” 李空竹好笑的摇了摇头,“惠娘姐,你这么说可真真是冤枉李大哥了,你难产那会儿,你是没看到,他蹲在屋檐下,抓着头发一脸惨白的样儿,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呢。” “我呸!”惠娘脸红的啐了一口,“他那是怕再当鳏夫呢!” 李空竹顿时无语。 端着包子走时,觉着有哪里不对。 低眸看去,见刚刚还吵着的肉丸子,这会儿既是没了影儿。 失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子~” 以为小子阴转晴的女人,在笑过后,便与着惠娘同出了厨房,开始正式的摆起了饭来。 而那边跑出去寻爹没寻着的肉丸子,在转了一圈后,就开始又不干了。 “娘~娘~爹爹呢!” 彼时李空竹也将把饭摆好,看李冲带儿一人在堂屋坐着的,也正好奇的想问呢。 听了儿子这话,就冲李冲看去。 李冲安抚好自家儿子放他下了地,听了这话儿,就解说道“刚来没坐多久就被一个赵姓人叫走了,说是让去族长家。赵兄弟走时,说中饭时若没回来的话,就让跟弟妹说一声,说是不必等他了!” 当时她们两人在后院呆着,两家的下人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又忙着帮忙的,倒是谁也没注意到前院这边。他又是个不多话的,自然赵君逸如何交待,他就如何行事了。 李空竹听了这话儿,倒是愣了一下,想着几年前与男人头回送礼去族长家时,男人对族长的态度。 自已也曾猜测过赵君逸怕是与族长有什么协议,如今这个时侯被叫去,难不成是到兑现的时侯了? 想到这,女人倒是有些想亲自过去看看了。 可家中还有客的…… 惠娘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埋怨了眼自家男人的迟钝。 随又步到李空竹身边拍了拍她,“若不放心就去看看。都是自家人,不用这般客气!” 李空竹感激一笑,理了理衣襟看着他们道“那我去去就回,你们且先吃着,若半个时辰后我们还未归,就把饭菜替我们热锅里吧!” “知道了!”惠娘挥手,拉着她步了出去,“快去吧!我瞅着这帮子人是没安好心的,哪有人才回来第二天就被请去族里坐的。怕是想讨了便宜呢,你可不能再犯了傻,这两年这赵家村的变化,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可不能再让他们得寸进迟了。” 李空竹点头,正要快步行出之时,不想那边肉丸子见她也要走的,当即就扑过来抓了她的裤腿叫道“娘~娘~你去哪~” “娘去找你爹回来!”李空竹无奈,摸了他把小脑袋,“你乖乖搁这与林子哥哥玩会儿,等吃了饭,娘和爹就回来了,啊~” “不要,我也要去找爹爹!”小儿赖娇,只觉得要他娘也走了的话,他跟林子哥哥就又差了一截了。人林子哥哥有爹爹抱,他没有,他才不要呢。 惠娘在一旁看得弯身去哄他,不想小子扭着身子,硬是不干的非要跟了去。 李空竹被磨得烦了,心里也着急赵君逸那边的事儿,无法,只得将他给抱了起来,“走吧走吧!一会你要看着不该看的哭了的话,当心我揍你啊!” 小子如了愿,边擦着眼泪儿边撒娇的点着小脑袋保证道“我不会哭的!” “这怕是不行吧,丸子还是留这的好!”惠娘听得直给她打眼色。小儿嘛,她认为也就哭闹一阵,哄好了,也就过去了。 李空竹却摇了摇头,“随了他吧!”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家儿子了。要真哭起来,没有亲人在身边,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哄不好,与其这样,还不如带在身边的好。 招呼了一声,她便带着肉丸子开门走了出去。 后面的惠娘见状,只好又末头去往了后院,唤着还在整理的于家地两母女,着她们拿一个人出来,跟着点李空竹的好。 这边李空竹抱着肉丸子匆匆的来到了族长所住的宅院。 见这大门大开的,就伸脖向里面望了一眼。 这一望,就不由得皱了眉。 只见族长院里,这赵姓族人,老老小小的站了一院子不说,那正堂大开的房门里,似也坐了不少的人。 “爹爹~”肉丸子见她娘望,就以为是在看他爹,伸着脖子跟着望的同时,一声爹爹也跟着唤出口。 这一唤,另着那站在院中的一院人,是齐齐的跟着朝着这边看了来。 李空竹随着他们扫视,匆匆的将这些人打量了一遍。 见大多数人面色难看,且眼露不满时,就不由得心头儿一沉。 抱着肉丸子,怕他害怕的将他的小脑袋给按在肩窝处。 不想肉丸子却不愿让她按着,仰着小脑袋躲避着她的同时,又朝里看着唤了声,“爹爹~” “是谁人来了不成?”一道沉沉熟悉的老音传来。 李空竹顺着肉丸子的扭身步上院外的台阶,朝着里面应道“是我族爷,我来寻当家地回家吃饭呢!” “原来是老三家地啊!”里面的老人儿故作才听出的哦了一声,“那赶紧进来吧!老三怕是还得等一会才能回去吃饭呢!” “不用!我这便回!”不等老者的话音落下,里面有淡淡的男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随着话落,就见男人已经步出堂屋,立在正屋檐下,眼神正好直直的朝着进院的两母子看来。 “爹爹~”小儿一看到他,就立时扭着身子寻了他抱。 男人见状,再与女人交汇了个眼神,看女人点头后,这才大步的步下了高阶。 两方相遇,女人将儿子递于了他。 小儿一到父亲怀里,立时就卖娇告起了状,“爹爹,娘给林哥哥拿大包子,给我拿小包子。娘,骂~” “骂谁?”男人见他嘟着个小嘴儿的来搂他的脖子,就单手将他的小屁股托起,给了他个舒服的位置! “骂丸子!”这一点小儿倒是坦荡,“丸子哭了!” 将他小手拿在掌心摇了摇,男人看了女人一眼,似在控诉。 女人则没好气的嗔了他眼,“那包子都一样,非得要个大的,都啃着了,还非得换。这要给他换了还了得?惯瘾后,这以后要是看着啥好,都想要的,你还能样样都给他弄回来不成?” 说着,眼神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上首的正屋,“这皇帝还有得不到的时侯哩。难不成,得不到,就想用了强抢?现在惯着,以后长大了,出去了,碰上个比他更厉害的,还抽不死他?!” 男人眼中笑意闪过。 小儿见自家娘说得好生大声,那凶巴巴的样子,令着他害怕的缩下了脖,搂着父亲的脖子委屈道“娘凶~怕。” 赵君逸拍了他小屁股一下,“男儿大丈夫,可不兴了哭。” “嗯~”也不管听没听懂,这会儿被他娘吓着的小儿,为着可继续靠着亲爹的,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他们这一家三口的话外音,令着看着他们的一众赵家族人听了,个个面色难看不已。 就连那坐在堂屋高堂的族长也都走了出来。 听了这话,再看了他们一家三口,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意,“老三,你当真要说话不算了话?” 赵君逸抱着小儿转身,看着老者,凤眼亦是沉沉,“并非君某说话不算了话,若是修葺词堂,再风光修了祖宗坟墓,以着君某如今妻子挣的钱财,自然小事儿一桩。可要千顷良田,光宗耀祖一事儿,请恕君某实难做到。能回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老头儿你既已猜到了我所做之事儿,想来在去岁时,就该知了,这搬师回朝的大军中,根本就没有提过主将是谁。且皇上御驾亲征一事,可是全民皆知的。所以,你老所盼望的加功进爵,想来已不可能了。如今的君某,比着以前来,不过是个商人之夫罢了!” 上首的老者听罢,并不为所动的冷冷看他良久,“当今圣上仁爱,想来你既有立功,便不会埋没才是。老三啊!人,有时还得讲信用啊!你不也说了男儿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事儿,难不成是能随意翻的?” 这是想逼他? 赵君逸冷冷勾唇,“若我是平安顺顺当当的归来,亦是正正经经当着天下人授封的话,我自然没有推拒失信的理儿。可如今,我的命早不属了我,这份封,我怕是不会领!” 命不属了他,什么意思? 族老皱眉,想着多年打算,难道真要在这一朝沦落成空? 要知道,如今可是他们赵家大翻身的好时机,若错过了,下一回,等着赵家族人出人头地之时,又会是了何时? 族老眼中一沉,拄着的拐棍也跟着在地上重重一击。 李空竹这边算是听出点味儿来了。 敢情他们这是在这等着呢,想等赵君逸封官加爵,光宗耀了他们赵家祖。不但这样,这以后男人若真成了将军,这赏千顷良田,金银无数的,敢情这良田还要给了他们? 这是想当族田要,做大赵家家族的节奏啊! 倒是好生无耻的条件!赵君逸当初怎就轻易答应了的? 女人不可思议的转眼去瞪着男人,却见男人苦笑的勾了勾唇。 他能说当初是看复仇无望,不过是想得个安身之所,随口一绉么? 不过显然这么短脑子的思维,不能在女人面前露了出来。 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男人用着空余的另一手去抓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快走。 李空竹点头,正准备抬脚之时,上首的拐棍拄地声儿又一次响了起来。 不得已,两人又齐齐的向着上首望去。 却见族长眼神暗沉,看着他们,话几乎是从齿缝里崩了出来,“你这是想拿着我赵姓族人,当小儿玩弄不成?老三,在你走这两年多里,你问问你那婆娘,我赵有庆,在她被大房二房逼迫时,可有不公的去护了那两房?如今那两房离开村子已两年有余了,在外是死是活,我赵家族人可是一点也未探听。这以着你的本事,你不会不知吧!”真当他老糊涂了不成?这村中有啥诡异之处,真当他不知不成? 他能凭着边界打仗与李空竹出走又与皇族牵连的猜出他的事情。就不难知道这村中诡异的存在会武之人。 他说他是死里逃生出来的,可凭着当今圣上对他们作坊的顶力支持,会没有人与皇上报了信儿? 这明明能得的封赏,他偏偏说不会授,这是真拿他们当猴耍不成? 虽说当年自已看出他来历不凡,对他存有心思,可为着让他得一安心之地儿,也为着让老赵头儿能养了他,那时的族里那般的不富余,自已还是强挤了十两银出来,作为对老赵头养他的本钱。 对于这些,他当初可都是心安理得受着的。若说他们过份,挟恩图报的话,当初他大可完全不答应了来。 既然答应,就不该反悔了去。 “族长好意,君某自然心存感激,可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君某亦说过,此命不在属了君某,君某亦没有自由支配的权利了。若主子不允我授封,我便是死,也断不会授!” 又是这话! 老者心火大盛,“你便是用借口,也用个靠谱的。你说你的命不归了你,你有了主子。那么如今,你又是怎么这般自由的回来的?” “我便是他的主子!” 不待老者话落,一道冷然的女音高声将之打断。 众人彼时听得一怔,待寻声望去,皆不由得齐齐的张大了嘴来。 正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了那立在男人身边,亦是与之牵着手儿的李空竹。 “胡闹!”族长率先回眸,看着女人当即不由分的怒喝出声,“你一妇人,为人妻者,既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既便你有那惊天才能,凭着这一句夫主与你为奴,便是休弃你,鞭笞于你,你也不能反抗了去!” 说着,老者又再次的一个大力拄棍,那看着她的眼神,直恨不得吃了她般。仿佛若她敢再乱说一句,当即就会令人鞭笞了她。 李空竹也不惧怕,看着他,既还好心情的勾唇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院中之人,不知是谁不愤的出口一句。 随着这话一落,彼时沉默的众人亦是纷纷开始冲她怒目而来。 李空竹呵了一声,“鞭笞我?就凭你么?说句不好听的,我若这一刻丢手人人作坊,下一刻,就能让你们重回到比以前还艰难的境地,你们信与不信?” “丢手人人作坊?”众人听得大惊。 上首堂屋里的众长老,这会儿也终于有所动作的全跟了出来。 族长听了这话,虽心中亦是惊了一跳,不过面上却是冷呵了一声,“丢手人人作坊?老三家地,你真当我们是糊涂人不成?谁不知了你如今比着那皇商来也毫不逊色,你若丢手人人作坊,损失的不是你自已么?”为着他们这几百人的,她能舍得下那般大的本钱? 若说不与了他们合作他还信,丢手人人作坊?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族长这话,立时就引起惊着的众人共鸣,也都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也有那聪明的,似也想到了其中的关卡,虽对于壮大族里与有荣焉,可对于一些较远的族人来说,于自已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如今大多数赵家族人,都得着人人作坊的好,还真怕这事儿过后,人不愿再合作了来。 想着的同时,先前还怒目着的一些人,这会儿,大多都低了个脑袋,开始想置身事外了去。 李空竹却不以为意将下巴一扬,“不信?”哼笑了一声,“想来大伙也都知道我要去了贸易区开新作坊的事儿,也与那云国签了作物契约。这般大的卖买,族长以为我一人吞得下去?” 族长听得惊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正待张口。 却又听得女人又是一个冷呵道“也不防告知于你,如今的人人作坊早已易了主。我如今也不过是为着别人做苦工而已,得的银两,已远没了从前的那般多。人看中我的才能,让我继续作那面子上的股东。可我若不愿做了,死活要丢了手,族老觉得,那幕后之人,能放过将他财神得罪的你?” 这可不是吵吵闹闹能算了的,这可是关系着皇权。 得罪了皇权,便是下狱都是轻的。若介时人再随意一个借口,那赵家村上百口的赵姓族人,岂不是就再不存在了? 想到这些的族长,后背不禁有些冷汗连连。 李空竹却在这时转了身子,“当家地能回来,与我沦为做工者不无关系。族爷,这里面水深着呢。当家地既是不愿授了封,兑了诺,怕是不想将你们搅了进来。这浅说有浅说的好处,毕竟有些事儿,知道的越多,可就越危险了去。” 李空竹说完,转头看了男人一眼。 见男人勾唇,就没好气的冲他嗔了一眼,“还不走!” “这就走!”捏着她柔荑的大掌紧了一分,男人随着她的嗔意,一手抱儿,一手拉她的,快步向着院外行去。 身后,赵族长这会儿已完全的白了脸。 一些跟着明白儿过味的长老,同时叹息的摇了摇头,“当初只道他非富即贵,却万没料到会搅到如此深渊。族长,这富贵,享不得啊!” 有长老附合,看着门前开得繁复的山桃花,“其实这样也好,如今咱们也不是过得不好,孙字辈儿能念起书,儿女有活干,地里庄稼一年也不少剩,干啥还非得去挣那个啥千顷良田,封官加爵呢?” “是啊,光宗耀祖之事儿,还是另交给赵家小儿们去努力吧!你我该是到了享福的时侯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劝着,赵族长却似呆了般,立在那里,白着一张脸,久久缓不过神来。 而这边李空竹在与赵君逸一出了那族长院,就忍不住大大的吐了口气,“真是晦气儿,一个二个的都他娘的不懂了消停,真是,这柿子捏不软,就不知换个捏?真当锲而不舍能真如了愿?” 说着,又转首看着这会儿凤眼格外明媚之人,“你是不是傻,你平日里不都冷酷精明得不行么?当初怎就脑子抽抽的答应了这事儿来?”这么不公平的事儿?他也能忍?他不是手段挺厉害的么?当初的郑氏,李梅兰与着赵家两兄弟,哪个是了他的对手? 越想越气的女人,在那单手插腰的哼哈了好一气,末了回过神,见男人既还一脸愉悦不已,就不由得又是一恼。 低眸,见手还被他抓着的,就又是一个狠甩,“放手!”她才不要让脑子犯抽的人牵呢,这事儿,想着就来气。 男人任着她甩,不但不放了手,且还将之越捏越紧来。 对于她难得的发火,且还是为着他的。男人心头高兴的同时,既还恶劣的还想看她多凶自已一会儿。 那边女人被他捏得手疼,见死甩也甩不开的,不由得心火更甚,“赵君逸,你耳聋了不成?我让你放手!” “不放!”这辈子也休想他放了手。男人回答的同时,那欠扁的笑意就又露了出来。 女人看得着恼,偏心头儿却因着他这一潋滟之笑,开始蹦蹦的不争气鼓动起来。见挣脱不开,脸儿也开始泛了红的,就不由得越加气恼起自已的无用来。 那坐在父亲强有力手臂上的小儿,搂着父亲的脖子,把头埋在父亲的俊脸旁,眨着一双水漾的小凤眼,看看母亲,又看看笑得甚是好看的父亲。 想了想,小儿缩着小肩膀的朝着父亲耳边,嘟嚷道“爹爹~娘凶!” 男人回眸,见他一脸认真的眨着小凤眼,那泛着笑意的淡粉薄唇,是扩得越加的大了来。 “嗯!”将小儿向上耸搭了一下,男人在回答完这话时,便不动声色的继续把头转正,拉着一脸红晕满满的女人,心情甚好的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待一行人回来,与等着他们的惠娘一家吃过饭后,两家人又就一些事儿开始相商起来。 李空竹因着这一去怕是得很久,是以并不打算带了于家地两母女一起。 她打算在介时去往边界时,启用了新人。家中之事,则完全交于信任的于家一家看管。 于家地两母女对于她这一决定,有些个不大赞同。 于家地认为,既然要买了人,不若两边各留个老人儿。这样一来,新人在学习的期间,也不会有对主子伺候不周时侯了。 于家地想让自已女儿照旧跟了李空竹,这样李空竹用得顺手,肉丸子也熟悉。路上时,对于李空竹来说,也会轻松不少。 对于于家地提议,李空竹并不是没想过。 可如今于小铃已经不小了,若再与她去往边界呆上一年半载的,可就又要年长一岁了。 以着他们一家四口都在村子的,李空竹并不想将他们分开太久,也不想给于小铃找太远之人。 并不是她不想放了契,实在是都是做母亲的,很能理解那份儿女远离的心。与其长年念想着,还不如选择想让儿女就近呆了身边。哪怕是无功无业,做长辈的也不愿看到他们长年在外受屈的可哪闯着。 招手让了于家地近前,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婶子放心好了,我身边还有剑绡呢,虽说是个粗手粗脚的人儿,可肉丸子她也常带的,倒是省了我不少的心儿。至于我自已个儿,这一路闲着也是闲着的,正好给我时间调教新人儿!” “可是……” 于家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李空竹手快的给阻了来,“婶子你们一家随我的年头儿虽说不长,可为人如何我是一清二楚,这个家我不想再假手陌生人了。于叔与小弟都在了这儿的,你真忍心让小铃再跟我去那极北之地儿?这一趟,连着我都不敢确定时间呢,小铃可是不小了,你难不成想她嫁得远远的?” “姑娘……”于小铃听得扭捏不已,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嫁人呢。 于家地虽说心有不舍,可做奴才的哪有就随了自已心的时侯? “我们一家都认姑娘为主,主子看着咋顺手就咋安排。小铃之事儿,姑娘是主子,该是如何,还请姑娘只管作主便是。不必考虑老奴一家会怎么想,身为下人,便是该为着主子分忧解难才是!” 李空竹无奈,知奴籍是这个世间的产物,轻易的还轮不到她来改变。有时该有的阶级还是得有,若心思坦白过甚,心软成性的话,也不乏有奴大欺主的行为。 心里虽怜惜,面上该有的范却不能弱。 点了点头,再次的拍了拍她的手,“既是这样,便听从我先头的安排吧。小铃到年岁了,趁着我走没法顾了她,回头你跟于叔看看作坊或是村中可有相匹配的小伙吧。介时若看上眼了,对方若不愿她为了奴籍,倒是可拿出与当初卖身相同的银两,将这身契给赎了去。” “姑娘~”于家地有些不敢置信。 李空竹却淡笑颔首,“一切随了你们意愿!” 于家地红了眼眶,不过李空竹却又立时的肃了脸,“当然,这些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们的忠心之上!”他们忠心为她,她自然也不会亏了他们。 这个道理于家地懂,看着与她相拉着的手,有些忍不住的嘤嘤的哭了起来,“姑娘放心,有姑娘的这份真心为老奴一家作想的心,老奴一家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哪就那般严重了?”李空竹摇头,见她还打算磕头的,就赶紧将之给拉了起来。 待将她给安抚好,女人又与惠娘他们说了接下来的行程。 行程之事,本与赵君逸定在明天的,买奴之事,也是打算今天办完的,可没想到迎了惠娘他们来的同时,还出了赵家族里一事儿。 是以,这出发的事儿,就又只好暂时推迟一天。 当天晚上,惠娘一家留在了这里。 在第二天时,两家人在吃过饭后,便又一同去往了镇里。 来到镇上,随着李冲的介绍,李空竹与赵君逸在牙行那里,选了两名十三四左右的小丫头。 因着赵泥鳅也要同去了贸易区,再加上还得需要几个赶车的,是以李空竹又挑三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并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 而半大小子,李空竹是准备让其作了赵泥鳅的书童。 买好了人,还得给这几人取了名。 两女孩儿,因着一七月生,一三月生的。 李空竹就懒得想名的赐了两人七月与三月的名。 而那半大小子,因着是刚被卖的农家人,在乡下时名字叫时雨,李空竹觉着这名字尚可,便不再相改的,令他用了旧名。 其它三个中年人,也是多年用名,分别姓金、磨、蒋。李空竹也没有将几人名改掉,统统令他们用了旧字。 名字这事儿解决后,再去往惠娘他们现今所住的宅子时,李空竹便将几人交于跟来的于家地,令着她先暂时给几人讲一些基本的规矩,至于剩下的,只有待她出行后,再慢慢调教了。 在惠娘处吃了午饭,又与着她诉说了一会离别之话后,便告辞家去了。 谁知他们才刚一到家,来开门的除于小铃外,既还迎来了李惊蛰。 ☆、第137章 远行 彼时着一身宝蓝儒衫的李惊蛰再看到他们时,当先有礼的行了礼,唤了姐姐姐夫! 李空竹与赵君逸颔首示意。 那被抱的肉丸子看到他,想了下后,也跟着甜甜的唤了声,“舅舅!” 李惊蛰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已,听了这声唤,立时就露牙一笑。 如今这小子已十一有余,个头儿几月不见,都窜得跟李空竹差不多高了。大大的眼睛浓浓的长眉,配着那瘦俏的俊脸,活脱脱的就是一个阳光美少年。 他这一笑,印着春日的绚花明阳,使得看他之人,心头莫名的好生欢喜。 肉丸子也因他这一笑,顿时心生好感的从他父亲怀里伸了手。 “舅舅抱!” 李惊蛰听得有些受宠若惊,刚伸手要抱之时,才记起抱他之人是他那冰脸姐夫。想着,小子就不由得抬眼去看男人。 男人在瞟了他一眼后,只给了一个颔首,算是无声的应允。 得到同意,李惊蛰立时又脸露欣喜的将还在伸手的肉丸子,从他的怀里给抱了过去。 李空竹面上始终扬着淡笑,着一行人进屋的同时,怎没也没想到,屋里居然还坐着李二林两口子。 这还不待女人先出口相问呢,那边柱子娘看到他们进屋,是当即就从凳子上快速的起了身。“你们回来了,听说堂侄女婿回来了,我与你二叔就想着趁空来看看你们呢!” 李空竹冲她福了个身,“到是劳你二老费心了,快快入坐。”说着,又转身问着在家的于小铃道“可有好好招呼着?” “姑娘放心,婢子省得呢!” 柱子娘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招呼得周到呢,该是我们来扰了你们才是!” 李空竹笑着否认。 那边坐在头位的李二林,等着他们都入坐后,这才淡问,“几时回来的?” “将回来两天呢!”女人与男人并坐在了对面,笑着回话的同时,又招呼于小铃再上点点心茶水。 柱子娘挨着坐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拍着,“昨儿柱子得休回来说侄女婿回来了,本还替你高兴着呢,忽又听说你们又要急着走的,倒是好生吓了一跳!我本还说咋这么急呢,不想被柱子斥了句,说这是生意,让我不懂别乱说。”说着,她又叹了声,“倒是看着怪辛苦的呢!” 李空竹点头,“没办法,几百张口等着呢,就是再累也得做!不过好在当家地回来了,我这以后只需撒手就好!” “是这么个理儿!”柱子娘点头,“你这几年来,又是带娃又是跑生意的,一个女人比着那些个男人都忙累得多,是该好生歇歇的时侯了!” “嗯哩!” 李空竹笑着回应,与她东拉西扯了一大堆。 李二林听得有些个皱眉,一边赵君逸的脸色也始终淡淡。 肉丸子在被李惊蛰抱了会儿后,就有些不耐烦了来,扭着身子的要下了地儿。 李惊蛰也就顺势顺了他。 “娘~~吃糕糕~” 突来的小儿声,终是打断了两女人的闲唠。 柱子娘更是哎哟一声,赶紧拿了块桌上的小蛋糕递给了他,“丸子倒是越长越喜人了,看这小脸漂亮的,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家呢!” “谢谢!”小子被夸,有些小得意,又有些小傲娇,接过蛋糕时,还很是礼貌的道了谢。 柱子娘一见他这样,就更是稀罕得不得了。 “瞅瞅瞅瞅,既是比着我那外孙子还懂礼呢!” 李空竹笑,拉着肉丸子让他认人的唤柱子娘与李二林为二叔婆与二叔公。 小子听了,又两声乖巧的小奶音出口,“二叔公,二叔婆!” “哎哟!”柱子娘心肝酥了一地儿,看着小奶儿,是直恨不得亲上一口。 那边的李二林一看她这样,就止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不过在看小儿时,还是在怀里摸了摸,待拿出两颗包好的贻糖时,其脸上少有的挤了丝笑出来,“来,叔公给你糖吃!” 一听糖,肉丸子眼都绿了,虽说很想接,但想着自家娘不许他吃糖的,就不由得又可怜的向着女人望去。 这个时侯,女人自然不会当着众人驳长辈儿的面子,见肉丸子看她,就笑着点了个头。 肉丸子得到应允,立时就开心的扑了过去。从李二林手中接过糖时,还不忘冲其甜甜一笑,“谢谢二叔公!” 李二林听得心头儿软软,常年做农活的粗手,忍不住在腿边磨了一下,待其准备伸掌摸小儿头时,却见柱子娘冲他唤了声,“当家地~” 李二林顿住,自觉有些失态的又是一咳。 李空竹看得明白,知他们这是怕自已生气,倒也不点破解释。 招手让小儿过来,又转眸看着有些走神的李惊蛰道“带着丸子去外面玩会儿吧!大人们要说会儿事儿呢!” 李惊蛰听得回神,看着自家大姐笑得一脸温和的,就不由得呆呆的哦了一声。 起身,在拉起肉丸子的小手后,便心事重重的出了屋。 柱子娘看着两人都出去了,就又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儿。 “倒真真是看着小儿就想抱哩!如今我们家,柱子要经常住了这边,惊蛰也是长年上学,一月就一休的,平日里就我们老两口在家,倒是显得有些冷清了。” 李空竹听罢,心思回转了一下,转眸看着柱子娘时,见她一脸急急,就不由得好笑道“柱子老弟如今十七还是十八了?” “十七过半了,眼看就快十八了!”柱子娘听得叹息了一声儿,“我呀,如今可就操心着他呢,这媒婆来了好几批,小子也不知咋地,就是不愿相了亲。” 说着,她又用眼儿瞟一下李空竹。 见李空竹一直脸扬笑的并不像不耐烦样儿,便觉有戏的又是一咳,“这不,眼看一天天大了,问他话儿也不说的。见实在问不出来了,我都做好要替他操一辈子心了。谁知就在昨儿个,那小子一回来,着急忙慌的,非得让我来求了事儿……” 不待她说完是啥事,一边的赵君逸似再没心思听了般,既是从椅子上突然的起了身。 李空竹惊了一下,转眸看去时,却见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慢谈,我且出去一趟!” 柱子娘也被他突来的这一下,吓得不轻,本以为他这是来气了呢,不想,却原来是要出去。 就赶紧的点了点头,“侄女婿你要有事儿就去忙吧!”反正这事儿,他一男人听着也尴尬的,倒是走得正好。 赵君逸在听了她这话后,又冲他们点头示意了下。 待等着男人抬步彻底的迈了出去后,柱子娘心下则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转了眸,再看向李空竹时,已换上了一脸的诚恳,“那个空竹啊,婶子就不绕弯了,跟你摊开了吧!” 李空竹抿笑点头,“二婶你说!” 柱子娘嗯了一声,一脸无奈的笑道“说白了吧,柱子那小子求我来说和的事儿,不是了别的事儿。他是想,想要了你身边的那个叫小铃的女娃呢!” 说完,见女人一脸淡淡,以为她这是不高兴了的柱子娘,就又是一叹“我也觉着那娃子有点不靠谱呢。”虽说那于小铃是奴籍,可人是李空竹身边最得手的人儿。 说不句不好听的,那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 更遑论以着李空竹如今水涨船高能力,她身边的人儿,又岂是他们这些个靠她赏饭吃的平头百姓能想的? 她准备来时,村中的孙媒婆还跟她提了醒,说是大户人家里的贴身丫头,有那清白赎身出来的,一般小门小户,可都是愿要了这样的丫头做主母呢。 别的不说,单论那身养出的气质跟在主子身边学的一些手段,那可都不是一般小闺阁女能做得到的。 是以,她家柱子虽说如今升成了拉单的小管事儿,可比着于小铃来,还是差了点。 李空竹倒是没想到柱子居然对于小铃生了情愫,听柱子娘这说法,这是从很久以前就有了的心思啊。 想着平日里肉丸子总爱去了那作坊玩闹的,难不成是在那时好上的? “那个,空竹啊!你就当我是瞎说吧,啊~这事儿,咱就当不存在吧!”柱子娘见她半响不吱了声儿,那心里是越发的没了底。为着以后还能有活干的,她立马又表了态,“今儿我回去后,会紧着让媒婆说一户女娃的,介时不管了那小子干不干,你放心,我是绝不对不会再让他乱想了事儿的。” 李空竹回神,听了她这话儿,倒是哂然一笑。“二婶你这是啥话?人柱子不愿意,你还能强逼着他娶啊!这要是以后要闹出点啥事儿的,你这作父母的不心疼?” 心疼也总比没了活干要好吧! 这话儿柱子娘没有说出口,面上却是唉了声,“啥闹不闹的,这成了亲,有了娃后,不管先头有啥不满的,为着娃子也能好了呢。对于这一点,婶子是过来人,懂得呢!” 李空竹听得失笑。 那边李二林却有些不大赞同。 看看自家婆娘,又看看李空竹。 想了想,他终是开了口,“咱家虽说不富裕,也比不得那镇上人家。可我家柱子为人还是不错的,他跟着你也有两三年了,对于这一点,想来,大侄女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李空竹点头,却又听他道“那姑娘在你没回来的这会儿,我也看了,是个实诚的。虽说俺家柱子有些个高攀了。可我李二林也能把话放在这了,要是大侄女儿你愿意给了人,那姑娘也愿嫁的话,这从今后,我李家的当家权,便是全交给他两口子去管都成。” 这已经是很大的一个承诺了,一般农户,公婆在不分家不说,连着掌家权也得由了婆婆管。 嫁来的女儿,不到媳妇熬成婆的时侯,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李空竹看着对面的李二林,见他一脸认真不似在说了谎,又转眼看眼柱子娘,见她虽说有些个惊,不过眼里却并没有过多的情绪闪过。 想了想,女人看着对面的李二林问,“二叔不嫌了小铃是奴籍?” “这是啥话?”柱子娘急急相否,“咱庄户人家,又不似了那高门大户,要的不过是一家和乐。再说了,以着那女娃跟在你身边的身份,还是咱柱子眼高了哩。” 李空竹倒是不同意这说法,怕的就是他们虽这般说,心头儿终还是有些瞧不起。 毕竟身为奴籍者,便是你赎了身,也会在别人心里烙了印,不管以后成就在高,在某些人眼里,或是心底某处,依旧会看不起你。 她自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是么? 似看出她的想法,李二林倒是有些不以为意,“我这人是一就是一,啥事都不会藏着掖着的,既敢开了口,就不会做了那面子情。”以前看不惯李空竹,也并不是她奴籍的身份,主要是她不自爱这一点,令了他很是厌烦。不过好在后面改了,不然的话,怕是他现在都不会给了她好脸呢。 这倒是。 李空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 想着过去为挽回形象的种种,女人会心的笑了笑。“既这样,不若我问问当事人如何想?毕竟这事儿得两厢情愿才行,我虽能直接下了令,可人若心里不愿,于柱子来说,也有些不公不是?” 李二林皱眉,想了想,也觉是这个理儿,“那便问问吧!” 李空竹哎了一声,起身冲他俩福了个身,“那你二老先等会,我去后面问问去!” “嗯!”李二林点头,见一旁柱子娘急着想跟的,就不由得冲她横了一眼。 李空竹见柱子娘老实了,就笑着又是一个点头后,便向着后院快步行去了。 唤来了正在训人的于家地,也叫于小铃跟着去了堂屋。 彼时于家地两母女还以为姑娘是有啥事儿吩咐呢,不想李空竹在两人福身站定后,直接就把柱子娘提亲的事儿说了。 说完,见于小铃一脸红红的,就不由得勾了唇,转眸看着于家地道“如何?那小子常年在作坊上工,想来于叔与小弟对他是知之甚详的,若觉可以,我倒是可先把他们两的事儿给定下来后,再走!” “这可使不得!”于家地摆手,姑爷可是急着赶路来的,如何能为着他们而耽误了行程? 于小铃也在一边点着头,只见她红着个脸的扭捏道“婢子,婢子,还不想这般早嫁呢。何况,婢子早就决定了,便是嫁人,也不会脱了籍,要一直伺候姑娘一辈子呢!” “这是何话!”李空竹见她眼儿眉梢都荡着羞意的,很明显这也是相中柱子了。“若真是两情相悦,不若就此成就好事的好。” 于小铃摇头,还想再辩。李空竹却挥手止了她道“我本意便是留你在家配人的,如今既有了好人家所求,倒真真是好事一桩,也别说什么不嫁人之话了。这若是留大了,便是你们不说什么,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再说柱子也经常住在了作坊,你们成亲后,作坊会重分住房与你们。也不算太远,你若不愿出了这院儿,还想留在了院中作事儿,那也不是不可的!”说到这,李空竹看了眼那脸红似滴血的女孩,“不过,再来后,就不能作了丫鬟了,得作了管事妈妈了!” “姑娘~”于小铃眼儿有些红。 李空竹却笑着起了身,近前拉着她的手,“身契的事儿,我说过随了你们,你若要赎可随时赎。若不愿赎,那成亲后就如我说的,来当了管事妈妈吧!” “谢姑娘~”于小铃点头,蹲身就要行了大礼。 李空竹颔笑受了后,又亲手将她给拉了起来,随转眸看向于家地。 于家地也算是看出来自家女儿这是早心有所属了,也觉这亲事不错。虽可以答应,可对于先头自家姑娘说要办了她两的事儿再走,倒是又觉有些不可。 想到这,她便与李空竹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了,待姑娘走后,老奴会与亲家太太他们好好相商这事儿的!” 李空竹听罢,抿嘴笑而不语,一双水漾的秋眸不咸不淡的扫了她一眼。 于家地被这一扫,心头儿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下一秒,似意识到什么般,就见其,赶紧的福身行起了礼,“老奴逾越,还忘姑娘勿怪。” 女人点头,松了拉于小铃的手,挥手令她起身后,便又向着前院而去了。 回到前院,再回复完李二林夫妇后。 李空竹便把自已打算看他们成完亲再走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她安排的时间,只有两天,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后天就得成了亲。这置办嫁妆这些儿事,也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 虽说有些匆忙,可一切都按着成品买的话,也是来得及的。 柱子娘也想留了她吃完酒再走,毕竟这是长面儿的事儿,于他们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 想了想,再与李二林商讨了一翻后,终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当天下响时,两对新人就交换了庚贴,且彼时柱子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其大意就是过来表达一翻谢意的同时,又交了十两银子的聘礼。 而李空竹也在这天交待了作坊管事,令着他派发一栋新房给这对新人儿,同时又赏了于小铃二十两的纹银,算作是给她的添妆之喜。 隔天,是吵吵闹闹的置办了一整天的嫁妆。 待到正式成婚这天,李空竹又被当作是娘家人,亲自送了把亲不说,连着儿子也很是大方的给于小铃作了那压桥童子。 待到热热闹闹的吃完了席,与着男人从李家村儿回来时,彼时的一天,是又过了大半了。 赵君逸这几天一直都在沉着个脸。确切的说,是自那天柱子娘说了一半话被他猜出后,就一直没有缓过脸。 见这会儿好容易得了空,家也清净了。其终是再忍不了的将女人给直勾入了怀,咬牙冷哼道“明日一早便启程,若再有幺蛾子,统统斩了去。” “嗯嗯,启程,一定启程,保证能启了程。”女人被他勒得生疼,听了这话,赶紧举手发誓,“你放心,这回啥事儿都解决完了,便是你想让它生了蛾子,也生不出来了。” 男人听得眯眼,女人则是一个赖娇的往他怀里一送,“柱子跟我多年一直本份做事,且于家地一家也跟了我好几年了,何况这以后家中之事儿,还得全仰仗他们,事儿总该办得圆满点的好。” 赵君逸不语,沉吟的看她半响,终是无奈一叹的又将之锁紧几分。“只此一次。”再心软下去,可真要耽搁不起了。 女人点头,忍着被他勒得发疼的腰肢,在他下巴上轻咬了一口。低喃讨好的道“我知了!且松了手可好?有点喘不过气了。” 软软低低的女音,令着男人心尖划过痒意,低眸看她时,又见她一脸的讨好卖乖。 不自觉的沉了眸,低首,正当男人快将薄唇送上,女人亦是闭眼准备迎接之时…… “爹爹~飞飞~” 突来的小儿奶音,令着好容易暧昧了的气氛,因着他这一唤,全给烟消云散了去。 赵君逸眸中闪过懊恼,李空竹则尴尬的用着纤手扇了扇有些熏红的脸蛋。 那边肉丸子唤完,已是颠颠的跑了进来。 男人见此,勾着女人腰肢的大掌快速松开,女人亦是在他松开手,整着发鬓赶紧的正经了身子。 “爹爹~飞飞~”他都好几天没飞了,连着马儿也没骑了,还有那轿子,坐着一点也不好玩,娘亲骗了他。 被扯裤腿的男人低眸盯了他眼,见小子一脸委屈,眼儿也眨巴眨巴的可怜之极。瞬间,男人心头儿因他打扰了好事儿的不满,顿时就消了大半。 伸出大掌的将他给勾了起来。 小子心头意识到成功了,那委屈的脸儿是瞬间一转,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飞飞~快,爹爹飞~飞~” 李空竹挑眉,那边赵君逸再看到小儿变脸时,就有些意识到上了当。 无语的盯着那手舞足蹈的小子好一会儿,见其半天不见飞的又皱了小脸,一双小凤眼又蓄了泪儿的,就不由得心下一哂,无奈的只好抱着他快速的步出了屋,向着房头旋转跃去。 “咯咯~~飞飞~~咯咯” 当李空竹跟着出来时,已再见不到了两人的影儿了,唯小儿的一窜银铃笑声,飘散在院中的各个角落,经久不散着…… 天麻亮时,一行人已早早的起了身。 肉丸子因着头天玩得太疯,睡得太沉,这会儿一家人这般大的动静,愣是没有把他给吵醒。 李空竹拿他无法,只得在车辆都备好后,抱着他上了赵泥鳅的车,垫好褥子,令着赵泥鳅陪着他再睡上一会。 寅时末,车行出村。 骑在马上的赵君逸是先绝尘跑了一段。 待回来时,李空竹掀帘向他身后看了一眼。 见并未有见到相阻之人,就不由得寻眼向着男人看去。 彼时赵君逸脸色虽有些沉,不过大体上,并未看出任何不妥。见女人看她,就冲她安心的点了点头。 李空竹会意,将车帘放下后,就顺势躺了下去。闭眼,准备与肉丸子他们再睡个回笼觉。 待车行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后,那隐在暗处的剑宁等人,这才现身的看着那车行消失的方向。 其中一暗卫问着剑宁道“头儿,这里可还要守护?” 剑宁沉眼,心中想着赵君逸令他止步的事儿,总觉得这里面诡异得慌。 毕竟这君将军回来才不过数天,甚至都未好好在家休养的,就又要去往了那极北之地。理由是什么建作坊,可在他看来,这怕是君将军无声的反抗吧! 将士归来,不但不归营,也不回京去述职,更甚至如今都不愿等皇城来了信。 如此任性的做法,难道真不怕帝皇发了怒? 剑宁皱眉沉思,那边问话的暗卫久等不到他回答,也不急,连着二遍都未相问的,又悄悄的隐退了下去。 李空竹他们一行将出环城镇的北门,就遇到了前来相送的惠娘一家与股东们。 除此之外,另还有得到消息赶来的麦芽儿。 彼时李空竹下车与他们话别时,麦芽儿哭是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没成相得信过来时,又是你们要走之时。呜呜,嫂子,俺舍不得你呢!” “又不是永远不归的,待那上边上正轨,我会时时回来的!”李空竹笑着给她抹了泪儿,又问了句她孩子的事儿。 待得知在惠娘那里睡着觉呢,就又点头的嘱了她几句。 那边惠娘红着眼走过来紧握了她的手,轻声细语的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待到地方了,可一定要记得回封信来报平安,可知了?” “嗯,我知哩!”李空竹亦是红着眼眶的一一点头应允着。 待到天头儿泛白,再多的话别也终是抵不过该走的时侯了。 李空竹与惠娘她们说完,又再与股东们细细叮嘱了一些事儿后,终是踏上了马车,挥手与他们道了别。 当马车再次行驶后,那酣睡了一路的肉丸子也终于醒了过来。 “娘~~尿尿!” 彼时早已醒来的赵泥鳅,听罢,赶紧拿了坐便过来。 待李空竹给肉丸子把完尿,就听他又冲外唤了声,“时雨!” “在!” “把这个拿去倒了,放入后面装恭桶的车里,待到一会行到有河流的地方时,记得拿出洗净!” “是!”帘子掀动,一双粗手伸进,待他将便桶放于他手后,只听“咻”的一声,那桶就快速的消失在里面几人的视野里。 肉丸子撒完了尿,李空竹又简单的给他抹了脸,喂他吃过两块糕点后,小子终是来了精神。 待得知他们正坐着骡车出游时,小子简直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了。 那边骑着马的赵君逸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将马靠近后,就顺势敲了敲他们的窗口。 待李空竹掀帘看去,还不待出口时,兴奋的小子在看到他爹后,抖着一身肉的开始尖叫起来,“爹爹~~马儿,马儿!” 赵君逸勾唇,单手伸了过来,示意他去。 小子一见,急得是立时就要从窗口蹦了出去。 李空竹在后面把着他,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拍,“你这一身肉的,能拱出去?当心卡着了!”说着的同时,就令车行停下,待将小子从车门送出去后,这才又重启了步。 他们这边一路慢悠悠的启步向北行走着。 那边远在京城的崔九,却在他们出行的头两天,刚收到来自极北贸易区和环城镇传来的消息。 介时的他,还不知道赵君逸又再次快速启程的去往了极北地带。在刚得到男人的消息时,他当即就拟旨一封,大意是想传男人择日进京觐见。 也都责令传旨之人快马加鞭的赶往环城了。 谁知,还不待这边圣旨进村呢,那边以剑宁为首的暗卫,却又带去了赵君逸离走的消息。 彼时崔九在听完暗卫所报的这一措手不及的消息时,当即就有些愣怔外加傻眼。 而下首的传信暗卫见此,还将走时赵君逸说不再需要他们保护一事儿也说了出来。 “依君将军所言,如今天下太平,再无战事,且他们这一去,所居之地,离着极北之营不远,那边自有交接暗卫所在,故,并不需要我们同往!” 并不需要他们同往? 崔九回神深眸,看着下首所跪之人,“他真这么说?” “是!”暗卫回完,又道“皇上,如今环城,可还要留守人员?” ☆、第138章 博弈 留守人员? 如今人去楼空的,再留又有何意义了? 崔九眯眼,想着赵君逸抓着的东西,冷哼一声的重又看向那跪地之人,“着环城之人撤离,另,再传口谕,责令传旨之人,将所携圣旨带往极北之地,务必要将旨意给朕传到君逸之之手!” 他还就不信了,他敢明着去抗旨? “是!” 待暗卫退下。崔九盯着某处深了眼,想着去岁清剿完靖国余孽时,所缴获的一些战利品。 清点时,其中绝大多数都不在了列,更不清楚了其的去向。 那般多的财富不翼而飞,作为帝皇的他,怎就能不心生了猜忌? 在寻找赵君逸下落时,自已也着人清查了一遍他所领的部队与其身边的暗卫。 不管明的暗的,对的上的对不上的,他统统都暗清了一遍。 其中发现,在几年前从自已暗卫府出来另认了主的剑浊,已不知了所踪。 至于去了哪里,至今没有彻查出来,本想着等找到君逸之后,他自然会来找了主子。 如今看来,这君逸之是对他心生不满的想与他对上一对了? “呵!”想到这,崔九轻呵了一声,他拿捏住人人作坊,也不过是因为在清剿时发现了异常。当时是怕君逸之故意失踪,另起了歹心,是以不得不抓控住他的妻儿。 如今已知他并不是故意的失踪,可致于有没有起歹心嘛,现下还不好说。 用手拄着下巴的崔九,挑着一双狭长眼。收回盯着远处的眼后,状似不经意的又挥动了一下明皇帝袍。 起身,唤着身边的伺候之人,提脚向着后宫而去了。 李空竹他们这边,一路的走走停停,虽说地点是那极北之地,可带路的赵君逸却并不按着常规的大道而走。 有时来了兴致,其甚至还会另走了其它之地,在那个地方逗留个一天两天后,再又重回正轨的慢慢前行。 李空竹不知他搞什么鬼,一路上也乐得清闲的带着两小儿,时常的下地郊游行走。 空闲了,还会让赵君逸带着她骑行一段。在此期间,夜晚时,女人还会令他给她讲讲行军打仗之事。 别的还好说,打仗之事,赵君逸最难望的便是那段爬山之旅,对于那朦山山顶的湖泊,那一片的美景,他至今都记忆犹新着。 彼时一行人将车停在了一处山林平道里,点了篝火,坐在旁边,一边看着那偶尔树间透下的繁星,一边听着男人低低淡淡的平淡叙述。 李空竹把睡着的小儿抱在怀里,头靠在男人肩膀的听完这段行军之事后,感慨的叹了声,“难得听你将一湖给描得这么细致,想来,是真的很美吧!真想去看看!” 回眸看了眼她那冒着星子的双眼,男人无声的勾唇换了个姿势,待将她勾入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男人轻笑,“怕是很难!” 一路的艰辛,当初他们那群糙老爷们可都是付出了血的代价,才强登至顶。即使现下让他重走一遍,能记得所有的危险之路,也不能保证,就一定能平安顺遂到达顶峰。 李空竹可惜的轻叹了声,这要是搁在现代,有如此绝美之景,想看的话,到时只要等着有人发现后,开发成旅游景点,就能去看了。 不过那样的话,倒是失了自然的本味儿了。 乐观的耸了耸肩,女人爽快一笑,“算了,有事儿有些物,不容易得到的,才是更加难能可贵的。留在心头存个念想也好,可以容我无限想象放大,这也不失是一种美好!” 男人听罢,看着被篝火印得明明灭灭的女人脸旁,那一脸的温婉明媚,一如当初初见般,既是一分未改。 伸了手,长指不经意的从她脸旁划过。 女人感受到他的触碰,仰头看他。见他眼中亮得吓人,脸儿就不自觉的起了一丝红,眼角亦是有些担心的向着另一边的下人们看去。 见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各聊着各的,有的甚至已坐在车椽上睡了过去,就不由得轻吁了口气。 男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倒是好笑的勾了唇,收回抚她脸的手指,将小儿接手过去,“不早了,夜风寒凉,早些回了车上歇着吧!” “好!”女人点头,看他抱着肉丸子起身向着赵泥鳅所在的骡车行去时,脸上扬着的温笑,是从未有过的幸福。 此后,又历经了长达大半月的行车。 待他们正式到达极北之地时,已是四月下旬快五月初了。 虽说这会儿这地儿早已开了化,天也暖了起来,不过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也还不算太晚。 在原靖国边界的一处小镇里,找了个干净的庭院租了下来,待安顿好,又歇将了一天后。 隔天,李空竹与赵君逸便又坐着马车去往了现今所在的贸易区。 一到那处被划出的两国边界处,就能看到此时的那里,正到处都在大兴着土木。 来来往往的两国人中,有些小摊已经先行摆卖了出来,车行慢慢的看了一路,虽说摆卖的品种不是很多,倒也有些像模像样了。 李空竹掀帘看了眼那穿插在两国百姓间,穿不同制服的两队官兵。 见两对人相碰时,虽说不咋交流,倒也十分平和。 “这便是维护贸易区的守卫?” “嗯!”男人斜躺在上首,闭眼根本不看的轻嗯了一声。 李空竹用着眼角别了他一眼,放了帘子后,为自已斟了杯茶。想着刚刚一路看到的摆卖,變国这边倒是品种多多,云国那里,却只有一些皮毛跟一些草药。 倒是有看到卖牲口! 李空竹抿了口茶水,想起某草原盛产的黑白花奶牛,那可是个好东西,也不知了这里有没有。 想着的同时,女人眼睛立时又蹭蹭的冒起了绿光。 “啪”的一下将茶盏放下后,就见其又快速的去掀了车帘,伸长着脖子,一双眼,一错也不错的开始仔细盯着那来来往往的摊贩来。 赵君逸听到响,不经意的睁了眸。再看到女人的行径后,又不觉的轻蹙了下眉。 “在看什么?” “奶牛!” 奶牛?男人眯眼,半撑起身顺着她漏出的空隙看去。见车行晃过,那牲口倒是看了不少,倒没有一种是她所说的奶牛。 想了想,男人便又重躺回去,闭眼,任了她去。 逛完了贸易区,车行一转后,便向着那驻扎的军营地带行去。 待行到那驻扎之地,躺了一路的赵君逸终于起了身,下车后,亲自去与那驻守的城门士兵沟通。 李空竹介时等在车上,两刻来钟时,突然听到一阵齐刷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待她反应过来呢,就又是一个大喝之声响起,“驾!”话落,骡车既是快快的向前行驶了起来。 李空竹惊了一下,正准备去掀车帘问怎么一回事儿呢,却听得那换了的‘马车夫’这时既是一声爽朗之声溢出。 “小嫂子莫怕,俺是奉将军之令,来接你进城呢!” 一听是赵君逸下的令,女人倒是松了点心,再回想起这声儿有些熟悉,便猜着怕是昔日她赴边界时见过之人。 笑了笑,亦是朗声回他,“知道了!那便麻烦这位兄弟了!” “嘿嘿!不麻烦!” 汉子独有的憨厚之声,令着李空竹是彻底的放了心。 抿着嘴儿的又与之说了两句后,女人便又重新坐好了来。 待到了一处府宅侧门处停了车,女人掀帘出来,一个抬眸,不期然的既撞见了,与赵君逸同时站在那门洞处迎接她的华老。 见近两年不见,老者虽依旧作着那傲娇瞪眼状,可整个精神状态,却显老不少。 心头儿泛酸,面上却带着笑意的边下车,边进行调侃道“人说一别经年,物事人非的,如何在我看来,才短短不过几百日夜,华老,你既已苍老了十岁不止?” “胡说八道!”老者哼唧的一个瞪眼吹胡,“老夫向来身康体健,你个黄毛丫头,休得胡乱说道。” 女人捂嘴轻笑,“是是是!你老身康体健,便是再活五十年,也还会如了今朝这般风采依旧!” 那边赵君逸走将过来,伸手握了她的柔荑。 老者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随又故作冷脸的哼了一声道“倒是拍得一手好马屁!”说着,就让着两人进了院。 待来到正厅上了茶后,几人就近来的状况又互相调侃了一翻。 待见事儿说得差不多了,便转入正题的又开始说起了建作坊一事儿。 彼时的李空竹也不扭捏,放了茶盏拭了嘴角后,只听她道“如今天儿正好,倒是随时可启建,今儿个来,本就是来跟你老作个汇报的。不知了这朝庭,有没有给我们安排地皮?可有指定让我们建在了哪?” 一说到朝庭,老人不经意的男人看了一眼。 见赵君逸只作看不见状的低眸喝茶,就又不动声色的将早就备好的地契给拿了出来。 “早在规划贸易区时,圣上便有交待下来,如今边区已经开放了多月,我也早早着人把看中的地头儿给划了下来,令着下面的人看顾着,并不允了其它的商家前来看中买走。” 李空竹点头,想着来时看到的大兴土木,看来已有不少商人在闻风而动了。 如今这贸易开放正在试水阶段,若成功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兴了那酒肆客栈,长期以往兴旺下去的话,这以后的土地,只会越来越贵。 女人拿着那地契看了一眼,见位置还算不错,且分的地皮也颇大,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手续齐了,待回去后,我便开始着手筹备!其间人事工程方面,若有不足时,怕还得麻烦你老不少呢,还望介时你老不要嫌烦才是。” 老者摇头,“这作坊与朝庭是一体的,论不上相不相帮,若有需要,你尽管提出便是。” “多谢华老!”李空竹听得起身一福。 那边赵君逸听他这一会儿既又搭上了朝庭二字,倒是不动声色的放了手中的盏,转眸,看着女人,“这事儿既已谈妥,不若你先去往园中逛逛?” 李空竹怔了一下,不过转瞬,就恢复笑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谈!”从环城男人急着走,到路上一路游玩的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她便猜测过,觉着男人这怕是想与崔九算帐了。 可至于如何算,怎么算,在这一点上,她始终都有些猜测不透。 看了看男人依旧平淡的脸,女人再说完时,又福了个身后,这才转身向着外面行去了。 老者着人给女人带路,待看到女人身影彻底走远。这才重又转回眸的盯着赵君逸道“皇城宣旨之人头半月就已到了。等着你的同时,又着飞鹰传信回了皇城,你倒底是怎么想的?这般明着的抗指,是不愿做了将?还是说,你只为着出口气?”想着再寻到他后,写信给女人,再得到回信时,女人所嘱的事儿。 就算是为着瞒了他孩儿一事儿,再加作坊控股一事儿,也不该这般激进吧。 想到这,老者叹了声,“帝皇之术,古来皆有。如今的君心,早已不是你我所能猜测的了。趁着他还看中你,心存愧疚之时,闹将一闹便作罢吧!”若还不识了趣儿,介时磨掉了那最后一分的耐心的话,怕是一切将为时已晚了。 男人低眸,长指磨着衣袖并不吭了声。 老者见他这样,知他这是犯了倔,倒又是无可奈何的一叹,“罢了,你心底有数便成。”说着,便又想起那还等着的宣旨之人,“那圣旨……” “不接!”男人终是冷声张口,见老者瞪眼,倒是又勾唇一笑,“不若华老替我传个口信吧。” “你说!”老者见他既还笑得出来,倒是收了瞪他之眼。 “便是将我所有之物,与他所想要之物作个交换,若不行,那我便弃我所有之物全交于他,而他所想要之物,将永生不得重见。” 这话是何意? 老者皱眉,却见这时男人已经起了身,“便是这两句,请华老着人替我回传吧!”说罢,就见其拱手施了一礼,随转身,径直向着屋外行去了。 “哎~”老者蹙眉轻唤,见男人既似未听到般依旧朝外走着,就不由得止了声,深了眼的随了他去。 李空竹在府宅下人的带领下,行到一处凉亭处坐了下来。 看着那园中开得正盛的娇艳花儿,她单手托腮的还是想不出自已与男人究竟还有了什么资本去与崔九对抗。 若男人没有因着那围追堵截而逃命几个月的话,那么她相信男人是有一点对抗的资本的。 毕竟那样的话,靖国的攻下可大半都是属了男人的功勋。 没有与云国的结盟,人人作坊也不用被掌控了,更重的一点,还有就是她曾让男人藏战利品一事儿。 那时若是男人没有消失的话,以着他的功绩,和那战利品一事儿,拿来开涮一顿崔九,想来崔九也只能认鳖的吃了这口哑巴亏。 可如今他们还有那个条件么? 女人摇头,正出神之际,忽然眼前有根手指晃动了一下。 定睛看去,见不知何时男人既坐在了她的对面。 露了个笑,“谈完了?” “完了!”男人轻嗯,将她托腮之手给抓了过去,“回去了!” “啊?啊!”女人怔了一瞬,片刻又很快反应过来的随着他站了起来,向着先前下车的侧门走去。 车行回去时,重又换上了先前他们自家的车夫。 李空竹与男人坐在车里,沉默良久后,终是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问起了自已的猜测。 “你打算怎么与崔九对抗?” “对抗?”彼时男人手拿书本的抬眼看她,见她点头,就将手中之书一个抛出扔于桌上,招手令她近前。 “我何时说过要与他对抗了?”等她坐近后,男人顺势将她给勾入怀,锁紧,大掌握着她的纤手,慢慢的摩挲着。 女人怕痒的拍了他一下,“既不是对抗,你这在家呆不了两天的要急急的走,走后,又尽绕了些弯的可哪划着,这近一月半的时间,你若不是躲着崔九的人,你何苦费这么大的心思?”还绕道走,这很明显是怕碰到什么。 男人勾唇,将她纤手左右手中换着把玩,“不过是提个交易罢了。” “交易?” “嗯!”男人将下额抵在她的头顶。 “什么交易?” “作坊交易!”男人也不想瞒。 女人却听得心头咯噔一跳,下一秒则是一个毫不温柔的大力转身,“你说什么?”什么作坊交易? 男人看她一眼,见她面对着自已,就又是顺势一勾将她给锁在了怀里。 “唔~”女人抗议,埋首在他胸口狠咬了一口。 男人皱眉,将她拉起之时,无语的看了眼那胸口的位置。 女人也不顾这些,顺了下有些个微乱的发,盯着他很是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说的作坊交易是什么意思?”是想拿着作坊换什么东西?还是想从崔九手上夺股份? 对于这两点,不管是了哪一点,都不是她李空竹想要看到的。前面一条,若男人敢做的话,她一定会跟他拼了命,如今她已经沦为半打工者了,可不想完全沦落成打工者。 可若是后一点的话,那也不行,他们如今没有那资本了,再去硬碰硬的要了股份,怕是会把崔九给惹毛了。 那个王八蛋,可是自当皇帝开始,就无处不在的算计着,没有好的资本想从他手中得东西?哪简直比着登天还难! 如今的她,可再不想不去折腾了。 赵君逸伸指弹了弹那处被咬得起皱的衣襟,见她还一副怒目圆睁的,便是一叹,“你可曾记得前年你在军营与我说过的话?” 前年军营?时疫那次? 女人瞟了他一眼,“我与你说的多了。”有情情爱爱花花草草,更有那阴谋算计,谎言隐瞒。 等等,阴谋算计谎言隐瞒? 难不成是? 女人讶异的张嘴,半响,只听她结巴道“难道说……不会吧!”他哪有那么牛逼? 男人颔首,“这便是我与他谈的交易。”对于这口气,他是无论无何都要出,就看崔九想要那边了。 是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是说可持续长年挣银的作坊? 二者必须二选一! “你是怎么做到的?”当初他都要逃命了,如何还有那本事去藏了宝藏? 有那本事藏宝藏的时间,如何就不快点逃回来了?要早点逃回来,她不但不会交出人人作坊的股份,更不会伤心流泪那般久了。 如今这样,不是多此一举么? 想着的同时,女人就又一个恨眼抛去。“尽干些脱裤子放屁的事儿!”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么? 男人“……” 他那是遵她所嘱好不好,想他在生命的最为危急的时侯,还想着给她藏钱,放眼世间,还有谁能如了他这般听话? 李空竹见他冷脸,就又赶紧缓了心神的去拍了拍他的脸蛋,“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别生气哈~对了,那宝藏有多少?比着作坊来,哪个更划算?” “你想干嘛?”男人警惕的看着她那一双闪闪发光的双眼,皱眉,有些个不悦的问道。 女人嘿嘿一笑,“不想干嘛,不想干嘛!”她虽很想要了宝藏,可若宝藏太多的话,她也没那福享,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要了作坊的全部经营权。 “你觉得崔九能答应么?”如今的作坊可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若长年做下去的话,也会是一笔了不得的收入呢。 “会!”男人轻哼。 都到了这一步,他们谁也赌不起了。 若他想两者都要,就得防了他再起叛变的心,虽说自已已没了那种心思,可不并不妨碍崔九会这般想。 上位者,坐得越久思虑越多。 趁着如今他明智心软‘好欺’着,就得把该要回的都要回。 毕竟那一半富可敌国的财产,比着如今还未做大的人人作坊来,要来得更为危险一点。 以着如今崔九的心思,怕是很快就会妥协。 女人听着他的解释点了点头,虽说这只能得了一时的痛快。 可以后的事,还是放眼以后再说吧! 回到了所租住的宅院,女人便把建作坊与店铺的事,全交给了赵君逸去弄。 而她则在交待完,要求建作坊时,一半用了云国人一半用了本国人后,便领着两个小儿出去逛街踩地皮了。 五月中,崔九收到了来自华老替赵君逸带的口信儿。 彼时的崔九听了,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挥手令传信儿之人下去之后。 其看着桌上那旨圣旨,轻哼了一声,“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可惜了,他压根就不再乎那作坊的股份。 想到这,崔九摸着下巴哼唧了一声,“要不装上一回?”毕竟太容易答应了,反而就没意思了。 如今他已百分百肯定了,君逸之那家伙是存着气没处撒呢,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他了? “呵!愚蠢!”却不知,这也正是他拿捏他的手段呢。 想了想,就见其将那圣旨一个抛弃的扔于了地上。 待那边的太监总管去捡时,他已提笔开始另写起一封书信来,待写完封好后,就将之交于那将圣旨捡起的太监道,“速速送去,责令下旬之时,必须到达!” “是!”那太监一看那信既是送往极北之地的,且还这般急的,当即便再不敢怠慢半分的将之给接了过来,快快的退了下去。 崔九待人退下,盯着那长长跳跃的烛火,唇边勾起了丝诡异之笑。 ☆、第139章 舍弃 极北之地。 端午过后,作坊建设正式进入进程。 因着所有的事儿李空竹都交由给了男人去管,是以无事儿可做的她,每天都领着两小儿可哪的闲逛踩着点。 其中,她重点踩点的地方,是在贸易区卖买牲口的地方。 在多方走访与寻问之下,李空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牲口。 那便是那种黑白花色的牛种,俗称奶牛。 其所产之地,便是云国朦山山脚畜牧那一块儿。 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女人着男人在与两方边界沟通好后,便领着两小儿又去往了云国朦山山脚一趟。 彼时一到那处畜牧地带,看着那山脚下的大片草原,并着帐篷牛羊这些,活脱脱像极了前世的蒙古草原。 可不同的是,这云国游牧之人并不像了外族之人,他们与變国之人相差无几,就连穿的服装,也只是略有不同而已。 因着是蓄牧,是以他们多穿皮毛短打那种利落的服饰,头也与着他们一样,女人挽髻,男人束发。 在看到他们的到来,又经过云国差人解释后,他们很是热情的把李空竹他们奉为了坐上宾。 在经过了一翻盛情的款待,李空竹事后便与他们说起了那黑白花奶牛之事。 她主要是想要奶,若是可以的话,她更想把这片牧场买了下来。 当然,这对于不是本国人的她来说,有点不切实际,是以,她在与这边游牧之人签订好鲜奶的契约后,又出重金,从那能均出牛羊的人家里,各买了几头小型奶牛幼崽与奶羊。 回到属于變国的边界时,又着男人帮着买下了原靖国朦山山脚下的开阔地带。 介时这边所有朦山山脉与下面被原靖国人民种的地,全都改成蓄牧所用的牧场。 要修建牧场又是一笔旁大的资金开出,这对于刚买下土地的李空竹来说,可以说是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面对着这般旁大的支出,李空竹不得不厚着脸皮的前往了华老处,准备着了他帮忙。 彼时已经五月下旬了,那从京城来的信件也在这时恰好送到。 赵君逸在从老者那拿过信件看了后,平静的面旁下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李空竹见此,便伸手抢过的看来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崔九的大意大概是两者都不想放了手,并还以男人抗旨为由,责令其赶紧回京述了职。 如若不愿的话,也休怪他不顾念了情份,除此之外,其既还卑鄙的信上给华老提出若想妻儿安康,且警告其须得本份行事。 “他这是啥意思?以权仗势呢?我去!”彼时的女人看完,是再难心平心和的将信纸一揉,冷哼道“亏得我还在想着将作坊作大,这样看来,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说到这里,女人又转头看向男人道“当家地,要不咱现在就走吧,我还就不信了,他能现下就砍了咱不成?若他敢砍,介时你也别再顾了我了,逃出去把那宝藏地点散拨出去,另还有我的架接技术,奶牛计较,对了,还有写好的零食食谱,统统散到别国去吧。有了这般大的财富,想来你要东山再起也容易得多。介时若成功了,只需替我报得一仇便好,其余的,便是你再娶了二婚妻,我也不会怨你半分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拿眼瞟了一眼华老,好似她现在说的话,老者就要兑现了似了,又赶紧将男人从椅子上给拉了起来,“走走走,赶紧走,以着你的身手,这会儿该是能逃脱才是。啊~”似想到什么般,只见她又快速的行到那桌边,将那茶端起一摔。 “碰~”的一声,响声立时惊得那无语的老者眼皮一跳。 只见女人快速的将那碎片捡起,跑到老人身边,用着瓷片对着老人的脖子道“当家地你快走,我来垫后,由我压着这老头儿,一定还能拖延一段时间的。” 老者听得彻底黑脸,男人嘴角无声的抽动了一下。 女人依然自在其乐的又催了男人一遍,“当家地,快快走!” “呼!”老者气得一个大大的吐气,见女人那一脸的‘焦急’样儿,就不由得一个气愤甩袖冷喝,“闹够了没有?”不说他不会随意的下了令,便是到时让他助他们一把,他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想到这,老者转头向着男人看去,“不妥协?” 男人眯眼,怎么也没想到崔九如今既这般狠了,想着自已为他打下的大半领土,不但没得好不说,且还被他截信又相挟的。如今更是连着活路也不想给了! 摇了摇头,男人握在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来。转眸,见女人亦是一副大义就死绝不妥协的样。 难不成,真要再叛? 可他能颠簸得起,可他的妻儿,他已不舍得再让他们吃苦了。 妥协? 呵!男人讽笑,想着那股窝囊之气,心头儿的火又不自觉的窜了上来。 女人在那看得一脸急急,“当家地不要妥协,咱不怕英勇就义,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要知你今日一朝妥协,来日便是万般妥协,咱要做那直挺挺的人,让那崔九知道,便是皇权,也休想让咱低了头。”说到这,女人又眼眶红红的看着华老,“可惜了我那儿啊,两岁将满,既要被这帮狗日的给砍了头,苍天啊,大地啊!你下个雷劈死这帮没良心的玩意吧!” 老者“……” 赵君逸“……” 现下这两人终于知道了,敢情她这是在唱戏呢? 没好气的瞪了女人一眼,老者抬手就将她比在脖子上的碎片给拿了下去。 “你便是不作出这一出,老夫也断不会下了手的,且放心好了,不管你们如何决策,在老夫还能掌控这地儿之时,且速速准备着吧!” 女人被他识破,拿了瓷片也不觉羞,嘿嘿笑了一声儿后,又立时的正经了脸,“虽说有胡闹的成份在里面,可大多话儿还是真的。本意也是想试试你老!毕竟,那可是你亲侄孙呢!” “呵!”老者轻哼,对于崔九,如今便是他也不能再拿了身份。 挥着手,其脸露了几分疲惫的说道“这事儿由得你们去商量吧,结果如何,介时只需得来告知我一声儿便是。三天之期!这几天里,我不会使了任何手段的,想要如何,趁此期间再好好想想吧!”三天过后,便是他再不愿意,也得作作样子的下令执行强制抓捕男人了。 赵君逸听罢,起身,冲着老者长长的一拱到底。 华老看着他,不知事情何时既变成了这样,不就是一口气么?为何谁也不愿妥协的退上一步呢? 叹了口气,老者再次的挥了手,“走吧!” 男人点头,给女人递了个眼色后,便与之相携的出了华老的住处。 回到租住的小院。 彼时的两小儿看到他们回来时,早早的就迎了过来。 “娘,娘,刚刚有人送鲜奶过来了呢,我要吃了双皮奶,还要吃了奶糖,娘,你做好不好!” 肉丸子仰着一脸的天真无邪的小脸蛋,一双水漾漾的凤眸里,是说不出的乖巧可爱。 李空竹低眸看着那扯她裤腿的小家伙。 “好不好嘛~~”赖娇的小奶音,让女人心头儿一软,鼻子一酸的同时,瞬间觉得刚刚在华老处的硬气,在这一刻既是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来。 红了眼眶的蹲身下去,毫无预料的,女人抱着小儿的身子,开始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崔九那王八蛋,做人太过绝情了,这卸磨杀驴的本事儿,他这是学了个实打实啊! “娘~~你咋了?”亲娘突来的哭泣,吓得小儿立时也跟着眼眶一红,还以为是自已不听话的小儿,在那急急的哽咽辩解着,“娘,娘我错了,我不要双皮奶,也不要奶糖了。娘~哇哇~~” 女人听得心头儿更加悲怆,她的儿子啊,她在这世的幸福啊,难道真要这么打水漂了么? 好容易盼回的依靠,好容易打拼出头的日子,为何?为何? 女人抬眸,一双泪眼就那样悲戚的看着那身边站着的男人,透过的模糊视线里,男人也正眦红着眼眶的看着她。 那边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赵泥鳅,悄悄的踱步过去,站在肉丸子的身后,与女人面对着面,想了想,懂事的拿出自已随身的方巾,开始给女人抹起泪儿来。 “三婶儿,你不要哭!我跟弟弟都会乖乖的,也会好好带着弟弟的,这两天,我都有交他认字儿了呢!你不要哭好不好~”小儿说着,眼眶跟着一红,小眼泪儿亦是一掉。砸在地上,跟那雨点子似的,啪啪的瞬间就晕染了大片。 女人摇头,伸了手,将两小儿都搂在怀里一起哭泣。 赵君逸看到这一幕,只觉喉头哽咽得厉害,从未觉得自已如了这一刻般窝囊透顶。 想着那曾经许诺他的男人,自已还是高估了自已的本事么? 呵笑了一声,见三人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就不由得皱眉喝道“来人!” 立在一边的三月与七月听罢,赶紧步了过来。 却见男人已从女人怀里接过了肉丸子。 肉丸子被他抱起,顺势就过来搂了他的脖,“爹爹~~” 男人哽喉轻嗯,拍着他哄他的同时,又给三月七月打着眼色,令她们一人抱了赵泥鳅,一人又将女人给拉了起来。 李空竹在赵君逸抱肉丸子时,就已经意识到自已的错处。 作为一个大人,再是如何情绪崩溃,也断没有在小儿面前表露的道理儿。不说他们人小害怕,长期以往,怕是还会给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小的阴影。 特别是赵泥鳅,如今他已是七岁大的小儿了,有了记忆,很容易会起了别样的心思的。 想到这,女人在抹泪的同时,又歉然的看了那边已经止了哭的赵泥鳅。 上前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低低的与他喃喃了几句,道了歉,又说了下自已突然哭的原因,“三婶儿是心里难受,在外面受了人欺负才会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也别害怕啊~” 赵泥鳅本还以为是自已哪做得不好呢,不想既是这样,再听说三婶是受了人的欺负后,更是一脸的担心加保证。 “三婶儿,是谁欺负了你?我帮你去欺负回来好不好?” “我也去~”那边在父亲怀里得到了安慰的肉丸子,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说话,在听到娘亲被欺负,哥哥要帮忙后,也赶紧表态的要跟了去。 李空竹会心一笑,在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后,随露了个温笑道“好,待下回那人再来欺负我时,我一定跟你们说,到时,咱们母子婶侄三人儿,一起去把那欺负过我的人,给好好揍上一顿,一齐欺负回来。” “嗯!揍他!”话儿有点长,肉丸子太多听不进去,不过揍人这句倒是听了个真真的,是以,其立时就表态的亮出了小肉拳头。 那边赵泥鳅一看,也跟着挽起袖子的露了小细胳膊出来,“对,狠狠揍他!” “对~” 肉丸子符合,搂着父亲的脖子,一颗小脑袋点得很是‘恶狠狠’。 抱着他的男人看了,倒是无声欣慰的勾起了一丝嘴角。 那边李空竹因着哭了一场,心头儿顿时舒散了不少,转回头与男人对视了一眼后,上前去将肉丸子从他怀里给抱了过来。 彼时的肉丸子一到她怀里,就撒着娇的唤道“娘~~” 李空竹亲了他散发着奶香的小额头一下,“嗯,走,娘去看看那鲜奶去,一会给你做那牛轧糖和双皮奶好不好?” “好~~”小子一听到这两样东西,先头的不快,转瞬就给抛了个干净。 那蹭蹭亮着的小眼睛,配着那手舞足蹈的小表情,令着抱她的女人心情愉悦的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转身,唤上了赵泥鳅,三人正准备向厨房而去之时,却见男人提步跟了上来。 “一起吧!” 女人转眸,对上他那闪过温暖笑意的眼眸,一瞬间,既是又红了眼眶。点了点头,仰头将泪水试着逼回眼眶。 男人见状,心意相通的伸了大掌,将小儿重又抱回的同时,另一伸手去握她柔荑的手,将之给紧紧的裹在了手心里。 女人回应着他的力道,将手指穿插于他的长指之间,十指紧扣着,与他并肩的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人生在世,终需有舍! 夜深更露之时,小院主屋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看着桌案上放着的纸张时,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决定了?” “嗯~”女人点头,红着眼眶的回身搂着他的腰肢道着歉,“对不起!”逼着他放下尊严,委屈求全,她的心里亦是十分的不好过。 可为着下一代的和平安宁,她的心实在是强硬不起来了,也实在不愿再折腾了。 若只有她一人的话,受此屈辱,别说与他再判再逃,便是让她与他并肩作战的死在一起,她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想着肉丸子那一脸的天真,并着赵泥鳅的懂事乖巧,女人的眼泪又情不自禁的给流了出来。 赵君逸将她紧紧相搂于怀,对于这口窝囊气,若换成他独身一人的话,便是拼死再与之对抗一回,他也不会眨眼皱眉一分。 可他的妻儿,是他的死穴,容不得他半分以命相博。 更何况,他根本就舍不得。 心下难受,男人的眼中出现的颓废是这辈子以来从未有过的,论到底,他还是高估了自已的本事,也低估了崔九的手段。 不够强大,无法强大,是他如今最为懊恼的挫败。如果可以从头再来,他想,他不会再想着去复了仇,也不会再去救了崔九。 變国会怎样,靖国会怎样,他都不想与之相关了。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男人嘲讽的勾唇。 疼惜着吻了下女人的头顶,看着怀中痛哭的她,想着自已选择的路,在冲峰陷阵之时,受帝皇欺骗不说,连着他的妻儿也被控着。 如此愚蠢的自已,何时变得这般无用恶心了的? 男人心中懊恼着自已的无用,女人痛哭着自已的自私。 两人彼此责怪着自已,拥抱着彼此时,是前所未有的用力与愧疚。 …… 华老看着那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叠纸张,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首两人。 在扫到男人时,眼中的讶异更甚。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以着赵君逸有仇必报的性子,既是会选择如此隐忍的方法。 再次用手翻了翻那一又叠的纸张,“真决定了?” 赵君逸暗中紧了紧拳,李空竹一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决定了!”股份全部让出,黑白花奶牛的计较书,与新品这些她全写了出来。 还有其它的一些创新也全交待了,可以说,她李空竹会的,已全部都给出去了,再无了保留。 “这些是我所有的底了,不求别的,只求放了我们一家走!至此以后,我发誓保证,有生之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人作坊了。” 见她一脸无波无澜的举手发着誓,老者心头是说不出的别扭难受。 转了眸,再看赵君逸时,张了张口,“你呢?”真真是不再准备报复了?连着气全咽了不说,还愿意再次远走他乡躲一世清闲?他能甘心么? 赵君逸以为他问的是宝藏之事儿,从袖中拿出个羊皮卷。 “翻山时偶然间觉着那是处不错之地儿,剑浊一行人一直与了我一起,彼时在翻朦山之时,我便寻着了一处极隐之地儿,也是在那时嘱他带人将以前所隐瞒下的所有物品给转移到此处的。行宫一战,我之所以走在最后,一方面为着帮着垫后,另一方面,便是将行宫所得的一些金银放入做好记号的地址掩好,等着后续赶去的剑浊收纳。” 将羊皮卷重又放回了袖中,“剑浊半月前与我有取得联系,他如今依然在护着那处藏宝之处,此图,我暂时不会交了出来。待我一家安全出境,且必须得到今上亲自下令保我一家幼小一世安稳后,我会亲自带领你们去那所藏之地的!” 李空竹转眸看他,男人亦是平静回眸看着她,“你们先行离开,我留在这里,等信!” 便是要赶尽杀绝,他亦会选择同归于尽。 剑浊那里,没有他亲自前去,谁人也别想从他那里得到确切位置。 宝藏只要在一天,有他泄出的消息,崔九这半生都休想安稳度日了。 老者听他说完,沉默半响没有出声。 李空竹默默的伸手去握了男人的大掌。 感受到的赵君逸,不动声色的反被为主的将她的纤手给捉握在了他干燥的大掌里,一双长长的凤眼里,涌现出的柔情,直沉得李空竹恨不得溺死在了其中。 “好吧!”终于,老者再次打破了沉默,将那些纸张给一张张的叠好后,又道“我这便着人快马加鞭的将之给送往京城,至于你所提之事,亦是会同时传达的。” 赵君逸点头,见再无了他事后,便拉着女人起了身。 “既这样,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老者点头,看着他们向着门外行去之时,似又想到了什么般,“一会我会派人前往驻守你们所住之地儿,规矩行事,还望见谅。” “自然!”赵君逸听得并未停脚,只淡淡的一个点头后,便又继续向着外面行去了。 回到所住的小院。 介时女人正与两小儿翻着花绳呢,那边七月却匆匆的跑了进来说,外面来了好大一批官兵。 正玩得起兴的两小儿一听,当即连着花绳也不玩了。还不知事的肉丸子,甚至还觉新鲜的颠颠向着外面跑去。 且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哪里哪里,我要看!” 已经知事儿了的赵泥鳅,终是嗅到了一丝不平常。 大大的眼睛睁着,在看向李空竹时,里面满是疑惑不已。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的小脑袋一把,“咱们要另搬了家,这些人是来帮着看家的。” 看家地?搬家? 见他仍然不解,李空竹却不再解释的又再次的摸了他的小脑袋,“待你再大点,便能懂了!” 再大点就能懂了? 赵泥鳅歪了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家三婶儿。 见三婶虽笑着,可眼中闪着的却不再是了那明媚之光,倒底是什么?真的是长大后就能懂的么? 李空竹转了身,给三月打了个眼色后,就向着主屋行去了。 后面的赵泥鳅却在三月的带领下,被拉着回了自已所住的小屋。 主屋里,赵君逸坐在临窗的小坑之上,目光平静的盯着窗外,不悲不喜,整个人安静得好生可怕。 李空竹慢步行将过去之时,听到响声的男人转眸看了过来。 “当家地~” 男人点头,让出了身前位置令她坐在他的身前,习惯性的伸手将她给揽入了怀里。 李空竹靠在男人的怀里,听着他沉有力的心跳,偶然间外面还传出一声肉丸子的惊呼,听着那踢踢踏踏终于安静下来的声音。 女人勾唇,闭着眼睛,连着一丝多余的话语也无,静静的样子,配合着安静的男人,两人又再次无言的静坐在那里,享受着彼此所剩不多的安宁…… 天空泛白,缠绵相拥了一夜的男女,终是在这一刻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天大亮日头高升之时,彼时一对男女才终是先后相继的醒了过来。 男人率先起身穿衣,女人躺卧在床看着他胸前身后的伤痕微微出神,“当家地,你可怨我?” 正将里衣套上,遮住了所有伤痕的男人手下顿了一瞬,不过转瞬,其又重新转手开始系起了衣带。 那不出声儿的沉默样子,令着女人猜测不透。 转了眼,看着从棱型格子窗户里射进的阳光,女人伸出布满青紫的藕臂,放于额头,目光呆滞,口中喃喃着,“我倒是挺怨我自已的。”好平和,软弱,又无大志向,倒是每每给他添了不少的负担。 男人听得回神,失神的看着被沐浴在晨阳里的女人。 将衣带系好后,转身,将之给扶了起来。 突来的扶力,让女人自窗外收回了眸。见男人将她几乎半抱的给抱了起来,就不由得赶紧抓着被褥,遮住胸前春光的顺势坐了起来。 抬眸,刚要张嘴相问之时,却见男人满眼认真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怎,怎么?”结巴着有些无意识的抓了抓脖颈。 男人深了一分眸子的摇头,“不要再说这话了,我不爱听!”说到怨,他是最没资格说的一个人。 从来她都是靠的她自已,他所帮之事,不过是些鸡毛蒜皮之事儿,比之她的大义来,他作男人,简直是一大耻辱。 本就无法强大到保她一世富贵荣华了,如今更是连着她辛苦开启的心血也要付之一旦,如此窝囊之事,此生都将如梗在喉的难消下去,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 女人听罢点了点头,垂眸在那里依然提不起劲儿。 赵君逸如梗在喉的划动着喉结,良久,只听他道“对不住!”未能保住她的心血,未能出得一口恶气,也未能给予一方安宁给她,所有的种种都是他所对不住的。 李空竹听得抬眸,见他凤眼沉沉,幽深的黑眸中,有丝丝痛意闪过。 这一刻,女人才知,她在怨自已的同时,男人亦是在怨着他自已。 想到这,心尖莫明的抽疼起来,哽着的嗓子,开始堵了喉,鼻尖的泛起酸意,眼看又要催着泛红的眼眶蓄满晶莹了。 彼时的男人一看,赶紧抬起大掌捂了她的眼,“不许哭!”若再哭,他怕自已再难承受了那份打击,会恨不得立时出去,与那帮子欺人太甚之人来个鱼死网破。 李空竹听得点头,半咬朱唇的任他盖着自已的眼睛,坐在那里,任着泪水默默的流下脸颊。 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看着那依旧哭了出来的人儿,男人再次无力的扯动了嘴角一下,伸手,将之给揽入怀里,无半点欲念的任她哭了个够来。 …… 将该打包的都打包完,来时三马车的量。现今才不过居住一个来月,居然又增加了一马车。 对于又能搬家出游这一事儿,肉丸子是欢呼跃雀的。 只赵泥鳅敏感的发现,家中下人比着前次搬家出游到这来,这一回的他们,个个脸色不是悲着,就是忧心重重着。 李空竹在等着男人将作坊与店面问题都交涉给华老后,私底下两人又相商了一下路线问题。 如今想去往云国不可能了,李空竹想着上辈子去过海滨小渔村的事,便与赵君逸说了声想去有海的国家。 男人想着有海的国家,便想到与原靖国接壤的东北方向好似有海,如今这里也是属了北,倒是离着另一接壤的辽国不太远。 若真想去的话,还得另办个游人的身份前去,且若想再那里入住的话,这边的身份证明也不能少了。 想了想,男人又着了华老相帮,待拿到身份证明的清白籍贯后,一晃又是三天过去了。 待终于杂七杂八的弄好之后。 李空竹终于领着一众幼小,在镖队的护送下,向着那东北方向的辽国先行前行了。 彼时留守在这里的赵君逸因不放心于她,与华老协商了一翻后,在华老与大部队的陪同下,决定先行送女人行个两城。 当一行人赶着出了这方城门之时,一行人才将上官道呢,就见前面突然迎来了大批整齐划一着装精良的精英士兵。 “唰唰!”训练有素的士兵,还不待赵君逸他们这边反应过来呢,就见他们又一个快速的将李空竹子他们一行给包围了起来。 见他们这方被围,男人立时深锁了眉头,一双眼,如了利箭一般,是直直的向着华老射去。 介时的华老亦是一脸黑沉不知是何因故呢,被赵君逸这一扫,立时涨红了脸的冷眼回喝,“你在怀疑老夫?” 男人冷哼,显然觉着此事除了他外,就再无了别人。 那边车里的李空竹正抱着肉丸子轻轻的拍打安抚着,皱着的眉头,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出。 心中惊疑的同时,眼中更是有着浓浓的不甘加仇视。 外面的赵君逸已手摸在腰间的佩剑了,那边护镖的一行人,见这般大的阵仗,显然是怎么也未想到,自已一普通镖局,既然会与着官兵对上。 那镖头白着脸,左右各看了一眼后,实在怕同丢了脑袋的,转首对着赵君逸一拱手道“这位爷,这趟镖咱们不押了……这是你托镖的钱,在此,便还将与你吧!”说着,那人便快速的跑了过来,将手中拿着的银票,二话没说,直接就想往了那骑在马上的男人手里塞。 男人看着塞来的银票,冷着的眼眸里有寒光划过。 那镖头冷不丁的与他这般一对视,顿时吓得打了个冷颤的冒了汗。 可再是如何冒汗和害怕,也总比没了小命要强吧。 想到这里,那镖头又硬着头皮的抬了眸,扯了个极僵之笑的又将银票往着男人手上一送,“那个,这位爷~~你看……” 赵君逸低眸,看了那抖动的银票一眼,无声的勾了个嘲讽之笑。抬眸,并不相理的扯着马缰,又向前走将了两步,待行到那围着的士兵面前时,男人眼神斜斜的又向后瞟了一眼。 老者被他怀疑,本就心火高涨得不行,这会儿见他既还生了挑衅之意,就当即一个高声冷喝的冲着那围着的士兵群外大喊,“尔等是隶属了哪个门下的将士?你们的领头之人是谁?且速速的给老夫出来!这究竟是了怎么一回事儿?这无令乱行,乱了军纪,尔等一个个的是想受了那军法不成?” “哟!这话可严重了,没先行通知舅爷!倒是朕的不是了!” 熟悉懒懒的声音传来,令着赵君逸他们这边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疑。 还不待惊疑回神,就见那边围着的士兵快快的让了道来。 人头攒动的另一边,一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缓缓的掀开那华丽异常的金丝车帘。 只见里面,一着黑纹长袖衣袍的男子,头戴冠玉,手拿金丝折扇的正从车里弯身步了出来。 待站定的立在车椽之上,男子一双狭长之眼,眼露笑意的向着赵君逸他们那边定定看去。 “看来是朕赢了呢!”崔九不待那边一行回神,嘴角含笑的挥着折扇,又道“来啊!全拿下了!” “是!” ……(正文完) ☆、第140章 苏诺一(番外) 三年后,极北之地。 如今的贸易之区,早已成了云變两国的重要枢纽。 那曾经不值一文的地皮,如今更是千金难得。 李空竹介时所创立的人人作坊,品种越来越丰富的同时,那蓄牧的奶牛牧场,更是成了人人都争相想进之地儿。 如今极北地带所产的奶糖、奶酪、奶油雪糕这些,已成为两国上流社会桌上待客的最佳物品。 除此之外,为着打开更广的销路,李空竹更是将商业头脑发挥到了极致。 比方说这极北之地儿的这些奶糖、奶酪并皮毛一些难得的北方之物,她会再运往南方的同时,更会将南方多品种的罐头并稻米这些又运到北方来相卖。 虽说路途遥远,车行不易。 可这难得的南北之品,却给人人作坊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最高得利。 这三年来,李空竹不但把人人作坊扩大到了几乎遍及两国,更是与着另一人又开起了药膳坊、与美容养身馆。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从了三年前被崔九拦下的那一天说起。 当时在崔九下令拿下他们时,坐在车里的李空竹与着骑在马上的男人,彼时两人都已作好同生共死一起赴黄泉的准备了。 谁知后面既又来了个戏剧性的一转身。 在抓下他们的同时,崔九不但没有以抗旨不遵的罪名处死他们。更是在回到驻军之地,着人放了他们的时侯,来了个一躬到底的捉揖赔罪。 彼时的李空竹与赵君逸一看他这套路,瞬间就有些个懵。 而崔九在给他们赔了罪后,便与他们又另说起了戏弄之事儿。 却原来,在确定赵君逸藏宝藏不是为着留隐患后,崔九便将自已的所作所为,与着他们两口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又重梳理了一遍。 由其是在想到女人赴边治时疫的那一年。 想着华老当时在时疫过后求他继续隐瞒的事儿,那时他便觉着事有蹊跷,总觉心头儿不踏实的认为女人怕是要报复什么。 如今终是想通的他,结合宝藏一事儿,也就不难猜出女人当初的设想了。 虽说结果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终究是他这个作为帝皇的上位者有错在先。 且在下这一道命令之时,他更是又存了试探之心。 想着以着男人的倔劲儿与女人的舍弃,想最后一试,看看他们夫妻俩最终会以了何种姿态来面对这一危机。 结果显而异见,为着一世安宁,赵君逸选择了隐忍下这口气,听从了女人的安排,愿舍弃不再信任的荣华,与着她远走他乡的再次做回平凡人。 可以说,对于这一试探,崔九是相当满意的。 毕竟,他可不想再留有还有反叛之心的人。 有了妻儿的牵扯,赵君逸这辈子只要不变了心,怕是很难再有与他对抗之心了。 彼时崔九在解释这一行径时,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弄到最后,其既还要不脸的还想要了赵君逸重返朝堂。 结果,当时的两夫妻在听完他那一出解释后,不但心中的怨意未消,相反的,还越演越烈了来。 赵君逸更是当场黑着脸的再次抗旨的拒了重返朝堂之事儿,对于这又是一翻的戏弄,跟死穴被抓的,男人当时展现出的恼意,便是当着崔九的面,一拳将当时坐着的桌椅给劈了个粉碎来。 这一行径,自是又引得一群相护的侍卫少抽刀对峙。 可崔九当时却是相当的气定神闲,偏执的认为男人之所以拒了朝堂,是开出的条件不够。 是以,他随后又开出重拟圣旨的条件。大意是重新召告天下,告诉天下百姓,靖国乃是在他君逸之的带领下,才能成功收回。且为表歉意,他还愿意归还李空竹子七成作坊股份! 他以为这一出出来,彼时的男人一定会答应了下来。 哪成想,赵君逸听完,只凉凉的看他了一眼后,又对于股份的事儿提到了八成,至于庙堂,他依旧不回。 崔九听此不依,硬要他回。 结果,争执得狠了,男人气得是当场一个抽剑比他,双眼冷冷狠狠,声音也是极度冷寒,“若再相逼,此一剑之隔,以着我的身手,不过你死我陪葬罢了。” 彼时看出男人已隐忍到了极限的华老,当即就当起了和事佬,打着圆场双方论着都劝了一通后。 随又对着崔九加以斥责了两句,“做人凡事凭良心,须知有些事儿,你越想达到你所想,就越会向了相反之地儿跑。逼得狠了,急了,连着牲口都会起了反意,又更何况是人?” 老者的叹息相劝,终是令着介时的崔九软了心思。 看着长剑相指之人,见其眼中已经有了决绝之意。 想了想,终是出口答应了男人的所求。 拿到了想要的结果,彼时的两口子在重返出租小院时。 李空竹是难咽心口气的决心要壮大,准备壮大到让崔九都发抖不敢动的地步。 赵君逸对于她这一提议,亦是十分赞同的决定倾全力而助。 得到了丈夫的顶力支持,又扯着皇室的这张大旗,女人终是又重拾壮志雄风的开始了扩业之路。 在扩业的时侯,女人与男人便想过,要脱离崔九的掌控的最好方法,便是另启开辟之路。 至于怎么开辟,如何开辟,两口子在慢慢找寻之时,不想贵人在那时,却自动的上门了。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冬至之日。 彼时女人与赵君逸难得的空出一天,领了两小儿前往已经成型热闹的贸易区逛玩。 正当两人停在一摆摊的小贩前,看着那手工匠人做着精致的雕刻之工时。 不想一道清脆的女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嗨,好久不见啊!” 陌生的声音,令着当时带着小儿的女人与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以为叫错人的他们,本不打算相理之时。 不想那女声既又是一个呵笑出声,“怎么?连着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难不成你胸口那道疤消了不成?” 一说到胸口的疤,赵君逸立时便记了起来,转回身的同时,见那打招呼之人,还真是当初救他之人。 不同的是,那时的小女孩,所穿之衣,再不是了那破破烂烂的旧棉袄。彼时女孩一身通体鹅黄缎面绣花袄,头梳双丫髻。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活泼秀丽。 而李空竹也同样好奇的睁着一双水眸,看着那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想着男人胸口的那道疤痕。 那时她在发现后,又听男人说了经过时,便作了个大胆的猜测,本还想着有机会看看能不能会会这位传奇医女时,不想,既这般有缘的给碰到了。 赵君逸在匆匆打量了女孩一翻后,便拱手捉了个揖,“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姑娘恩情,君某未曾一天忘记,只是不曾深谈,便有些个不记得姑娘的音调儿了,还忘勿怪!” 彼时那医女听罢,用手不耐的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为啥这有点文化的人都爱这般拽文嚼了字儿呢?”说着,其又冲男人挥了挥手,“别介意啊,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李空竹听罢,嘴角立时无声的勾起了一个弧,在看着女孩的水眸里,那闪得耀眼的光芒,都能点柴禾了。 那种异国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在那一刻,激动得女人眼眶泛泪,差一点忍不住的给当场飙了出来。 却见赵君逸在摆手示意不介意后,又将她给打量了一翻,“姑娘到此可有事儿要做?若有,可有用得着君某的地方?” 医女听得摇头,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她负手而立的转动着眼珠,四下似寻找什么般,大大的眼睛,将这热闹的贸易区给全数的扫了个遍,“前不久给一冤大头割瘤时,那小子给了我一罐子牛奶糖并蛋糕。我看着挺好奇的,就问了嘴儿,说是这贸易区人人作坊做的,就想来看看……” 说着,眼睛便停在一处正冒头烟儿的地方,不动了,伸了指,道“可是那里?” 李空竹忍着心跳嗓子眼的激动,快速的上前两步拉近与她的距离。眼眶泛红,僵脸扯笑的问道“姑娘去人人作坊做何?” “找个故人!”医女看她一眼水巴巴的样儿,直觉鸡皮疙瘩掉一地儿的抖了抖。 一听故人二字,李空竹那眼泪儿是再难忍的给‘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诶~”医女一见她这样儿,吓得鸡皮又是一抖,脚下的步子向着后面急急退行的同时,一双眼更是惊得不行,“那啥?你这是干啥啊!”不过两句话儿就掉泪儿的,难不成这古代女人都是这病西施不成? 想着的同时,医女又转眼看了眼赵君逸。 看着挺威武高大壮硕的啊,却原来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啊。 介时的赵君逸亦是被女人这一动作吓了一掉,见她掉泪儿,皱着个眉的刚要问是咋回事呢。 不想女人既是又快步向前的逼近了医女,在医女又要后退时,更是精准的将之给一把抓住了来。 耸着鼻子,一脸傻样儿的哭道“我便是你要找的故人,我是人人作坊的老板娘,蛋糕、奶糖、罐头都是我做的。如若不信,我还能说飞机、大炮,呜呜,我靠,还有那潜水艇。除此之外,网络用语,更有狂霸酷炫**炸天……” 而被她抓着的医女,在她哭着一张嘴时,就已一脸懵逼了来。再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叫大哭着,更是觉得终是找到了组织般,开始回抱着她,与她一起哇哇的毫不顾形象的一同嚎啕大哭了起来。 彼时两个女人那当街抱头痛哭的模样,弄得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好奇啧啧不已,更有甚者,有那想看热闹的,既是开始自动自发的围起了个圈来。 而正沉浸在终于有了伙伴的喜悦中的两女人,是根本就不再乎了周围人的看法。当时的她们,只顾着宣泄着积在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种有了同伴的感觉,在那一刻,是任何亲人都无法比拟的。 赵君逸在两人抱在一起时,就已猜出了什么,他身上的小儿与着赵泥鳅看着两人哭,手舞足蹈的急得不像了样子。 终是不愿了女人被人当了猴看,赵君逸当即便令跟着的侍侯的人去找了车辆来。 待车来,捉着两女人上了车后,便着人赶紧离开了那贸易区,由着那两女人一路哭闹回家的同时,各自诉说着来到这异世后的艰难谋生之路。 在经过了长达三四天的哭诉与了解,李空竹知道了那医女在现世时叫做苏诺一,穿到的这具身子,是个无父无母,被村人孤立在后山独自一人生活的孤女。 前世时其家中是祖传老中医,可她因着爱开膛剖肚,就去学了西医。虽如此,可对于中医这一块,因着是祖传的原因,也没荒废的给学了个透精来。 在李空竹了解她时,同样的自已的遭遇,也引得那苏诺一很是不可思议来。 彼时的苏诺一在听完了她的遭遇后,咬牙切齿的并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一边用着手指直戳她脑袋的说她真真是好欺负好脾气,给他们穿越女丢脸啥的。一边又说要换作她的话,看她不把那叫崔九的皇帝给扒层皮来。 末了,其更是作出一副阴狠样的哼道“你放心,你这事儿姐姐记下了。要有机会,哦不,最好祈祷那厮长年蹲坐龙椅千万可别生了病。就算生病,也得这个时代能治好的病,否则的话~哼!”她眼冒凶光的哼唧了一声儿,“否则的话,不管能不能开刀,姐姐都会在他的肚上划下一道。不然的话,他还真当咱大天朝都是那好欺的主儿不成?” 李空竹当时听了她这话,虽感动,可心头却止不住的摇头。 觉得这叫苏诺一的姑娘,仗义是仗义,可未免有些热血过头,毕竟古人也不傻,在这个时代,哪就能事事都能顺了心活? 话虽如此,可有了她的到来,李空竹又觉着,说不定这是上天给她最好的机会,且自已想翻盘,说不准就差与她的这一哆嗦了。 想着的同时,女人便又跟她说了自已的计划。 苏诺一在听完她的计划后,当即就一拍即合的给同意了下来,并许诺,一定会帮了她! 李空竹得了她的许诺,便决定与她合伙再另开了店铺,且以着苏诺一的医学知识,两人又结合现代的一些中药所用的用途,觉得开酒楼做食肆跟开养身馆赚上流社会的钱,是来钱最快的行当。 彼时的李空竹决定属暗处投资者,让苏诺一当那明面的掌控之人。 在两人筹备之期,李空竹本以为见效会很久。 毕竟当时所在的贸易区,上流社会的贵族,多半是属了云国,因着是暗中进行不好打了崔九的旗帜,是以明面上她们算是没有门路的。 以着李空竹的想法,本准备从小做起的。 谁知当时的苏诺一一听她的解释,当即就起身前往了云国一趟。 三天后回来之时,就见其身后还跟来个气度不凡的小帅哥,且看那帅哥儿虽说明面对苏诺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儿,可眼中的暖意与情丝,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总会不经意的一个不小心的就流了出来。 偏苏诺一一副毫无所觉的将她们的计划,慷慨激昂的说了个唾沫横飞。 末了,她又一副好哥儿们样的拍了拍那帅哥的肩膀,哼道“齐煜,你小子若帮姐姐这笔买卖做大了,姐姐保证,以后你云国指定会成为第二个富有的變国。就你们那一带破贫地跟山脉多得绕死人的,还种个屁的庄稼。信姐姐的话,到时跟着姐姐全种了药材。成为药国,虽说大半粮得靠进口。我靠,有钱哪还不好使了?别忘了,这片陆地上,可不止變国一个国家呢。介时咱把咱的养生馆药膳再开到别的国家去。到那时,哼,别说它一个区区的變国有多了不起,姐妹儿我就中拿银子砸,都能砸死了他!你信不?!” 李空竹彼时听得好生无语,不过对于拉来的这位投资者,倒是很是满意,看那帅哥的通身气派,不说是什么皇族,便是个世家,对她们来说,也绝对是的一大助力了。 那小帅哥跟李空竹有同样的想法,对于苏诺一的慷慨激昂虽说无语,倒是对她们的开店却是十分的有意。 且那小帅哥在知道了李空竹的身份后,更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彼时双方在签订好契约后,那小帅哥也不多留,当即便告辞重又回去了云国。 而李空竹在小帅哥走后,便有意向苏诺一问过一嘴儿那帅哥是什么人。 那时正抱着罐头啃的苏诺一听了,毫不在意的哼唧了声,“好像是云国皇帝最为得宠的小儿子,叫齐煜。嘛,也没啥好在意的,毕竟姐姐给他拿了颗瘤救了他一命的,让他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何况,这对于云国来说也是大好的时机。”虽与變国合作能得一时的好处,可谁愿意经济命脉时时被人操控?长期以往,云国难免会变成看變国脸色生活的寄生虫。到了那时,想来云国再想翻身作独立国就难了。 惟有趁着现今,只有将隐患慢慢排除,将来才好有资本与着變国平起平坐。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李空竹最大的好处,便是介时云變两国都有了她所触及的经济。成了两国经济重要枢纽的她,想来两方人马,介时便是再有不满,也断不会轻易便毁了自已所在国的重要经济命脉了吧。 想到此的李空竹,当时心里别提有多爽了,辞别苏诺一去跟男人说这事儿时。更是下定决心的表示,在一天没让到崔九感到难安时,她便一天不再怀孕生了子。 说完这话,见男人一脸便秘样儿,便一个双手插腰的冷哼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有什么不满不成?” 男人只淡淡的扫她一眼,对于她最近因着有同类到来的关系,那性子也变得越发的难以捉摸了来。虽如此,其依然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且放手去做便是,有任何跑腿之活,只需交待一声,我手下有千余人口闲置着。” 千余人口? 李空竹听得一愣,随又喃喃出口的相问,“你哪来的这般多的人手?” 男人看她,哼唧着勾了勾唇,“昔日战死战友的遗孤,我全找了来。他们当中,大多数因着丈夫或是父亲战死,靠着朝庭所发的抚恤艰难度日。我见其可怜,便全招了过来。且闲着也是闲着,有能力者,无事之时,可陪养陪养。将来某天说不定亦是会有壮大之时!” 李空竹挑眉,他这是准备长期伏战? “陪养遗孤能有多少人?这靖国疫时与着干旱死了多少人,你咋不把那些孤儿全捡了回来呢?” “正有此意!”男人眯眼,且地点他都选好了,那处险岭朦山,可是天然的练兵好场地。 遗孤他都做好了安排,白天身份工人,夜晚暗卫陪训。 生活在这两国之境,又碰到位如此多疑不要脸的帝皇,和平,怕是永远不可能。 如今居安思危的布置着,说不定某天之时真就能派用上场了呢? 那种手无一兵,被人拿捏的感觉,他赵君逸此生尝此一次便罢。 女人看他半眯的眸中有冷意闪过,知他这是又想到不愉快的事了。 对于他的这翻做为,女人倒是举双手赞成。 那种一世安稳的想法,在被崔九连耍多次后,终是意识到。生活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你便是再有本事,也得看了那上位者的心情与脸色行事。 心情好时,可与你谈笑风声,便是出再大的错也会恕你一命。心情不好时,你便是再有理儿,再多功,在多疑的上位者眼里,你都会成了心存歹意的谋逆之徒。 谁也不能保证在那种前一秒高兴后一秒败兴的帝皇手中,能长长久久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世。 她没有谋反的心思,也不想再成为手无寸铁,坐等待宰的羔羊。 她如今想要的,一是自由,二便是真当某一日危机再次来临时。她,与着她的家人,不说满贯皆带,但只要能全身而退的隐居世外,也好过被无故砍头。 想到这,女人耸了耸肩,“从今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便负责练兵护家吧!银子不够时,只管开口提。从今儿开始,我要与我那姐妹儿开始走上人生巅峰!” 虽是一翻无语的豪言壮语,不过赵君逸倒是十分相信的点了点头。 在此事儿过后,女人与着苏诺一,可以说就像在创造神话一般。 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那药膳酒楼与着养生馆,不但在云国遍地生花,连着變国各大重要城实,也有了近十家之多。 而这时的云国,土地再不种了那抗旱的农作物。而是依着土地土质质量,开始种起了各种各样的药材来。 三年的时间,那云国药材遍地生金,云国的百姓,更是因此而大大的富裕了起来。 此时的云国也再不叫了云国,而是被周边国家改叫起药材之都来。 有了多余的钱财,百姓也壮大起来的云国,那军事力量,也在暗中悄悄的提升了不少。 可以说,云国因着这一着,给了周边国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尤其是了變国,在面对成长速度如此惊人的云国,作为帝皇的崔九,不可能不作上一翻调查。 当然,此时翅膀已经硬的李空竹也不惧了他的调查,甚至还着自家男人,故意透了消息给崔九。 当崔九在拿到暗卫所查到的一系列事项后,彼时的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来。 想着三年多未见到的两口子,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平日里公务缠身,烦忙不堪的他,虽在奏折上每每都有看到有关于贸易区的变化,可他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想亲自去堪察一番。 想亲眼见证一下,那里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又是了怎样的一种繁华。 再有就是,对于那两口子,他还想亲眼看上一看。 想要知道,在这三年的壮大里,他们的野心被浸淫到了哪一步。 是还有原始的初心,还是说会再次心生了报复? 想到这里,崔九立时就是一个眯眼,看着那封信纸,作着不经意的一个揉弄成团,伸指将之给弹远了去。 手指点额的沉吟了半响,就见其又是一个冷哼出声。 “来人!” “皇上!” “责令速速安排,朕要便装出行!” …… ☆、第141章 使毒 当崔九一行车马悄悄的赶往到了这极北贸易之区时。.. 彼时坐在车里的崔九,看着密密耸立的酒肆茶馆,与着街间那来来往往攒动的行人。 想着三年前来之时,这里还是大片荒芜草地,很难想像,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这里既成了一片比着京城来,也毫不逊色的重要城镇。 马车慢慢的在人群中前行着,路上的百姓一看这阵仗,皆为着自保的快速的向着街两边挤着让着。 崔九一手捧炉,一手掀帘的透过纱帘看着那一排排慢慢晃过的各色商家酒楼,听着那贩夫走卒的各种吟唱,眼中的精明之光,若隐若现的直闪个不停。 “主子,前面便是苏氏药膳坊,可要去看看?” 放了掀帘的手,崔九收回视线的给了个轻嗯。 只听蹄蹄嗒嗒车轱辘再次响起,混着人声宣闹,崔九闭眼正准备休憩一下时。 突然马车“嘭”的一声,似撞到了什么般,狠狠的颠簸了几下。 “吁!”两声勒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崔九因着颠簸皱了下眉头,那跪在门边的太监看了,立时冲着车外尖声喝道:“如何驾车的,这是嫌命长了不成?” “属下失职!” 崔九将手炉平静的放于桌上,那边太监一看,当即就掀了车帘的冲外喝道:“怎么回事?如何还不走?” “走?往哪走?我这小毛驴被你们这鞭子挥到,吓得快步走车不算,你们他娘的仗着车大,不但不让了道,还挤翻了姐姐的车,把姐姐我摔了不,这一车的药材,你可知姐姐是费了多大的心力才从云国运来的?想走?哪那么容易?” 女子泼辣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坐在车里的崔九听得不由得轻皱了下眉头。 感受到了车里变化的太监,坚着一背寒毛的,冲着那伸手拦在马车前的女子便是一声冷喝,“贫民百姓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你拦的是谁人的车?还不快快的让了道,当真不想要了命不成?” “贫民百姓怎么了?俗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里隶属变云两国管辖之地,条约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可仗势欺民。你今个儿便是那天大的贵族,也得给姐姐道了歉,赔了款!” 见她一副飞扬跋扈不好惹的样儿,那太监眼神儿就止不往里瞟了一眼。 见自家主子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个啥来。就又是脖子一梗,正准备让了那驾车侍卫强制冲过去时,却听得崔九淡淡的开口,“且拿两锭银子给她,算作那陪罪之用。” “主子~”太监转头,很明显觉着此等贱民冒犯了龙威,便是处死也不为过。如何能低了头给了她陪罪? 崔九执帘透过纱窗向着前方看了一眼,见女子二八年华,那眉儿眼儿虽不屑跋扈的上挑着,可那通身的装扮与气度,却并不似了那普通百姓那般简单。 更何况这里隶属两国边界。两国人来来往往间,早已同化的分不出谁是云国人谁是了变国人。 若因此而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他堂堂变国之君,岂不会令人看了笑话? “拿银!”再次放了车窗,其并不看太监那一脸欲言有止的样儿,直接就下了令。 太监见此,埋头作了磕头样儿后,便快速的自腰间鼓囊囊的荷苞里,拿出了两锭份量不轻的银子来。 “且快快拿去让了道!”着,就将银子给狠狠的朝前抛了去。 那闪着银光的银子在地上滚动了几圈,乒呤乓啷的被摔凹了好几处。随着银渣的掉落,那周围一些看热闹的人群,早已眼热不已。 苏诺一看着那摔来的近二十两银锭,眼中火光一冒,提脚一个狠踢又将之给踹远了来。 “你~”太监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抖着个兰花指是不出的气怒喝道,“大胆~别给脸不要了脸儿,你可知这车里坐的是谁?” “我管你坐的谁?这道歉得有道歉的规矩!狗犯的错作为主子的不露了面儿,还想就此混过的拿着几个臭钱把姐姐给打发了?天下可没那么美的事儿!”她好端端的驾着车运药,看街道挺宽的并不打算让了道。 可谁知那赶车的见她不让了道,既是无理儿的扬了鞭子,冲着她的小毛驴狠狠的来了一下。 要不是她技术好,拉着毛驴报复的往了他们车上撞,怕是这会儿,她该是会撞到这街上的哪户无辜摊贩了吧。 如此蛮横不讲了理儿的主,在这贸易区三年多来,她苏诺一还是头回见呢。 那太监见她不但指着他们骂狗,且还妄想的想让主子下车去给她亲自道了歉。 眼神再次瞟了一眼内里沉默不语的主子,再转眼时,那眼中的就似淬了毒般,“黄毛小儿,你若识趣就赶紧拿了银子让了道。否则的话” “否则要怎样?”女子一脸傲态,又向着马匹走近几分。 对于她这一挑衅的行为,太监那一脸扭曲的是再难跟她了理儿,抖手指她,口中连连三个好字出口,“好好好,你既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了咱家与你动了粗!” 他一声尖利的咱家出口,那拦马的苏诺一不由得耳尖的坚了一下。 “银鹰,且纵马过去,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让了道!” 纵马?这是想直接从她身上跨么? 苏诺一哼笑,这理不通,就想要来强?这帮子人,是从外地过新进来的么?既是不懂了这的规矩? “是!”驾马的侍卫得令的一拱手,随又快速的一扬鞭子。 那被勒的马匹,一看他这动作,打着响鼻踢踏着脚步,一副准备随时前行的模样。 坐在车上的崔九再次掀帘看了眼前面,见女子在看到扬鞭马儿也准备走时,依然直挺挺的站着不让分毫。 皱了眉,正准备开口之时,却听得那太监又是一喝,“还不快让了道,你当真以为不敢不成?” 苏诺一听他这声喝,就冷冷的勾了唇,抬眸向着那边看去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溢着满满的嘲讽。 “在这边贸区,还没有人如此放肆过。”也没有哪不个长眼的敢这么不规矩过。 着,女子便又向前走了一步。 她这一步,是直接与马儿面对面了来,她这一步,也令着那赶车的侍卫眼中有杀意闪过。车上太监一脸的不可思议,车里的崔九更是沉了眼来。 “我再一遍,我不但要赔尝,更要一个道歉。你们可是想好了?” 女子话音儿冷冷沉沉。这变了音的声调儿,不知怎的,既是令着那太监有些个莫名的心颤了一下。 “你你你你”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 太监只觉这贸易区的贱民好生野蛮,也不看看这车里的人是谁,真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赶车!” 一声尖喝响起,赶车侍卫随即将鞭子甩响,崔九亦是放了帘子的重又闭上了眼。 “驾~” 驾字出口,马儿嘶鸣。 就在所有人都在惊恐这拦马女子,怕是要成为这贸易区第一个被马车撵压之人时。 却听“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马儿悲入天际的悲鸣,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大的‘嘭嘭’之声儿传入众人的耳朵。 除此之外,这声嘭响之时,另还伴随了一道尖锐之音,与着两道飞身而起的身影。 “主子” 就在众人眼花缭乱,耳鸣不止之时,那尖锐声音又再次响起,“主子。主子~您怎么样,可有伤到哪?” 众人回神,见不知何时,围着的人群圈中,多了一道着白衣披雪狐大氅的俊美男子。 男子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手捧手炉哈着热气的勾唇笑得好不邪魅。 “咣~”伴随着刀剑出鞘的声音,那驾车侍卫已一身冷气的向着女子飞身而去。 手作搬倒动作的女子看着那飞来的身影,只冷冷的又勾了下唇瓣,直身,并不躲避的直挺挺的站着。 崔九看得眼色一暗,见她手入随身挂着的小袋里,当即冲着那飞去的侍卫冷喝一声,“当心!” “扑~”随着他的话音儿起,女子随手就是快速一扬,白白的尘雾,就那样直直的朝着飞来之人洒去。 侍卫见状,暗道了声不好,伸手去挡时。不想,女子却趁着此空隙一个高抬腿,便将那飞来的侍卫给飞踹了出去。 “唔~”遭受暗算的侍卫,没想到女子之劲既如此之大,这一脚。他不但承受着巨大的痛力,且冲力也大到令他无法立脚。 “嘭!”的一声,伴随着周围人群的尖叫,侍卫直直的向着那因着人群退开而显露出来的街阶撞去。 看到这一幕的崔九,眼神开始幽深起来。 身旁的太监一看,当即吓得脸色一白,在那跳着脚的大叫,“反了反了,来啊,把这叛贼给我抓起来!” 叛贼? 苏诺一眼珠一转,将伸着的腿收了回来。看着对面那好看得过份的男人,见他不言不语,面色无一丝慌乱,嘴角虽勾笑的向着这边看来,可眼中的深邃却令她好生不喜。 “来啊~来啊~”太监还在叫着。 那边侍卫却已手捂胸口的站了起来,眼中杀意渐浓的比剑,作势又要朝着女子飞去。 不想,崔九却迈步向着他们两人中间跨了一步,抬手,止了那准备再次飞起的侍卫。 太监的叫声,引来了暗中跟着的暗卫。 崔九看着他们各个眼露杀意,吓得围观百姓皆匆匆逃命而去,就很是不悦的蹙了眉。 “来啊” “够了!”不等太监再起吆喝,男子淡淡的出声扫了眼飞来的暗卫,“且退下,不得扰民!” “皇~主子!”太监心焦,“此女子一看就不是了良善之辈,怕是刺客所变呢!” “退下!”崔九深眼,声音沉沉中,已是呈现出一种毋庸置疑的霸气。 太监白了脸,抖着心神的垂了眸,“是!” 转眼,扫向那群围着的众暗卫,挥手令了他们速速退下。 众暗卫对视了一眼,飞身退下之时,却并不敢飞得太远。大多数的人,所谓的退下,也不过就此飞身上了就近的两排屋顶而已。 围观的百姓这会儿早已吓得不敢再前来了,可看热闹的心,却又令着他们不舍就此退去。 是以,虽暗卫这一举动,并未令他们再次归来的围着这边,可却把那酒肆茶楼墙角拐角给站了个满满当当。 女子不屑的扫了一眼那飞至高楼的一众暗卫,心里总算明白过来点什么。 将握着的拳头打开。故作无意的拍了拍手掌。 “看这样子,人来的不少啊,敢问这位相公,是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而去?” 男子面色平淡,长长的手指磨着那精致的手炉,勾唇笑了笑,“倒是不知姑娘既有如此好身手。如今两相相抵,可否当着从未发生过?”着,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被她搬倒地,不再动弹的马儿,狭长眼中溢满的满满诚意,令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作假。 “两相相抵?”女子哼笑,“倒是笔好买卖,莫不是忘了这事是因何而起的?我若不出手,介时一命呜呼的,难不成就会觉得相欠了?” “自然!” “我靠!”还自然?女人看着那一脸理所应当的男子,当即一声粗口暴出的同时,手又不自觉的捏了起来,“我咋这么想揍你呢!”这撵死人才是亏欠,人搬了他的马就是相抵?如此无赖不要脸的思想,是尼玛怎么传进他的脑袋的,又是哪个吃屎的家伙给他灌输的? “怕是有点难!”崔九手摸下鄂的作势想了想,见她一脸怒气,依然好脾气的冲她笑了笑,“如今两相相抵,该是姑娘赚到了才是,要知道,我这马儿可是属了那千里良驹,” 呵呵。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了脸的。 苏诺一只觉得自已整个人生观,都被扭曲了,她觉得她已经够彪了,却没成想还有人比她更彪。 扯了个笑,女子故作无谓的耸肩的同时,又拍了拍手,“好,好啊,好样的!呵呵!”边边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男子笑得明媚,很是‘虚心’的受了她这一夸赞,“承让!” “嗯!”女子点头,向前走将了两步。 太监见她逼近自家主子,就赶紧上前以身档在了自家主子面前。 女子哼笑,“这是干啥?我不过想捡鞭子跟银子罢了。你们人多,姐姐可跟你们玩不起!放心好了,这颗脑袋,我还是蛮想留的。”着,再瞟了一眼男子后,就弯腰去将那鞭子跟银锭子捡了起来。 崔九从太监身后走了出来,立在那里,饶有兴味儿的看着她将银子装进了身上所挂的布袋里,“可是够了?如若不够,姑娘既管开口。” “倒是正正好。”女子将毛驴拉了过来,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药材,“既已付了钱,这些个药材就送于吧!”牵着毛驴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伸手又在其那华贵的大氅上拍了拍。 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同时,嘴角更是邪恶的勾起,“就此别过,但愿与再无相见之时!” “大胆~” 太监上前欲推女子,男子伸手相阻,一脸戏谑的看着女子放在右肩侧的纤纤白玉手,“自然!便是有缘再见,朕本人亦会绕道远行的!” “哦”女人坚耳挑眉,点点头的同时,又是一个大力拍他,“那再见!”着。便放下手,走过男人身边之时,其又伸手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女子眼中算计闪过,一个跳跃上了板车后,对着毛驴就是一个大喝,“驾~” 伴随着踢踢踏踏毛驴跑动的声音,女子渐渐淹没在了这片街市人海里,崔九立在那里,看着那跑远之人,半响,道了句。“有趣儿!” “主子~”太监见他既还道了有趣儿,就不由得惊了一把。 看着那倒地还不能站起的马儿,就不由得皱了眉,“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再另寻了马匹过来?”主子是什么人?如今站在这里,既是让这群贱民给围观了,也不怕瞎了他们那双狗眼。 崔九听得蹙眉,但也未出声相阻,摸着手炉问状似无意道,“这离药膳坊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路口处。主子且稍等,奴才已着人去置办马车了。且这有间茶楼,不若进去歇将一会可好?” 见他舔脸的故作讨好,崔九只淡淡的将他扫了一眼,随并不着声的转了身。 太监看得一惊,“主子~” “既是不远,便走着去吧!” “这可使不得~”太监见他抬脚,立时就想上前去拦了他的脚步。 崔九转眸,淡淡的一勾嘴角,“哦~你觉着我该听你的?” “奴才该死!”太监吓得青白了脸,当即就要跪爬了下去。 谁知崔九终是不耐烦的一个冷喝出声,“行了,也不看看这是何地!” 罢,便不再相理的抬脚朝前走去。 后面的太监见此,赶紧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正准备跟上之时,不想前面之人,这时身子既是一晃,继而又是一仰。 只见,那着雪狐大氅的男子,就那样直勾勾的向着后面仰倒而去。 “主子~” 太监惊呼响起,崔九手中捧炉掉地,在倒下的时侯,他抬眼看着那亮得乍眼的明媚冬日。 嘴角终是无奈的勾起一抹苦笑,想不到聪明一世,既是糊涂一时,那女子当真好生了得! “主子~”预期的疼痛并未传来,男子看着后面半抱着他的太监,在失去意识之前,其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句,“且速速前往驻营,找,找华老”话未完,人却再坚持不住的闭了眼。 “主子” 变国驻军之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守城士兵见此执矛相比,正准备将之拦截盘问之时。 却见那跪在门边处的太监执帘大叫着,“都给我滚开,谁敢不要命的拦车,误了皇上的龙体,看咱家不揪了他的脑袋!” 皇上? 守城士兵对视一眼,正在疑惑之际,却又见那赶车之人拿出一块令牌来。 令牌一亮,守城士兵皆惊,还不待行跪礼之时,却见车行又咻的一声穿过了城门,向着城内的将军府快速行去。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有士兵回神的惊叫一声,“不好,快去速传华老!” 众人听令,一领队模样,赶紧回身牵马骑上,向着贸易区的另一个方向快速的疾驰而去。 这边的苏诺一回到与李空竹合建的住处时,见华老也在的,就不由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落坐之时,又故意的将后背染脏的地方给众人看了看。 当李空竹顺利发现。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她也不相瞒的将事情经过一一的给披露了出来。 不但如此,她连着下药的事儿也给了出来。 “我看那人挺无理的,就给他下了剂狠药,想来这会儿,早已沉睡的不知了人事了吧。”那药,若无她出手相解,便是睡上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醒。 彼时老者在听完她的叙述,只觉那描述之人分外熟悉,待再去看那话的女子时,却见其眼中有丝精光闪过。 见他在盯着她看的。就意味不明的冲他勾了勾唇。 这一勾唇,立时惊得老者心中一凛,随又一个猛的起身。 还不待李空竹相问之时,就见三月匆匆跑来,是门外来了一将士,有要事要急禀给华老。 老者听罢,当即是再顾不得多的抬脚,向着外面急急而去。 李空竹看得准备起身跟着出去看看情况,不想胳膊却被苏诺一给一把扯住了来。 “怎么了?” 苏诺一摇头,嘴角之笑越加邪恶起来。“且看姐姐兑现当日诺言,为你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出气? 李空竹有一瞬间的疑惑,只一秒,又觉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 “不会吧!”这么巧? 女子点头,“就是这么巧!”着的同时,就将在街上发现的疑点又给女人了一遍。 彼时李空竹听罢,看向女子的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心儿颤动的同时,又冲她比了个拇指。 苏诺一一脸得意,想着当初要开的口,当即就觉手痒的张了张手指,她可是有好久未动刀了呢。 那边华老在听了那将士的话后,当即就令着随行之人将马车赶出君宅的同时,又着人进到院里去请了苏诺一。 看着前来相请之人,苏诺一只淡淡的哼笑了一嘴儿,“还是等华老先行看过吧,若是不行了,再来请了本姑娘不迟。” 相请之人无法,在回身告诉老者时,老者亦是无法的叹息了一声儿。 明知那毒自已解不了,可依然上车准备照着女子的话去做。 因为他知道,若不这样的话,怕是那躺着的崔九会更加的遭了罪。 ☆、第142章 出气 等着华老一行人走掉。 苏诺一是再难坐住的去了独属于她的医疗室,一翻叮叮当当的翻箱倒柜,把要用之物一一的给找了出来。 而李空竹因着多年愿望终将实现的,激动得有些坐立难安的在屋子里转了起了圈,知道还得等一段时间的,她当即就有些按捺不住的向着作坊跑去。 而身在作坊管事儿的赵君逸在听到她的到来,腾出空的向着办工室走来之时,不想,才将开门呢,就见她一个大力的向他撞了过来。 男人沉眸,揽着她的腰身看了她眼,“何事这般慌张?” 女人摇头,自他怀里起身时,一双秋水剪瞳里是熠熠生辉,“崔九,崔九来了!” “嗯?何时到的?”有收到他离京的消息,倒是忘了算日子了。 “刚刚!”女人心急,拉着他就又要向了外走。 男人见此,顺着她的脚步出去之时,正好撞见着一身青袍的赵泥鳅,手捧帐本的步了过来。 看到两人,那已经变得俊俏的小脸当即就咧了个笑来,“三叔,三婶儿……” 还不待他问话呢,就见女人伸手阻了他,“泥鳅你且好好的在这帮着管理一下,三叔三婶儿有事出去一下,等下下学时要是咱还没回去,你再帮着去接下丸子可好?” 赵泥鳅见她说得急,虽说不知是了啥事儿,不过依然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得了他的回答,女人是再不停留的拉着赵君逸就跑了起来。 后面的男人随着她跑,见她一脸急急的就忍不住皱了眉。 立住,再女人回头望来之时,就将之给抱了起来。 “啊~”突来的腾空,还不待女人急急的惊叫出声呢,就见男人又是一个快速跳跃,既就那样大剌剌在大庭广众之下飞了起来。 女人心下甜蜜,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的低咕了两句。 彼时男人听罢,一个挑眉看她,“当真?” “当真!”女人哼笑,想着崔九会受到的酷刑,就不由得很是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儿,这根刺儿,可是憋在她心里好久了呢。 如今终是有机会出了,可得好好看看那小子受憋的脸儿。 男人见她笑得一脸好不猥琐,就不由得亦是勾起了唇。 论到底,他们夫妻,不过就是想看了那人遭回秧,吃回鳖罢了。 回到住宅,那边苏诺一正好将东西备全。 看到他两口子飞身进院的,就很是不爽的大叫“我说,你俩好歹顾及一下身为单身的我成不?这成日里秀恩爱的辣我的眼,不觉得愧疚么?” 从赵君逸身上跳了下来,女人嗔了她一眼,“那你也找一个啊,人齐煜一直单着,你倒是下手啊!” 说到齐煜,苏诺一忍不住抖了一身鸡皮的挥了挥手,“得得得,你可别跟我说那小子。”想她前辈子活了三十有三,虽说是个萝莉身,可心里年龄已近四十的她,实在是对他小子下不了口啊。 李空竹撇了她眼,知她是跨不了心里的那道砍,走将过去,冲后面的男人指了指,“老娘比他大八岁,不照样老牛啃嫩草!” “靠,八岁也叫大?辣子这个,整个一轮还有多,前世时都可当阿姨了。”不耐烦的扒了扒头,虽说她很想嫁了人,可一想到齐煜,心里就满满的愧疚觉得下不了手。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啊。 女人无语的盯了她眼,“要不给你找个二婚的鳏夫?” “滚!”苏诺一急眼,当即伸脚就要去踹了她。 李空竹早料到她有这一手,在说完那话时就闪了身。 苏诺一踹了空,却尤为不甘心的又追起了她。 李空竹见状,当即哈哈大笑的开始跑了起来,任她追着叫着的,嘴里却依然不停了口,“要我说,你就心一横,眼儿一闭把人给收了吧。这些年,人为着你,连个通房都无,你就不怕把人给憋坏了?” “李空竹!”这下苏诺一是彻底的爆红了脸,撵着她的同时,嘴里更是一长窜的国骂飙出了出口。 赵君逸看着两人你追我赶的闹得好不开心,甚觉无语的望了望天,耳边回响着两人刚刚的对话。 抽动嘴角的呵了一声,“大八岁么!呵!” 这世间倒底是了怎样的一个奇妙存在。 华老那边连着施多针都未将崔九给激醒,看脉像也甚是平稳不像中了毒。 已无计可施了的他,终是在无奈一叹后,着人快快去请了苏诺一。 再等着苏诺一来的这一段时间里,老者又将过程问了一遍。 待得知,是侍卫先行挥鞭抽人的毛驴时,就不由得肃脸冷哼,“前来时难不成未读相关条约不成?这里隶属两国共同管理,且不论是了谁,身份高低贵贱,都不能持特殊身份的扰了民。” “国公爷这话差矣!”太监翘着兰花指不以为意的哼道“别人可以,可咱万岁爷可不是了那什么贵人可比的,要知道皇上乃是天子,这轻装简出就已是极大的亲民了,哪还容得那下等叼民阻路!” “哦?”老者听得不咸不淡的别了他眼,“照你这么说,这天子犯法,就不能与庶民同罪喽?人云国皇帝出行,都能步步按了规矩行事,怎么一到咱變国就成特殊对待?此等无耻逻辑,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既让你们擅自带到这贸易区来?” 若按正常的车辆错位,哪还会生出这等事端,这帮子人,擅自作主挥鞭惹事儿不说,如今既还有脸的在这大放了厥词,这崔九几年不见,身边何时既养起了这等败类? 以往贴身伺候的桂仁呢?如何没有随了车行一同到来? 那太监听得不服,还欲再辩,不想老者一个利眼扫去,“此事后绪,你无需插手,也不许着了人手去追查那女子,否则的话,休怪老夫不留了不情面!” 这话儿说得可就是威胁了,太监一脸气怒,正想反唇相讥。 不料,门房此时来报,说是苏诺一并君氏夫妇过来了。 一听君氏夫妇,老者眼皮止不住的跳了两跳。 还不待出口相请,却见来人已经快快的步了进来。 “这不请自进的,还忘华老勿怪,实在是挂心皇上,怕耽搁了呢。” 老者看着进来的几人,由其对所谓的君氏夫妇尤为的着重扫了一眼,见那两口子,虽面上极力作出一副悲戚状,可那压着的嘴角,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在暗处不停的上翘着。 深了眼,嘴皮子不自觉的抖了两抖,不再相看的转了眸,拱手正准备有礼的请苏诺一出手时。 不想那边坐着的太监,却突然一个起身的大步向前,指着女子叫道“你这叛贼,倒是好大的胆子。咱家正想着派人将你抓来呢,如今倒是正好。来啊,给咱家将此妖女拿下!” “这里何时轮到你这阉人说话的?” 一句阉人令那太监彻底炸了锅,“华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之人,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国公爷,你可别觉着咱家是那好欺之人。” “哼!”老者冷哼,“区区阉人,老夫便是下令杀了你,也段不会有人说老夫半句不是。这建功立业都派不上用场的下等之人,也想拿大的作了人上人?当真是笑话!” “你,你……”太监气急,瞪着一双眦红的眼,好半响被噎得说出话来。那翘着的兰花指,更是如了那羊癫疯般,抖得只差没了影儿。 老者气哼的看了他一眼,对着苏诺一个拱手长揖道“如此无规矩之人儿,倒是污了姑娘的眼了。” 见老者既还冲着贼人鞠躬,那太监更觉不可思议的只差没将眼球给撑爆来,“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来啊!” “来啊!” 两道吩咐同时响起,只不过一声尖,一声沉,一惊慌,一烦燥道“将这几个贼人(将这阉人)给咱家(老夫)拿下了。” 声落,就见外面齐刷刷的进了一堆的人,且看那装扮,皆似了那正装士兵。 一看这架势,太监心头儿越发的慌乱了来,“来人,快给咱家来人!”喊着的同时,一双点得没影的兰花指,还不服气的将众人一一点过,“你们,你们这群叛贼,你们……啊~~” 老者再受不了的给一将士使了眼色。 那将士在得令后,就赶紧的冲了过来,将那太监反手一剪。 太监吃痛,当即就想喊叫出声儿,谁知他才刚一张口呢,另一跟来的将士,跟着就拿出一只臭鞋的将他的嘴儿给堵上了。 “唔唔~”太监挣扎不依。 老者则直挥手令人快快的将他给带走。 待肃清完,屋子最终恢复安静后。 老者就又是一个捉揖,“还请姑娘施以仁手!”她的医术他是知道的,这般多年来,从最初赵君逸说明后,他便有心相求着的,望其能对他施了教。 奈何这人,性子不但泼辣,教学更是懒散,见他是个老头儿,就很是不愿认真的教了他。 无法,为着医术能更精进的,他甚至不厌其烦的会时不时去往了李空竹那,为的就是能碰碰运气,能偶然看到她出手。 这三年多来,虽说看她救人的次数不多,可那一手开肠剖肚的功夫却令他大开了眼界。 也是从那时起,他便知,这世上,怕再难有与她医术相衡之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在君宅听到崔九中毒之事儿时,自已会先行请了她的原因。 眼角不经意的扫向了一边的君氏夫妇,老者不由得苦笑勾唇,这两口子,怕等的就是这一天吧。 以着苏诺一与李空竹的关系,崔九这一遭,便是不想受罪都难了。 果然,苏诺一在他捉揖之后,当场就很是直白的说道“想来华老你老人家也该是知道的,我就实话说了吧,他这中的不是啥毒,就是一种睡眠散。可若没有我的配药解了体内的药性的话,便是睡上一辈子也不会醒的。可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他好过了去,不说他与我这恩怨,单说他三次戏耍我那姐妹儿的,我就不能忍。不过,我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你放心,我就在他身上开一刀,最多再给他清清肠啥的。事后缝合好,两三月后照样生龙活虎了去,且还不会留了多大的疤。”如今她已自制出了羊肠线,还不用拆了线,多好! 就开一刀,还清肠? 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她是怎么出的口? 老者皱眉,在那吱唔着不敢吭了声儿,要知道那可是九五之尊。便是捉弄已是大不敬了,更何况还在龙体上划了口? 要敢这么做的话,怕是介时杀头之罪都是小的。 见他在那沉吟半响作不了主的,苏诺一就给李空竹使了个眼色。 李空竹伸手作了个OK的手势,随清咳一声道“那个华老,不若问问皇上意下如何?” 老者拿眼瞪她。很明显她这是问的白痴问题,若皇上能开得了口的话,他又何须费了这般大的心神来求了这魔女? “皇上昏迷不醒,便是老夫金针刺穴也无法将之给激醒,怕是无法相问了。”叹了一声,“自古近身伺候帝皇之人,哪怕只一个倒茶失手,都免不了被处死的结果。”更何况他们还想在人身上开个口? 他这话,就是有意提醒她们,捉弄得不过份便可,若真过了火,怕是满门降罪都不为过。 这话儿苏诺一可不爱听,如今她乒呤乓啷的东西都备全了,想让她就此放了手?哪就有那么好的事儿? “若是我能让他自已答应呢!” 老者抬眼,见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儿,就不由得又沉眸想了半响。 “若真是这样的话……”后面的话,其没有说完,只拱手一礼后,便侧身作了个请势。 这架势,很明显是答应了。 苏诺一挑眉,李空竹激动的攥了拳,赵君逸跟在两人身后依旧不言不语。见他们向着内室绕去,便再次相随的跟着步了进去。 一进去,苏诺一便快速的将工具箱放在了屋里的圆桌上。 见崔九躺在那一动不动的,就上前去装模作样的翻了翻其的眼皮,随又伸手报复性的拍了拍那俊美的脸蛋。 “瞅瞅这皮光滑的!” 对于她的趁机吃豆腐,老者很是无语,上前两步正要出声相阻时,却又见其从随布兜中快速的拿了根长长的银针出来。 老者睁大了眼,见她出手快狠准的向着那躺着的男子人中狠狠一插。 几乎立时的,男子立马就哼唧了一声,随悠悠转醒了过来。 这……华老惊得张嘴,这一招他也试过,可根本就不管了用啊,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针上有沾药!”算作解释的苏诺一,在说完这话后,就将银针快速的扔进了布兜里,“好了,抓紧时间,药效不长。” “我来问你,你可愿意让我在你肚上划上一刀?” 刚睁眼的崔九有些懵,听着这话,只轻哼的转了下眼珠,见身旁站着的女子有几分熟悉,就不由得眯了眼,神思开始有些恍的似在回想什么。 “行了行了,你别想了,我跟你说说大概情况吧!”见他一脸懵逼样儿,女子干脆直白的说道“我就是在街上与你马车相撞之人,也是给你下药的人。这药呢,没有毒,但却能让你睡一辈子。我知道你是皇帝,也知道你还没生儿子,要是就这么睡一辈子的,不但皇位没有了,以后连个伺候你的后人也无,也怪可怜的。” 见男子终于清明了眼神,沉眼向她看来之时,女子却一脸大义的坐在了他的床边,再次拍了拍他的脸,“看你这么可怜,姐姐我就发发善心,在这划一刀跟睡一辈子两者之间,你选一个吧!” 崔九深眼,眼角不经意的瞟到了另外三人。 转眸,视线着重的在另两口子身上扫过。 那边李空竹见他转眸看来,就很是开心的伸手朝他挥了挥,赵君逸见状,提脚半步将女人给挡了下来,看向崔九时,桃花凤眼中,亦是挡不住的闪过一丝快意。 原来如此,崔九心里发笑,转回眸时,看着那坐在床边的女子。 如此近了相看,才发现此女子的皮肤好生透亮,那种亮亮白里透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痒的想伸手捏上一下。 见他看着自已发呆,苏诺一当即就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问你话呢,你要睡一辈子,还是划上一刀!” 睡一辈子?男子挑眉,倒是个好主意。 见他既还抛上媚眼了,苏诺一是彻底来了气,“我警告你啊,你要再不回答,姐姐不但会让你睡一辈子,而且这刀也不会少划了去?” 什么不但会让他睡一辈子?发现语病的李空竹想出声提醒她。 不想那边崔九却轻笑出声的又再次转眸向着她两口子看来,“这是定要出了这口气?” 李空竹偏眼,赵君逸淡淡的轻嗯了一声。 崔九勾笑,“倒也不是不可,可朕好歹贵为九五之尊,这划上一刀,也未免太狠了,你们当初可都是毫发无伤的呢!” 看他一副像是吃了大亏的可怜样儿,苏诺一直觉牙根痒的就又是一个巴掌拍了上去,“你亏屁你亏,这国家扩了一半不说,我那妹夫当初还险些回不来了,要不是姐姐妙手回春的救了他一命,我那姐妹儿,如今说不得就是寡妇了。”尼玛,这么年轻就当了寡妇,那得失了多少性福,他还亏了?啊呸! “妹夫?”崔九皱眉,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 虽觉两女子看年岁差别不大的,可看这女子眉未散的样儿,分明就还是了姑娘家。 很明显是比着那边要来的小吧! 而这边自知失口的苏诺一,不但不觉得不好意思,那上挑的眉眼儿是越加的跋扈不讲了理儿,“你管那闲事儿作啥?现在是问你要选啥,要是不愿说的话,那姐姐就干脆替你作主了啊。” 崔九回神,绽开一抹迷倒众生的暖笑,“看你已不下二十了吧,如何这眉儿还未散的?这是还未成了亲?……嗯,这般泼辣,想来该是无人敢娶才是!” 他一副了然的点头样,是彻底戳到了苏诺一。 “你妹的,你管我!”只见女子一个暴躁的大吼起身,在兜里摸啊摸的,很明显是在找着什么,要施了报复。 崔九绽放的笑容越来越大,看着她手拿长银针的向着他比来,眼中便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朕准允你可在朕肚子上划上一……” 刀字未完,人中一痛的男子,当即是又昏睡了过去。 “哼!划上一刀?晚了,姐姐要让你在这睡一辈子!” “苏姑娘!”老者见她转身,当即就拦了上去,“做人不可不讲了诚信,既皇上应了,还请苏姑娘施了仁手!” “让开!”她现在心情极度不爽,少给她拿诚信说事儿,那王八蛋既敢咒她嫁不出去,那她就让他一辈子在床上炕吃炕拉。 那边赵君逸眸中闪了一下,慢步上前的冲着那暴躁的女子施行了一礼,“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长此沉睡,變国怕会大乱,介时,姑娘与内子好容易创下的事业,怕也会被有心之人给利用吞抢了。” “哈?!”这么复杂? 李空竹抚额,只觉这家伙精明起来是真精明,这一暴躁,那智商不但极速下滑,且还笨得可以。 走上前,给了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拍了拍她的肩,“划刀吧,你要觉着出不了气,就给他用了线缝,到时拆线时,再捅他几刀!” 苏诺一挠头,这会儿冷静下来后,才惊觉她这是来为好姐妹儿出气的。 想了想,就点点头,“你说的对!一会,姐姐就用线给他好好缝合缝合!” 李空竹点头,与赵君逸对了个眼色后,就招呼着华老,一起向着外面行去了。 待屋子冷清下来,苏诺一看着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人。 冷笑的吩咐外面给她配备人手,随打开了工具箱,找出副自制的透明手套。 待带好后,就见其又露出个恶魔般的笑容,手拿峰利自制手术刀,再次回眸看向那待宰的羔羊时,就听其在冷哼一声后,便一步一步的慢慢的朝着那床前走去…… ☆、第143章 试验 手术过程用了一个时辰不到。 不过这其间的过程却是相当的惊心动魄。 彼时,赵君逸夫妇并华老,三人本沉默的坐在正堂里,耐心的等待着。 谁知,才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听内室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尖声惊叫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的乒呤乓啷的响声。 “要受不了,就都给我滚出去,晕在这作啥,姐姐可没多余的精力再来照顾了你们。” 伴随着苏诺一的吼声响起,紧接而来的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开门之声,跟恶心作吐的声音。 华老听得白了脸,李空竹亦是正准备起身之时,却被男人给伸手拦了下来。 “呕!”一下人捂嘴经过,却似再忍不住般,这还未跑到大门口呢,就趴在了地上,开始大吐特吐了来。 见闯了祸,那下人脸色一白,刚要行礼赔罪之时,就见其双眼又是一翻,既直挺挺的就给倒了下去。 “尼妹的,都倒光了!就不能找些胆子大的来?我这需要帮手,给我来两汉子,不然一会这王八蛋失血过多,死了的话,我可不负了责啊!” 彪悍的声音再次从内室传来,一听会失血过多而死,老者当即是再淡定不住的起身,挽着袖子的就冲里面应了句,“我来!” 赵君逸见状,亦是沉眼的起了身,给李空竹个安心的眼神后,便跟在华老的后面,与他一同的步了进去。 李空竹在外面有些个哆嗦,虽说对于苏诺一的医术,她从未质疑过,可来这这般久来,她只看过她给一奶牛剖过腹,这经久未剖了人的,也不知了其还顺不顺手。 要不顺了手咋办? 果然,她就不该硬跟着瞎起哄的,也不必非得出这口气的,唉,如今该如何是好? 胡思乱想了近一个时辰,待内室房门再响。 李空竹是再难按耐的快速起了身,朝着内室方向快步行去。 谁知刚过转角,就见那老者与着男人相携着步了过来。 “怎么样?”因着着急,女人并未发现两人异常的脱口问到。待问完,再去盯两人脸时,才发现两人的脸色这会儿当真是难看不已。 华老也就算了,一副提不起劲儿手脚发抖的样,可赵君逸那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铮铮铁骨军人,那脸色既也像蒙了灰般,颓废得跟快挂了似的。 “你两没事吧?” 赵君逸听得抬眸,眼中充血的划过丝丝嫌恶,见女人一脸担心,就松了紧抿的唇,极力稳住嗓子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嘎吱,嘭~”又一声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 李空竹听见,透过两男人向着后面望去,见苏诺一一脸无感的从里面向着这边走来。 再看到她身前的两男人后背时,其又不屑鄙夷的别了别嘴儿。 “不就划一刀,给你们看看肠么?至于吓成这副样子么?”漫不经心的掏了掏耳,其哼了声的又道“要说老家伙也就罢了,毕竟过了那青壮时期,心脏受不住的。可你一堂堂曾掌几十万大军的将军,既也露出了那胆怯之心。还真是令人费解啊!” 说着,已走将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赵君逸后,其又越过他俩的过来拉李空竹,“咱先出去说……对了,里面记得清干净了,得常保持着卫生,用我自制的消毒液消消毒,可不许偷了懒啊!”这该死的落后的封建王朝,要不是怕过重容易感染的话,她还真想给那人当肠梗阻的清清肠呢。 看着转身出去的两女人,华老当即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曾经虽说有看过她解剖,可那毕竟是畜生,而且再他赶到后,其已在做着最后一道缝针工作了。 也就是说,那真正的内脏是啥样,他是根本就没有看到。 哪像了刚才…… 一想起刚才,老者当即一口酸水就向外冒了起来。 “唔~”捂了嘴儿,怕当场失态的老者,赶紧甩了甩头的不再去想那刚刚的一幕。 那边赵君逸见他这样,自然亦是想到了什么,当即脸色又是一灰,沉了眼的,快速抬步的向着厅堂步去。 在正堂这边,好容易等着恢复了平静。 彼时苏诺一又提了几个照顾病人的方法,想着麻药未过,且在观察期内也不能离了她这么个主治医生。 是以,在几人的商量下,觉得她还是暂时在这里留几天的好。 华老听罢,当即就着人给她整理了一间厢房出来。 李空竹两口子在回去后,亦是把她的换洗衣物给送了过来。 麻药过去的第二天早上,崔九就顺利的醒了过来,因着嗓子干涸难耐的想喝了水,那近身侍侯的下人,差点犯错的真给他倒了水喝。 彼时若不是苏诺一来的及时,任他喝了那杯茶水的话,虽说未伤即内脏,但依旧会出状况的。 见他拿眼瞪着自已,女子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里面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你只管听我这主治医生的话就好。”说着,用着消了毒的杯子,倒了温水,用棉花沾水的在他的嘴皮子上抹了一点。 “老实说,没想到你们这老古董体质这么好,我这随便一刀,啥也没给你输的,你既还能挺过来,当真了不得呢。”见他舔唇,女人又再给他沾了几口后便停了手。 “下响时,记得下床走走。”倒是营养这里有些难办,女人挠头,“要是有椰子的话,倒是可给你输点椰清。”嘛,不过也没关系哒,看他身体素质刚刚的,该是能挺过才是。 喃喃完,女子起身,把杯子放在了圆桌上,招手唤来伺候的婢女,给其讲过喂水方法后。 又转了身,“你要放了屁的话,就别藏着,记得说出来。只要排了气,这就可喝米汤喝水了,不然的话,当心一直饿着没得喝哦!”她倒是想看看这样一来,会武的老古董们比起现代人来,那生命力能持续多久。 可随后一想,这样难免有些太不厚道了,要是给人饿成了骷髅,或是一个不小心一命呜呼的话,那样一来,她倒是又罪过大了。 她在那边胡思乱想着,躺在床上的崔九听她轻轻语语的吩咐着,看她那一开一合的小嘴儿,比着昨儿个来,既是温和正经了不少。 见她说完转身欲出了屋的,其就赶紧咳嗽一声的想唤住了她。 不想,这一咳声过重,身上正痛着的崔九因着这一咳,既是绞得他五脏六腑都尖锐的缩到了一块儿。 “唔~”痛意难忍的令他一个皱眉,立时就哼唧出了声儿。 那边正准备离去的苏诺一,在听到这声咳时,就又赶紧转身看了过来。 只见她一脸懊恼的挠了挠头,“倒是忘告诉你了,你若觉喉咙痒,想咳嗽的话,可千万别用了劲儿,不然用力过猛,要把缝着的伤口繃开了的话,就又得生了二道麻烦。” 崔九额上冷汗直冒的听她讲完,在婢女拿巾子给他拭汗时,其又苦笑的勾唇,“本想问你,这两厢恩怨算不算正式完了,不想,既是无意识的习惯了轻咳。倒是又长了一回教训了!” 哑哑沙沙的声音,虽说很是不好听,可那平淡直述中加杂的自嘲,倒是难得让苏诺一对他另眼相看了一把。 “现下恩怨两清!”女子手拉身侧布袋,笑得明媚大方,“放心,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病人,对待病人,我向来是很温柔的。”说着,就冲他挥了手,转身,最终成功的出了屋。 崔九躺在那里,看着其离去的房门,嘴角勾起抹若隐若现的笑意,眼中亦是有精光闪过。 君宅这边,在得到崔九醒来的消息后,李空竹两口子,在隔天一早,便带着东西上了门。 彼时的崔九,刚排完气,得到粥水喝的他,虽说解了渴,可胃里却因着无食,饿得他好生难受的黑了脸。 听着来报,其在又喝了口无米粒的粥后,便下令让了他们进来。 一进去,李空竹就将那半卧在床的人给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其虽脸色苍白了点,但整体精神还算不错。 想着刚刚进来时,苏诺一给她悄声儿说的事儿,就无语的摇了摇头。 与男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齐齐的给其行了个大礼来。 崔九挑眉,“如今可是完全出了气?” “是!”赵君逸轻哼,从袖中拿出一本名册。 “这是这几年壮大的名单,其中大部分属了孤儿。本意就没打算起过反心,可也不想再任了人拿捏。” 崔九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花名册,随意的翻开,一边相看,一边又勾唇相问,“如今有多少人?” “三千!” “全精英?” “嗯!” 倒是好生厉害。崔九将书啪的一声合上,“你给这本名册能起了何作用?如今他们全不归了我管,难不成,我还能再次出兵一个个的再抓来斩首不成?”那样的话,怕又要结仇了。 摇了摇头。他是一个皇帝,如今既陪着一个昔日臣子胡闹,为着让其能舒了气的,他既还荒唐的让人给划了一刀。 哼笑一声,再次看向下首之时,崔九深眼,“你两口子到底凭了什么?” “这是想让朕再跟你们闹一次?撒娇堵气也要有个限度,朕是皇帝,耐性亦是有限的。须知,朕如今能这般,倒底是顾念着当初的那一份恩义,舍不得丢掉罢了!”要不是因着心中惜才愧疚,哪个王朝的帝皇能忍了他们这般的无理取闹? 李空竹笑,再次有礼的给其行了一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了。我们两口子,也不过是想再次试把皇上的仁心罢了。” 造反他们从未有过,练兵也不过以备后患。 如今碰巧得天赐一回良机,得帝皇仁心一回,以前种种的不快,早已烟销云散。 曾虽想过他作为帝皇,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侯。 可想归想,可真当落在自已头上时,才会知了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力与痛恨。 对于那种不能抵抗,且还得时时活在怀疑与恐惧阴影里的他们来说,那种无法自由,如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当真令人绝望不已。 他们的身份特殊,一个叛个国,一个手握经济命脉的。如若不多为自已打算,周遭国家,哪还会再有了第二个能真心待他们的? 便是要待,也不过是为着利益罢了。 想到这,女人无奈的长叹了声。 那边的崔九,在听了这话,垂眸细量了下,“所以,朕,这回是完全得到了信任?” 李空竹不吭声,赵君逸眼扫向他拿着的名册,“从今后再不增了人!且所有人都将会平民化,待到下代,亦不会再行了操练之事。” 崔九挑眉,那边的李空竹又接道,“如今我们手握两国重要经济,皇上若不安的话,人人作坊我手上的股份,可全给了朝廷。当然白工亦是不会当的,每年只需分银万两给我便可!” 也相当有一成股的样儿,倒也划算着。 崔九眼中闪过精明,只一瞬便含首答应了下来。 众人相商说完,当场便拟了契约。 随后,见崔九脸露了疲态,赵君逸两口子这才告辞,从内室行将了出来。 一出来就见苏诺一不停的朝着女人招手的,男人便放手允了她去姐妹谈心,而他,则去往府中老者所住的阁楼,准备与老者相聊一会儿。 苏诺一领着李空竹快快的来到了她暂居的院子,等侍女们上了茶,挥退她们后,就见其一脸亮闪闪的看着对面的女人,问道“如何?精神是不是倍儿棒?” 李空竹无语,想着崔九喝的无米米汤,心头儿不知怎的,既开始升起了几分同情。 “我又不是大夫的,我哪就知道了?” “哎!”女子挥手,“就算不是,看精神也是能看出来的。那家伙,我昨儿让他下响下地走走,结果人不用任何人掺扶就能起了床,不但如此,且还走得顺溜得很呢。”要知道她那一刀可是划了整个肚子那么大,虽中途良心发现的给他内里用了羊肠线,可那伤口过大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才头一天啊,没想到其既是这般的强悍。 想着他今儿一早待她去时,跟她说了放屁一事儿。更是令她惊讶得不行,在没有任何医疗辅助的条件下,那肠胃还能蠕动还这般快的,当真令她好生欢喜不已。 “那,你猜他能挺几天?” 照正常人术后排气能吃粥的情况下,依然只喝了水的话,怕是不出七天就得饿得晕过去吧。 李空竹再次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手摸下巴的作冥想状,就俏脸一黑,“你想让他挺了几天?我可告诉你,可千万别把人给折磨死了。要知道那样的话……”说着,对着其脖子作了个抹脖的样子。 苏诺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知道哩,知道哩!放心好了,我心头儿有数呢。”反正她是医生,到时七天后若其还能挺住不倒的,那她就在第八天给他配点营养药吧。 能坚持胜过现代人一天,也算作是比现代人体力好哩。 想着,女子便又眼放光的哼笑不已。 李空竹见她一脸算计的样儿,就止不住的摇了摇头。 脑中不经意的划过昨儿崔九醒来时与她的对话,女人心头警醒了下的提醒了她嘴儿,“那人可是个精明的,你最好少使了心计。这在段时间里,也多留心点,那神经给我繃紧点,要发现不对劲儿了,就赶紧跑回来跟我说,我们大家一起想了办法。” “?”苏诺一回神,警醒?警醒什么?难不成是让她注意别露了马脚? 哼笑了嘴,其不在意的又再次挥手道“放心好了,我省得呢。”凭她的脑子,这专业术语一窜窜的冒出来后,有几人能不蒙的?那人能发现得了才怪呢。 李空竹见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儿,就又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嘴儿。 待马车回程的时侯,李空竹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说起了心中的担忧,“我咋瞅着崔九像又是另有所图呢?” 赵君逸眼神闪了一下,将她紧搂于怀的想了想,“不若待皇上好后,就通知云煜,来把她暂时带去云国呆上一段时间?” “倒是好主意。”李空竹点头,随又想起那小妞搞的试验,头就不由得又是一疼,“那家伙~”还望不要过火的好。 赵君逸低眸看她,随在她脖劲处啃了一下,“有时间忧心他人,是不是也该为为夫好好忧心忧心了?” 女人怕痒的缩了缩脖,撑着身上的酥意用手将他推远了两分,“为你忧心?为你忧心什么?” “忘了?”男人嘴角轻勾,俊脸又凑在其的耳畔,朝里轻轻的吹了口气,“要不为夫提醒提醒?” “哎?”女人还是不爽的推着他,这在车上呢,咱又发起了春? “肉丸子如今快六岁了。夫人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场许诺?”见她还推,男人心中生了屈,说出这话后,见女人明显的愣了起来。满意的勾了勾唇,顺手将她紧紧的往怀里一带,“如今我已快到而立之年。却从未体验过孩儿落地的喜悦,夫人当真要如此狠心?” 没好气的瞪了他眼,“肉丸子不是你儿子啊!”还说未体验孩儿落地的喜悦,这都是当爹的能差在哪了? 见她这样,男人便知她定不理解,勾唇,其轻轻地在她耳边又是一个轻吹,“不一样的!”那种十月怀胎的陪伴,小儿呱呱坠地的啼哭,还有那一月月看着孩儿的成长、变化。这些他都没有体验过。 在得知有儿子时,肉丸子就已经会说了话了!虽那会儿,也令他心生了感动。可那错过的时间,却是他一生的愧疚。 想到这,男人将头埋入她颈子不再动弹了来,半响,只听其又有些发颤的问道“可好?再一次就好,让我体会一下那初生孩儿坠地的喜悦可好?” 李空竹窝在他的怀里,心里满满的堵塞难过,想着越发大了的肉丸子,早已不再像了前两年那般缠粘了父亲,如今加上要常呆在了学堂,怕是男人这心里已空落了很久了吧。 “嗯!”轻轻的一个点头,女人闭眼将自已缩在了他怀里,心与心的贴近着,听着只属了彼此的心跳声! 半月后,将军府。 喝了半个来月清汤米粥的崔九,彼时一张俊脸是整个都凹了下去。 双眼无神的看着今日这顿又是见不到米粒的清粥,就不由得很是怨念的看了眼那正抱着炸鸡腿啃的女子,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的哼着气儿,“我何时才能正常饮了食,我感觉我的身子好像好了不少呢。”就算不能大吃特吃了那油星之物,可这一碗浓粥还是能行的吧? “吸~”吮了口手指上的油,女子转眸看着那定定盯着她手指一动不动的男子,“你若不想破了肚皮再来第二刀,那你就吃。须知,大夫说的话,何时都是正确的,你这样,还要怎么好?” 好么?崔九哼唧,如今他咋感觉快要死了呢。 再次瞄了眼女子手中的鸡腿,见女子狠眼瞪来,就又只好认命的低了眸,端着那没有米粒的粥水,仰头,一口饮了下去。 苏诺一用着眼角瞟了他眼,见他两口就将一碗粥水下了肚,就装模作样的将鸡腿一扔,“行了,吃饱了也别呆着,出去溜哒溜哒!” 吃饱?他何时吃饱过?这半月来,他的粥水不但天天就那么一小碗不说,这女人,更是狠心的在他刚喝完粥后,又令他出去散了步。 这一散步,令着本就没有饱的肚子会越来越饿不说,且运动过快了,那多余的体力也都给耗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他是严重怀疑,她这分明是想慢性的拖死他。 想到这,崔九眯起了那黑眼圈黑得吓人的狭长眼,涣散的眼神,努力聚了很久后,才终是聚拢了一点。 “你,你该不会还在报复吧。”本以为很有气势的话,结果一说出来跟个猫叫似的。 苏诺一被他这一瞪弄得有些个心虚的别了眼,梗着脖死鸭子嘴硬的哼道“我干嘛要报复你?都说了两清了两清了的,你要不信,那晚上就给你煮大鱼大肉吃好了。”到时负担不死你。 女子哼唧,男子眯眼认真看她半响。 “当真没报复?” “没有!”女子坚定摇头。 崔九姑且相信的点了点头,撑起身,正准备照她话去做时。 不想眼前突然一黑,脑子一晕,随便觉得天眩地转的再难令他站稳了身。 “嘭~~” “啊~~” 倒下的身子麻木得失去了痛觉,耳边回响着侍侯婢女尖叫的同时,崔九再失去意识前,再次意识到。 他,又上当了! ☆、第144章 掳走 看着男子倒地,苏诺一吓了一跳的同时,心里更是钦佩的不行。 她本打算在其第八天就让其正常饮食了的,可在八天时,她见男子精神还算不错,就想着不若再挺两天。 结果两天一过,见男子还能撑着。 于是,那种强烈想研究的心态,令着女子是再难控制的开始实施了起来。 对于人体极限在哪的渴望,女子不但让男人继续饮用粥水,且为着诱他,她还在其面前每天都大吃大喝着。 可即使是这样,男子却还是坚挺的坚持了近一半的时间。 如此看来,这古时身怀高深武功的人,体质还真是好得惊人呢。 “啧啧!”女子摸着下巴可惜了的摇头。想着这研究的结果,要放现代的话,怕是能创个啥记录了吧。 女子在那还富有闲情摇头晃脑的同时,那边无辜被当试验品的男子,在众下人一阵手忙脚乱中,终是被抬进了内室。 闻讯赶来的华老,看着那一屋子手忙脚乱的人,慌忙坐过去给男子把了把脉后,再转回头看向女子时,眼中开始冒起股从未见过的怒火。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说是她在照顾么?如何这一把脉,人既是到了如此虚弱的地步了?既是比着当初划口的那一日还要虚了十倍不止。 想着半月前,她信誓坦坦的说会照顾好他,又说为着其能安心养病的,最好谢绝了探访,不但令了他单独辟了院落出来,给他们两人居住养病,而且还禁了院门,连着把他也给隔绝了起来。 起初,他以为这是她独有的医疗手法,如今看来,难不成都是幌子不成? “你倒底有何目地?”老者松了把脉的手,起身,眼中除怒气外,连着杀意也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苏诺一自知理亏的尴尬的转了眼,挠着脑袋老半天嗫嚅着说不明话儿的样儿,令着老者很是不耐烦的又是一喝。 “说啊~” “那个~那啥~”女子呵呵干笑了两声,“我,我就作一试验,想看看人体极限,你也知道,搞医研的,那好奇心就是止不住嘛!”说着,又赶紧保证的对着老人作着发誓状,“不过,你放心!我早已配好了药和营养餐,就等他支撑不住后,再慢慢调理回来呢!” 试验? 老者听得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来,怎么也无法相信,其既敢拿着堂堂帝皇当试验品? 她这是嫌命长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抬手,老者嘴角抽搐,颤着手指的指了她半响,见其一双无辜之眼眨啊眨的,就不由得很是气愤的又放了手,“你,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完,老者当即就转身向着屋外行去。 不过其又在跨过门栏时,似又想到了什么的转回了头,“院子从今儿开始解禁,你最好别再耍了花样,否则的话,别怪老夫不对你行了客礼!” 苏诺一点头,如今她拿到了她想要的,自然没有再把人往死里调的理儿。 挥手等老者走后,其便又开始着手,为着男子开始了新一轮的调养之路! 再次一晃半月后,当初那两颊凹陷,黑眼圈浓重,有气无力的颓废崔九,在经过苏诺一一系列的调养后。 脸色已开始变得红润,精神也重又恢复了过来。 彼时,已大好不少的崔九,坐在凉亭里手捧手炉的看着那飘下的大雪。 想着半月前他晕倒时,再次醒过来的事。 无声的勾了勾唇,真当他是这般好戏耍的? 当时他再醒来后,这第一顿饭,便是女子煮的药膳粥。也是在那时,他知道了,其实他早已能正常进了食。 之所以这么整他,一切不过都是那女子为着所谓的什么研究。 虽说女子那时当场就给他赔了罪。他也忍着怒气,表面好说话的接受了她的赔罪。 可,她似乎还并不了解他呢! 伸出骨节分明的长指,男子伸手接住了一片飘下的雪花,在雪花在掌心化成雪水之时,崔九呵出了口热气,“快十二月了呢!”得赶紧回了京才成,如今这个时侯,可是最为繁忙的时侯呢。 “哎!你咋坐这吹冷风来了?”踏雪而来的苏诺一,着一直筒淡藕色镶灰鼠毛的袄子,身披银丝绸面绣竹叶的披风,手揣护腕的走将过来,看着他道:“虽说你如今大好的,可这底板子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呢,少吹点冷风,赶紧回屋吧。要实在无聊得慌,就着人陪你下把棋!”虽说这是古人常用来消遣的一法子,可到底有些单调了些? 要不? “再着人来点歌舞?”他作为一国之君的,想来该是常消遣这种才是,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把持不住? “那个。提醒一句啊,看歌舞行,那个还是暂时不要了。”实在是底子被磨得有点狠,这么点时间,不可能全补齐全了。 男子看着她一会东一会西,想着啥就说啥的样,就无语的起了身,正了正身上裘皮大氅,走上亭子时,与她面对而立,“不若你陪着下一把?” “我?”苏诺一见他点头,随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行呢。不说我玩不转那玩意儿,今儿我可是要准备走的,怕是没空陪你呢!”家伙什多了一堆不说,还得整理,也够麻烦的。 虽说有下人可帮忙,可有些东西,她是不允许别人乱碰的,一定要亲手整理才行,不然的话,她怕介时要用之时。找不到,也不顺手。 想到这,她冲男子努了努嘴儿,“那个啥,赶紧回屋吧。我也要忙了呢!” “好!”崔九点头,见她得了他话儿后,就转身向着自已所在的偏院行去了,就不由得又勾唇笑了起来。 待苏诺一整装好,辞别华老所在的将军府时,崔九顺势便令她带了个话儿给赵君逸夫妇。 回到君宅,彼时李空竹在帮着她整理行装时,苏诺一便将崔九让带的话告诉了她。 “说是明天就启程,看你俩夫妻要不要去送,随了你俩的诚意。” “她真这样说?” 苏诺一点头,随又一脸不爽道:“还叫了姐姐也去,说是难得相识一场。我靠,我何时跟他相识了?”不过就是开了一刀,研究研究他罢了,却拿着这所谓的把柄,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言语说教。 以为她这是听不懂么?不过就是想要挟她罢了! 要不是怕给姐妹儿招来麻烦的,鬼才愿意去送了他哩。 想着本来打算明儿去云国一趟的,如今好了,又得推一天了。 叫了她也去?正替她归置箱笼的李空竹听罢,当即就停了手,转眸看她,见她一脸的不爽样,就不由得又问,“你这是去还是不去?” “去啊!”将医疗箱放入墙上嵌进去的柜子里,苏诺一很是不愿意的回了这话。 李空竹有些若有所思,盯着女子脸看了半响,又道:“你俩在将军府没发生啥吧?” “发生啥?”不明就以的苏诺一回眸看她,见她一脸思量加打量的,就不由得黑了面,“你该不会以为姐姐跟他有一腿吧?” 不待女人开口,只听她又道:“就那货色,就是送一打给姐姐,姐姐也不待正眼看了他的。你放心好了,姐姐就算再急嫁,也断不会找这种种马男人的。”想想那玩意都被多人用了的,就不由得心犯恶心的抖了抖。 李空竹呃了一声,不过看她面色确实不像那回事儿的,就不由得松了半口气。 脑中不经意的又回想起崔九那天的神情,李空竹盖上箱笼后,就对女子提了句,“明儿过后,不若你去云国吧!” “嗯!本来就打算要去的,如今快腊月了,在收完大棚药材后,就差不多快过年了。”苏诺一过来倒了杯茶给她,自已也端一杯的单手支腰喝着,看着那门外飘着的大雪,眼神闪了闪,“过年我怕是不能回来了呢。” “嗯?嗯~”李空竹点头,明白她这是又要在那边找什么珍贵药材了。 虽说她经常往来两国的,可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云国跑着。除了帮着那边百姓技术种植外,更甚者,还时不时的会进个山,去找些据说在现代已经绝种了的药材。 叹息了声的将杯子放下,李空竹看她那眼睛又在放光了,深知她习性的女人就不由得轻劝几句,“这回过去,若云煜那小子还会陪着你去的话,介时好好的再看看人家,别老把人再理所应当的当跑腿,好歹给人点回报,把心意确定下来吧。” 苏诺一听得一抖。 转眸见女人直盯着她的,就不由得尴尬一笑,“那个啥,我尽量哈,我尽量哈!” “不是尽量的问题!”没好气的白了她眼,“是一定。”一道坎罢了,以着她的尿性,咋就在这道砍上摔了跟头呢? 苏诺一被她瞪得尴尬更甚,嘿嘿笑着的放了杯,随又赶紧推着她让快出屋,“行行行,介时我一定,一定好好的跨过那道砍,放心吧!要实在不行,姐姐就自制春药,主动**一把算了!” “噗!”被推到门口的李空竹,听了这话,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跨脚出去,回眸嗔怪的看着她,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她一脸急急,很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就只好放弃的不再相逼。 “行吧!既你这样说了,到时我就等你好消息便是!” “嗯嗯!”苏诺一点头,怕再谈下去,她那鸡皮又要冒起的,就赶紧冲她挥着手,让她快点的离了她这院儿。 李空竹无奈的摇头一叹,在冲她点过头后,转身,便不再相管的大步离去了。 见人走远了,苏诺一这才轻吁了口气的,重又回屋,向着临窗的小炕扑去,躺在那,眼望屋顶的想着与女人刚刚的对话。 难不成,真要那样? “呃~~”再次心里一渗的抖了抖,抬手。将衣袖高撸的看着那藕臂上高冒的鸡皮疙瘩。“果然啊~辣子这道心理防线,还是冲不过啊~” 隔日的辰时三刻,一行人在送别亭,正式与崔九作了告别,看着那浩浩荡荡行远的人群,李空竹吁了口气的同时,又与华老作了别。 拉着苏诺一回到自家住宅时,就帮她开始打起去往云国的包袱来。 没想到当天下响,一直飘着小雪的天空,既突然开始降起了鹅片大的大雪。 这让准备走的苏诺一,不得不耽搁下来的又等了两天后,终是在第三天雪被踏得实沉时,赶着小毛驴向着云国进发了。 彼时送她的李空竹并不知道,她们这一别,既是多年都未再相见过。 而去往云国的苏诺一也怎么都没想到,自已会在刚过边界贸易区时,就被人给打晕掳走了。 当时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她还在想着是谁,还在想着如何报复逃脱,还在想着……当所有能想的都被她想过后,却万没有想到有一条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那掳她之人,他娘的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正常醒。 也就是说,她这一路,一直模模糊糊的在昏睡着。 除了吃喝拉撒时偶有软绵绵的醒过,大多数时侯,她都如了植物人般,一睡到底。 待到正式醒来的时侯,她发现,她那时正躺在一间极为豪华精致的殿堂里,身下是柔软舒适的金丝软衾,头顶罩着的似水波样的轻丝幔。 床头的高角灯柱上放着小儿手臂粗的红蜡烛,那高耸的烛光一跳一跳的,闪得人眼睛刺痛不已。 嘤咛了声,抬手遮了下眼睛的苏诺一,待慢慢理清脑中思绪后,就坐了起来。 朦胧的眼珠向着殿中转了一圈,入眼处,所呈现出的装扮,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将殿中一一扫完的苏诺一,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她这人虽说有时脑子有些犯二,可跟云煜那皇子身份的人呆了那般久。一些皇室所用之物还是认得的。 想到这,她冷哼一声的掀了被,踢踏上放在脚踏上的金丝绣花鞋。 “醒了?” 就在女子刚准备起身之时,一道沉沉熟悉的声音,从挂着帐幔的殿门口传了进来。 苏诺一眯了下眼,正了正身上的白色软丝里衣,看着随着话声落下,步了进来的男子。 扫了一眼那男子的装扮,后不由得又瘪了下嘴儿。 尼玛,果然是他。 “看着挺一副人模狗样的,却没成想,尽做些龌龊事。” 龌龊?崔九挑眉,走将过来,在床相对的临窗大榻上坐了下来。 哼笑一嘴,“也就你敢这般说了朕,放眼天下间,谁还能有了你这胆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做都做了,还容不得人说?这天下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这特么咋这么好笑呢。”女子哼唧着从床上起了身,双手抱胸的立在那里,眼神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你也就是个暂代的主儿。也就是说,你现在在咱们这种平民眼睛还算个合格的管理者,要哪天不合格了,惹得我这种真正的主人来了气,反了你都是轻的,重的,连尼玛脑袋都能给你挂城墙,当腊猪头晒。” 崔九听得沉了眼,褶皱的额间,两道好看的剑眉在慢慢收拢着,身上一直以来的温和与吊儿郎当,难得的渗了几分冷意出来。 苏诺一也不惧,放了抱胸的手,理了理鬓角的耳发,“怎么?说真话不爱听了?戚,本来就是,放眼从古至今,有哪个王朝真正坐上万年千年之久的?成天叫着天子天子的,说什么天命。论到底,不过还得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认可你,愿意供着你。你才能这般的作威作福罢了。要不认可了你,啊呸!屁都不是一个,还天命呢。” “呵~”崔九不语,眸中深处瞳孔几不可查的微缩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丝惊喜的亮光闪过。 那边的苏诺一却并无所觉的又整了整身上的里衣,薄薄的丝绸衣料,紧贴在那发育极好的玲珑身段上,另着坐在那看她的男子,眼神又闪了闪。 “好了,说吧,你抓我来的目地是什么!还是说,想报复什么?” 想到这,苏诺一又一个利眼扫去,“你要真敢报复,那可就真就是小人一枚了。”当初她可是道过歉的,他也笑眯眯的原谅了她的,要他敢承认是在报复,看她……想着,女子习惯性的伸手去摸身侧。 不想,这一模既是落了个空儿。 这才想起,她好似就只着了个里衣呢。 一想到里衣,女子又低眸向下一看。 哎? 不想这一看,是彻底的惊到她了,尼玛,这衣服,简直了。 看着那紧贴于身又带点透明的里衣,苏诺一那脸是瞬间的爆红不已。眼角瞟了一眼那边的男子,见他正嘴角噙笑的笑得好不恶心,就不由得当即双手抱胸的快速的重又向着床上跑去。 “王八蛋!你那眼睛往哪看?”快速钻被,捂好胸口的苏诺一,见男子那色眯眯的眼既一路随着她来到了这软床上,就不由得朝他破口大骂起来。 崔九哼笑,手摸着下巴磨了磨,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的亮光能灼死人。 “自是往该看的地方看!” “滚!”女子气急,捂着胸口的手越加的紧了一分。 崔九起身,慢步向她步来之时,嘴角的嘻笑,始终玩味儿不恭着,“这整个皇城都是属了朕的,你让朕往哪滚!” “啊~”见他往床头一坐,苏诺一当即吓了一跳,直往着床角缩去,“你,你要干了什么?”难不成?难不成,这小子还怀恨再心的,想搞强,奸不成? 强。奸两字一出现在脑海,苏诺一是再难淡定的大叫起来,“啊~~啊~~啊~~” 那高分呗,能刺穿耳膜的尖叫,令着那坐在床头的崔九,很是无语的皱了皱眉。 “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呼救了,难不成还傻傻等着被他奸不成? 看她还在叫的,男子立时满头黑线的一个快速的逼近。 “啊~唔~” 当最后一个尖叫被捂住后,吓得肝胆惧裂的苏诺一,开始不停的用那双白玉纤手,不停的去拍打着被他捂着嘴巴的大掌。 “啪啪啪~”响亮之极的打声,几乎瞬间,就让崔九的手泛起了红晕。 沉眸看她还在不停的疯狂打着的双手,正欲开口之时,却又见她看打不开。既开始用着尖锐的手指来抠他。 “咔~”纤指自那白皙的大掌上划过,瞬间几条长长红红的血印,就印在了那大掌之上。 崔九眉头挑动,黑着一张脸极力忍耐的样子,令着苏诺一心肝儿没来由的颤了一下。 正当她不妥协的正准备来第二下时,却突然感觉嘴上一松。 愣怔了不过一秒,女子双手抱头的正准备再来个高分呗之时。 却听得崔九一道冷喝吼来,“闭嘴~” 沉而有力又冷到极致的喝声,似了那利箭一般,直透女子心间,让她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 不过也就只有一下,想她苏诺一也不是吓大的,当即就见她捂着被子,腿向前伸的冲着那近身之人,狠狠的一脚给踹了上去。 崔九没料到她会有这一踹,本以为冷喝终于见效的吓到了她,不想不但没用不说,且自已也因吃她这一脚,猝不及防的就那样狼狈不堪的向着床下滚去。 “唔!” 屁股吃痛的某人,还不待皱眉,就又听尖叫响起。“啊~~啊~~啊~~” 女子每叫一声,男子就皱眉一分。 听着她那无用的叫喊,崔九额上的青筋直蹭蹭直冒的,恨不得跳破了那滑溜的肌肤。 “够了~” 终于,忍无可忍了的某人,一个快速的自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再次恶狠狠的向着那床角的女子扑了过去……“呼呼~” “呼呼~” 当两人终于能平静的坐下之时,彼时的两人,身上早已凌乱不堪来。 苏诺一还好点,由于她死守被子紧捂胸前的,除了头发这会儿似了鸡窝样,其余的连点皮儿都没伤。 而崔九却不同了,若认真看的话,其不但伤得厉害,且还伤得可怜。 且看他一脸青白的夹腿靠在榻上一动不动外,那脸上更是多处挂彩,被印有不少的五指印。 除此之外,那像征帝皇镶东珠的玉冠,东珠已不知所踪,那冠也是歪到了脸侧边,那一头束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这会儿也似乱飞的稻草一般,四下扩散张着。 明皇的龙袍,更是被无情的撕烂了好几处。 看着那吊着的丝丝缕缕的金线,崔九没好气的别了对面还裹着被子的女人一眼,“你知不知道,凭着你对朕的不敬,朕就是杀了你,也无人会说了朕什么?” 女子同样没好气的回了他个白眼,“你这不明不白的将我掳来又不说清楚的,任了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好事儿,傻傻呆着任你奸吧!” 说完,见他气怒瞪来,其赶紧又举手道错,“得得得,算我错了成了吧!”想着他刚刚费力解释的事儿,女子再次疑惑的又问了一嘴儿,“你真只是让我看病的?” “是!” 见他还瞪,女子心头那点愧疚又立时散了个干干净净的冷哼着,“要真是这样,你在边界时。就大可跟我说啊。何必又掳又下药的?” 在边界跟她说? 崔九冷嗤一声,“我若那时说,你会乖乖跟着来么?”以他着人探到的消息,再加上这女人性子,他敢保证,要他那时在边界真给她说了,不但会再被她给整一把,怕是还会被当笑话的只给一把药了事。 若真是这样,那与他想要的结果不就持反了么? 苏诺一不知他所想,摸着下巴也觉他说得有理儿。 本来在上次自云国回来时,她就有计划再次回云国时,会去了极远的寒冷地带。 只因那里长年近六月都是冰封地带,想着,那里有不少依然在坚强生活的植物,该是有不少珍贵之药才是。 是以,若那时男子相邀她来京城时,她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她再次确认了一下,“只要把你后宫那些女人。弄得你想睡了她们就成呗?” 黑线划过,崔九只觉额角都快崩坏了,“是让朕愿意去睡了她们。且还要有了香火才成。”说到这,就见其又皱眉的警告道:“先声明不得用药,且是彻底治好才算成,短期内可不算。” 尼玛,这么麻烦,苏诺一挠头,看着他挑眉来了句,“你确定你不是a?”什么对女子无意,也不愿女子近了身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除了a,还能是了什么? 给? 见他不解,女子当即单手拍几的不耐说道:“就是龙阳之癖。” 她这一声龙阳之癖,喊得很是大声。 话声出口时,除崔九额角抽抽外,那立在殿门口身着彩衣的四名侍女,亦是忍不住偏着小脑袋,眼角不断的往里瞄着。 自知闯祸的苏诺一,当即尴尬的哼了哼,“那个,那个,一时没控制住,见谅,见谅哈!”知这玩意属了隐蔽性,女子又了然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瓣直的。”就算瓣不直也要瓣啊,不然的话……想着刚刚男子的威胁,苏诺一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 虽不懂瓣直之意,不过男子却聪明的不再出口相问。 不是怕被女人鄙视没见识,而是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会让他抓了狂的词句,他怕他到时会忍不住掐死女子来。 想到这,崔九轻吐了口气,极力忍着脸上和身上传来的痛意道:“既如此,便给边界去封信吧。想写给谁,就都写了吧,免得介时,会令人担心。”之所以不能直接来硬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与李空竹来往时写的奇怪暗语。 要不是因着看不懂,无法模仿,他才不会绕这般多的弯去诱了她亲自书写。 如今看来。用这个方法,也还算不错,不若就此慢慢来好了。 想着的同时,见对面的女子点了头,就转首冲外面喝令了一声,令着伺候之人,将笔墨备好的端了来。 苏诺一将毛笔瓣断沾了墨,想了想,便提笔写下了两封信。 一封是拼音,给李空竹的,一封是简化了的汉字,是给云国云煜的。 之所以搞两封,为的就是怕介时两方人,有一方不知了她消息后,会替她担了心。 待写好装好,崔九接过看了眼那两封信件的落名。 虽说对于她书写的字有所疑惑,可看着字形还是能大概的猜出是何字来。 眼神着重的在云煜两字上盯了良久,再抬头,却见女子已抱着被子下了地。 “这两封,一封是给我那姐妹儿的,一封是给云国小皇子云煜的。你帮着送去吧。”彻底放松下来的苏诺一。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对了,睡了这么久,姐姐都还未好好吃过一顿好的呢,这会儿正饿着呢,给姐姐拿点吃的进来。还有就是……” 说着,就见其又捂紧被子的转身瞪着他道:“你赶紧给姐姐滚了出去,姐姐要换衣服了!” 还正思量着她那声小皇子之话的崔九听得抬眼,见她两颊气鼓鼓的嘟着甚是可爱,就不由得挑眉,在心头冷呵了一声。 莫名的将那封云煜的信捏在手里紧了紧,起身,男子是再未多说什么的,听话的转了身,向着殿外步去了。 苏诺一见此,大大的吐了口浊气后,心下是彻底放了心。 …… 李空竹在接到苏诺一的来信时,已是大年三十的响午头儿了。 彼时的李空竹,刚被华老坐实怀有二胎的事儿。 看到信件,不由得挑了挑眉。待拆开看完后,嘴讶异的张着,都能塞进一个鸡蛋了。 让她卧榻休息,正给她剥着南方来的橘子的赵君逸,见她这神情,不由得顺嘴问了句,“怎么了?”说着,就将一瓣橘子塞进了她张大的嘴里。 李空竹接到橘子闭口边嚼着,边含糊道:“崔九,崔九把诺一给掳到皇宫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掳去不为别的,既是为着给他治病。 认识崔九这般久来,她还从未听说过那小子有龙阳之癖,难怪这都二十六七了,后宫妃子也一大堆的,既还没有了儿子。 啧啧,李空竹咂嘴儿。 那边赵君逸则从她手上将信拿了过去,这几年来,帮着女人跑腿生意,对于她们两人的对信,和一些商业上的机密用文,这类拼音,他早已全都学会了来。 扫了几眼后。就见他眼神不由得闪了几闪。 李空竹回神,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崔九何时有这病的?华老作为他的舅爷也不知道么?” “这种极私之事,如何能轻易话与他人知?”男人将信放下,又塞了瓣橘子给她。 李空竹点头,也觉甚是有理儿。 这个时代虽有些富贵人家玩小倌不是秘密,可崔九作为皇家人,那时又是要争位的,想来这样的事儿,除了他自已外,任何人也不能告诉吧。 如今他贵为帝皇多年,若再不令个妃子怀了孕,怕是那众朝的悠悠之口就再难堵了。加之,这天下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是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了的话,岂不是会出了大丑? 李空竹吃着男人喂来的橘子,想着信上有说给云煜也去了信。 不过,依着云煜的性子,若不说明白的话,他能放心她么? 想到这,李空竹看着男人道:“不若给云煜传个信儿?把崔九这事儿给他提个醒儿?”既是秘密,又不能像这样写拼音的,女人猜测,怕是以着苏诺一的性子,另一封信里,只略略提过几笔有事之类的话吧。 赵君逸喂完橘子,净了手后,又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无须相管太多,如今你只管静心养胎便是。” 无语的横了他一眼,这自怀孕后,就被他当猪养着,如今还不让她操了心动了脑,这是真想把她养成猪不成? 男人勾唇,长长的凤眼里温润暖暖,脱鞋上榻,随抱着她坐于自已腿上后,埋首于她散着磬香的颈间,笑道:“他们的事,由得他们去闹,你我如今好容易终获清闲的,管那多的闲事欲作何?” 女人缩着脖子,不自在的躲了躲痒意,眼神飘飘的看了窗外一眼,见院中五岁多已长成个小美人儿样的肉丸子,正与着十一岁长得越发俊朗了的赵泥鳅在放着炮仗,就不由得轻轻点头的嗯了一声儿。 刚回答完,其又立时觉得有些对不住朋友,脸上不由得适当的露了几分忧心,“你说,这龙阳之癖能医好么?”这玩意儿可是比着绝症还绝症,要那医治的人死活碰不了女人的话,那她那志同道合的朋友,岂不是要关在宫里一辈子? 男人用手刮了她挺翘的鼻子一下,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自是能医的。” 能医?他怎么知道的,女人抬眸向想看他,不想,男人却伸掌抚了她的眼,“无须问太多,你信她的医术就好!” 敢情这是在瞎自信? 李空竹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对于这话儿也不好反驳。 对于医术,她相信在这世间,难再有与苏诺一比肩的了,可对于这类病症,她又要如何给男人解释,这不是光靠医就能解决的? 张了张口,终是无法组织语言的又闭了嘴儿。 叹了声,只求着诺一还是快快想个办法,让那人有个后吧。 外面,三月并七月一人唤着两小儿,另一人则进来通传说响饭好了。 男人在轻嗯过后,先行下榻的将女人给扶了起来。 外面的肉丸子在听说饭好后,那水漾漾的凤眸,立时就是一亮,继而白嫩嫩的小脸就是一喜,再然后红艳艳的小嘴儿又一个高呼的叫道:“好也,终于可以吃饭了,我都饿死了。”边说,就见其已是大步的向着堂屋跑去了。 落在他身后的赵泥鳅看了,一双暖阳的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无奈加疼宠。“你慢点的!” 李空竹与男人立在窗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岁月静好! …… 在苏诺一拼劲劲头的全力治着崔九的同时,李空竹这边却早已忙成了狗。 如今因着云国那边的药材,云煜身份皇子无暇顾到,便交由给了赵君逸全权帮着打理着。 这样一来,赵君逸除要顾着作坊牧场外,还得时不时的往了云国跑。 这对于一直想静下来,想陪了自已老婆养胎待产的男人来说,是很不甘愿的。 跑了两趟,其就来了脾气的不愿再跑了。 李空竹见此,就着他干脆提人再陪养几个得力助手得了。 可他的人手中,这练拳可以,跑商道的话,那些个有天赋的小儿却有些经验不足。 无法,李空竹只好把彼时作人事管事的赵泥鳅给提了出来,由他来负责这云国药材一事儿。 赵泥鳅虽有些不大愿意离了这算盘活儿,可在没有人手的情况下,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且李空竹还承诺过他,并不会让他跑太久,趁着这几月她怀着身子还能走动的,会好好留意赵君逸手上的半大小子们。 会着重培养了这跑商这一块儿,到时待时机成熟后,就换了他回来。 四月初九,肉丸子满六岁的生辰。 彼时的肉丸子,再不能叫了肉丸子,在这一天,他父亲给他取了名,先生赐了字。 先前因着是不分科的杂学看天赋,是以这小名还能叫叫,如今有了正式的名字和字,也看出了他喜好的先生,从今年下学开始,已正式给他开了蒙,学起了四书五经。 这会儿,得了自已名字叫君怀瑾的肉丸子,正咧着嘴儿的手拿蛋糕,吃得好不开怀。 旁边给他过生日的华老等人,看着他那吃得好生滑稽的样儿,皆不由得哈哈大笑,开怀不已。 如今的华老,自年前崔九走后,便已卸了权。如今的他,自过年后,就又正式住到了君家来。 对于肉丸子与赵泥鳅这两孩子,他是喜得不得了。 想他如今无儿无女的,连着侄孙也有了那龙阳之好,李空竹就不由得心生了几分怜意。 见他看着肉丸子那傻样直移不开眼的,就招呼了声肉丸子,让他上前给老者喂两口蛋糕,哄老人开心一下。 肉丸子虽不舍得将喜欢的甜食送了人,可如今越发乖巧的他,倒也听话的用着小木勺子,舀了一勺出来,眨着眼,乖巧的上前,向着老者嘴边递着,“华爷爷,给你吃!” “好,好,好!”华老高兴,当即就低了头,含住他送来的蛋糕,随又摸着他的头,说了好些个祝福词。 李空竹看得好笑,扶着五个来月的肚子起了身,“我去花园逛逛,丸子,不可吃太多听到没?吃不完,就让三月给你放冰窖镇着。” “哦~”不满的嘟了嘟嘴,如今他都有名字了,娘还叫他丸子,真不好听,哼~看他来了别扭劲儿,李空竹也懒得理他,任七月扶着的,便向着屋外走去。 极北之地,四月才会开了化,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那园中一丛丛慢慢打开了苞的鲜花,此时正迎着暖阳,尽情的享受着这天赐的好日子。 李空竹把二门处的花园溜哒了个遍,随坐在小凉亭垫了褥子的石凳上,正喝着汤盅呢,那边时雨跑到了二门,着看门的婆子来报,说是环城镇的惊蛰少爷来了。 一听惊蛰,李空竹先是愣了稍许,随又一脸欣喜的着人快领了进来,而她,则急急的向着二门处奔去,准备迎了他。 ☆、第145章 终章 她这扶着三月的手刚到了二门处时,那边跟着时雨进来的李惊蛰也正好到了。 两姐弟这一对眼,眼眶皆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 四年了,已是整整四年未相见了。 此时的李惊蛰已出成一翩翩少年郎了,七尺多的身材,虽说有些单薄,可罩在那宽宽的银丝乳白袍里,却又莫名的多了丝风流倜傥的味道。 浓眉大眼的阳光男孩,一如记忆中那样,一笑,只觉整个周遭都暖了。 李空竹看着那虽咧嘴笑着,可眼中却晶莹满布的男孩,紧走几步与他相对。 这一靠近,李空竹才真正的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想当初走时,男孩不到她耳,如今,既是高出她一头还有多了。 再做不了摸头杀了,李空竹想着摇头失笑。 李惊蛰则在她靠拢时,泪儿是再难忍的流了出来。 “大姐~”声间也变得沉了,不再似了当初的脆亮儿音,也显得更加的成熟了起来。 李空竹点头,从袖笼中抽出巾帕擦着不经意流出的泪水。 想伸手牵了他,才发现,如今连着这一动作也无法做了。 哽咽着连连道了几声好,“好了好了,快随了我进去吧,今儿你小侄儿的生辰呢,怕是看到你来,定得乐坏了。” 李惊蛰点头,手放宽袍里,抬起被衣襟盖住的手背,轻拭了流出的眼泪儿,“嗯!来时我还怕赶不上,好在,赶车的师傅知我心急,连着走了个夜路,这才没误了时辰呢。” 这是特意赶在这一天的? 李空竹心下感动,“走吧!” 李惊蛰点头,抬脚时,又转眸的看了时雨一眼,“我那书僮是个笨的,这位小哥儿能不能前去帮把手,我怕他一个不好,会弄坏了我送给大姐的礼物。” 时雨看了李空竹一眼,得了主子的点头后,就打了个千儿的道“小的知道了!” 李空竹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惊蛰一眼。 却见他感受到她的注视时,回眸又露了个娇羞之笑的挠了挠头,“那个,大姐,去岁秋闱时,我便中了秀才了。今春时,虽说落了第,不过却也得了个举子的身份。” “真的?”李空竹大喜,继而又是一嗔,“如何这般大的事儿,你没有写信来告知与我?” 李惊蛰垂眸,扯着个无奈的笑道“我曾说过,一定要兑现与大姐的承诺。之所以没有报与你,是想亲自前来,亲口话与你知罢了。”童时的勾指,他一直都记得。 虽说如今已年少,那儿时的稚言大可说成是戏言之类的,可在他看来,那一指勾手,却是他这辈子惟一能借此留在大姐身边的借口。 李空竹感叹了的叹了口气,掂脚,终是忍不住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当真是大人了!也懂事了。” 能把一个稚言守到现在,还不受了另一个前途的诱惑,世间有如此坚定之志的人儿,怕是不多了吧。 “不准备继续考科举了?”以着他的年岁,就是再读两个三年再中,也是相当年轻有为的。 李惊蛰摇头,“我要帮大姐打理铺子。” 李空竹笑,如今她已没铺子了,不过药膳坊那里,他倒是可跑跑。 两人说话间,已到正堂处。 彼时的肉丸子把蛋糕吃了个饱,正拍着肚子与华老嘻笑呢,见到李空竹时,当即就改了方向的向着门口跑来。 “娘~” 肉丸子张手要扑她,却被斜拉里的泥鳅给扯住了后颈来,“三婶肚子里揣着小妹妹呢,你当心点。” 随在李空竹身边的李惊蛰听得愣了一下,转眸去看女子肚子时,才终是发现了一点凸起。 “大姐~我不知道……”小子有些手足无措,想着刚刚大姐既还亲自来接了他的,又满是愧疚的道了句,“对不住!” 李空竹看着他的窘样儿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嗔了句,“傻孩子。” 那边赵泥鳅看着两人对话时,就将李惊蛰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听着他叫三婶大姐,且眉眼儿之间还有当初舅舅的影子,就不由得试着叫了声,“小舅舅?!” 李惊蛰听得抬眸。 见到赵泥鳅时亦是愣了一下,继而又咧出一口白牙的点了点头,“你是泥鳅吧!既是长得这般高了。” 赵泥鳅嘿嘿的笑了几声,挠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比着三婶儿还要矮一个头呢,没长多少!” 李惊蛰笑着走了过去,作势用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比了比,见已到他胸口了,就不由得夸赞,“长不少了,要知道,当年你依着现在我的身高比的话,怕是才到我腰呢。” 赵泥鳅又是一乐,“当年俺们走时,惊蛰哥十二岁,那时差不多就是俺这么高吧。” 李惊蛰点头。 那边看着两人乐的肉丸子歪着头,一副不甚明白儿的样儿,“娘,他是谁!” “他是小舅舅!”赵泥鳅不等李空竹回话,就转眸看着肉丸子指着李惊蛰道“你也要叫舅舅,是你的亲舅舅,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呢。” 李惊蛰低眸看着那白白嫩嫩,着一身小红衣的肉丸子,见他既是比着小时侯的可爱,长得还要惹了人爱,就不由和赶紧伸手入怀,将备好的一支玉质九连环从荷苞里给拿了出来。 “这时舅舅中举时,有个乡绅送的,我看着极好,便想着给你作了生辰礼,虽不是好玩意儿,却甚是好玩呢。” 肉丸子还有些懵,不过看到礼,倒是乐得不行。 伸了小胖爪拿过来时,却听那边已经坐下的李空竹哼了一声,“收了礼物,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子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儿,当即就笑眯了眼,咧着一口小米牙,甜甜的道了句,“谢谢小舅舅!” 李惊蛰被他这一声小舅舅,叫得心头软软,摸着他的小脑袋红着眼眶的直点头。 李空竹见此,吩咐着赵泥鳅赶紧拉他坐了下来。 那边华老见他们有亲戚来,自知有些不便,就咳了一声,自椅子上起了身,“你们聊,我失陪一下。” 李空竹点头,领着几个小儿起身,送了他截。 待华老走远,女人又回头看了几个小儿一眼,“你俩陪着你们小舅舅聊聊,娘去着人安排厢房,走这般远的路,先歇歇精神的好。” 李惊蛰本有话要说,不过听女人如是说,倒也知礼的点了点头,起身作了揖道“麻烦大姐了!” 李空竹轻笑的又嗔了他嘴儿后,便出屋安排去了。 当天下响,李惊蛰正式入住到了君宅。 晚饭时,等赵君逸忙完回到家后,一家人吃完晚饭,便同坐在花厅里,听着李惊蛰讲着家里的事儿。 这四年间,环城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彼时李空竹走时,名声才刚起的小城镇,经过李冲等股东的打理儿,已变成千金难买的好住处。 赵家村发展的桃林,更是成了桃花源般,吸引着大批的富贵人,皆想在那买了地皮建了宅。 不为长期住,只为每年春季时,能有个好去处赏了那景。 如今的赵家村,经过这几年的不断进人,已变得相当宠大了,更甚至临近的村落为着沾点好,还曾提议过合了村,建议把他们那里也变成桃源村儿。 对于此类提议,李冲并没有冲昏头脑,而是在各村开发着各自不同的产品,为的就是物极必反的效果。 虽说这些李空竹有与李冲他们通信,也知道了这一变化,不过听李惊蛰讲来,又是了另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微笑着听他把家乡的变化讲完,末了,只见他又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道“走时惠娘姐让我给大姐带句话。” “什么话?” “就是想你有空能回去一趟,多年未见,她很想念你们呢。” 李空竹点头,想着这几年为着扩张自已的事业,倒是一次也未回过的,如今想来,还挺想念那一村的桃花加树屋呢。 想到这,她又问着李惊蛰,“如今他们可好?” “好!”李惊蛰点头,“芽儿姐又连生了两小子,惠娘姐更是在我快来时,生了对双胞胎呢。” “哦?”这么厉害?女人挑眉,随赶紧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不过,李大哥稀罕得不得了,自小儿落地时,光奶娘就请了四个呢,生怕会饿着了那对双胞胎。” 李空竹听得发笑,想着李冲疼着女儿的样子,也不知会不会惹了惠娘吃味儿。 两姐弟说说笑笑间,把村里村外的事儿都说了个遍后。 随后李惊蛰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郝氏与李梅兰这两人儿的事儿。 彼时的李惊蛰在说起这两人时,嘴角好生无奈。 说起他之所以来了这的话,除了来兑现承诺外,再就是再不想回了环城,再见了他们。 “在得知你们走后,娘没少哭闹呢。” 他照大姐的话,为着前程会经常去郝家村看了娘,可谁知,都到了那种境地了,其不但不知了反醒,依然只会报怨哭泣的怨天骂地。 说后奶对她不好,说后奶一家欺负她,再是如何说后奶的不是,也抵不过大姐走后,对她的刺激大。 他记得在大姐走后的一个月后,突然接到了郝家村传来的信儿,说是郝氏上吊,要救不活了。 当时他以为这是真的,着急忙慌跑去时,却见其正好好的呆在家里,哪有半点上吊过的样子? 不过,那时郝氏再见到他时,哭得是呼天抢地,头回不顾了形象的开始大骂起大姐的不孝来。 当时骂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待骂完后,其甚至还极为不要脸的问他大姐去往了哪,在哪个地方,问他可有地址。 在问完这些后,她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着他要起路费银来。 他还记得当时娘问他要银时说的话,一句,“我把你养这般大,不说求你回报多少,四五十两的路费银,给我就算了了可好?” 听到这话,他当时整个心都凉了,也开始懂了当初大姐是过的怎样的一种日子,怎样的无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娘既是了这样的一种人。 他记得当时自已什么也没说的起身正准备回了家,不想没得到答案的娘,既开始不依的对他又打又骂来。 那一天的打骂,持续了近半个多的时辰,还是过路的邻人看到,着了里长前来,才堪堪平息了那场打骂。 自那场打骂过后,为保他的名声,二叔甚至舍着脸面的去找了李大哥,求他帮着拿个主意。 经过一翻商量,李大哥当即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在镇上置办了一座二进的院子。 对外说是李空竹给弟弟和亲娘置办的,为着孝敬,还大张旗鼓的抬着轿子去了郝家村,请了郝氏上轿入宅。 当时的郝氏被突来的这一遭冲昏了头,再请她上轿时,她虽装模作样了一翻,可倒底抵不住诱惑的坐了上去。 进了宅,她以为就是享福了。 却不知,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囚禁罢了。 她想当富贵太太,想过有人伺候的日子,在那个宅院里,都一一的给她实现了。 可也仅仅限在了那个宅院里,别的地方,多一步,她也去不了。 终日的禁困,也让过了新鲜劲的郝氏,又开始大闹起来。 可惜那时,一院子的下人里,再没有人会听了她一句闹,也由不得她放肆的随意撒了泼。 若她不听,那些下人们可不用再尊守伺候之职。随意关着她,不给了她食,饿上两天后,她自然就会乖乖的听了话。 李惊蛰在说到这时,见李空竹一脸懵圈,就笑道“是我不让李大哥说的,且那买宅的五十两银子,我在中举后就还他了。” 不让说,是不想再让那等烦心事,再扰了自家大姐。 再说那时的他已经不小了,不想再活在大姐的保护下。想自已壮大,自已能独自的撑起一片天来。 如今的他,虽然比着姐夫还远远不够,可他已经在一点一点的进步了。 李空竹点头,随又问起郝氏如今是否还在那宅院里困着。 李惊蛰嗯了一声,“如今那宅子,我把旁边的也买了下来,打通后,成了三院。在外人看来,这已是极大的体面了。里面的下人,我也叮嘱过,只要她不犯浑、闹事,谁也不会再对她怎样的。”倒是给了她个不错的归宿了。 李空竹也觉有些无奈,有些事轻不得重不得,为着所谓的脸面,还得忍着,如此憋屈的生存之地儿,当真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啊。 说完了这事儿,李空竹便顺嘴又问起了李梅兰。 “她回任家了。” “任家?”这是不在绣铺做了? “嗯!”惊蛰点头,“任家嫌她拿回家的钱少,还不够请了下人的钱,所以在前年时,就已将她给领了回去了。” 对于这一点,李梅兰也是不甘的。 李空竹当初说的双面绣一幅好几十两的,到了她那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 起初到绣铺时,因着在任家弄粗了手,绣铺老板怕她刮了线,就让她先打点杂,说等手养好后再着她学了绣。 她当时虽不满,可无路可走的她,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来,是以再养了半年后,手虽好了,可分给她的绣活却不是双面绣。 理由是,她还暂时不能去绣了双面,先从单面练习一段日子再说。 这对于当时忍了半年的李梅兰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甚至当时她还在心里怨恨的想着,这一定是李空竹从中作梗的在使着坏。 是以,其在装模作样的绣几个月的单面后,就找了空隙,趁人不注意时逃回到了环城镇。 一回来,她便躲在了郝氏处,本想着趁此逃离任家又逃离绣铺时,不想过年时,被自家亲娘的哭诉给泄了踪迹,最后被李空竹派出的剑绡,给重又抓回了绣铺。 再次回到了绣铺,那绣铺老板便不再与她以礼相待了,成天除了喝骂外,连着单面都不再让她接了手。 除了打杂,店铺里的任何一样赚钱的手艺,也不再有了她的份。 那时的李梅兰,可以说简直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想过再次逃跑,可有了前次的经历,那绣铺老板,在对于这一方面,开始防范得越加的紧密来。 而李梅兰在试了几次无果后,便彻底灰心的做起这无望的工作来。 本以为会在里面呆一辈子,没成想,任家却因着无人再做了活,又得不到期望中的银后,既又把她要了回去。 李梅兰始终记得那天,她死活把着绣铺的门不愿走,哭着求着店铺老板再给她一个机会。 可店铺老板当时却道,“没有心思在这好好作业的人,我早就不想要了,若不是跟人人作坊有合作,受了人叮嘱照顾于你,你以为凭你跑的那次,我会再要了你?”不说失踪了人口她不好办,便是这等眼高手低又有心计的玩意儿,就不能留。 店铺老板当时在说完这话后,见她还死瓣着店铺门不愿走的,就干脆叫了两个家丁,将她给打了出去。 也是自那天起,她恶梦般的日子又开始了,且一做,就是一辈子! 听完李惊蛰的讲述,李空竹吁了口气。 赵君逸不想让她再听了这些遭心事儿,就说了句天晚了,随让着众人散场,各回各院休息去。 李惊蛰在起身拱手告辞时,看着自家姐姐与姐夫相扶回房的背影,不由得眼露暖意的咧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他中举后,任家听到消息时,就上门来找过他。 其目地很明显,就是想巴结了他,话里话外的说了一堆,大意便是可放了李梅兰,但他却必须得给了他们好处。 “呵!”李惊蛰甩了甩衣袍领着自已的书童,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走去。对于任家的要求,他当时是想也没有想的给拒绝了。 其间任家见他拒绝,既还想着拿李梅兰的臭名声,再要挟他一翻,可那时的他,早已无心仕途,对于他们所提的事儿,也只淡淡的说了句,“随了你们吧!” 任家生的母亲见他油盐不进,最后无法既让了李梅兰亲自来求。 虽说李梅兰当时说一大堆好话,又歪着事实装了很多可怜,可依旧没有撼动李惊蛰一分。 见他如此冷酷,李梅兰甚至不管不顾的大声嘶喝起来,“你真要如此狠心不成?我是你姐姐,你如何就跟了李空竹一样,见不得我好。这是想折磨我到几时?难不成,真要我死了你才甘心么?” 彼时的李惊蛰听完,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是!”说着,一双大眼又悠悠的盯着她道“你当初不就是以着这招脱的任家么?路给了你,你自已不好好走,怪得了谁?” 他的眼神太深,深得几乎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李梅兰当时不知怎的,被那一双淡漠的眼神盯着,只觉全身都凉透了般,令她浑身冷得开始禁不住的筛起了糠来。 而李惊蛰见她这样,只在收回眼神后,就着人把她给撵了出去。 在撵出时,只听他对着下人道“好好护着她回到任家,千万别死在了路上,便是死,也死在任家去。” “李惊蛰!!”李梅兰不可置信的大喝。 抬眸瞪去之时,却见李惊蛰早已转身,不再相理的去了自已的书房。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闹剧,李惊蛰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在回到自已所在的院落后,就见其在推开门后,又对自已的书僮道了句,“详子,从今后,咱们要过安静的日子了呢。”再没有了那些恼人的俗事,剩下的,他会好好跟着姐姐姐夫学经商的。 可以的话,他也想成个像姐姐姐夫一家和乐的家呢。 “是!”详子垂头,在与他进屋,替他更了衣后,又退了出去。 赵君逸在哄睡了李空竹后,提脚便去了李惊蛰所住的院落。 当敲门声响起,李惊蛰前来开门时,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既是愣得半响有些回不了神。 “姐,姐夫,这么晚了,你……” 相对于他的不知所措,男人倒是十分镇定,抬眸与他对视,“且进去,我有话与你说。” “啊~哦哦~”小子手忙脚乱的赶紧让了道,随又将灯芯拨亮,给他倒了茶。 待做完这些,见自已还着着里衣的,就赶紧又拿了长袍来披上。 赵君逸见此,挥手让他别再忙活的坐了下来。 待他坐下后,见其还有些拘谨的,也不相管的直奔了主题,“既你已来了,正好我手上有件事,想托了你去做。”对于他所说之事,赵君逸一早便知道了,之所以没跟李空竹说过,亦是跟李惊蛰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不想再让女人听了那些闹心事儿。 对于李惊蛰的处理方式,他也早已看在了眼里,是以,心中另有计划的他,早就盼着李惊蛰前来了。 李惊蛰没想到自已既会在才来,就得了自家姐夫的器重。 是以,他当即就有些激动得嘴皮子泛起了哆嗦,连着文人用语都忘了,直接用了乡话问,“啥,啥事儿?” 赵君逸沉吟,李惊蛰没有立时得到回答,便抬眸向他寻问看去。 只见男人这时从怀中拿了张地图出来,摊开后,指着上面一标出的位置,对着他道“这处极隐之地儿我已着人买了下来了,如今正在修建,我想让你去帮着监了工,并且置办好所有所用之物。” 李惊蛰随着他的手指,向着地图看去,见他所指之处,既是属了另一国的极隐山脉之地儿,就不由得惊了一下。 “姐夫,这是……”为什么要买了这地儿?且还是在别国,听他说在修建,难不成是另搞的商业不成么? 赵君逸冷哼了一声,随将与崔九这些年的斗智斗勇与股权之事儿给他说了一遍。 末了,他道“如今好容易脱了手,自是要为以后着想才行。”他们谁都不会全信了对方的,他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安排。 人人作坊与名册不过是个晃子,给崔九一个放下警惕的心。早在去岁时,他便又暗中另置办了产业,如今的人人作坊,早已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 再加上苏诺一这个意外,怕是两国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而开战的时间,就端看云国老皇帝还能活多久了。 想到这,男人又转眸去看了李惊蛰,“你意下如何?” 李惊蛰这会儿还愣在他所说的事件中,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姐姐与姐夫,既是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 想着那一件件一桩桩,每一个里面,都是在拿了命在博,就不由得心生颤意,后背发起凉来。 “如何?”男人声音再次沉沉传来,相比于前一次的随意,这次,倒是多了几分紧迫感。 李惊蛰回神,抬眸与他对视时,见他一副冷凝不容置喙的样子,就不由得抖了抖心神。 想了想,其终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是愿意去了?赵君逸挑眉,见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便缓了脸色的将地图递于了他。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走吧?” 这么快? 见他错鄂,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处地方会路过两国,你可以慢行,以游历的方式前去。年少时,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想着跟在自家姐姐屁股后面转着。 李惊蛰听他说得一副语重心肠,可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止不住的打起了小鼓…… 对于李惊蛰才来第二天就要走的,李空竹虽说不满,却也不执意相留。 她不知道男人跟这小子说过些什么,不过看他一脸坚定,又觉对于这个年岁的少年来说,多走走多看看,对于人生的一些启发和积累经验什么的,在将来也是一种助力。 为着安全着想,在送小子走时,李空竹便又叮嘱男人让人在暗中跟着点。 待安排好这些,送走了李惊蛰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便迎来了李空竹二胎快要临盆的时侯。 彼时的李空竹已经到了最后的半月之期,除了少吃多餐外,平日里也在积及的做着运动。 赵君逸对于她即将临盆之事,亦是呈半紧张半保护的姿态。 稳婆这些,更是在头一月就早早的请了来。 如今还剩下奶娘未找,虽李空竹想再次亲自哺乳,不过经过肉丸子之事后,她觉得还是先找个放在府中的好。 而肉丸子也是相当期待自已的妹妹到来,在听说了要去人牙市场找奶娘后,当即就自告愤勇的说是要亲自去挑选。 李空竹被他磨得受不了,又只当他是小儿心性,虽说觉着不妥,倒底没拒了他的要求,令着三月带着他,随了赵泥鳅一起,走了一趟人牙市场。 这一去,虽顺利的挑回了奶娘,可除此之外,其既还买了个瘦弱的小丫头回来。 介时李空竹再看到带回的人,正准备调笑一翻那小子时。不想那小丫头在看到她,既是当场落泪的跪了下去。 正当众人对于她这一举动有些犯懵时,却听得她一个哭喊出声,“三婶儿~哇哇~~” 她这一句三婶儿,叫得李空竹有些懵,跟在丫头身后的赵泥鳅却听得深了眼。 女孩哇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空竹看得也有些心生了怜意,给三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女孩拉起来时,却见女孩既是摇着头的向她跪行了两步。 一旁的七月怕她生了事,见此,赶紧护在了李空竹身前。 那小丫头见此,既又是一声哇哭出来。 赵泥鳅在一旁看得明白,慢步上前后,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弱的小肩膀,“你可是苗儿?” 一声苗儿,让李空竹脑子闪了一下。 那女孩却猛的点着头,擦着泪儿的哽咽道“我是苗儿,三婶,我是赵苗儿啊!” 赵苗儿? 李空竹惊,再次定睛去好好的将她打量一翻。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虽眼睛很大,可那是瘦到极致的一种往外凸的大,且面色灰白,身如纸片的,哪还有了昔日那白嫩嫩,红润可爱的模样? 李空竹实在很难想象,面前的小女孩,既是了八年前的赵苗儿?! 肉丸子看她哭得伤心,就忍不住上前掏出了巾帕递给了她,“娘,她好可怜的,刚刚我们在人牙市场,看到有人拿鞭子抽她呢。” 就是看着她怪可怜的,他才求着三月姐姐买下她的。 赵苗儿听他叫娘,在接过他递来的巾帕后,看看李空竹又看看肉丸子,随又忍不住的掉起了泪儿。 “没想到多年后,还是三婶儿仁心的将我脱离了苦海。”虽说那个时侯不大,可那个时侯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也是她这般多年来,最为想念的日子。 由其对了李空竹,那个始终对她温温笑着的女子,每每去到隔壁,都会吃了好东西的日子。 想到这里,其眼泪儿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空竹看她这样,倒是叹了口气,给三月使了个眼色,嘱她先带了赵苗儿下去休整,换身干净的衣裳。 待她整装好,李空竹便问起她这些年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 毕竟当初两家人走时,身上揣的银子可是不少。 彼时已梳洗干净了的赵苗儿听到她问,抹着眼泪儿的说起了当初之事儿。 “那时还太小,具体的不记得了,只知道,好似爹爹和大伯因着做生意被人骗了,且还欠了不少的债,每日里被追着东躲西藏的,也不知转了多少地方。我便是在转藏的路途中,被收娃儿的黑牙婆看上,让贪银的爹爹和娘亲卖了的。”说到这,她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想着最初她被那黑牙婆看上,载着南下时,有听到她说要把她卖入那烟花之地,将来去伺候男人。 她当时虽不知烟花之地是何处,可因着被卖又没了父母的,倒是令她好生害怕了一段时日。 “后来,在车行到达南方时,不知怎的,既翻了马车,当时车上包括我在内,十多个娃子,脸上身上皆挂了彩,那牙婆看得秽气,怕我们留了疤,卖不到好价儿,就干脆又是一个转手,把我们又卖入了当地一些大户里当粗使丫头。”说着,她把脖子上还留有的印记给女人看了看,“若不是那次事故,怕是,怕是……” 李空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听她说着这话,心头儿也有些不是了味儿,拿着巾帕给她抹了泪,“你如今可知道你爹爹和母亲再哪?” “不知了。”赵苗儿摇头,随又伤心的垂了眸,“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当初他们既能狠心卖了我。想来,如今怕早已当我不存在了吧!”转转停停的被发卖了多次,她早已对他们死心了。 李空竹无话可说,只安慰的拍了拍她后,就着三月领了她下去休息。 晚间赵君逸回来之时,女人跟他说了这事儿。 “当初拿走那般多银,没成想既是混到了如此地步。” 男人听得眼神闪了闪,“怕是从未离过村,以为外面的人都跟村人差不多,心不设防罢。” 李空竹点头,“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能如此狠心的卖了闺女,当初是真心走投无路了,还是吃不得半丝苦头呢? 轻揉的按着她浮肿的腿肚,赵君逸哼道“倒是不知。若是过得好,怕是这般多年过去了,对于那卖女一事儿,也不想再提了吧。若是过得不好,过这般久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得到。”关建他根本就不想查,在那矿山里当苦工,怕是不死也剩不了几口气了。 李空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并未再多说什么。 对于那两房的人,她实在是怜悯不起来。 …… 赵苗儿被留在了君宅当差,虽李空竹并不想让了她当,可小丫头大概因辗转的卖了多次,早已害怕再次被人厌烦的,是以,是一定要做了君府的丫头。 李空竹见她那样,倒也没有强逼着,让三月给她派了活,就任了她做。 八月下旬之时,离临产已经很近很近了。 彼时的李空竹挺着越发沉了的肚子,每日里坚持的溜着弯,赏着景。 对于现下就已开始转凉了的极北之地,又一批药材该是到了收获的时期了。 是以,这两天赵君逸并着赵泥鳅,两人是格外的忙碌。可即使再忙碌,男人每天都会令了人跑回几趟的问着她的身体,并时不时的还会着了稳婆和下人们,必须时时刻刻的注意着。 李空竹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生过一胎,也听有经验的婆子说,这头胎下来,二胎就要快很多,遭罪的时辰也要少上不少。 这不,今儿个,她一如既往的平常心,吃着补品,赏着秋景。 那边华老去驻地军营那里溜哒了一圈,这会儿进院后,看到她,脸色不知怎,很是古怪的紧。 李空竹同样看到了他,就招呼着问他是否过来坐坐。 待老者点过来,着人上了茶盏后,女人又笑问“华老你又去军营了?” “嗯!”老者呡了口热茶,见她满面红光,就不由得顿了一下。 “怎么了?”见他盯着自已直看的,李空竹就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 老者摇头,随垂眸想了下道“刚得到的消息,圣下下旨召告天下,当今皇后,已经定下来了。” “?”李空竹惊了一下,想着在宫里给崔九治病的苏诺一,难不成,这是治好了? “什么时侯的事儿?是哪个世家的闺秀?” “前二十天下的召,如今刚到咱们这。”老者说到这,又顿了下,眼瞄杯子的不知该如何开了口。 听说是二十天前下的召,李空竹就哦了声。至于老者不说的那家闺秀,她也没有兴趣问,想着这国母既然都定了,崔九那病该是好了才是。 要不一会写封信去问问? 正当李空竹还在寻思的时侯,不想华老的下一句话,既让她当即吓得不轻来。 只听他道“皇后人选,是原靖国人士,苏氏。苏诺一!” “啪~”正拿着汤匙搅着的李空竹,当即吓得一个手抖,将汤匙给摔落在地。 似不敢相信一般,女人又轻声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皇后人选,原靖国人士,苏氏,苏诺一。”老者干脆的又给她复述了一遍。 这一遍,是彻底让李空竹傻眼了来,想着苏诺一当初去皇城的任务,难不成,她这是拿着自已当试验品?与那崔九日久生了情?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云煜要怎么办? 还有那药膳坊与药材种植的云国,可有一大半股份都握在了苏诺一的手里啊。 若她真与崔九日久生情,成了變国的皇后,那自已手上的这一部分的股份又要如何?是给云国,还是给變国? 这,这,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个苏诺一,你特么难道就不知云煜的性子么? 突然与崔九好了,那那,那容易记仇的云煜如何肯甘了心? 这云国的老皇帝还能活几年?以着他对云煜的宠爱,很明显,下一任云皇百分百就是了云煜啊。 “我的个天!”李空竹只觉天都要塌了,她不会才安定没几年,就又要打仗了吧? 捂着有些被吓着了的小心脏,李空竹只觉得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都想尼玛砍人了。 为何别的穿越女一到古代都混得是风声水起,艾玛为何一到她这,就要战战兢兢的谋化一辈子? 谁能告诉她,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老者见她捂着胸口一脸沉思的,就不由得眼露几分担忧的问“你可还好?” 李空竹摇头,不好,尼玛一点都不好,她只觉得她整个脑子都快抽得疯掉了。 不行,她得好好去考虑考虑才行,这事儿太复杂了,太复杂了。 想着的同时,她一个猛的起了身。 旁边的三月见状,吓得赶紧过来搀扶了她。 “夫人!” “我先回房了!”李空竹由着她扶着,随对老者扯了个极难看的笑道。 华老点头,挥手让了她去。 女人冲他匆忙的福了个身后,便扶着三月的手,速速的下了凉亭的台阶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行去了……… 当天下响,想事情想得太过头痛的李空竹,不想迎来了临盆的阵痛。 好在稳婆这些是早已备好的,准备好生产的东西后,女人便为着二胎,开始弃了杂念,尽量集中精力的开始进行生产。 时雨是负责报信传话的,看到这边开始了,就赶紧跑去作坊给赵君逸等人报了信儿。 彼时正与着作坊管事开会的赵君赵泥鳅,得到了消息后,两人赶紧抛下正在开会的事儿,着急忙慌的向着这边赶。 赵君逸由于会武功会飞的,是以,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就到了家。 正当他急急忙忙的向着后院奔去时。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还不待他心肝发颤的害怕一下呢,又听“哇哇~”两声啼哭传来。 照样不待他弄明白呢,那稳婆的报喜儿的高叫又响起了,“生了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胖大闺女呢。夫人这胎倒是生得极快,没遭了罪,看来这小小姐,是个福星呢!” 生了? 这么快? 赵君逸有些懵。 正在这时,产房的门打了开来,稳婆抱着包好的孩子走了出来。 看到他,当即面上一喜的赶紧跑了过来,嘴里儿忙忙的,吉详话儿更是一窜儿接一窜儿的往外蹦,“恭喜爷,贺喜爷,夫人给您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呢。你瞧瞧,真是个福星呢……” 赵君逸听着她大嗓门的报喜,终是从愣怔中回了神。 低眸,看着那红红的襁褓,有些个出神,心头也不知该怎么办着。 稳婆见他久不吭了声,还以为他不喜呢,正尴尬疑惑着,就见那边华老走将了过来,塞了个红包给稳婆后,随又从她手里接过了襁褓。 “他犯着傻呢,别管了他,且去把丫头那里清好了。” 稳婆回神,听了这话,倒是嘻嘻一笑,“我说呢,来这么久,平日看爷很是疼着夫人的,还想着,咋这会就不同了呢。”说完,就又是嘻嘻一笑。 赵君逸被两人侃得回了神,皱眉有些个不悦的瞪了华老一眼,见他抱着自已闺女的,就很是气愤的将之给一把夺了过去。 谁知,他这一夺,立马就把那包着娃子给吓哭了来。 听着哇哇的小儿哭,赵君逸心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时又化着了一滩水般,软得不可思议。 老者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就不由得很是傲娇的,开始指点起他初生婴儿的抱法。 当两大男人终于把那啼哭中的小女娃,抱得舒服不再啼哭后。 男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到屋子里,掀开了那盖着小儿的盖帘。 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却又软得不可思议着,原来新生孩儿既是长了这样。 想着多年来夙愿得偿了一半,男人心中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那还未睁眼的小家伙一口。 旁边的华老见他这样,不由得恶寒了一把。 恰巧这时七月来报,说是内室已整理好了。 赵君逸听罢,又赶紧迈步向着内室行去。 一进去,就见李空竹精神尚可的躺在那里,看到他,就冲他招手近前。 待男人近前,女人便把孩子自他手中接过看了一眼,见孩子眉眼,既与了自已有八分相像,就不由得很是满意的挑了挑眉。 男人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与她道了句辛苦了。 却听女人摇头道“虽然还是很痛,不过比着丸子来,这丫头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呢。”不到半个时辰就下来了,想想也是够快的。 想着前世看新闻时,有听过上个厕所就能把孩子生了,虽当时觉得新奇,却从未想过自已也有这样的一天。 赵君逸听她这样说,脸上倒是添了几分不甘。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掀着衣服试着让小儿裹了几口奶后,便将其放在了床内。 正准备歇着沉睡一会儿时,脑中又快速的划过了苏诺一的事儿。 想到这,她当即一把就抓着男人给她盖被的手,一双秋水眸子,很是无助的问着他,“当家地,怎么办?” “什么?”男人被她抓着手,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 “就是,就是诺一的事。”说着,她赶紧将在华老那听到的事情跟他说了来。 彼时的男人听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知道了?女人焦急,看他一脸淡定,就不由得想张口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他说了。 谁知男人见她欲张口的,就拿出一根手指比在了她的唇上。 “听话儿,乖乖睡上一觉。这件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只管安心便好,不会受了牵连的!” “真的?” “嗯!”男人温柔点头,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了一吻,“真的!” 女人闭眼享受着他的亲吻,待再睁眼,见他眼中除溢着的温柔外,还有几丝自信加杂在了其中。 李空竹感受到,心下放松的同时,亦是乖乖的闭了眼来。 男人坐在床边等她睡去,待到她呼吸平稳,又用长指拨着她还汗湿着的发丝。 嘴角轻勾,只见他难得宠溺的对她一笑,“傻瓜!”她能想的事儿,他何尝又没想到?与对手过招了这般久,他早已学会居安思危,先行一步了。 “娘~~娘~~妹妹呢,妹妹呢~” 外面,是得了信儿弃了学堂,赶紧跑回来的肉丸子在喊。 里面听到他喊的赵君逸,轻蹙了眉下峰后,便起身抬脚走了出去。 待关了门,只听外面顿时传来了一大一小的声音。 “爹,娘怎么样了,我的妹妹呢,可是出来了?” “你娘累着了,在补觉,不许去扰了她。” “那妹妹呢?” “也在补觉!” “啊~我想看妹妹!” “待醒后!” “不嘛!” “不行!” “……” 父子俩的对话,从外面清清楚楚的传到内室,配合着女人勾唇睡去的脸,显得温馨而平和…… 京城。 “呕呕~~”已连续吐了好多次的苏诺一,怎么也没想到,她这辈子既会被困死在这该死的皇宫中。 想着崔九那一脸的恶心样儿,她又忍不住胃泛酸的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骗子,特么的就是个大骗子。 说什么不近女色,说什么让她治病。 尼玛,她千辛万苦的给他调教着女人,帮着他治着病。 可他到好,敢情一直存了心思的就想睡了她。 想着三个月前,自已为着治他,是各试各样的方法都用尽了,也不见他动情半分的。 无法,那时已经开始焦燥的她,想着要实在不行就偷他的精算了。 本准备好迷药与春药,外加还准备针扎精穴的她。 那天再给那厮灌了无色无味儿的春药**汤后,就拖着一宫妃赶紧去了他所在的勤政殿。 结果好嘛,这一进去,那简直是泥足深陷来的,且一陷还得陷一辈子的那种。 苏诺一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天自已被抓包的时侯。 不但被现场抓了包,且还被当作试验品的让其给霸王硬上了弓。 事后,不管她怎么解释那是一场误会,偏崔九就是不听了来。 说什么,既然睡了她就要给她个名份,说什么,既然他能在清醒中,不等药效起,就能起了反应的,平常也应该能才是。 是以,在她抗议无效当中,自已尼玛既又无偿给人睡了几次。 不但如此,在睡过她过后,其既还厚颜无耻的说什么,“我好像只对你有反应,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问她怎么办? 想到这的苏诺一,当唧一个呵呵冷哼出声,她尼玛被强奸了,没处伸冤不说,其既还厚着脸皮的要了一次又一次。 本着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反正也没多大差的精神。只以为陪他睡到厌烦自已后,他自然会放了她。 可谁能告诉她,天杀的,她既然怀孕了。 作为一个医术十级的人,防孕措施那是做的刚刚的,既还是能中了招的,这一点,令她至今也想不通。 不但如此,如此无语的事情,除令她彻底的被困外,且还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 只因崔九下令,全宫上下三十二口,所有人都得小心了她的肚子。若是她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会令了整个她如今所居住的东宫,所有人会为了她这个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陪葬。 彼时的苏诺一听到他如此说,只当他是在开了玩笑,试着调配了一剂药后,这还未送嘴里呢,那贴身伺候她的宫女,既是立时就被人给拖出去仗毙了。 如此残忍不讲理的事情,令着当时的苏诺一,从小到大还头一回体会到。 她记得当时自已在听说了那小宫女被杖毙后,当即就去找了崔九对峙。 她永远记得那天,自已在找到他时,他笑得一脸的‘残忍’,外加双目眦红着,“你若再想不要了这个孩子,朕说到做到,不但令整个东宫之人为他陪葬,便是天下间,朕也会让它乱得个天翻地覆。别忘了现在的云国,比着變国来,还差着一大截呢。” 当时的苏诺一在听他如此疯狂的说完这段话后,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口中喃喃着,“疯子,疯子,你疯了~” “是!朕疯了,朕不但疯了,且朕也要把你逼疯了。” 看着他一步步眦红着眼逼近着她的,苏诺一当时只觉整个心神都在抖着。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出了错,到底是哪出了错呢? 这个问题苏诺一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到底哪一环出了错。 躺在榻上,又忍不住呕出一口酸水后,她只觉得整个胸肺都堵得难受着。 “皇上驾到!” 太监独有的尖唱传遍了整个凤仪殿,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皆齐齐的跪了一地儿,大唱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躺在榻上的女人听了,只觉嘲讽的勾了勾唇,待听到那独有的沉步步了进来时,女人只着看不见的闭了眼,开始装起了睡来。 彼时一身龙袍的崔九,看着躺在临窗榻上的女人。见她虽闭着眼,但睫毛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知她这一回又是在装了睡,心中揪痛的同时,面上亦是沉了下来。 走将过去,坐在小几的另一边上。 见她依旧未觉的装睡着,也不急,只淡淡的扫了眼那放在地上的痰盂,眸中划过一丝疼惜。 “朕已颁召召告了天下,从此后,你便是这變国皇后,朕唯一的正室了。” 唯一?正室? 倒是好词,女人不语。 男人尤自的继续道“孩儿生下来,若是男子,朕会立他为储君,若是女孩儿,那朕定会疼宠她一世。”顿了下,男人看着她深了眼,“若可以,朕希望这辈子只与你有了孩儿。也只立了你生的孩儿为储君。” 他做不到独宠她一人,满朝文武,世家大族。盘根错结的相互勾结着,他能做的,他可以做的,都会替她去做到。 只盼着,她能安份的留在了他身边,不要再想着其他人,也要不妄想着他会放了她。 对于喜欢的女子,便是强抢,他也要抢在自已身边永久栓留住。 苏诺一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心头儿虽颤抖了一下,不过转瞬又被苦涩填满了来。 偏了头,任着泪水划过,她想,想终于明白当初李空竹与他斗,百般不得好的原因了。 这个男人,是魔鬼…… 风吹大地,卷起一地落叶。 深秋的變国霜雾浓重,灵云寺里的钟声嗡鸣。 手拿佛珠的胖头和尚,眯眼立在山头。 只见其沐浴在那夕阳美景里,唱了声佛号后,便慢慢的张开了眼,盯着京城方向,神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全剧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